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孕育大江大河的源头,是耸立大雪山铺展大草原的方域,是横陈大戈壁囤积大荒沙的广漠,又是殷呈星罗棋布如梦似幻的诗画绿洲之圣地。这是一片神奇神秘神韵神佑的热土,是一方引人无限向往而又爱怨敬畏的高大陆,这里是大青藏!
当青藏铁路二期工程(格尔木至拉萨)开工修建的欢庆礼炮还在新世纪的晴空鸣响,千里雪域高原旌旗招展之际,作者们即身心投入,收集资料,进入状态,上线采访。从2002年4月到2005年,从西宁到拉萨,其间历时60天,行程5000公里,三过风雪昆仑,两踏戈壁瀚海,采访人员数百,大小车站及施工现场36处,共采集文字材料百万有余,拍摄照片千张。
青藏铁路,从高原重镇西宁出发,犹如一条钢铁巨龙,穿湟源峡谷,跨戈壁瀚海,跃昆仑雪峰,过羌塘草原,它又像一首流动的诗,似一幅飞翔的画,在中华民族历史的长卷中,成为最雄奇、最壮美、最骄傲的杰作。
青藏大铁路的修建,是高原各族人民的福祉盛事,也成为举世关注的聚焦视点。纵观共和国建设史,一项工程三上三下,跨越时空40年,可以说是绝无仅有,其艰辛可想而知。
第四节 唐蕃古道上的公主们
在中国古代历史上,中原王朝与青藏地区诸王国及王国与王国之间既有和睦的交往,也有边界利益的纷争,战争的马蹄溅起的剑与火,在风霜雪雨中此起彼伏。有时,以武力征服达到抢夺财物、占领土地的目的;有时,以联姻和亲的政策取得和平的局面。在这种联姻通好的活动中,汉地王朝的公主们一次次充当了极为重要的角色,在当时的政治、外交舞台上频频亮相。同时,也在交通及族经济、文化交流中发挥了不可替代的作用。
建立了王国的吐谷浑势力遍及今甘肃、青海、新疆、四川四省区。到北朝文周时,夸吕在青海湖西岸修筑了伏俟城,并称可汗。夸吕在位期间与东魏婚,东魏孝静帝元善见娶夸吕的从妹为嫔,夸吕又娶了东魏齐南王元匡的孙广乐公主为妻,她是中原王朝嫁到青藏高原的第一位公主。
隋朝时,吐谷浑袭击凉州,隋军进行大规模反击,吐谷浑首领夸吕逃走后战事仍然不断。当隋朝结束了南北朝的分立局面而建立起统一的政权时的吐谷浑首领世伏派其侄子元素向隋献礼,并相送其女为隋文帝充作嫔妃婉言谢绝。但为了和好,把隋朝光化公主嫁给世伏,与吐谷浑结为甥舅之国。
第二年,世伏在内讧中被杀,其弟伏充继位。伏充派使者到长安,向隋文请求,按吐谷浑风俗,以光化公主为妻,得到了应允。
唐贞观九年(635年),唐军大举进攻吐谷浑,伏充败走并随后自缢身亡。充之孙诺曷钵被唐朝封为河源郡王,从此,吐谷浑全境成为唐朝的附属国。唐以宗室女弘化公主嫁给诺曷钵。吐谷浑国内的相宣王图谋袭击弘化公主,却诺曷钵投奔吐蕃,这次内乱平息后,弘化公主请求人朝,唐朝派兵迎接公主币曷钵到长安,这是前后十五个唐朝和亲公主中。惟一曾回长安归宁的公主。
随后,唐王朝又以宗室女金城公主嫁给诺曷钵的长子苏度摸末。摸末死弘化公主又为次子右武卫大将军闼卢摸末请婚,唐高宗又把宗室女金明公主给了他。
