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中明净、圣洁的西藏,除了神秘,还有什么?除了宗教,还有什么?除了旅行者的留恋,还有什么?除了冒险家的惊叹,还有什么? 温普林积十年游历生活之功,告诉我们——自然如水的日常生活,才是藏文化的真谛所在。本书为“风马旗藏地结缘”系列中的一本。
茫茫荒野,你会看到磕长头的人和朝佛的车队,每一个藏民的心里都有无数个转经路,哪天转到头停下了,就意味着这一世的生命停止了,下一世的生命又开始轮转。转经路上的生命简单、崇高,焕发着生命本原纯洁的光辉,让我们跟随作者的脚步,在茫茫转经路上寻找那神圣、洁白的生命之光吧!
作者在西藏生活了十余年,但并不是每一个在西藏生活十年以上的人都可以为我们描述这番动人的藏区风光。他的行走决非浮光掠影,他像一个离家多年的游子回到故乡一样,自然、和谐地融入到他的父母兄弟中了,他们在共同熟悉的空气中游戏、思想,大量的图片像那片神秘的土地一样在我们的梦中逐渐清晰,我们为此兴奋、为此感动。必须承认,茫茫转经路上我们也在行走,用心灵,用眼睛……
茫茫转经路
藏北距离拉萨非常遥远,山高路险,交通极为不便,真不知道这一路她经历过怎样的艰难。
去过西藏的人一般都有这样的印象,几乎所有的藏民每天都行色匆匆地走在转经路上。
茫茫荒野,你会看到磕长头的人和朝佛的车队。每一个藏民的心里都有无数条转经路,转经路的地图一清二楚地印在他的脑际,每年转哪条路,要依他今年的财力和体力而定。哪天转到头停下了,就意味着这一世的生命停止了,下一世的生命又开始轮转……显示生命就是这么简单。藏族人的生命是行走在转经路上的,能在转经路上死去,被认为是非常的福气。
我认识德格县一个人大某部的部长,因为爱喝酒,大家叫他酒部长。酒部长退休后和他的妻子开始踏上了转经路。当他们转到拉萨布达拉宫时,酒部长脑溢血突然过去了,他的妻子把他在拉萨天葬之后,一个人摇着转经筒回到德格。
我到她家里看她,她平静地摇着转经筒给我讲酒部长去世的前前后后,她认为丈夫的这一生非常圆满,她为他这样地离去感到欣慰。
有个老太太磕着长头到八廓街后倒下了,旁观者把她送到医院一阵地抢救,老太大醒过来后,坐起来便嚎啕大哭痛苦之极。转经路是藏族人的轮回之路,老太太不愿在医院里回去,你想她能不痛哭吗。
在每个城市和圣地,藏族人都划了不同范围的转经路,就像北京的二环、三环、四环。围绕拉萨城外圈的是大转经路,围绕几个寺庙的是小转经路,还有一个更小一点的转经路是围绕布达拉宫转一圈,再有一个最小的也是最重要的转经路就是大昭寺的转经路了。在拉萨,一大早你会看到许多人匆匆忙忙,你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这么着急,原来,他们是走在转经路上。
常年转经的人大多行走如飞,口中默念六字真言。转经的人并非都是虔诚的信徒,也有随大流的。这样的人告诉我,转经对身体有好处,很舒服。我观察过这些转经的人,转着转着就不知不觉地融入转经的队伍中了。有些退休老干部也是如此,他们虽然没念过经,时间长了,嘴里也开始默念起来“崦嘛呢叭咪哞……”
不过我也有个朋友每天早晨天蒙蒙亮就以转经的名义出发了,转着转着转到情人的被窝里打一早炮,假装转完了经,再回到家里吃早点。当然这样的家伙可能每年需要在大昭寺磕一阵长头,好好地上点酥油灯,消消孽。
围绕转经路是要有很多标志的。最明确的标志莫过于风马旗,然后就是玛尼堆了。在比较重要的转经路上还能看见一些小房子,小房子里装有几米高的转经筒,筒里装满了经文,下端缀有铜的扶手,方便人用手推动它旋转,转一圈,筒上面的铃铛发出一声“铛……”的响声,转经筒是为了不认识字的人方便念经用的。这些小房子一来是转经路上的标志,二来是方便转经路上的人遮风避雨,我们在流浪的时候,在这些小房子里过夜是常有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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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马旗下梦游人
