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吉尼亚大学是美国建筑中的珍品,也是托马斯·杰弗逊一生最自豪的成就之一。杰弗逊不但在政治上是一位天才,在艺术上也有极高的造诣,因此在杰弗逊一生所有举世瞩目的成就中,这所建造在夏洛斯维尔的大学或许是杰弗逊作为一位领袖、一位艺术家和一位哲学家的最好体现。
《杰弗逊先生的学堂》不仅是一所全国性大学的诞生记录,也是对这位了不起的美国人、学校的创建者托马斯·杰弗逊生动真实的人生写照。由著名历史学家加里·威尔斯向我们揭开了这个伟大建筑作品的创作全过程。本书追溯了杰弗逊从起初构造一个“学术村庄”的设想,发展到最终建设成为一所经典的高等学府的坎坷经历……
本系列丛书为美国国家地理杂志召集世界各地最杰出的作家们以“我心中世界上最美的地方”为主题撰写的极具人文气息的随笔集。
文字优雅,文笔隽朗,令人无法释卷。
文学、历史、地理……这些“世界上最美的地方”在大师的笔下如此充满魅力,又是如此玄妙多姿——真该亲自去看看走走,感受“最美”的震撼
第三章 与自然对话
弗吉尼亚大学建校的九年过程中,项目的总指挥中心就设在学校附近的山顶上,也就是杰弗逊的蒙蒂塞洛庄园中。蒙蒂塞洛和弗吉尼亚大学之间的这种关系并不是偶然产生的。多年来杰弗逊一直希望在他家的附近为知识分子和学生们建造一个做学问的地方。虽然杰弗逊在自己幽静的山顶庄园内能够享受浪漫的高品质生活,他还是常常会觉得那里缺少一些智慧上的激励。他曾邀请过一些学者长期居住在蒙蒂塞洛,比如葡萄牙科学院的创始人兼英国皇家学会成员阿比荷西。科雷阿·达·谢拉,就曾在那里长期居住过,甚至专门有一间卧室就叫做“阿比的房间”。独立战争期间,美国人将一部分俘虏的英国将领囚禁于夏洛茨维尔,杰弗逊得知后就邀请他们中的一些人到蒙蒂塞洛的家中做客,让他们为他的餐桌增添一些“智慧上的美味”。虽然后来杰弗逊因为债务原因被迫将他的藏书卖给国会图书馆,但在此之前他也曾经用捐赠藏书作为在他家附近建立大学的条件之一。杰弗逊甚至还请求过华盛顿总统将一群持不同政见的瑞士教授转移到弗吉尼亚州,并为之筹集资金。他认为这些人将来能够成为兴建一所大学的核心力量。(但是华盛顿拒绝了杰弗逊的请求,因为他觉得那些说法语的学者们对杰弗逊个人的用处比对年轻学生要大得多。)
经过长期努力,杰弗逊终于得到了他所需要的资金和土地(虽然一开始二者都很不足),能够在蒙蒂塞洛庄园的山脚下建造一所新的大学了。如此一来,杰弗逊不但能在家中管理他的农场生产,同时还可以天天从蒙蒂塞洛的山顶俯瞰建设中的整个学校。在蒙蒂塞洛北侧的平台上,他用调好焦距的望远镜能够清晰看见山下_T程的建设情况——而建筑工人们也都心知肚明,这位精明的老板总是能把事情控制得牢牢的。在建设的最初几年,杰弗逊常常骑着马下山来,在近处仔细观察并指导工匠们的工作。只要天气条件允许,这样的巡视平均每隔一天就会进行一次。后来随着工程进展缓慢,加上他年纪大了,有时候就只能选择坐马车下山来(坐马车比骑马要颠簸,但是可以节省一点儿体力)。最后,当杰弗逊开始觉得连坐马车也太吃力的时候,就只能叫工程代理人(监管)和一些主要的工匠上山去向他汇报进展的情况并接受新的建设指令。1824年,拉斐德侯爵在他那次著名的美国之行期间来到夏洛茨维尔。杰弗逊因此终于努力下了一次山,亲自带这位重要的客人去他的大学参观,并在当时尚未完工的圆形大楼内,为侯爵举办了招待宴会。但是时隔九个月后,当拉斐德结束他的美国之行前再次回到夏洛茨维尔时,虽然接待的宴会依然在圆形大楼内举行,但杰弗逊却没能够再一次下山来,只是捎口信问候客人。