唐太宗在位时,唐王朝正处于威震天下的鼎盛时期。当时,请婚的使者往于长安道上,对汉藏关系影响最深、意义最大的就是这些和亲使者卓有成效活动。有资料表明,以求婚、迎亲和主婚为主要使命的往返使节,在唐蕃王朝期,先后达13次之多。他们当中有吐蕃重臣,有唐朝王族和将军。一时间,唐古道的3000公里长路上,宝马香车组成的浩荡队伍,载着一位位公主,走向远的雪域高原,引发出不同凡响的婚姻故事和经久留传的绝唱。从古人的诗我们可以看出公主们的婚姻给当地带来的巨大影响,“自从贵主和亲后,一半风似汉家”(陈陶《陇西行》),讲的就是这条古道上发生的真实故事。
在嫁往吐蕃的15名唐朝和亲公主中,当属文成公主和金城公主的故事流传最广,影响也最大。
当初,吐蕃王朝的缔造者松赞干布向唐王朝请求通婚,遭到唐太宗婉言拒绝。这位年轻气盛的赞普写信给唐朝皇帝:“若不许嫁公主,当亲提五万兵,夺尔唐国,杀尔,夺尔公主。”这种以武力相威胁的请婚类似于抢婚,在随后的唐蕃之间的武力较量中,吐蕃兵败,松赞干布又派使者请求和解求婚。这次得到了唐太宗的同意,文成公主在公元641年农历正月从长安启程,沿唐蕃古道前往逻些(今拉萨)。浩浩荡荡的送亲队伍一路向西,进入到青海境内,车队人马经过“茶马互市”的集散地湟源城后,沿树木茂密、山石嶙峋的湟源峡谷,登上海拔3500米的赤岭之巅。
传说,公主驻辇山顶,看到面前草原茫茫无边,雪山连绵,而身后亲人已远,汉声渐绝,她拿出日月镜,想从中看到灞桥柳色、唐朝宫阙,但只见脂粉斑驳,泪痕涟涟。想到父王乃东方第一天子,文臣武将众多,军队庞大强盛,如今却要一个女儿辞家远嫁,这种政治婚姻,还有什么幸福可言?便将日月宝镜在愧恨交集中扔向山下,说若要重返唐土,除非两镜自聚,随后毅然前行。从此以后,赤岭便有了另外一个名称:日月山。山下有一溪水,叫倒淌河,天下江河皆向东,惟见此水朝西流,故名。民间传说,这是文成公主流下的眼泪,亦云清清河水不舍公主美丽容颜,追随西去。文成公主到达吐谷浑境内(今天的青海湖边)时,吐谷浑首领诺曷钵和弘化公主夫妇出面迎接,姊妹相聚,互赠礼物,分外亲切。诺曷钵为迎送文成公主,专门为公主修筑了行馆,并且整修了道路。这个行馆如今已无迹可寻,但这个地方依然被当地人称作“公主佛堂”。
松赞干布在黄河源头、扎陵湖畔率文武百官和盛大的迎亲队伍迎候文成公主的到来。在玉树藏族自治州结古镇的巴塘滩上,至今还有一个完整的叫“文成公主庙”的寺庙,时常香火不断,朝拜、参观者络绎不绝,人们仍在纪念着这位为藏族地区做出过贡献的中原公主。文成公主在吐蕃地区生活了将近40年,于公元680年(唐高宗永隆元年)病故。
一个个公主从中原皇宫走出,走向苍茫辽远的青藏山野,在漫长的唐蕃古道上飘逸着她们的衣裙彩袖,在凛冽的风雪中洒下了思乡的泪水。如今,我们见不到文成公主的日月宝镜,无法寻找大非川的公主佛堂,但关于文成公主的奇传说和悲壮奉献的故事却不绝于耳,让人感慨万千。
继文成公主之后,因吐蕃多次向唐朝请婚,唐中宗决定以养女(原为雍王礼女,中宗的侄孙女)金城公主嫁往吐蕃,这已是在文成公主嫁到吐蕃的70后了。为金城公主送婚护卫的队伍人数达千人以上,吐蕃赞普为迎接公主的来,专门在悉诺罗岭凿石通车,说明当时的唐蕃大道上已经能够通行大车了。
如果说,商贸的丝绸南路和僧侣的西天拜佛取经,只是走了今天修筑青铁路的少一半路途,那么,文成、金城两位唐王朝千金秀女的迤逦西行,则基上走过了今日青藏线的全程。
