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葛水平的小说中有三种精神交替着,一种是乡村精神,一种是民族精神,一种是现实的批判精神。这三种精神相互交替、冲突,于是给她的小说境界带来一个新的层面。同样是写现实的乡村生活,葛水平就有可能区别于别的乡村小说。《地气》收录了《喊山》、《地气》、《比风来得早》等葛水平的十二部中短篇小说作品。其中,《地气》 荣登中国小说学会2004年度中国小说排行榜,《喊山》获第四届鲁迅文学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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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 地气/麦地丛书 |
分类 | 文学艺术-文学-中国文学 |
作者 | 葛水平 |
出版社 | 北岳文艺出版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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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 | 编辑推荐 在葛水平的小说中有三种精神交替着,一种是乡村精神,一种是民族精神,一种是现实的批判精神。这三种精神相互交替、冲突,于是给她的小说境界带来一个新的层面。同样是写现实的乡村生活,葛水平就有可能区别于别的乡村小说。《地气》收录了《喊山》、《地气》、《比风来得早》等葛水平的十二部中短篇小说作品。其中,《地气》 荣登中国小说学会2004年度中国小说排行榜,《喊山》获第四届鲁迅文学奖。 内容推荐 葛水平,2003年开始小说创作,相继推出23部中篇小说,作品大多被全国知名选刊和年度选本选载,引起文坛广泛关注,被评论界誉为“一匹黑马”、“中国文坛最抢眼的作家”、“中国文坛的重要收获”,有人甚至称2004年的小说创作为“葛水平年”。出版有小说集《喊山》《守望》。《地气》收录了葛水平的十二部中短篇小说作品。《地气》中有三种精神交替着,一种是乡村精神,一种是民族精神,一种是现实的批判精神。 目录 喊山 比风来得早 纸鸽子 道格拉斯/China 灰驴儿 我望灯 玻璃花儿 所有的念想都因了夜晚 第三朵浪花 第三只狗 贿选 地气 后记 试读章节 这是哑巴第一次出门,她把孩子放到院子里,要“大”看着,她走上了山坡。熏风温软地吹着,她走到埋着腊宏的地垄头上,坟堆有半人多高,她一屁股坐到坟堆堆上,坟堆堆下埋着腊宏,她从心里想知道腊宏到底是不是真的去了?一直以来她觉得腊宏还活着,腊宏不要她出门,她就不敢出门。今儿,她是大着胆子出门了,出了门,她就听到了鸟雀清脆的叫声从山上的树林子里传过来。 哑巴绕着坟堆走了好几圈,用脚踢着坟上的土,嘴里喃喃着一串儿话,是谁也听不见的话。然后坐到地垄上哭。岸山坪的人都以为哑巴在哭腊宏,只有哑巴自己知道她到底是在哭啥。哑巴哭够了对着坟堆喊,一开始是细腔儿,像唱戏的练声,从喉管里挤出一声“啊”,慢慢就放开了,唢呐的冲天调,把坟堆都能撕烂,撕得四下里走动的小生灵像无头的苍蝇一样乱往草丛里钻。哑巴边喊边大把抓了土和石块砸坟头,她要砸出坟头下的人问问他,是谁让她这么无声无息地活着? 