戏说温普林(代序)
张子扬
认识普林快二十年了,但是几年前我写的文章中,有三条关于他的信息居然被我搞错了两个。那是我在中戏院刊上发表的题为《自言自语二十年》的一篇散论,其中谈到了我在大学期间,所了解和结识的一些先锋戏剧的实验者,在文章中我是这样提到普林的:“毕业于鲁迅美术学院的温普林在北京的某个高校教书,不甘寂寞,编排了一出莎士比亚的戏剧,很前卫的表现和表演,剧名是《第十二夜》。”几年之后,普林和他太太读了此文并无感谢之意:“你怎么能凭普林的一口辽宁话,就说他是毕业于鲁迅美术学院呢?人家可是中央美院出来的呢!”——普林的太太盘诘之中透出对自己先生学历尊严的捍卫感。普林也说,“我是想上鲁美,可是连考三年也没混进去,只好进京了。再有,我导的那出莎士比亚的戏不是浪漫的《第十二夜》,而是沉重的《雅典的泰门》,是探讨金钱本质的。”如此,一篇推介文章竟因细节不准,弄得我还得对普林表示歉意——文责理应自负……
和普林真正的交往,是在1986年的拉萨,那时西藏刚刚恢复了中断了二十六年的“雪顿节”,我作为中央电视台的编导,去拍摄专题片,普林正作为西藏迷或者是迷西藏的“小狂人”,率领一帮小兄弟,在西藏“盲流”般地云游。当时正是一个内地的文化人和艺术家们重新发现西藏的狂热高潮,各路的神头鬼脸都好象挖宝淘金似的涌入西藏。虽然条件艰苦,但那时的西藏就像一个共产主义大食堂,谁有就吃谁。用普林自己的话讲,“一听大哥住饭店,马上就来认亲了。”
1986年的拉萨只有一座中外合资的饭店,当时,尚是“准”三星级的拉萨饭店——至此之后我多次西藏之行中,几乎也都是住在这个现在已是四星级的饭店中,印象当中,但凡我住进饭店,和拉萨的朋友一通电话,过后不久,男男女女,背包提囊,一般一个序列十几个人便大呼小叫地破门而入:“我们过节来了”。拉萨节日本来就多得记不清,所以我就非常好奇地问是什么节,众曰:“沐浴节”。当时西藏的沐浴条件较差也很有限,所以几乎所有到西藏来住进饭店的人,都负责招待在当地的、愿意过现代文明生活的朋友打扫个人卫生。
此事此为,普林多有参加,但是在多年之后,我在读他的传记风格的风马旗书系时,发现了一个重要的疏漏,他把沐浴节这一浪漫而神圣的殊荣完全转嫁到三年之后,他所认识的女友、今天的太太的身上。于是我便大为不满,“老弟,你也太埋汰了,在西藏一直混到1989年才洗上澡!”普林曰:“都怪我重色轻友,居然把大哥当年的恩泽给忘了。风马旗的第四本即将出版,这一情节一定续上!”
江湖茫茫,各奔东西。一度听闻普林把自己给“闭关”了。有的说普林辞了公职去流浪,有的说他上山去修行,不时地听到一些风言风语。直到1997年,中央电视台社教中心开辟了一个很前卫的栏目——《美术星空》,差不多前二十几期的节目,皆有编导“温普林”的名字赫然其上。看其节目,能够感觉到普林那前卫的思维和老道的功力。我当时在想,莫非这老弟要冲出江湖,杀回媒体来了?结果又是音讯袅袅,不知飘零何方了。
转眼又是数年,今年初,我因声带做手术,于病榻上闲翻杂志,在一本云南地区发行的《人文地理》刊物之中,看到了一篇出自普林手笔的文章,此文朴实而细腻,庄重且不失幽默,既专业又通俗,介绍的是西藏美术家协会名誉主席著名的画师安多强巴的文章。文中叙述了普林本人如何贏得了这位前达赖喇嘛的宫廷画师的理解和信任,如何为了一部画册和纪录片而结下的忘年之交,其中不乏种种感人的情节。因我也与安多强巴先生熟悉,四年前还专程去他位于布达拉宫脚下的家中拜望过他,故读起此文更增添了特殊的亲情之感。文章写得确实不错,普林用平和与敬慕的文笔再现了大师与西藏的百年情感与记忆。字里行间浮现出我初识普林时的那种北方人的机智和善良,当然,还有些许的狡黠。读罢此文,我便产生了和普林再续前缘的念头。几经周折和他通了电话,普林也相当兴奋,此时他还不知我曾在文章中不准确地推举过他当年的戏剧另类实践。普林当即表示,马上见面,要送上他那三卷本的风马旗系列。