唐蕃之间的交往十分频繁,自唐太宗贞观八年(634年)起,至武宗会昌六(846年)吐蕃王朝瓦解的212年间,双方互派使者达191次之多。唐出使次,吐蕃入使125次,主要会盟及盟约有8个,这为开创内地与西藏的道路和展唐蕃交通做出了历史性的贡献。《新唐书·地理志》中记载的西宁到拉萨的途地名及里程,就是根据唐大臣刘元鼎入藏的报告《使吐蕃纪见纪略》记载下的。
在唐朝时,唐蕃之间就建立了以物易物的贸易方式。当时,一个国家军队力的重要标志就是拥有战马的多寡。唐王朝的战马,大多从边疆外域买来,经赤岭(今日月山)茶马互市后的10年时间,唐朝牧马数量增加了近1倍,达万多匹。
到宋朝、明朝、清朝时,东西茶马互市从未间断,而且法规、制度渐趋健全各地的物资通过千年唐蕃古道进行着交流。
在清朝时期,西藏的历代达赖、班禅,有许多赴京谒见皇帝。三世班禅1780年到达北京,谒见了乾隆皇帝;五世达赖在1653年去北京,会见了顺治帝。日本学者佐藤长在其著作《西藏历史地理研究》中的《清代青海拉萨之间道考》一节中指出:“五世达赖和三世班禅去北京,走的是青海。青海、拉萨间道程是当时北京与西藏相联系的大道这是无疑的。”
今天,当我们乘坐着现代化的汽车、火车在高原上自由快速往返时,实在难以想象古代的商队、军队、信使、公主、僧人、大臣……是如何在这片广大无边的大陆上行走的,而正是他们,用自己的双足踏出了一条条载人史册的道路,这些道路也为沟通东西方经济、文化的交流,为这个奇迹般的高原之谜的解读,为各民族间的联系和文明的传播发挥着巨大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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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波光浩淼的古地中海已在亿万年前退却了,当人类从爬行向直立行走逐渐演化时,人类的头颅也与一个高大陆同时抬升——以喜马拉雅为首领的高原大陆浮出水面,并以傲然的姿态,迅速成长为地球的制高点——青藏高原诞生了。
青藏高原沐浴亿万年的风风雨雨,成为地球上最为活跃的板块,不同凡响,一鸣惊世,占尽风流,是地球上面积最大、海拔最高、地形最为复杂的大高原。它莽莽苍苍,拔地而起,巍然矗立。辽阔的地域面积包括西藏自治区、青海省、四川省西北部、甘肃省西南部及新疆维吾尔自治区的南缘。北以昆仑山、阿尔金山、祁连山与甘肃、新疆相连;东部经夏河、临潭一线与黄土高原分界;向南大致以3 000米等高线与四川盆地相连,并以康定、稻城、德钦一线的东南与云贵高原分野;南部以喜马拉雅山脉与缅甸、印度、尼泊尔、不丹、锡金等国接壤;西部以帕米尔、喀喇昆仑山与克什米尔邻接。土地总面积约为250万平方公里,平均海拔4000米以上,素有“世界屋脊”之称。
雄伟、壮丽的青藏高原上,群山耸峙i河流纵横,湖泊密布,草原广阔,沼泽遍野,冰川迤逦,形成了独特、神奇的高原自然景观。在它的怀抱中,有我国最的内陆咸水湖——青海湖和世界上海拔最高的高原大湖——纳木错湖;黄河长江、澜沧江(湄公河)、怒江(萨尔温江)、雅砻江、雅鲁藏布江(布拉马普特河)、印度河(噶尔河)等众多的江河作为它源源不息的血脉,在流淌着;晶莹雕般的冰川有5万平方公里。这使青藏高原成为一个水系发达、被称誉为“中水塔”、“亚洲水塔”的圣域。