远远地看到哑巴喊够了,像风吹着的不倒翁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人们的心才放到了肚子里。哑巴取出从不舍得用的香胰子,好好洗了洗头,洗了脸,找了一件干净的衣服换上出了屋门。哑巴走到粉房的门口,没有急着要进去,而是把头探进去看。看到韩冲用棍搅着缸里的粉浆,搅完了,把袖子挽到臂上,拿起一张大罗开始罗浆。手在罗里来回搅拌着,落到缸里的水声哗啦啦、哗啦啦地响,哑巴就觉得很温暖。哑巴大着胆子走了进去,地上的驴转着磨道,磨眼上的玉茭塌下去了,哑巴用手把周围的玉茭填到磨眼里,她跟着驴转着磨道填,转了一圈才填好了磨顶上的玉茭。哑巴停下来抬起手闻了闻手上的粉浆味儿,是很好闻的味儿,又伸出舌头来舔了舔,是很甜的味道,哑巴咧开嘴笑了。 这时候韩冲才发现身后不对劲,扭回头看,看到了哑巴的笑,水光亮的头发,白净的脸蛋,她还是个很年轻的女人嘛,大大的眼睛,鼓鼓的腮帮,翘翘的嘴巴。韩冲把地里看见的哑巴和现在的哑巴做了比较,觉得自己是在梦里,用围裙擦着手上的粉浆说:“你到底是不是个傻哑巴。”哑巴吃惊地抬起头看,驴转着磨道过来用嘴顶了她一下,她的腰身呛了一下驴的鼻子,驴打了个喷嚏,她闪了一下腰。哑巴突然就又笑了一下,韩冲不明白这个哑巴的笑到底是羊羔子疯病的前兆,还是她就是一个爱笑的女人。 大搂着弟弟在门上看粉房里的事情,看着看着也笑了。 哑巴走过去一下抱起来儿子,用布在身后一绕把儿子裹到了背上走出了粉房。 岸山坪的人来看哑巴,觉得这哑巴倒比腊宏活着时更鲜亮了。韩冲罗粉,哑巴看磨,孩子在背上看着驴转磨咯咯咯笑。来看她的人发现她并没有发病的迹象,慢慢走近了互相说话,说话的声音由小到大。谁也不知道哑巴心里想着的事,其实她心里想的事很简单,就是想走近她们,听听她们说话。 哑巴的小儿子哼叽叽地要撩她的上衣,哑巴不好意思抱着孩子走了。边走孩子边撩,哑巴打了一下孩子的手,这一下有些重了,孩子哇地一声哭了起来。孩子的哭声挡住了外面的吵闹声音,就有一个人跟了她进了她的屋子,哑巴没有看见,也没有听见。孩子抓着她的头发一拽一拽的要吃奶,哑巴让他拽,你的小手才有多重,你能拽妈妈多疼。哑巴把头抬起来时看到了韩冲,韩冲端着摊好的粉浆饼子走过来放到了哑巴面前的桌子上。说:“吃吧,断不得营养,断了营养,孩子长得黄寡。” 哑巴指了一下碗,又指了一下嘴,要韩冲吃。韩冲拿着铁勺子邦邦磕了两下子鏊盖,指着哑巴说:“你过来看看怎么样摊,日子不能像腊宏过去那样儿,要来啥吃啥,要学着会做饭,面有好几种做法,也不能说学会了摊饼子就老摊饼子,你将来嫁给谁,谁也不会要你坐吃,妇女们有妇女们的事情,汉们种地,妇女做饭,天经地义。” 哑巴站起来咬了一口,夹在筷子上吹了吹,又在嘴唇上试了试烫不烫,然后送到了孩子的嘴里。哑巴咬一口喂一口孩子,眼睛里的泪水就不争气地开始往下掉。韩冲把熟了的粉浆饼子铲过来捂到哑巴碗里,就看到了梁上有虫子拽着丝拖下来,落在哑巴的头发上,一粒两粒,虫子在她乌黑的头发上一耸一耸地走。孩子抬起手从她的头上拽下一个虫子来,噗的一下捏死了它,一股黄浓的汁液涂满了孩子的指头肚,孩子“呵呵”笑了一下抹在了她的脸上。哑巴抹了一下自己的脸,搂紧孩子捏着嗓子哭起来。 哑巴一哭,韩冲就没骨头了,眼睛里的泪水打着转说:“我把粮食给你划过一些来,你不要怕,如今这山里头缺啥也不缺粮食。