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部揭露、讽刺秘鲁前军政权的著名长篇小说。秘鲁驻军某地,士兵强奸妇女的事件层出不穷,军方选派潘达雷昂上尉去那里秘密组织军中流动妓院——劳军队,以期缓解。潘达雷昂上尉极尽其忠,“成绩卓著”。而事发后,舆论大哗。随军神甫,愤然辞职;广播电台,勒索煽动;社会歹徒,趁机作乱,直至暴力袭击。结果,潘达雷昂上尉成了这一丑闻的牺牲品,而劳军女郎却被道貌岸然的将军及随军神甫等人占为情妇。本书文笔辛辣,妙处横生,是当今拉美四大文学流派之一——结构现实主义的代表作,在艺术上有一定的借鉴价值。
由于揭露了秘鲁军队建立秘密流动妓院的内幕,本书在秘鲁曾一直被列为禁书!
一位刚被擢升为陆军上尉的潘达雷昂,接受了一项为秘鲁军队创建性服务的绝密任务。为了严格执行分配给他的任务,潘达雷昂全家搬到了位于森林地区的依基托斯市去完成使命。他鬼迷心窍,全身心地投入了工作,结果反而使得他自己运转起来的机器出现了险情。1973年出版并拍成影片的《劳军女郎》的故事就这样启动了。马里奥·巴尔加斯·略萨利用这个故事暴露了相对于世界上最古老的职业而言号称典范制度的虚伪性。可以说,这部小说相对他所有作品来说是一种转型,显示了作者在文学里运用戏谑和幽默的才能,从而也就丰富了他的文学天地。
“喂,醒醒,潘达,”波奇塔喊道,“都八点了,潘达,潘弟达。”
“都八点钟了?见鬼,这一觉睡得真香。”潘弟达打着哈欠,“你把肩章给我缝上了吗?”
“缝上了,中尉,”波奇塔一立正,“哎呀,对不起,上尉。你呀,在我习惯叫你上尉以前,你还是当你的中尉吧,亲爱的。早就缝好了,看上去漂亮极了。你赶快起来吧,你的约见时间是……”
“九点。”潘弟达擦着肥皂,“你说这次会把我们派到什么地方去,波恰?劳驾,把毛巾递给我。你想想看,亲爱的。”
“就派在这儿,利马。”波奇塔观赏着灰色的天空、房顶、汽车和行人,“哎呀,我要流口水了,利马,利马,利马!”
“你别做梦了,利马,根本不可能,你想得倒美。”潘达照着镜子系领带,“哪怕把我们派到一个像特鲁希约或塔克纳那样的城市,我就心满意足了。”
“你瞧,《商报》上的这条消息可真够逗人的,”波奇塔做了一个怪相,“在雷迪西亚有个人为了宣布世界末日的到来,把自己钉在十字架上了,后来被送进疯人院,可是人们又把他抢了出来,因为大家认为他是个圣徒。雷迪西亚是森林地区,属于哥伦比亚的那部分吧?”
“穿上上尉军装,你显得神气极了,亲爱的孩子。”雷奥诺尔太太把果酱、面包和牛奶摆在桌子上。
“现在属于哥伦比亚,过去是秘鲁的,是哥伦比亚从我们手里夺走的。”潘达往烤面包上抹着黄油,“妈妈,再给我来点咖啡。”
“还是把我们派回奇柯拉约吧,”雷奥诺尔太太把面包屑收到盘子里,撤下台布,“不管怎么说,我们在那儿生活得不是挺好吗?我觉得最主要的是不要离开沿海地区太远。去吧,孩子,祝你交好运,去吧,我祝福你!”
“以上帝、圣灵和死于十字架上的圣子的名义!”弗兰西斯科兄弟仰望夜空,俯视火炬,“我绑着双手,这十字架就是供品,为我画十字吧!”
“小姐,洛佩斯·洛佩斯上校约见我。”潘达雷昂·潘托哈上尉说道。
“还有两位将军也在等您呢。”秘书小姐挤挤眼,“进去吧,上尉。对,就是那个咖啡色的门。”
“他来了。”洛佩斯·洛佩斯上校站了起来,“进来,潘托哈,祝贺您又添了一条杠。”
“评审团一致通过,您在晋升考核中获得总分第一名。”维多利亚将军又是握手,又是拍肩,“上尉,好样的,要想干大事业,为祖国服务,就得这样。”
“请坐,潘托哈,”柯亚索斯将军指了指沙发,“坐好,坐稳,听着,我要告诉您一件事。”
“你可别给我把他吓坏了,老虎,”维多利亚将军挥挥手,“他会以为我们要把他送进屠宰场呢。”
“军需处长官亲自来向您宣布新的使命,这就说明事情很棘手。”洛佩斯·洛佩斯上校表情严肃起来,“是的,潘托哈,这件事相当微妙。”
“二位长官亲临宣布,我至感荣幸。”咔的一声,潘托哈脚跟一碰,“哎呀,我的上校,您可引起了我极大的好奇心。”
“吸烟吗?”老虎柯亚索斯掏出香烟和打火机,“您别总是站着呀,坐,坐,怎么,您不吸烟?”
