那些迷人的黑色笑声，一个几乎影响了一代美国人的天才作家——约瑟夫·海勒，黑色幽默大师，《第二十二条军规》作者，阎连科诚意推荐。

本书因为黑色幽默四个字而成为文学的大品，你可以品味到海勒对调子和情节的掌控日趋成熟。或者在阅读时穿梭于他的充满传奇、暴力和海洛因的故事，你会发现他是如此多才多艺。

就跟海明威冷静有力的“冰山理论”一样，海勒狂欢荒诞的“黑色幽默”开创了美国小说史上的又一大新流派。但跟海明威不同的是，海勒这些同样光芒四射、回荡着黑色笑声的短篇小说至今还没有引起我们足够的注意。

已刊行短篇小说

我不再爱你 / 003

赌马者, 当心！ / 012

罗得的妻子 / 015

雪堡 / 021

格林威治姑娘 / 032

一个名叫福鲁特的人 / 044

无计可施 / 058

都市林立的世界 / 067

航海琐忆 / 085

爱你的，爸爸 / 113

约塞连幸免于难 / 125

《第二十三条军规》——约塞连的生活 / 138

布什卸任之日 / 183

未刊行短篇小说

为了清晨的笑容 / 199

乡村一日 / 215

从黎明到黄昏 / 228

天鹅之死 / 242

哮喘声声 / 260

写于本书之后 / 273

第二十三条军规

她站在房间中央，双臂交叉于丰满的胸前。此时他几乎可以看到她内心那燃烧着的怒火，而她正极力地压抑着这股怒火。

“我想你应该体谅一下别人，知道吗？”她低声说道。

“我知道，”他回答道，“很抱歉。”

“我不相信你真的怀有歉意。”她这样说着，等着他回答，可他却一声不吭。“是这样的吗？”

“是的，”他说道，“我觉得没有什么对不起的。”

她没有立即回答他，因为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一切都不对头了。他回家已经三天了，他们之间的关系每况愈下。第一天他们就局促不安，彼此小心翼翼、战战兢兢的，感到非常别扭，就像职业拳手那样彼此试探着，其实他们都希望能重温因他参军而几乎中断了一年的幸福时光；第二天，情况本应有所好转，但也未尽人意。她依旧处处体贴小心，但她过于小心体贴，搞得他紧张不安，很是痛苦烦恼。而现在争吵眼看就要来了，虽未开始，但已迫在眉睫，因为他是有意引她争吵的。他故意使自己变得残酷无情，虽不是真心为之，但是看到她沮丧难过，却能带给他一丝恶意的快感。在部队，他经历了十个月的苦苦相思，幻想着回到她身边会是多么的心醉神迷。可是，现在他回来了，却无半点美好感觉。

他一边不经意地用双手把玩着中国九连环——那是两个相连的金属圈——感受着它们冰冷坚硬的质地，一边等她开口说话。他自己并未意识到，每当两环即将分离时，他的手就会不由自主地保持不动。

“哈里和伊迪丝马上就要到了。”她总算开口说话了。

“那好啊！”

“你不穿上点衣服？”

“不了。”

“为什么不？”

“我不想穿。”

“那你想做什么呢？”她恳切地问。

他抬起头望着她，思索着这个问题。此时的他除了穿着条短裤外，几乎是全裸地躺在长沙发上，浓密的平顶头发未经梳理，乱蓬蓬的，一缕一缕地四处竖起。他喝着酒，注视着双臂交叉站在面前的她，心里想着当初为何要同她结婚。是因为她的身材吧，他断定。她身材高挑，比一般人个子要高，她的每个部位都显得大大的，但是组合在她身上却能显得比例协调，曲线优美，拥有强烈的肢体魅力。

“我不想见任何人。”他说。自打到家的那刻起，他就没有出过家门。

“我不想见我的家人、你的家人或者任何朋友，不想待在挤满人的房间里，不想扮演彬彬有礼的男主角，不想被他们当做奇妙的机器玩具；我也不想告诉任何人我的情况，不想强颜欢笑、故作害羞地听他们赞美我是如何如何地优秀出色。”

她松开双手，让两臂自然垂于两侧，向前走近几步，问他:

“那你想做什么？”

“我只想做我正在做的，”他回答，

“我就想这样轻松舒适地躺在这里，喝点啤酒。你到楼下帮我拿罐啤酒好吗？”

“我不去，”她怒气冲冲地说道，

“我是你老婆，不是你的仆人。你为何娶我?要知道，雇个保姆可比讨个老婆便宜得多了。”

“我知道，”他应声答道，

“我同你结婚，是因为婚姻是我梦想的一部分。”

“可这段婚姻对我并不容易，”她说，继而又问，“你的什么梦想？”  “生活中甜美而虚幻的梦想。”他得意扬扬地说。他不想如此得意地笑，但还是让这一笑意挂在了脸上。“《读者文摘》对美丽人生所描绘的美丽图景是: 你是一个动人的女孩，我是一个英俊的男孩，我们春心荡漾，所以我们结婚。这是顺理成章的事，不是吗？”

写于本书之后本文为本书英文版CATCH AS CATCH CAN选编者所写的一篇关于作者的概述文章，附于此处供研究者参考。

约瑟夫·海勒在1954年至1990年间发表了十三篇短篇小说， 其中八篇是在他的第一部长篇小说《第二十二条军规》（1961年）奠定了他作为一位文学大家地位前问世的。在其余的五篇中，《都市林立的世界》（1955年）写于1949年；《爱你的， 爸爸》和《约塞连幸免于难》这两篇是《第二十二条军规》的派生之作；《约塞连的生活》和《布什卸任之日》是《终止时刻》的预展。《克莱文杰的审讯》把《第二十二条军规》中的一个片断改编成了剧本。

在海勒赠与布兰代斯大学的手稿集中，有二十篇尚未发表过的短篇小说， 其中大部分似乎作于他在南加州大学、纽约大学、哥伦比亚大学就读时和在宾夕法尼亚州教授写作时的四五十年代。另有五篇被湮没之作在本集子中得见天日。

《第二十二条军规》一举成名之后，约瑟夫·海勒就专注于长篇小说和戏剧的创作，放弃了短篇小说这一体裁；然而，此前他已在短篇小说领域苦心经营了十五年。1945年，他在空军等候退伍时，就已开始了短篇小说的创作，正如他在《偶尔为之》（1998年）中所论：

我当时埋首于短篇小说，甚至更早的时候我就一直专注于此，这一切短篇之作的题材并非以我个人经历为基础。当时，我没有任何人生经历似乎值得写成小说。故事的情节和背景，我都是从其他作家的作品中借鉴而来，而这些作家也许——当时我觉得不可能——是转而从另外一些作家的作品中借鉴而来的。这些人生经历——作为作家，我懂得如何处理它们——是从他人那儿间接而得的，全然是文学性的，是在阅读漫游中捡拾来的。它们无奇不有，既有威廉·萨洛扬别具风姿的奇思怪想，又有海明威和欧文·肖对女人和婚姻的执拗的性别歧视态度，同时也含蓄地评价了物质主义、财富、巴比特式的庸俗和我坦诚地认为是无比纯洁和抵消其他一切的男子气概和阳刚高雅的理想。

在阿尔及利亚君士坦丁巨大的补充兵员集中调配站，我与机务人员——在被派遣到科西嘉岛前，我与他们驾着小型B-25飞往海外——共度了几周。那时，我只是一位初出茅庐的作家，萨洛扬是我的偶像。他颇合我的趣味，似乎很容易仿效，而且非常值得模仿。（最容易仿效和最值得模仿的故事往往短小精悍，在描述性段落中很少用文学辞藻，且对话大部分都用本地方言。）在他的一部集子中，有一篇题为（就我记忆所及） 《你曾经爱过一位三十八磅重的矮子吗》实为《曾经爱过一位矮子吗》的故事。在一篇我在阿尔及利亚时期所写的故事中（也是凭我记忆），有一位纽约小伙子，他风流倜傥，与一位浪迹天涯的姑娘有了瓜葛。这个故事的题目我已记不起来了。（眼下我可以想象，当初我构想的题目是《你可曾爱上一位浪迹天涯的姑娘》。）他流浪到了何方，故事又是如何发展的，这一切我也已经忘到九霄云外去了，此乃不幸中的万幸。

