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代早期大多数住户共同体，不论在农村的还是在城市的，都被纳入等级生活制度中。这不是一个一成不变的、每个人都有固定的社会地位的世界，更多的则是一个非常生动的、朝气勃勃的单位。18世纪等级制度已经明显地开始解体，然而直到19世纪，虽然社会已经处在“过渡”中了，大多数人至少在物质方面仍然与等级制度的世界有着某种关联。本书研究宗教改革这场伟大的宗教运动、巫术、迷信和18世纪启蒙运动这个巨大的精神转型的过程。探索宗教改革和启蒙运动如何影响人们的生活。

《欧洲近代生活》(三卷本)从文化史的角度概述16—18世纪欧洲人的日常生活：

《家与人》阐述城乡居民在居住范围内的生活：出生和童年、爱情和婚姻、年老和死亡。插图64幅。

《村庄与城市》阐述村庄和城市的生活世界，形象生动地描述了农民和商人、手工业者和他们的同业公会、庆典、习俗、公众的生活和国家的权力。插图68幅。

《宗教、巫术、启蒙运动》研究宗教改革这场伟大的宗教运动、巫术、迷信和18世纪启蒙运动这个巨大的精神转型的过程。探索宗教改革和启蒙运动如何影响人们的生活。插图63幅。

作者里夏德·范迪尔门是德国萨尔兰德大学近代史教授。

绪论/1

第一章 宗教改革的发端与基督教的信仰/7

 第一节 上帝的话语与基督教教会/8

 第二节 基督徒的自由：新的信仰/28

 第三节 教会改革——布道与礼拜/43

第二章 民问巫术与宗教生活/57

 第一节 民众的虔诚与宗教的实践/58

 第二节 民间巫术与对巫婆的崇拜/85

 第三节 宗教的外表/107

第三章 新教与天主教/119

 第一节 基督教的教派与信仰的权利/120

 第二节 基督徒的教育/135

 第三节 启蒙运动与基督教/154

第四章 民众教育与新知识/169

 第一节 扫盲与民众教育/170

 第二节 教育与学校体制/187

 第三节 高等学校与现代科学/209

第五章 启蒙运动与教育/235

 第一节 批评与理性/236

 第二节 启蒙运动的媒介/251

 第三节 启蒙市民的文化/276

考察结语/297

 注释/301

 参考书目/365

 插图出处/383

 人名索引/384

 地名索引/391

译后感言/395

近代早期的生活秩序基本上是由宗教来决定的，这不仅仅关系到给予物质和经济保证，也不仅仅关系到在已经确定了的框架中的生活的社会组织。所给定的宗教意识、宗教辩解，尤其是被纳入宗教教会的社会形式，其实都对共同生活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不仅中世纪是宗教的和虔诚的，近代早期的社会也同样是这样。即使是在启蒙运动时期，宗教和教会的能量也都没有枯竭。因宗教改革而重新活跃起来的基督教，在18世纪末期的启蒙运动的世俗文化中留下了它的印迹。宗教的和笃信虔诚的势力不仅是建立在每个人的个人利益的基础上，而且宗教的思维和行为还都是任何人都无法回避的一种公共事务。一方面，宗教与住户的生活、与团体和等级社会的生活密切相关；另一方面，它也同样影响着决定时代所有文化的进程，形成了每种统治形式的重要基础，尤其是早期现代国家的制度。不存在一个没有宗教的空间，没有宗教确认的合法性，诸侯就无法行事。手工业同业公会也是由宗教确定的联合体，三十年战争是作为宗教战争而被写进历史之中，甚至启蒙运动也认为宗教是每个社会的基础。

欧洲发展的特殊性就在于，不能任凭任何个人及任何群体自己选择宗教生活、塑造宗教生活，要由独立的教会来组织和管理。普世的基督教教会要求绝对的垄断，它组成了一个信仰的共同体，而且它是——在乡镇和政权之外的——一个重要的社会政治势力。尽管人们努力地要把教会和国家分离开，把宗教和政治分离开，但这种情况即使是在宗教改革之后也没有改变。由于建立了两个新的大教会，国家和教会的联系反而更为紧密了。任何人都不能不关心其教派属性，虽然存在着很多的宗教派别，但几乎没有人能自由地决定所属的教派。宗教改革之后，严格的规章和严格的从属性取代了在宗教上具有很大自由空间的中世纪基督教的普世性。