我就是炸獾炸死了腊宏,我也不是故意的,我给你种地,收秋,在咱的事情没有了结之前,我还管你们。你就是想要老公家弄走我,我思谋着,我也不怪你,人得学会反正想,长短是欠了你一条命啊!你怕什么,我们是通过村干部签了条子的。”哑巴摇着头像拨浪鼓,嘴里居然还一张一合的,很像两个字:“不要!” 岸山坪的人哑巴不认识几个,自打来到这里,她就很少出门。她来到山上第一眼看到的是韩冲,韩冲给他们房子住,给他们地种,给大粉浆饼子吃,腊宏打她韩冲进屋子里来劝,韩冲说:“冲着女人抬手算什么男人!”女人活在世上就怕找不到一个好男人,韩冲这样的好男人,哑巴还没有见过。哑巴不要韩冲钱的另一层意思就是想要他管她们母女仨。 韩冲背转身出去了,哑巴站起来在门口望,门口望不到影子了,就抱了儿子出来。她这时看到了韩冲的粉房门前站了好多人,手里拿着布袋,看到韩冲走过去就一下围住了他。韩冲粉房前乱哄哄的,先进去的人扛了粉面急匆匆地出来,后边的人嚷嚷着也要挤进去。一个女人穿着小格子裤也拿着一个布袋从崖下走上来,女人走起路来一摆一摆的,布袋在手里晃着像舞台上的水袖。哑巴看清楚是甲寨上的琴花,琴花替她哭过腊宏,她应该感谢这个女人。P19-21 序言 多年以前,我第一次读到葛水平的小说,是发表在《黄河》杂志上的《地气》。小说写的是一个缺水没电的贫瘠山村,但作者诗意般的叙述给作品铺就了暖暖的理想色调,仿佛让这贫瘠的土地上绽发出了新绿,小说读得我的心里有一丝暖暖的感动,于是我记下了葛水平这个名字。我记得刊物上还配有葛水平的一张照片。我是在读完作品后才去注意观察那张印制得并不很清晰的照片的,她穿着中式服装,一副很文静也很坚定的表情,一张微启的嘴唇,仿佛里面有许多句子正憋着要蹦出来似的。我很为我的这种感觉而自嘲地笑了。但后来发现我的这种感觉其实颇有预测未来的意思,我预测到葛水平还会有更多的好作品问世。果不其然,以后又一连读到了葛水平好几篇新作,我惊异于这位新人,她的嘴唇真的就像一口新开的油井,藏在嘴唇里面的句子就像那蕴藏丰厚的原油从井口使劲地往外喷。 也许真正让我惊异的还不是她的“井喷”,而是我看到了葛水平不同的表情。第一次读《地气》时我会生出“文如其人”的感想,这种感想是从小说旁边的那张照片得出的,照片上文静的葛水平与《地气》的调子很吻合。小说写道:“宽厚松软的十里岭透出一股隐秘诱人的地气,那地气是女人的气息。”所以我断定从葛水平微启的嘴唇里蹦出的句子,应该饱含着这隐秘诱人的地气,应该给人一种宽厚松软的感觉。后来又读到了她的《狗狗狗》,才发现葛水平在她宽厚松软的背后还有刚烈倔强的一面。这似乎与她的文静的小女子形象不太谐调,但我到了葛水平的家乡长治之后我就理解了她的刚烈倔强。长治是一座美丽整洁的城市,它坐落在太行山下。太行山虽然我从来没有去过,但自小在革命历史的熏陶中就熏陶出一个太行山的深刻印象,因为许多重大的革命历史事件都与太行山有关。那是一座英雄的山,一座在战火中挺立的山,一座经受着风雨雷电仍岿然不动的山,“看吧,千山万壑,铁壁铜墙,抗日的烽火燃烧在太行山上,气焰千万丈”,“我们在太行山上,我们在太行山上,山高林又密,兵强马又壮,敌人在哪里进攻就让他在哪里灭亡”。葛水平带我走进太行山,我们去的地方是八路军兵工厂旧址黄崖洞,刚刚走近黄崖洞峡的入口,两边陡峭的岩壁拔地而起,直指云端,说它是铁壁铜墙一点也不夸张;而岩壁铁锈般的红色,多像凡·高恣情的画布,大块大块的红色扑面而来,晃动的视觉自然会让我联想起燃烧着的抗日烽火。