其时，我对海明威、欧文·肖和杰罗姆·魏德曼的大部分作品已烂熟于胸。魏德曼战前发表在《纽约客》上的短篇小说集——《会用口哨吹奏〈迪克西〉的骏马》——是我爱读的作品；他写的两部长篇小说，即《我可以全部帮你搞到手》及其续篇《对我有何好处》，我也爱不释手，我觉得它们写得棒极了。巴特·舒尔伯格的《是什么让塞米奔跑》也不同凡响。詹姆斯·T·法雷尔和斯塔兹·朗尼根的三部曲不落俗套，主要因其写实的情节和写实的措辞，而成了我和众人的又一部喜爱之作。詹姆斯·乔伊斯的《尤利西斯》也曾匆匆飘进科尼岛的公寓。现在我明白了，它无疑是在法庭上打了胜仗，解除了禁令，从而声名远播后才被带到了那儿。《尤利西斯》驶回到了马格里尔杂货店，虽然我至今依然会像当初那样在开头几页碰到那两个禁词就万分惊诧，激动不已，但我们却只字未读。其中一个词描写大海的绿色，另一个词描述灰蒙、低落的世界之势。此外，约翰·奥哈萨克拉也为我所熟知。

在这些（海陆空三军版）短篇小说集子中，我发现了一部斯蒂芬·克莱恩的作品《海上扁舟》。在这个讲述遭海难的水手们在一条救生船上漂流大海的故事中，有一句对话，这句对话像瓦格纳的音乐主题（虽然我到后来才知道瓦格纳的音乐主题）一样被一位划桨手一遍遍地重复着：“来替我， 比利。”从这一再重复的铿锵之音中——我在宿营的帐篷里沉思默想——抑或从我兴许读过的萨洛扬的独幕剧《喂， 就在那儿》中，想写一个短篇小说的念头应运而生，它的标题是《你好，热那亚，你好，热那亚》。这篇小说完全是由一个或几个轰炸机飞行员与科西嘉空军基地指挥塔台之间清脆的内部无线通话讲述的。那是——至今我依然觉得——一个迷人的念头，标题也引人入胜，可是我从来没有想要写它（或者忘记了曾经写过）。

不过，我倒在一两天内写了一篇题为《我不再爱你》的短篇小说。它有两千词左右，而且与我在阿尔及尔和科西嘉时期写的文字一样，是以我毫无所知的事物为依据——我只是在其他作家的作品中四处筛选。因而，它反映了那个时代以及我们这个时代的美国男性作家许多恶俗和矫揉造作的小说的观点和风格： 一位已婚的、老于世故的军人——我们对他深怀同情——回到故乡，没有什么特别的怨言，却一时兴起，不想再要婚姻，不再爱他妻子。（我真的不知道这最后一句到底是什么意思。那只是陈规俗套。）

我不知道那是怎么回事。可是在我刚刚退伍回到美国后，我将这篇小说的原稿直接寄了出去，它终于在《故事》杂志上得到发表。《故事》是一本声望极高的杂志，当时只刊载小说。由于机缘凑巧——欧战刚刚结束——该杂志出了一期特刊，专门登载男女将士们写的小说。

约瑟夫·海勒1945至1946年间在南加州大学就读时撰写和邮寄给众杂志的小说都被一一退稿，最终倒是《老爷》杂志寄来一封采用《击败赛马》（后来重新定题为《赌马者，当心！》）的信函。这篇小说是一篇大学英语作文：

教师布置我们描写某种方法或技巧的题材，我就杜撰了一系列在赛马场中百赌百赢、万无一失却又十分可笑的方法技巧。

而且随函寄来了一张两百美元的支票！

那时我二十二岁，已成了一位名副其实的青年小说家和——随着《击败赛马》的发表——非小说类写实文学作家（在1946年， 这是一个了不起的殊勋。两年后，维达尔、卡波蒂、梅勒和其他一批作家纷纷登上美国文坛，我顿感姗姗落伍，年老衰朽，忌妒眼馋，遭时代遗弃）。