教会一直在要求那种在赋予宗教意识和组织宗教生活方面的垄断权，然而在近代早期的虔诚和宗教的实践中仍然与“官方”的教会生活不一致，还存在着许多各种各样的、没有被纳入教会框架中的虔诚形式，这并不是因为每个人从教会那里得到的并不一定都符合教会要求给予的。官方教会的信仰教义与普通民众的信仰并无相同之处。因此，在教会内部和外部都有不同形式的对基督教的表达方式。巫术的思想和巫术的伎俩也都具有特别的意义，即使是宗教改革也没能终结它们。巫术当然不是教会所定义的迷信的东西，它也不仅局限于迷信女巫。被引证的许多迷信女巫无疑是巫术认识宇宙的一个特殊因素，但巫术的思想包含的东西更多，而且与民间的巫术伎俩和宗教行为融和在一起。在日常生活和教会的事务中，遏制巫术与世界逐渐世俗化有关，而这种世俗化当然并不是直线进行的。如果基督教的宗教动机与巫术是对立的，那么启蒙运动对世俗进步的关注就足以成为世俗反抗它的理由，但并不是所有的阶层都是如此。

在近代早期，巫术和宗教与全部生活交织在一起，但对社会各个等级的意义却完全不同。城市市民的宗教与农村居民的宗教有很大的差别；短工的虔诚有着与教士的虔诚完全不同的内涵。尽管如此，在两个群体之间依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例如，天主教相信奇迹，新教‘相信上帝的话，因此对宗教的认识和宗教文化与不同出身和生活方式的人们都有着相互的关联。

宗教的经验、宗教的福音及教会在近代早期社会里进行的宗教传教活动——尽管具有“原教旨主义”的性质——都不具有相互排斥的作用，否则的话就不会允许从中分离出世俗的知识——民众的教育、世俗的学校制度及大学的制度。相反，恰恰是宗教改革促进、传播了日常的、广博的知识并且使之世俗化成为可能。16、17世纪是产生现代科学的时代，现代科学除了对世界作出了新的解释之外，还提出了改变物质关系的要求。新的世界观是在与基督教的习俗发生冲突之中形成的，而且它并没有提出任何反基督教的和反宗教的要求，就取消了基督教教会解释世界的要求，尤其是在科学活动中新形成的交际结构有了重要的意义。这种交际结构超越了主观的宗教经验和等级的结构，与理性的需要结合在一起。18世纪的启蒙运动最初是以世俗的传统和理性的研究兴趣为起点，它主要是在理智的、开明的公民社会形成过程中吸取了社会的力量。正是这个过程导致脱离了宗教的社会传统和等级的贵族的传统，试图以世俗的理性和伦理为基础，建立一种新的生活秩序，使之逐渐渗透到早期近代国家的政权里。正如宗教的觉醒不仅仅是在宗教改革中创造了一个新的自由空间，同时也为实行有着统一规则的道德丈化开辟了道路一样，启蒙运动虽然提出了多方面的要求，为了人权而进行斗争，但依然存在着矛盾。启蒙运动只是给新的公民带来了直接的利益，启蒙运动作为开明市民的相互理解的一种方式，把妇女和普通民众排斥在解放的过程之外。启蒙运动者的文化是一种追求霸权的文化，它非常独裁地把市民的理性的制度扩大到了所有社会阶层和所有制度之中。民主化不是理性的直接结果。

我们研究的主要目的是，以德国老帝国的社会结构的发展为例，说明宗教在近代早期社会生活中的重要性。首先，关注宗教改革运动及其社会影响、民众的虔诚方式和巫术的实际生活。其次，研究民众的教育，说明民众的教育是如何消除宗教特点的。最后，研究从文艺复兴到启蒙运动的新的、理性的、具有等级的和宗教信仰意义的交际方式的发展。启蒙运动第一次提出了生活在任何一种状态中的人都要服从理性而不再服从传统的完全解放人的纲领。开明社会的乌托邦意味着，通过有理智的统治使世界清醒。毋庸置疑，从宗教改革和现代科学的产生到市民的启蒙运动经历了一场巨大的心灵上的变革。然而，还是始终存在着这样一个问题，这场变革在多大程度上说明了社会的转型。虽然已经出现了很强烈的世俗化问题，但一般认为在下层等级中，在普通民众中并没有发生很大的变化，只在市民精英的世界中才能看到新的制度。