太行山的巍峨陡峭的气势让我肃然起敬,它与我心中长久想象的太行山完全重合。回头看一眼葛水平,我突然明白,葛水平就是太行山的女儿。葛水平的写作也与太行山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大山的灵气灌注在她的小说里,其实也灌注在她的内心。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家”,这句话总是被人们用来解释作家与家乡的关系,尽管都被用滥了,我仍要用这句话来形容葛水平的文学写作。家乡的山和水是她的文学写作的基本元素。山,是太行山;水,是沁河水。严格说来,长治算不得葛水平的家乡,她的家乡在太行山脉里的沁水县,一条清澈的沁河水绵绵从山脉间流过。葛水平是在山和水的拥抱中长大的。也许要真正理解葛水平作品中的家乡元素,就应该到那山水相拥的沁水县看看。可惜我没有机会去她的家乡,但从她的作品中我完全可以感觉到她家乡的山水真的滋养人。 她作品里的刚烈是山,她作品里的温柔是水。她的温柔主要体现为一种乡村的温柔,一种女性的温柔。尤其是她写乡村女子时,她的温柔就像是跳跃的阳光把她笔下的女性形象照耀得容光焕发。她的刚烈主要体现为一种生命的刚烈。这种生命的刚烈有时会成为一种生命的主调。如在一些表现民族危亡的抗日的题材中,在表现煤矿工人的题材中,这种刚烈就作为一种主调;在表现乡村题材时,温柔就又作为主调了。最重要的是她能将这二者融为一体。让我们感觉到她的柔中含刚,刚中有柔。这两种风格融为一体就构成了她的独特的风格。《浮生》典型地体现出这种刚柔相济的风格。那个山上的西白兔村没有水,长在地里的麦苗看上去绿茸茸的,根却旱死了。这样一个缺水的地方,却因为男人的挺拔伟岸而吸引了山下的女人,山下的女人嫁到西白兔村,于是缺水的西白兔村因为有了女人也就有了水一般的温柔。这篇小说同样充满了刚烈,面对那样一种残酷的生存环境,一个有着人文情怀的作家不可能不刚烈起来。但这种刚烈并不是惨烈,不是尖利的嚎叫,不是声嘶力竭的怒吼。比如小说的结尾,刚刚死去丈夫的水仙披着孝服,奶着孩子,她反问一声来采访的记者:“人都死了,来问啥?”这位看上去总是逆来顺受的女子要说有多刚烈就有多刚烈。这种刚烈包裹在温柔下面,我们也许要慢慢地才能感受到它的力度。这或许可以说是一种艺术风格:刚柔相济,水火交融。这种艺术风格我曾在闻一多的诗歌中领略过。闻一多说:“我只觉得自己是座没有爆发的火山,火烧得我痛,却始终没有能力(就是技巧)炸开那禁锢我的地壳,放射出光和热来。只有少数跟我很久的朋友(如梦家)才知道我有火,并且就在《死水》里感觉出我的火来”,死水中包含着一座火山的光和热,这就是闻一多的伟大之处。 葛水平既写家乡的历史,也写家乡的现实。这同样也能看出山和水的不同。现实生活是环绕在她身边的流淌着的河水,因而总是新鲜的,总是不停顿的。现实生活既然像水一般,所以她写现实生活的小说往往也带有水的温柔。如《地气》如《喊山》。历史传说则是凝固起来的岁月,成为了大山的一部分,也和山中的岩石一样经受着风吹雨打,而风雨的剥蚀会把它们的骨骼打造得更加坚硬。历史既然像山一般,所以她写历史的小说往往也带有山的刚烈。如《黑雪球》如《狗狗狗》。 但是,葛水平把更多的温柔给予了乡村,给予了土地,给予了女性。将温柔给予女性,这一点想必人们都非常理解。女性,尤其是乡村的女子,她们承受太多生活的磨难,需要更多的关爱。作为一名女性作家也许对这一点体会得更加深刻。