“还是情报局有眼力,”洛佩斯·洛佩斯上校摸着影印文件,“这正是我们需要的人:烟酒不进,规规矩矩。”
“一个没有嗜好的军官,”维多利亚将军表示敬佩,“这下子除了圣罗莎和圣马丁·德波腊斯以外,在天堂也有人代表我们军人了。”
“二位长官太过奖了,”潘托哈上尉脸红了,“长官不了解,我也可能染上某种嗜好的。” “我们比您本人更了解您。”老虎柯亚索斯举起文件夹,接着又放回办公桌,“您要是知道我们用了多长时间来研究您的历史,您非大吃一惊不可。我们了解您干过什么,没干过什么,以及您将来要干什么,上尉。”
“您的服役履历我们都能背下来,”维多利亚将军打开文件夹,在卡片和表格中翻了翻,“作为军官,您没受过惩罚,只是在当士官生的时候,受过七次轻微警告,因此您被选中了,潘托哈。”
“在军需处整整八十名军官当中,只有您被选中了,”洛佩斯·洛佩斯上校抬起一边的眉毛,“您可以像孔雀一样地骄傲了。”
“我非常感谢诸位长官对我的赏识,”潘托哈上尉的视线模糊了,“我当竭尽全力,以报答诸位长官对我的信任,上校。”
“这个上尉叫潘达雷昂·潘托哈?”斯卡维诺将军拍打着电话,“我听不清楚,你把他派到我这儿干什么,老虎?”
“您在奇柯拉约给人留下了很好的印象,”维多利亚翻阅着一份报告,“孟德斯上校非要把您留下来不可。看起来,在您的领导下,兵营管理得井井有条。”
“‘天生的组织家的才能,对秩序有着数学的头脑,执行命令非常得力,”’老虎柯亚索斯念出了声,“‘在兵团中管理有方,富有创造性’,哎呀,孟德斯这家伙爱上您啦!”
“这种表扬使我受宠若惊了,”潘托哈上尉低下了头,“我只是竭力完成任务罢了。”
“什么服务队?”斯卡维诺爆发出一阵大笑,“不管是你,还是维多利亚,都别想寻我开心,老虎,你们难道忘了,我可没有什么缺点能让你们开玩笑的。”
“好吧,就对您直说了吧。”维多利亚将军把手指放在嘴唇上,“这件事要求绝对保密,我指的是即将交给您的任务,上尉。老虎,你就吓唬吓唬他吧。”
“简而言之,森林地区的部队在糟蹋妇女,”老虎柯亚索斯喘了一口气,眨眨眼,又咳嗽了一声,“强奸事件层出不穷,法院都审理不过来了,亚马逊地区都闹了起来。”
“每天都有不少的通报、控告信,像炸弹一样向我们飞来,”维多利亚将军搔着下巴上的胡子,“连最偏僻的小镇都派了代表团来抗议。”
“您的士兵在奸污我们的妇女,”派瓦·鲁努伊市长手里揉着帽子,声音也变了,“几个月以前,我的一个弟妹被糟蹋了,上星期本人的妻子也险遭侮辱。”
“士兵并非鄙人的,乃属国家。”维多利亚将军做了一个安抚的手势,“冷静,请您冷静点,市长先生。本军对您弟妹的外遇深表遗憾,并当尽力予以赔偿。”
“怎么,现在把强奸称作外遇了?”贝尔特兰神甫感到迷惑不解,“噢!其实就是那么回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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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于1973年到1974年之间在巴塞罗那的萨利亚的一问狭小房间里写完这部小说的,同时也完成了其电影脚本。本来是由何塞·马利亚·古铁雷斯拍摄的,但是由于发生了电影上荒谬而复杂的事情,最后还是由我和他共同导演的(当然,我不负任何灾难性的责任)。
故事是基于一件真实的事件——为了平息亚马逊地区驻军士兵的性饥渴问题,由秘鲁陆军总部组织的一支“劳军女郎”(我是在两次亚马逊地区旅行中了解到的)。这项服务被大大地夸张,歪曲,以致变成了一场骇人听闻的闹剧。说起来令人难以置信,那时由于受到萨特版的承诺理论的极坏影响,我一开始曾打算写成一部严肃的故事。但是我发现这是难以做到的,因为这故事要求的是嘲讽和笑声。也仅仅在那时,一种得到了解放的感觉向我显示,在文学里也存在着游戏和幽默的可能。我以前写作时总是大汗淋淋,而这次却不同,我写起来很顺利,而且很开心。每一章写完,我就读给何塞·马利亚·古铁雷斯和我在奥西奥大街的邻居们帕特丽西娅·格列维和费尔南多·托拉听。
本书的出版在公众中获得了一次空前绝后的成功。几年之后,我在利马接到了一个神秘的电话,一个强有力的声音说道:“我是潘达雷昂·潘托哈上尉,想和您见一次面,请您给我解释一下您是怎么了解到我的经历的。”我拒绝了,因为我忠于我的信念:虚构的人物不应该混杂进现实生活里。
马里奥·巴尔加斯·略萨
1999.6.29于伦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