这个高峻、神秘的高原,千百年来一直吸引着世人的目光,由于其面积大、海拔超群、形成历史较短以及自然环境独特等多种原因,使它在全球高原高山区域中占有十分特殊的地位。它以绝无仅有的海拔高度、莽莽苍苍的接雪峰、寒冷恶劣的气候、辽远空旷的空间而被众多地理学家、地质学家和探险把它与南极、北极相提并论,称之为地球的“第三极”。
英国作家彼得·霍普柯克在他的著作《闯人世界屋脊的人》中这样说:“巨的天然堡垒,西藏屹立在中亚心脏地区蜿蜓起伏的世界最高的群山之中。它达4800多米,直冲云霄。维多利亚时代的旅行家对这样惊人的高度惊叹不已,把它称之为‘世界屋脊’。它地处偏远而又令人神往的首府拉萨,长期以来是止外国人进入的,因而他们把它叫作‘禁城’。”“从地理学的观点看,这块高踞邻国之上、令人头晕目眩的土地是怎样形成的呢?科学家认为,大约在6000年以前,当时是一个较大岛屿的亚洲次大陆与亚洲的其他地区曾发生过巨大又令人难以置信的缓慢碰撞。这使得它们之间的整个海底猛烈地向上隆起,成了西藏断层及环绕周的群山。在远离大的西藏发现了海洋生的化石,似乎可以证这一说法。”
“但是,无论引起个异乎寻常的隆起的因是什么,它都在西的四周设起了最好的然屏障。世界最高峰从三面切断了西藏与亚洲其他地区的联系。北面它受到昆仑山脉,或称为黑山山脉的保护,它与南山山脉连成一片,形成了抵御外侵的隐蔽堡垒。巨大的喀喇昆仑山和拉达克山脉封锁住西部门户。喜马拉雅山山脉护卫着南侧。临时的关口像巨大的阶梯穿过冰雪的城墙。这些关口易于监视和防御入侵者。在一年的大部分时间里,大多数都被冰雪封锁着。”
曾两次试图进人拉萨的瑞典探险家斯文·赫定把西藏描绘成“在我们星球表面上能够见到的最大的地壳隆起”;一些西方旅行家也将西藏形容为“最高的地堡”。
在2.8亿年前的早二叠纪,青藏高原尚在波涛汹涌的海洋中沉睡,这个海就是古地中海。1888年,地质学家徐士(E.Sness)在他的著作《地球外貌》中,将古地中海命名为“特提斯海”。特提斯(Tethys)是古代希腊神话中海神涅柔斯的女儿。特提斯海的南北两侧是已被分开的原始古陆,南边是冈瓦纳大陆,北边是劳亚大陆,也叫欧亚大陆。二叠纪晚期后,两块大陆分裂、飘逸,印度板块分离出来后向北迅速移动,特提斯海洋壳受到强烈挤压、碰撞,强烈的地质运动持续不断,使昆仑山、可可西里山、喀喇昆仑山、唐古拉山、冈底斯山、念青唐古拉山等地区不断隆升,古海退却成为陆地,碧波万顷的海洋历史彻底宣告结束。新生的大陆,其间有广阔的平原,起伏的丘陵,丛林茂盛,郁郁葱葱,山川秀美,气候宜人。
距今4000万年前,在波澜壮阔、轰轰烈烈的喜马拉雅造山运动中,青藏高原以其震天撼地的力量喷薄而出、跃然而上,从而成为地球上非凡卓绝的高原大陆。从此,开始书写新的激越篇章。
古老而年轻的青藏高原,在几千年人类文明的历史长河中,曾演绎了伟大、壮丽的历史,创造了众多古老、神秘的传说,诞生了许许多多震撼民族心灵的神话故事。在那广阔宏大的时空里,汇聚成雄浑激越的交响曲,在地球之巅久久回荡,那天籁妙音,让多少人屏息谛听、魂牵梦萦。