1946年海勒转到纽约大学后，修了莫里斯·鲍丁的小说写作课程：

几乎每一个工作日都可发现邮递员向七十六西街二十号投递至少数封已盖上邮戳、写明我自己姓名地址的马尼拉纸回信信封，信封内装着我的手稿以及退稿单。当时，《纽约客》所编辑的内容精彩绝伦，编辑流程的效率也非常高。我以前常开玩笑——这可不是什么夸张——我说，早晨我寄给《纽约客》的一篇小说，到了同一天的下午就可以寄回给我，随小说会附上一份简明扼要、言辞不逊的退稿单。

在我专修鲍丁写作课的第二或第三个学期的某个时候——我修第三个学期时没有学分，因为我想一直跟着他学——他选了我的四篇小说，寄给了他的文学代理人供他考虑。那儿的特约审稿人报告说，在这一组小说中，没有一篇适合发表。在这四篇小说中， 有三篇后来被多家杂志采用。我是直接把原稿寄出去的。

我的每个短篇小说，鲍丁总要点评；不论他有过其他什么嘉言或批评，他似乎始终认为，我在小说的开头花费太多的时间，简直是在磨洋工，仿佛犹犹豫豫，不肯往前推进，不肯进入我的内心。这是我的一大怪癖，也许是一种心理缺陷，已历时弥久。我幽思默想，冥思苦索，如今这一种特性不妨被描绘成肛门固位。

在我上大学时写的一篇小说——《雪堡》——的页边评注中，鲍丁问我为何不干脆在第四页的顶端开篇，而且要我在班上朗读时就从那儿开始念。使我既惊又喜的是，那样子确实很好，于是在打印誊清稿件时，我就从原来的第四页开场。

我把这份修改稿寄给《大西洋月刊》的“小说编辑”，却被退了回来，不过同时附了一封署名女编辑的私人信函。她仿佛含蓄地说，假如我对稿件作几处小修改，重新投稿，它就有可能被采用。（我希望她能作进一步的提示， 因为一位被迫兜售自己书籍的东欧移民把乔叟选为最喜爱的作家， 如今与明显的荒谬性格格不入。）我作了必要的修改，纠错补遗（那时我十分欢迎对我文章所提的意见，从那以后，我一直愉快地接受他人的建议），把修订稿直接寄给了她，故事就作为“大西洋第一”被采用发表了。碰巧的是，在这篇小说最终刊行的那一期杂志中，一位同样年轻的詹姆斯·琼斯的一篇小说也以“大西洋第一”之名推出（我们两人运气都不够好，未能赢得那一时期半年度最佳大西洋第一奖）。我拿到了两百五十美元的稿酬。如今，我已与该杂志签约，早晚会在那儿发表另一部作品，这是不足为奇的。后来果然如此，我的第二篇短篇故事《一个名叫福鲁特的人》只得到两百美元，因为它的篇幅比第一篇要短（而且不如第一篇好，甚或根本算不上佳作）。大致同样的过程同时在我与《老爷》杂志的一位仁慈的编辑间展开。他最后把自己的大名乔治·维斯威尔的首字母洋洋洒洒地签在了正式的退稿单上，退稿单上用铅笔写了一句句鼓励鞭策的话语。最后，他不无遗憾地退回了我的一篇小说，深为其动因或人物塑造的某些瑕疵扼腕慨叹，几乎发誓， 假如我能纠正缺陷，他定会推荐发表。我作了尝试，小说《格林威治姑娘》被采用了，我获得了三百美元。后来，他们采用了另一篇小说《无计可施》，不过稿酬少了些。随着学业的进展，我有了一定的水准，学会了更加谨严审慎，而且在毕业前，我还醒悟到，我当时所写的两三个短篇小说除了署上了我的名外，并没有什么独特之处。我那时想创新，想以我认为的方式像纳博科夫、塞利纳、福克纳和沃那样创新——并非一定要与众不同，但一定要别开生面，一定要别出心裁。