如果你认为蒙蒂塞洛仅仅是弗吉尼亚大学建设的一个观察哨就大错特错了,蒙蒂塞洛更是弗吉尼亚大学的建筑精神,并很大程度上影响了大学建筑群的形成。当初为了给大学的建筑格局制定一个主导模式,杰弗逊进行过很多尝试,其中最常被提到的是法国马尔利的皇室宫邸式样:从一个中心大楼延伸出一排排的小楼。(仿佛杰弗逊只要撤回自己的模式改用法国的式样,就能博得一位君王的欢心。)正如我们所见到的,杰弗逊的这座学校使后来许多所大学都深受其建校精神的影响,就像帕拉第奥圆厅别墅——杰弗逊称其为“优美的农场”——影响了杰弗逊一样。但是后面这个比较只是指杰弗逊自己的农场而言,其中一部分设计灵感的确是从帕拉第奥而来。弗吉尼亚大学在建筑设计上的模型的确就是杰弗逊的这座庄园,它们间的关系就好像是建筑上的对话一般。世界遗产保护组织将二者合并作为一项遗产是完全正确的。河流边上,这样可以将农场里生产的大桶烟草直接用船运到远洋轮上,再转运卖往苏格兰等欧洲地区。)从河畔和草坪看不见主屋的背面,那一侧通常是花园和菜园,还有水井、冰库和若干分配给主屋内仆人和工人们使用的厕所。根据各个庄园的不同情况,其户外土地在数量和功能的划分上也互不相同,一般的庄园都有独立的马厩、马车房、洗衣房、熏制室、屠宰房、夏天种蔬果的园子、为奴隶们制作衣服和鞋子的作坊、木匠工场、雨天用的车间、打造工具的铁匠铺和五金工具坊等等,奴隶们的住所通常被安排在庄园的边缘地带,用来做熏肉和火腿的猪也养在那里,还有一些存放货车、犁和其他大型设备的地方。一座庄园就是一个浓缩的小社会,但是由于现存的那些庄园只剩下主屋,其余周边地区的那些组成部分都消失了,因此现在我们所称的庄园建筑一般仅仅指作为家居用的房屋,而不再将其视为一个繁忙的大规模农业经济活动的中心。
蒙蒂塞洛曾经也属于这类庄园中的一座,只是杰弗逊还为它添加了一些独特的建筑结构(比如蒙蒂塞洛有自己的钉子工厂,是专门为杰弗逊和他的邻居建造房屋准备的)。由于杰弗逊精巧的设计和蒙蒂塞洛自身的地形特点,这座庄园中的许多建筑结构不太容易让人发觉,所有附属的建筑都整齐地隐藏在斜行的山坡上。杰弗逊在建造这座庄园的时候,完全突破了传统的庄园主屋建筑与其所在地形的关系,将房子从河边移到山顶上。杰弗逊出于对审美的追求而放弃了经济上的便利,选择将自己的房子建造在山顶上,这既让人心生仰慕也为居住其中的人创造出一个全新的视野。杰弗逊唯一遗憾的就是山顶的平地面积不够大,因此他无法再建造很多英国式花园。考虑到这个缺陷,他决定不再把自己的大学建造在山顶或者山腰上。不过蒙蒂塞洛在花园步行道的设计上已经完全胜过了(甚至是最大的)英国式花园。
尽管杰弗逊的两座“村庄”之问不可避免存在许多差异,但是杰弗逊对二者在地形的处理上却体现出一些基本的共同点。杰弗逊的学校建造在一个两侧下行的坡地上,他的家则安置在四周都很陡峭的山顶上。在这两个工程中,他都充分利用了各自的地形特点以达到设计目的。为了做到这一点,杰弗逊不断修改设计稿,让他的建筑能和所处的地形完全融合起来,使居住其间的人能够受益于这样的设计。杰弗逊让每一座建筑都和大地展开对话,他将这种设计理念称为“大地法则”。
杰弗逊对蒙蒂塞洛庄园主屋的最初设计强调的是它所处的高度。整座楼高高在上,与周遭的环境相脱离。这个造型原本是模仿帕拉第奥的一座意大利乡村别墅,那座别墅和远处蒙塔纳尼那城的城墙一样高。但是后来杰弗逊去了一次法国,那次法国之行使他在设计倾向上发生了转变,变得更偏重于平面效果。他意识到一座为农业活动而设计的建筑既可以与周围的环境相融合,又可以保持高耸的外形。杰弗逊还将庄园的各个“工作区”都隐藏在山坡的梯面下,使主屋的景色没有障碍。每一层梯面顶端的附属建筑就像在花园两侧各加一个句点,因此也具有一定的装饰效果。