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调不是被动式
赵匡胤,宋代开国皇帝,以“陈桥兵变”取代后周。
低调与高调,都无关主动与被动。赵匡胤在高调的谣言与低调的密谋之间,通过陈桥兵变将自己塑造成了“被动”的上位者,“主动”地避免了犯上的污名。
与前代那些好勇斗狠崇拜武功的暴力君王不同,宋太祖虽然是武将出身,却深知可以马上得天下,却不能马上治天下。于是,宋太祖没有搞“狡兔死,走狗烹”,而是杯酒释兵权,和诸位老兄弟共享富贵。即便是对那些后周的皇室、遗臣,宋太祖也能够善加抚慰。整个夺权过程,除了后周大臣韩通一家因抵抗被杀之外,几乎就是兵不血刃地实现了政权交替。就其仁德来说,确实可以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而在整场兵变当中,赵匡胤花费心思最多的不是如何攻城略地,而是如何扮演好一个万般无奈“被皇帝”的角色。
高调造势
以当时赵匡胤的地位和影响力,完全有能力直接发动一场暴力政变,但是,用屠刀换来的政权有太多的弊端。血腥只能换来血腥,而不是赵匡胤所期待的长远的和平。赵匡胤和主要智囊赵普思考了很久,终于得一良策,最后选择了在建隆元年的正月下手。
下手之前,赵匡胤在京城中散布了两个传言:一个是契丹人和北汉人趁着周世宗去世,在正月大举进犯后周边境的镇州、定州等地;一个是“点检作天子”。第一个传言让京城百姓官员人心惶惶,尤其是后周的那些掌权者们。当时,后周皇帝柴宗训只有八岁,由皇太后符氏垂帘听政。但是,早先仁德聪慧颇有权谋的符皇后已经去世,此时在位的乃是符皇后不足二十岁的妹妹。周世宗的意思,当然是希望小姨子能够好好照顾外甥。只是,现在的符太后入官才不过几个月,对朝中那些派系斗争尚且没有搞清楚,更不要说处理这样的突发事件了。符太后只能把一切都交托给宰相范质和王溥二人。
范质、王溥二人知道军情紧急,赶紧招呼担任太尉、殿前都点检的赵匡胤议事。赵匡胤在周世宗继位之初就追随左右,在周世宗去世的前六个月被提拔为殿前都点检,成为后周禁军的最高领导者。周世宗对赵匡胤如此信任,自然,范质和王溥对赵匡胤也没有多心。当赵匡胤提出,自己可以带兵出战,但此次敌军攻势强劲,若要成功,必须调派更多的兵马,因此需要掌握全国兵马的指挥权时,两位宰相没有多想,就答应了赵匡胤的要求。赵匡胤的第一个传言,目的已经达到。
第二个传言,赵匡胤对传播的范围控制的比较好。史料记载“将以出军之日,策点检为天子。士民恐怖,争为逃匿之计,惟内庭宴然不知”。都城百姓人人都在议论,大军出发之日就会作乱,策动点检做天子。百姓很是恐慌,纷纷远走他方,躲避战乱,可皇宫之中竟然不知。原因不外乎两个,一个是赵匡胤的保密工作做得好,只是在市井散布传言。官府就是想查,也查不到赵匡胤身上。另一个,就是军中朝中,有许多人对新皇帝都没有足够的归属感,就算是听到了流言,也隐瞒不报。毕竟赵匡胤势力强大,谁也不愿意做那个出头鸟。可是,范质、王溥两位宰相为什么也没有反应呢?一者可能是两人警觉性不高,认为这个“点检作天子”的传言不是什么新鲜事,因为这种传言在军中早就有流传,因此周世宗还因此罢黜了当时担任点检的张永德将军。二者,范质、王溥还要借重赵匡胤带兵平定变乱,在外敌未清除之前,不能对其动手。
总之,赵匡胤这两个传言成功使其夺取了兵权,控制了舆论。当后来赵匡胤真的称帝做了天子后,老百姓就觉得,这是天命所归,对赵匡胤废帝也就少了许多非议。
低调密谋
赵匡胤先让担任副都点检的慕容延钊率领前军快速赶往镇州,自己在第二天率领大军前进。慕容延钊和赵匡胤的关系比较微妙,作为军中的二把手,慕容延钊在整个陈桥兵变事件中几乎就没有参与,当赵匡胤称帝的消息传到慕容延钊处时,慕容延钊也没有很高兴,只是“从命”,即听从命令而已。或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赵匡胤把慕容延钊先调走,而留下的,则都是自己的心腹。 第二天大军出发,走得很慢,到了晚上才走到陈桥驿。随即大军当晚驻扎在此,不走了。史料记载,晚上,赵匡胤在大帐中呼呼大睡,什么事情也没做。可事实是,赵匡胤早就和赵普等人商量好了如何策动,如何安排,如何处理突发事件,等等。
一开始,是有个叫做苗训的军官在士兵当中散布流言。此人在军中惯有神算之名,他说,仔细看看今天的太阳下面仿佛还有一个太阳,这表示什么呢?自古以来大家都知道“天无二日,国无二主”,现在天上有两个太阳,就是人间要有新的帝王了。这种神神道道的话在民间极有市场,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全军上下都在议论天有二日这件事情。那么,这个新皇帝是谁呢?人们就联想起之前大家所说的“点检作天子”的传言,原来新皇帝就是我们的太尉、点检赵匡胤啊。
那些普通士兵自然不知道,一切都是赵普的安排。军中那些将领自然不同,他们知道所谓天命,所谓异相,不过都是用来糊弄人的。要想说服这些将领们,赵匡胤用的是另一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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