至于将温柔给予乡村和土地,则让我们看到了乡村精神在葛水平内心中的分量。葛水平曾说道:“我是一个蜗居在城里的乡下女人。我常为一辈子蜗居在城里而恼怒,但我却无能与城市决绝,这是我骨子里透出的软弱”。从这坦率、严厉的自责声背后是对乡村和家乡的彻底的爱,当然从这自责声里我们也能感觉到葛水平的刚烈。但我想,葛水平是呆在城市还是呆在乡村也许并不是特别重要的事情,重要的是,她的人和心与乡村相通。这就决定了她在文学上的价值取向。或许可以说,葛水平是乡村精神的守护神。她像一只在田园上飞翔的夜莺,不断地为乡村的芬芳而歌唱。但她有时又像是一只啼血的杜鹃,为了乡村正常的时秩而奔走呼号。在她的精神世界里,充溢着乡村田园的诗意,这不是传统士大夫的诗意,而是生活在乡村土地上的一位女孩在她的想象飞升起来后而获得的诗意,所以她写当下农村生活的小说,既直视着裸露着苦难的现实,又体会着农民丰富的精神想象,她的情感与乡村处在一种无障碍的沟通之中。葛水平的乡村小说在面对现实冲突时表现出一种旺盛的生命力,这和那种表现乡村溃败的小说是不一样的。在那种类型的乡村小说中,我们感觉到乡村文化好像完全溃败了。好像完全变成一种弱势了,好像完全是一种被怜悯、被哀悼的对象。而在葛水平的乡村小说里她表现出了一种乡村文化仍然葆有的那种旺盛的生命力,有一种积极进取的姿态,而不是退守的姿态或者是像那种自我满足的姿态。这就带来对美好理想的一种向往。我认为《地气》就可以代表她的这种姿态和情态。小说中的乡村教师王福顺,因为正义,就要受校长欺负,校长把他派到十里岭教书。十里岭只有两户人家,两户人家只有一个孩子上学。但王福顺要争一口气,一个学生也要认真教好。他不仅教二宝考了个全区第一,还让山上的两家人走近了闪亮的灯火。这位清瘦的王福顺倒有几分刚烈之气,更重要的是,一直受到排挤而心情沮丧的王福顺在这个缺水无电的十里岭找到了幸福感和尊严感,因为他在这里吸收到暖暖的“地气”,地气也就是正气,也就是人气。“大地微微暖气吹”,毛泽东的诗意在葛水平的小说里得到了崭新的诠释。《喊山》中那些生活在山梁上的农户,物质生活无疑是匮乏的,但作者透过他们日常生活中的喜怒哀乐,发现他们的质朴的心灵在艰难生活的磨砺下闪耀出金子般的光泽。这显然与有些作家对苦难乡村投入的怜悯和同情不一样,它具有更难得的民主精神。 在葛水平的小说中有三种精神交替着,一种是乡村精神,一种是民族精神,一种是现实的批判精神。这三种精神相互交替、冲突,于是给她的小说境界带来一个新的层面。同样是写现实的乡村生活,葛水平就有可能区别于别的乡村小说。如她最近发表的中篇小说《比风来得早》,虽然也是乡村的场景,主人公却由普通百姓换成了一个不得志的官员。这使得她的叙述也发生了变化。作者从骨子里是看不起那些在官场上丧失自我的逐利者的,她无法将她在乡村叙述中的诗意注入到吴玉亭这个委琐的小官员身上,但她仍然同情吴玉亭,因为吴玉亭几十年小心翼翼地在官阶上攀爬,始终也断不了他与家乡的情缘。所以作者把吴玉亭写成一个诗人,他为了当官放弃了写诗,这种放弃是得是失,也许站在不同的立场会有不同的结论,但从“比风来得早”这带有谶语式的诗句里,我们仍能感到葛水平的文化立场和文化情怀。葛水平以乡村精神为肌里,以现实的批判精神为骨骼,精心塑造了吴玉亭这一小官员形象。他与乡村文化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他的心理行为都由乡村伦理牵绊着;但他毕竟离开了乡土,他的身份发生了变化,他的生活志向要不断地拉开他与乡村的距离。