在吐蕃王朝初期的古籍中,记载了藏族和青藏高原起源的古老传说:在遥远的古代,有一猕猴与岩魔女结为夫妻,生育6只猴子,后来繁衍到500只猴并得到了神粮的饲养,再后来“毛迹渐短,尾也渐缩,更人语言,逐变为人”。这古老的关于藏族起源的传说在藏族民间广为流传,还被描绘在布达拉宫、罗林卡的壁画上。那猕猴住过的洞穴,传说就在泽当附近的贡布山上,而“泽当”因为是“猴子玩耍之地”而得名。
在漫长的人类演化过程中,人类的祖先把他们生产生活中的物品遗落在个不断抬升的高原,让后来的人们从寻找高原的历史和他们的踪迹之中,领出人类文明在高原上的生生不息和长久回声。
中国科学院地质研究所赵宗溥先生等人于1956年7~8月在青藏高原进地质普查时,在青海的沱沱河沿和可可西里、格尔木地区及西藏的那曲,发瑚十几件打制石器,经过分析,这些石器除一部分为新石器文化外,其余大部分旧石器文化。1966年7月,我国珠穆朗玛峰地区综合考察队在西藏聂拉木县发现了两个石器点。同年,在西藏定日县也发现了一些旧石器。1976年,中国学院青藏高原综合考察队又陆续在西藏的申札、双湖、日土、普兰、吉隆等地,后发现了355件石器,其中,有旧石器186件,并且都分布在海拔4400米上。1982年,在青海柴达木盆地发现了一批人工打制石器,经过测定和地层比,这批石制品的年代距今大约3万年,它的发现表明,在更新世气候条件较有利的时期,青藏高原上已有古人类的活动。
岁月沧桑,时光流逝。远古的辉煌与壮烈已经随风飘去,人类先祖的荣光在历史的嬗变中灰飞烟灭。然而,当我们行走于高原大陆,注目于先民们在大上镌刻的不朽画图时,不由得会惊叹古代人类的伟大创造和与大自然和谐的一。
在青藏高原腹地,有许多充满了神秘色彩的岩画。在那些充满了质朴和气的画面上,我们可以看到原始人充沛旺盛的生命力和顽强刚劲的精神。在藏西部阿里和北部的加林山脉以及青海湖畔,海西蒙古族藏族自治州的野沟、卢山、怀头他拉等地分布的众多岩画上,可以看到狩猎的场面、神态各异动物以及人类的生殖崇拜,有猎人,有武士,有男人,还有女人。在那些造型动、线条粗犷的画面上,我们似乎能看出在这个人类发展演进的辽阔舞台上经上演过的一幕幕史剧。而且,我们可以从另一个侧面看到人类在青藏地区的生产生活方式和他们创造出的古老文明,从而也就推论出在今日高寒严酷的青藏高原,也曾是人类文明的发祥地之一。
对于古代先民在青藏高原的活动,中国古老的文化典籍《山海经》中就有过记录,而且从中能找到今日青藏高原上山脉与河流的踪影。在这部诞生于先秦时代的古代奇书中,第一次记述了昆仑山和西王母,记载了西巡的周穆王与西王母相会瑶池、乐而忘返的故事。
同时代诞生的古籍《穆天子传》中,也记录了周穆王与西王母相见的场景:“吉日甲子,天子宾于西王母,执玄圭白璧以见西王母……乙丑,天子觞西王母于瑶池之上,西王母为天子谣日:‘白云在天,山陈自出。道里悠远,山川间之。将子无死,尚能复来。’天子答之日:‘予归东土,和治诸夏。万氏平均,吾顾见汝。比及三年,将复而野’。”
司马迁在《史记·赵世家》中也说:“穆王使造父御,西巡狩,见西王母,乐而忘返。”