当你登山而上,向杰弗逊的这座“卫城”(山上的城市)迈进时,这些附属建筑还充当了“山门”(神圣的大门通道)的作用。沿着两侧的斜坡靠近这些附属建筑时,你恰好能瞥见主屋尾端的白色三角墙头和西侧的白色门廊通道。二者彼此“呼应”着映入你的眼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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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略引用的说明前言序 作为艺术家的杰弗逊第一章 为创造而奋斗第二章 新大陆的艺术品第三章 与自然对话第四章 拉特罗布第五章 “普救神父”的到来跋 顽强不息的生命力附录一 馆阁的首批居住者附录二 弗吉尼亚大学年表致谢插图注解
顽强不息的生命力
历史在《独立宣言》签署五十周年的那一天发生了戏剧性的变化。杰弗逊去世五个小时后,约翰.亚当斯也去世了。亚当斯临终时浑然不知杰弗逊已经去世的消息,还曾意味深长地说: “托马斯·杰弗逊还活着。”
九年前,亚当斯曾错误地论断杰弗逊的大学是绝对“不可能”生存下去的。
我恭喜你和麦迪逊还有门罗,你们参与创建了
一所大学,这是一项高尚的事业。从你们三人共同
掌管的这项事业中,世界一定会发现一些伟大和新
鲜的东西。但是如果学校表现得过于特立独行,起初也许能够被人们接受,但长远来说恐怕难以与那些根深蒂固的偏见势力斗争下去。毕竟,学校是不
能永远依靠三个大人物的名声来支撑的。
然而弗吉尼亚大学不但存活了下来,学校的创始精神也得到了延续,并且继续发展直至成为我们现在见到的这所了不起的高等学府。甚至在南北战争期间,学校也能照常上课。当时网形大楼被当作战地医院使用,一部分教师和学生仍在继续着正常的学习。
事实上, “伟人们的名声”的确留存了很长一段时间,给学校带来不少益处。杰弗逊去世之后,麦迪逊成为了校理事长,杰弗逊的女婿尼古拉斯·图维斯特则成为麦迪逊的得力助手兼秘书。门罗继续在校理事会中任职,直至去世(1831年)。麦迪逊于1834年辞去理事长职务之后,约瑟·卡贝尔继任了这个职位,卡贝尔之后则是查普曼·约翰逊。连续不断的几条人脉使得学校始终与其创始人紧密联系在一起。约瑟·卡贝尔自己没有儿子,因此他亲自养育了侄子詹姆斯·L·卡贝尔,后者于1837年成为弗吉尼亚大学的医学教授,并在第二馆阁内居住了长达五十三年之久。詹姆斯·L·卡贝尔还是预防医学领域的先锋,是进化学早期理论的阐述者。罗伯特·塞尔夫是约瑟·‘卡贝尔的另一个侄子的后裔,如今他掌管了卡贝尔家族的埃奇伍德庄园,并从事着蒙蒂塞洛建筑和家具的保存工作。
早期教师团队中的大多数人都恪尽职守在大学_T作了很长时间。至于那些离开的人后来也都成为了著名的学者。甚至那两位对弗吉尼亚生活很不习惯的基和朗,在回到英国之后也成为伦敦大学中受人尊敬的教授。基是英国皇家学会成员,朗则是皇家地理协会的创始人。但是他们中间最为耀眼的还要数罗布里·邓格利森。他于1833年前往巴尔的摩的医学院任教。在巴尔的摩期间,他时常去华盛顿为安德鲁·杰克逊总统看病。不过他声名雀起还是从费城的杰弗逊医学院开始的,在那里他被尊称为“美国生理学之父”。邓格利森的医学辞典成为经典的教科书(他还印刷了布莱叶盲文版的这本辞典),另外他还担任了美国哲学协会的副主席。在杰弗逊医学院中有一位出名的医生叫塞缪·格劳斯(著名画家托马斯·伊肯斯以这位医生为主角,画了那幅著名的《格劳斯的诊所》),他是这样描述邓格利森的: “我接触过的所有同事中(差不多总共四十人),到目前为止,罗布里·邓格利森是最有学问的一位……像邓格利森这样对医学有深入见地的学者,在这一行里也许很多年都找不到第二个。” 