这就造成了他内心的矛盾,常常使他的人格处于分裂的状态。他的身躯也许迟早还会回到乡村,因为只有乡村才能让他的身躯感到安全,但他的灵魂恐怕很难真正回到乡村了。就是这样一个人物,让我们发现他身上丰富的文化信息。 葛水平的《喊山》获得这一届的鲁迅文学奖,若以我个人的偏爱,我更喜欢《地气》。重要的是,葛水平写作是接着地气的,暖暖的地气让她的写作充满了灵性。依葛水平的性格,她是不会爬到文坛的山顶上去“喊山”的,而地气才是她的命根子。 后记 小人物的悲哀——《比风来得早》创作谈 我想不透,为什么有的人就想一辈子当个官儿呢?官儿能吃公家饭,端公家碗,坐公家车,吆五喝六儿,幸福得可以,鸡头白脸儿看窗外的普通人。当然,现在不流行梳偏分头了,不然的话,人前把头发那么一甩,霸气就出来了。哪个不想当官啊,官是一种身份的存在。 我在县里挂职,体验生活,大的官员没有几个,小官儿不少,时间长了有一点摸索出了他们的心理。原本有情怀有文采的人,进了官场,心态就变了,反正我心里有些酸楚,远离了他们自己的位置,或者更准确地说,远离了他们所学的专业。尤其是准备提拔的,或提拔了的,一切没有变化之前,人还和蔼,心态中也有闲空,还能想起自己的所长,就怕什么事情有了眉目,这样,距离就出来了。这是小人物的小心态,还得遇上时运好。时运不好的,夹着尾巴做人,原本锋芒毕露的才情,一旦进入到走火入魔的境界,他病多发,各怀心事,连一句正话都没有了,一辈子绷着一根弦,直到最后离岗。这些小官儿原本都有自己的理想啊,那理想在小学就确立了,初中又确立,高中、大学,大多没有几个确立当个“官”儿。五花八门的理想,都到哪里去了呢?长大后换个环境理想就变了。一个人如何确立理想,也意味着如何开展理想,小官做了大官以后,人家的眼光是往更大瞄呢,小官做不了大官的时候,只能回乡下去显摆一下,乡下的老百姓常常被小官们忽悠得兴致勃发,想着有这么一层关系,朝里有这么一个小官,咱村里办啥事办不了?其不知道偏远的乡村,老百姓也是大大地狡猾了。 五十二岁是正科们的一道坎。我见过切下来的科长,副也罢,正也罢,统一的口径,正是年富力强干事的时候呢,切下来了,大把抓的时光,做啥?是什么让他们早已没有了“做啥”的心情? 我只是想写一个小人物,一生找不到自己的位置,他也许很有才华,但是,他的才华在找不到自己正确的位置时消失掉了。一个小心谨慎的小公务员,他就是一个小公务员,隔山的金子抵不了到手的铜,他只能努力去做一件事,他的可爱,是他用了一辈子去做这件事,他的可怜,也正是,一辈子找不到自己正确的位置。这世上,有多少这样的小人物呢? 网络有生死对称的两片嘴唇——《纸鸽子》创作谈 有一篇文章中谈到目前有三大毒瘾困扰着我们,即:官瘾、网瘾、毒瘾。能成瘾的东西,在生理上,我总认为和疼痛与损坏有关。当我经历了我的儿子的成长,经历了周围的孩子们的成长,我一直不认为网络是可以把人的心结成疙瘩的,当有一天,那个疙瘩砸在我头上时,令我无从想象,并引出如此糟糕的结果:“如不让上网,我就去死。” 我愤怒不起来,母子间的对抗长时间下来成为我不得不承受的宿命,导致后来的我想出了一个逃避事实的办法,遮住眼睛,不去看,不去想,把满大街的网吧当成是留人住宿的黑店。 实际上是自欺欺人。 我常常听到家长们面对网络涌出的一句话:做父母我们是多么失败! 有多少孩子在走进网络,有多少?