以昆仑神话为主体的北方神话系统随后渐成体系,有些学者专家认为,西王母确有其人,尽管《山海经》中说她“其状如人,豹尾虎齿而善啸,蓬发戴胜……”但是,在原始宗教盛行的远古人类社会中,作为一个会巫术的部落女王,她的服饰与装扮必然与当时的自然环境、宗教崇拜是相一致的,她的服饰也是图腾崇拜的象征。
我们驱车沿青藏铁路西驰,从吉尔孟溯布哈河而上,越关角山口到达天峻县关角山快尔玛乡的关角日吉沟。这里地势开阔,一座高约25米的石山兀立滩中。石山下有一山洞,洞对面有古建筑遗址,考古工作者曾在此寻找到两个上釉瓦当,分别镌刻着“长乐未央”、“长乐万亿”的字样。通过论证后得出结论:这个山洞和洞前遗址就是《山海经》中描述的西王母石室和西王母寺。当年。修建青藏铁路的工人们曾在西王母石室附近发现了不少古代的残砖碎瓦,可以确信处是一处规模宏大的宫殿建筑遗址。
当我们站在夕阳的余晖里,环视这石山、石室、开阔的牧场及远处的布尔布达山时,胸中陡然涌起一种沧海桑田之感。试想当年,在气候湿润、草木茂的远古时代,高原的先民们在此安居乐业,生息繁衍。牛羊出没于花锦草场,兽急驰于茂林修竹,流水潺潺,莺飞草长,那种场面是多么让人激动而又神呵!
当我们走向青藏、走向雪域时,途经高原的大湖、草原、戈壁、盆地、高山、谷、河流……实际上,已有众多的王国、部落正在我们的脚下经过,那些已经历史的灰烟里分崩离析了的部落王权、王国组织、古代建筑……已进入久远故事传说和考古学家、历史学家的研究视野。
在这个高峻的高原大陆上,曾出现过强大的象雄王国、吐蕃王国,还有苏王国、女国与东女国,吐谷浑国还在青海湖西岸修建了伏俟城作为都城,同时之并存的还有南凉国,以后还有响厮哕政权等政治、军事集团出现。它们在历的舞台上曾经辉煌过,然后又一一落幕了。但是,在不断的战争与交往中,各族的文化在此相互交融,彼此渗透,汇通并存,放射出璀璨的光芒,因而,它也人类文化的另一个源头。
在青海湟水北岸的“彩陶之乡”——柳湾,发掘出了规模庞大的原始氏族地,这在全国乃至全世界亦属罕见,是继西安兵马俑之后我国最大的文物发现那些造型各异、制作精细的彩陶,不也是在向我们叙说着昔日的繁荣和远古类的智慧和部落的辉煌吗?
同样,在柴达木盆地都兰县热水乡的红柳河畔,吐谷浑庞大的墓葬群里,们也能看到当时经济的发展、贸易的繁荣,从中透露出独特的文化气息,令人往。
作为“世界屋脊”的青藏高原,长期以来各民族共生共存,相互学习,形成一个绝无仅有的青藏高原文化圈,众多民族在这里共同创造出了灿烂生动的化形态。
漫步于古城西宁和“圣城”拉萨的街头,能看到身着各民族服装的人民在这块土地上自由生活,和睦相处,随时能听到不同民族的语言和歌声。这时,我们想起已故著名诗人昌耀对青藏高原那一往情深的吟唱:
我们一代代走着。
走向五色光与十二道白虹流照的西界。
在我们前方很远很远——荣禄公都实佩戴着金虎符,
楚尔沁藏布喇嘛手捧《皇舆全览图》,乾清门侍卫阿弥 达身着河源专使的华衮……
我们一代代寻找那条脐带。
我们一代代朝觐那条根。
历史太古老:草场移牧——
西羌人的营地之上已栽种了吐蕃人的火种,而在吐谷浑
人的水罐旁边留下了蒙古骑士的侧影……
看哪,西风带下,一枚探空气球箭翎般飘落。
而各姿各雅美丽山的泉水