我在大学里有了点小小的名气，于是承蒙人家的厚爱，在一片恭维声中违心地向刚刚开张的大学文学杂志投寄了一篇短篇小说。这篇小说题为《罗得的妻子》，写的是——噢，千万别管它——一位心胸狭隘的妻子对一起车祸的受害者冷若冰霜、麻木不仁，而她的男人则体贴入微，富有同情心，却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更为有趣的是，我的这一慷慨慈善的举动招致了不被恭维的后果： 一位怀有远大文学抱负的同学， 针对这篇小说在校报上写了一篇屈尊俯就的评论。他振振有词地说， 它内容苍白，谬误百出，缺乏任何可资弥补的优点。

按理说，那应该使我坚强起来，能抵御将来一切的刻薄批评，可是并非如此。

然而，大概就在那个时候，我惊喜地获知，我的一个短篇，也就是《雪堡》，入选玛撒·福里的年度最佳短篇小说集中。

这是重大进展！毫无疑问我快要出头了。

他的出头之日比他预料的要晚。

海勒立志要成为一位专业作家，结果成了一位文学天才。他在课堂上刻苦钻研，在当地报摊边调查细察，知道什么样的故事在《大西洋月刊》、《纽约客》、《老爷》中最受欢迎。他早期的故事精雕细刻，仿效肖、萨洛扬、阿尔格伦、奥·哈拉和魏德曼的风格、素材和技巧，以达到现实主义小说的要求。在描写马票、瘾君子和失败的婚姻的故事中，他再现了肖的对话、萨洛扬的哀怨、阿尔格伦的台球房。《雪堡》是他对肖的敬意之举；如果创作课上布置写一篇奥·哈拉式小说，海勒满可以交上《格林威治姑娘》，并得上个“优秀”。

海勒的短篇小说在《老爷》和《大西洋月刊》上频频亮相，于是他成了四十年代后期一位崭露头角、小有成就的“新秀”，可是他从来没有成为一位专业短篇小说家。作为经济萧条时期布鲁克林区的一个产物，海勒是作为一位无产阶级作家起步的。他写的一个个有关城市自然主义的故事并没有他的长篇小说所具有的讽刺、戏仿和超现实主义的幽默。他早期的小说是以所谓的“纽约风格”——一种准报道式的民间散文——写就的。《航海琐忆》（《绅士季刊》1959年）的问世，才标志着海勒突破了传统的杂志套路。这篇小说创作于《第二十二条军规》的同一时期，当“船长”投入了狂想式的生活，通过臆想的跨大西洋航行而逃避其压抑的家庭时，故事模糊了幻想与现实之间的界限。

海勒的早期故事并没有冲破藩篱；它们没有对叙事视角做试验，也没有挑战读者、编者的期待；它们四平八稳，缺乏他的杰作所具有的哀婉的欢欣和明智的荒谬；他早期的主人公与《第二十二条军规》中的人物体悟同样的绝望，但毫无与之相随的欢欣。

本小说集绝非约瑟夫·海勒投入字纸篓的淘汰之作。他对短篇小说用功甚勤甚久，在成为杰出的长篇小说家之前，他已出版的短篇故事都刊登在显达体面的杂志上。它们定会给海勒的铁杆读者带来教益的满足。初学小说者也许可以从观照约瑟夫·海勒的学徒期之作中获得鼓舞，从而学会像他那样奋笔疾书。

从前未曾发表的小说按约瑟夫·海勒所创作的原貌刊印于此；其他文本以发表时的原样刊印于此。已故作家无法审定编辑在其著作中所作的更改。除了纠正排印错误、拼写矛盾和标点符号之外，本集子未作任何润色改进。

马·詹·布

帕·巴

依次阅读这部集子里的小说，可以品味到海勒对调子和情节的掌控日趋成熟。或者在阅读时穿梭于他的充满传奇、暴力和海洛因的故事，你会发现他是如此多才多艺，以致于他可以在任何一种题材中游刃有余。

——圣地亚哥联合论坛报

海勒已经因为对“黑色幽默”创造性的贡献而成为伟大的作家，《第二十二条军规》也因为黑色幽默四个字而成为文学的大品，如同马尔克斯因为“魔幻现实主义”一词成为伟大作家，《百年孤独》因为魔幻现实主义而成为经典的不朽一样。

——阎连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