他们的身体在外面东游西荡,当我们用我们所谓的道德评判去要求他走进学校、回归书本时,那些中了网瘾的孩子们,他们的对抗发出金属般尖利之声,眼睛瞪着,面对父母如同面对仇人,举着弱小的拳头,眼窝里布满了对这个社会死亡的空洞。我们是否真的能够清楚,这里的道德评判对他们是没有任何渗透力的,他们的未来没有指向,个个又都目中无人,内心世界在现实世界里缩小到如针孔一样大,走进网络时,如同走进了一个放大镜下的社会,现实世界里的生存障碍,在网络世界里被轻松愉快地解决了。他们怎么啦?社会怎么啦?教育怎么啦?家长怎么啦?每个家庭都在拿孩子做赌注,谁又能拿孩子赌出好的明天?!任何事情到最后,只能自己是自己的支撑,但是,面对一个孩子,知识和成熟显得多么的苍白! 在人类社会踏进网络时代的门槛时,知识信息的爆炸,使得以往不曾有任何一个时代像今天这样,有数千倍新、奇、特的怪异之物诱惑,吸引着人们的兴趣和注意,充塞着人们的心灵空间,面对网络,大人尚且如此,你要一个孩子如何?!有官瘾的去糟蹋金钱吧!有毒瘾的去糟蹋生命吧!唯独网瘾,我敬爱的下一代,如果让我保持一颗诚实的心来叙述,我的叙述一定会让我的读者胸闷气短,但是,我多么希望孩子们,能做一个干干净净,儒儒雅雅,顶天立地的大写的“人”啊,而不是网络中的瘾者,糟蹋尽青春韶华! 多么遥远的日子——《道格拉斯/China》创作谈 听朋友说,日本人是很善于控制情绪的,他们的喜怒哀乐,都受礼仪闸门的制约,唯其如此,一旦冲决而出,其性格的失控格外令人恐怖。当年,日本人在中国横)中直撞,给中国人民带来了难以启齿的痛恨,而我所居住的太行山上,只要有村庄的地方都有过日本人踏下的胶印,日本人喜欢走不短的路。不仅仅是走路,他们有被征服的快感在里面。 其实,“中国始终没有被征服了”。 说这句话的人不是亚洲人,是一个美国人,就是我小说中的那个美国兵。也是当年,战争到了后期,天上常常会有飞机掉下来,掉下来的人高鼻子、蓝眼睛,他们舍了飞机留下命,因为他们是炸日本人的碉堡,被日本人打下来的,这样,格外让中国的百姓疼爱。我听到这个故事时有些感动,他们说美国兵掉下来的那个日子,微风不起,艳阳高照,掉下来的美国兵死活不吃中国饭,坚持要他小本本上的口粮。广大山沟里祖辈种田的人哪见过小本本上的吃食,有些作难,没有办法就要一个生了娃的女人给他挤奶喝,他呆了一个晚上,第二天被当地的游击队送给了八路军。这个故事没有下文,后来,当地人打听那个美国兵的下落,始终没有结果,倒是留下了口口相传的一段佳话。这情景在战争年代实际是再普通不过了,但我听到这个故事时,多少日子里就是搁放不下来。仔细想来可能是那一地那一时的我被这样的情景突然地闯进来,和我当时听故事的心情搅和到一起了,我不能够释怀的是,一个女人,她精巧的乳房有多少乳汁够那样一个人来吃!我一想到这些时就满心满身的激荡,看似阳光明媚的日子,却是西风催鼓,形式紧张啊,救这个美国人,在当时,那是要冒很大风险的,这样,我在写这篇小说时,就把这个故事幻化了,而我从后来的史志上看到,这个美国兵留给中国太行山百姓的一句话就是:“中国始终没有被征服了。” 这是道格拉斯眼中的中国。我后来想,他一定知道那奶的味道肯定不是牛奶,他的内心一定是波澜起伏的,只是除了当时的主观原因外,恐怕与当时的能够活下来,活着有特殊关系。我把它写出来,再现一段当时历史的颜色,它毕竟是中国历史发展年龄中曾经有过的一圈年轮,尽管我们的记忆再现的是如今眼下和谐的土壤,但是,我还是想从红尘中分出你们一点点心来,来关注一下曾经的存在。 