依然在黄昏蒙影中为那段天籁之章添一串儿冰山珠玉,
遥与大荒铜铃相呼,遥与铁锚海月相呼,
牵动了华夏九州五千个纪年的悬念。
雪风
烤得我们浑身绀紫了。
而我们的心肠好热。
我们美似二十世纪浇铸的青铜人。
我们手执酥油浸泡的火把,从碉房出发,告别庭院除夕
的篝火,一路度过了沐浴节、吃酸奶节、望果节……
直向着云间堂奥莫测的化境。
而看到黄河是一株盘龙虬枝的水晶树。
而看到黄河树的第一个曲茎就有我们鸟巢般的家室……
河曲马……游荡的裸鲤……
(引自昌耀《青藏高原的形体》之六——《寻找黄河正源卡日曲:铜色河》)
这里是孕育大江大河的源头,是耸立大雪山铺展大草原的方域,是横陈大戈壁囤积大荒沙的广漠,又是殷呈星罗棋布如梦似幻的诗画绿洲之圣地。这是一片神奇神秘神韵神佑的热土,是一方引人无限向往而又爱怨敬畏的高大陆,这里是大青藏!
大青藏是我们的第二故乡。我们几位作者都在这块土地上生活工作了几十年。这里的一草一木一丘一壑烙进了我们的肌肤,奇山秀水风霜雨雪溶入了我们永远的眷恋,甚至它的荒袤僻远沉寂迷茫都成了我们终生难以割舍的喜憎情愫,让人以怀思念想辞赋歌咏来日夜浸润。
青藏大铁路的修建,是高原各族人民的福祉盛事,也成为举世关注的聚焦视点。纵观共和国建设史,一项工程三上三下,跨越时空40年,可以说是绝无仅有,其艰辛可想而知。对我们几位而言,圣爱无私,举笔瀚墨,反映它记录它描绘它颂扬它,既是新感觉新体验新历练,又是当仁不让的神圣职责。于是,当青藏铁路二期工程(格尔木至拉萨)开工修建的欢庆礼炮还在新世纪的晴空鸣响,千里雪域高原旌旗招展之际,我们即身心投入,收集资料,进入状态,上线采访。从2002年4月到2005年,从西宁到拉萨,其间历时60天,行程5 000公里,三过风雪昆仑,两踏戈壁瀚海,采访人员数百,大小车站及施工现场36处,共采集文字材料百万有余,拍摄照片千张。在构思写作过程中,既想全景全貌纪实反映,又要考虑可读性文学性;既为现场人物事迹动容,又因文本策划只能割爱舍弃。如此两难,笔力不逮,浩瀚大水,只取数瓢,对长存青史的青藏铁路的伟大工程,仅浓缩至25万字数里,实为小巫见真佛,岂不汗颜。面对青藏丰碑,现谨以此小为呈献读者诸君,诚恐诚惶,自不待言;历史壮写,煌煌大著,期待来者。
本书由葛建中先生撰写第一、二章及第四章之二、三节;李向宁先生撰写四、五、六章及第三章之二、三节;高宁女士撰写了第三章之第一节。全书由董生龙策划、结构、统稿、修订成书。特别感谢中国作家协会!在本书立项之初,即得到他们的关注,被列为全国重点扶持作品之一,并从采访经费上给予资助。青海省委宣传部、省人民出版社、省文联、省作协也高度重视,多次召开汇报会、研讨会、审读会,对作品的写作给予了极大帮助。青藏铁路公司及指挥部亦在采访期间一路绿灯,指派专人带领,并在生活身体行止起居等方面给予了我们特殊照顾,深表谢意!
面对波澜壮阔的时代和凝重无华的历史,任何文学作品都是苍白无力的。如果这部还显粗糙浅薄的报告文学,能给读者带来有关青藏高原及青藏大铁路的些许感知,将是我们的无尚荣光和无限慰藉!
生龙谨识
2006年5月1日於望山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