迄今为止还没有一部全面阐述近代早期宗教史和交际史的著作，只是有了专门题目的单项研究。据我们所知，研究比较多的是关于宗教改革及进行宗教改革的、关于宗教信仰方面出现的社会宗派的、关于现代科学和教育制度的发展的、关于启蒙运动及其媒介的，但很少涉及民众的信仰方式和巫术的观念，很少涉及民众的教育、对历史的解读及启蒙运动的传播。

这一卷并不是对16—18世纪生活观念和世界观的总结，而是力图在自身研究的基础上，把精神上的演变过程纳入到近代早期等级社会的生活关系中，这里没有简单地把宗教改革到启蒙运动时期的发展过程看做是一种进步的过程，也就是说，在对其进行阐述的时候并不认为启蒙运动是尽善尽美的。这部著作主要说明的是正在形成的现代社会中所存在的矛盾。（P1-5）

非常高兴我写的这部著作被翻译成中文，这不仅说明，在逐步全球化的世界中各种各样的文化越来越频繁地相互碰撞，而且也在满足欧洲和中国想要相互接近的愿望。

面前的这部历史著作描述的是“近代早期的文化和日常生活”，它涉及的是德国历史学新开辟的文化学这个领域。从20世纪80年代末期以来，文化史越来越重视探讨日常生活和人类学。虽然文化史是为大众而写，也就是说不是一般意义的专业教科书，但它也反映了当前的研究状况，既可以通过它了解人，也可以了解20年来文化史方面研究者和教学的情况。这里阐述和分析的是德国，更确切地说是近代早期“老帝国”时期的文化和日常生活，可以把这几卷书看做是欧洲文化史和日常生活史的一个模式：德国历史以其自己问题特有的方式代表了欧洲的发展，它促进了不同宗教教派生活方式的发展，导致了不同类型的政治统治体系，促进了持续长久的法律制度的发展。这部文化史采用的是结构分析的方法，针对三个对近代史有着重要意义的体系进行分别研究。第一卷阐述了社会和情感意义上的家庭——住户从生到死的生活文化范畴；第二卷关注的是等级生活的世界，大多数人生活的这个等级世界在近代早期的村庄和城市社会中是怎样的形态；第三卷以宗教和巫术为题目，同时也论述了知识和启蒙运动，探讨了从宗教改革到启蒙运动这个历史时期知识文化的总体发展过程。

在近代早期就已经确定了现代的发展方向，而且这种发展是开放的，这样对此后的发展过程的想象是有局限性的。一个主要的问题是现代社会的矛盾心理，即工业时代初期传统和现代的关系。

我是从欧洲的角度来写德国的历史，当世界这个大文化越来越靠拢、越来越相互认识的时候，希望不久的将来会有一个以和解的前景为中心的世界历史的到来。

衷心地感谢出版社和译者，希望中国的读者有一部有益的读物。

里夏德·范迪尔门

2003年8月

继《欧洲中世纪生活》之后R．van Dulmen教授三卷本的《欧洲近代生活》又以中文版的形式呈现给读者。但遗憾的是教授本人却未能亲眼看到中文版的面世，在第一卷即将出版之际，教授突然驾鹤西去，不禁令人扼腕不已。令我深受感动的是，在痛失人生最亲密伴侣的最悲痛的时刻，教授的夫人仍然一如既往地、耐心而不厌其烦地协助仙夫帮助我解决在翻译中遇到的中古德语的问题，在这里我向Andrea van Dtilmen教授夫人致以崇高的敬意和最诚挚的感谢，并将这三卷中文版的《欧洲近代生活》献给在天国的R．van Dulmen教授先生。

在翻译德国学者们有关生活史这个系列的著作中，我学到了很多东西，其中最值得一提的是德国同行严谨的治学态度。从详尽的注释中、从引用大量翔实的史料中，从洋洋洒洒的参考书目中，可以看出作者雄厚的学术功底；本书独特的体例又体现了作者广阔而又新颖的研究视角。德国同行既能在不断变化的多彩的社会中坚持优秀的学术传统，又能立足于踏实学风的基础之上开阔自己的研究视角，这的确是我学习的榜样。德国历史学研究之所以能在世界学术界享有很高的声誉，归功于德国同行们一代一代始终保持着学术上的优良传统，坚持严谨的治学态度。有人批评甚至嘲笑德国同行的治学风格为“古板”，但他们恰恰忽略了这样一个事实，“古板”并不是“严谨”的同义词，正因为保持了严谨的学术传统，德国同行才会不断地出版一批又一批经得起推敲的有分量的学术著作。德国学术界冷静地对待浮躁社会的态度令我钦服，但愿我们也有这样的学术氛围。

2005年初春于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