进入20世纪后,弗吉尼亚大学终于解决了一个老大难问题。包括麦迪逊在内的校理事会长期出于对杰弗逊的尊重,多次努力想要设立校长职位都没有结果(因杰弗逊曾明确表示过反对)。他们第一次采用的策略是避开杰弗逊的主张,声称只有用这个职位才能为大学请到一位有水准的法律教授(威廉·渥特)。但那一次因为渥特拒绝了这个“更诱人的”邀请,设立校长职位一事也就以失败告终了。到了1902年,校理事会又提出类似的策略,但最终也是相似的失败结局。他们此次的目标是伍德罗·威尔森,当年他还是普林斯顿大学的校长。威尔森曾于1879年至1881年问在弗吉尼亚大学的法学院学习(住在外围西侧附楼的第3l号学生宿舍)。校理事会认为,如果能够把这位著名的校友请回母校来,就没有人会反对建立校长一职了。但是威尔森和渥特一样也拒绝了这个邀请。尽管阻力重重,在经过反复游说下,设立校长之职的计划终于在1904年得以实现,埃德温·A·奥德曼(原先是杜兰大学的校长)成为了弗吉尼亚大学的首任校长。他于1905年就任,并很快人住了由斯坦福·怀特设计的卡尔楼。
杰弗逊的传奇一生成就了一所伟大的学校,也培养了众多著名的学生。(1920年学校录取了第一位女学生进入专业研究生院学习,但是直到1970年她们才开始进人中央草坪区。)弗吉尼亚大学的毕业生对母校的眷恋让人十分感动,这种感情有时甚至使人深受震撼。默里·霍华德是负责管理大学中杰弗逊楼群的工作人员,他告诉我说,草坪上的托斯卡式柱如今已被恢复到最初的颜色,就是那种浅土色,但是之前一度都刷成了白色。同样,圆形大楼的拱顶最早也不是白色的,而是一种金属色,和万神殿的拱顶颜色是一样的。后来之所以改成白色是为了搭配19世纪时的希腊风格复古潮。可是,由于长期以来白色已经成为了很多人对这群建筑印象中的一部分,热爱这些建筑的人将这片白色融人了他们的记忆中,如今要恢复杰弗逊本来的颜色真的很困难。当蒙蒂塞洛的拱顶恢复了原先的金属色、东侧门廊立柱也恢复到原来的浅土色之后,著名的杰弗逊传记作家、弗吉尼亚大学名誉教授杜马斯·马龙就曾经找到蒙蒂塞洛的管理人威廉·贝斯万格,激动地对他说: “请千万不要再把大学中央草坪上的白色也换掉。”
对学校的这种情感归属,再加上更高一层的忠诚感,使得每一代人都能公正地去评价杰弗逊墓志铭上所列举的那几项成就。杰弗逊并没有在墓碑上写自己曾是国会议员、弗吉尼亚州州长、驻法国大使、美国第一任国务卿、第二任副总统和第三任总统等等政绩。这些东西他都用在给杰夫.伦道夫写那篇“要点”上了,好让他用这些去卖彩票以“回馈公众”。至于他的墓碑,杰弗逊选择了一些对他自己更重要的内容。他认为这些才是真正能够体现他个性特点的几件事,并且觉得为了成就这几件事,纵然失去再多也令他足以宽慰。杰弗逊反复强调,他的墓碑上只能列举三样成就,“多一个字也不行”。前面的两条是他撰写的两份文件。以杰弗逊流畅的文笔,加上文件本身篇幅也不长,写一篇这样的文件他只需要花上一天多的时间即可。相比之下,最后一项成就则花去了他太多的时间和精力,并且在创作过程中还时时刻刻受到无法完成这项使命的威胁。当他试图说服约瑟‘卡贝尔不要“背弃”创建大学的努力时,他这样说道:“同我们一起继续这神圣的事业,直到看见成功的那一天,再让我们和年迈的西面一起吟唱感谢上帝的诗歌吧(1821年1月31日)。”杰弗逊甚至一反昔日作风在这第三件事前加上了一个完全不正规的称呼“父亲”——在生活中他总是被称作理事长,而且也只有这样一个称呼。这三件伟大事迹就这样和杰弗逊的坟墓朝夕相伴,它们也的确配得这个荣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