消失的生命与时间有关——“山神凹人或事”系列作品创作谈 多么好的村庄,沉静细碎的阳光洒满了每一眼窑洞,多么不寻常啊,那热闹,那生,那死,那再也拽不回来的从前,时间怅然,当我三十年后再回到山神凹时,时间悄然流逝,倏忽间,窑洞成了村庄的遗容。它的故去的人和事都远去了,远去在消失的时间中。我妒忌这时间,把什么都贪走了,贪得山神凹成了荒山野沟。 如果一个人出生在乡村,童年也在乡村,一辈子乡村都会给他以饱满的形象。而乡村,任何一个催人落泪的故事,都要在时间的流逝中消失。写故事的人,生长的过程,不是随意地看着过去的日子凋零,而是要在过去的日子里找到活着的人或故去的人对生活某种目的或是境界——虔诚的一面。 山神凹成为我生死不移的眷恋与诱惑。生命在日子里发芽。倏忽间。这图景全然变作印象,沉淀于记忆之谷的深处,幻化成流年的碎影。这里所有经历的言说都纷纷展开,人们以往的精神空间被淡缩成薄如纸张的平面,文字跳跃,山神凹人经历的单纯过程横立在我的面前,如同牵挂着一个远方的旅人——我是它早已呲着嘴唇盟过誓的唯一的一个情人。 窑洞,柔软肥沃的土地上长出的耳朵,它在听见时间的叹息和自己内,心的曾经热闹的同时,它还听见了热爱它的人在寂静的土地上对于生命的守护,对于时间的绝世应答,对于永不会撞个满怀的转瞬即逝的繁华。面对时间,我只能学圣者浩叹一声:逝者如斯夫,逝者如斯夫……感通广宇,戳破时空的沉寂,我写下它曾经热闹的一页。 我把这些山神凹的记忆写成故事,一切都始于我对它的爱。时间迅疾而过。有多少生命骨殖深埋于时间中,亲情、友情、爱情,终于呆在了一个安全的地方,哪个去处直叫人呼吸到了月的清香,水的沁骨。生命的决绝让我的爱在产生的文字中获得回归。当这些已逝的生命从我的文字中划过时,我体悟到了温情与哀绝,惆怅和眷念。“但使亲情千里近,须信,无情对面是山河。”我不知这是谁的诗句,却与我内心的感触对接了。时间如中国画缥缈的境界,明知道一切不可能出现,却还愿意在疲倦的时候沉溺其中。天地方寸间怀古,秋风年年吹,春草岁岁枯。逝去的以另一种方式活在现实中。我看到了时间尘埃掩盖下的一些浓厚背景,无论轻贱卑微的生命还是辉煌伟人的喧嚣,一切都在时间的消失中验证了一条真理:已逝的历史,在我的转述中,歌哭笑骂,诉不完的无奈与辛酸。我却无法穷尽这人世间多样的人生。 书评(媒体评论) 葛水平是太行山的女儿。大山的灵气灌注在她的小说里,也灌注在她的内心。家乡的山和水是她的文学写作的基本元素。她作品里的刚烈是山,她作品里的温柔是水。她的温柔主要体现为一种乡村的温柔,一种女性的温柔。尤其是她写乡村女子时,她的温柔就像是跳跃的阳光把她笔下的女性形象照耀得容光焕发。她的刚烈主要体现为一种生命的刚烈。这种生命的刚烈有时会成为一种生命的主调。最重要的是她能将这二者融为一体。让我们感觉到她的柔中含刚,刚中有柔。这两种风格融为一体就构成了她的独特的风格。 在她的小说中有三种精神交替着,一种是乡村精神,一种是民族精神,一种是现实的批判精神。这三种精神相互交替、冲突,于是给她的小说境界带来一个新的层面。 重要的是,葛水平的写作是接着地气的,暖暖的地气让她的写作充满了灵性。 ——贺绍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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