风马旗下,记录了普林老弟二十世纪8O年代的下半叶直到世纪末的十余年间在藏经历。写到了如何由于对藏戏的痴迷而热爱西藏,如何结交了康巴地区阿须草原的巴伽活佛而深入西藏,如何理解了布施的含义,从而捐款化缘为当地老百姓建造寺庙,又如何认领了一对藏族的儿女以及如何与高僧尼姑们结下了生死之谊,等等等等——无不读来皆可谓不似传奇,胜似传奇的故事。而书中所提及的一切时空均有现场的图片佐证,使得这种超越现实的梦游般的境界具象化了。有关西藏的书籍已经出版了很多很多,但是如此具有原创性的作品不是随随便便地用笔墨写出来的,而是作者用生命的体验与感悟在二十多年的探求历程中修炼出来的。普林作为一个8O年代的先锋艺术家,虽然后来没有见到他创作的具体艺术作品,但他早已是把自我的生命在雪域西藏身体力行地艺术化了。
西藏文化的博大精深显然给了普林丰厚的精神营养,也使得他能够在文化江湖上经历了种种风浪之后还能如此的平和,在他的身上你完全看不出一个通常的“大侠级”人物所具备的造型。他既不张狂,也不装神弄鬼,用他自己的话讲:半身(上半身)活佛,还是俗人一个。
再有,就是风马旗书系的几篇文章中也不乏点评了诸般狂热的艺术样式对西藏的误读。普林的评议一针见血,见血但不封喉。文中虽然表现了种种他个人的鄙视和不屑,但是文后却机锋一转:“不管借助西藏产生了多么不切实际的飞翔,跟西藏有缘的人就值得我内心的敬重……只要敢于面对西藏与西藏对话,既便是为了民族团结的颂歌或者商业幻想,为了编造一个没边没沿的神话,就冲在西藏吃了那么多苦,也值得我去尊重。”我真不知道该夸赞他的可爱与坦诚,还是该揭露他的狡猾与高傲。
三本书一夜读完,使我觉得应该立刻与老弟畅谈读后感。次夜便与他把酒长叙,随后他又送我一本新书——《江湖飘》,内容是介绍中国当代极具个性的前卫艺术家作品、故事以及他们思想和行为所产生的时代、社会背景。
先锋、前卫、另类的艺术和艺术家,让人不敢直视,也不好妄评。但普林是科班的美术史出身,教过大学,飘过江湖,对艺术的原生状态有着深切的体验,也熟识产生这些艺术的社会土壤。因此,这部厚厚的画册准确地把握了作者与这些被介绍者以及时代变革的关系,客观而不失机智地为这些“江湖大侠”做出了可以传之后世的野史。如此,我对普林又产生了一种新认知:普林自己经常言及,他是一个“体制外的人”,意即所谓漂泊江湖的自由人。但是,在为文、治学这个严肃的课题前,普林能够坚守“慎独”二字——虽人在“体制”之外,但仍深知为人为艺秉笔著史的责任之重大。他对自己的文字、对自己的观点、对自己的发现都有一种认真负责的精神,体现出文化人特有的使命感,这与他“西藏系列”的精神内涵也是一致的,从中看得出他较好的学养和良苦用心。这就让我不得不再度去他郊外的清宅畅饮以促畅谈,深夜谈兴正酣之际,忽闻院内楼上有西藏寺庙特有的铃杵之声,问之方晓:普林的二楼专设一间佛堂,有诸多精粹的佛经唐卡,专供来京的高僧大德在此下榻,打坐诵经。于是我二人又匆匆上楼,见到了来自阿里地区的日桑活佛,这位年轻的活佛在高原深山的修道场中闭关了三年三月零三天,刚刚下山不久,此次是为了在阿里地区修建一所藏医院而来北京化缘,日桑活佛的家族极富传奇色彩,上世纪5O年代末为避动乱而追随一位后来变成女性的小活佛,在他祖父——一位名闻阿里的伏藏师的率领下,去寻找人人友爱之乡,他们从藏北到阿里最后到了新疆的巴音布鲁克。到了上世纪的8O年代,因思念家乡,在活佛外祖母的带领下,整个部落又重返西藏。这个故事普林曾在风马旗书系的《茫茫转经路》中有一篇文章《寻找香巴拉》中提到过。于今活佛竟来京相会,普林说这就是缘,他与西藏的不解之缘,寻找了多年的故事中人物突然出现在你的面前。为此,普林计划明年将跟随日桑活佛重走当年的迁徙之路,为这个追求人间净士的部落写一部百年家族史……
寂静长夜,清脆的杵铃之声飘然于星空,竟让我不知今昔何昔,身在何处,大有一种又在雪域的感觉,莫非我也与老弟一道梦游?
我常以为我自己在西藏的所经所历于周围的朋友中算是见识颇多了,上至活佛喇嘛,政府高官,下至八廓街商人,普通牧民,到处都有我的好友,也自以为热爱西藏,倾情西藏,一直努力为西藏做诸多的事情。现在面对普林,我却只能说道:“老弟呀,以前以为你大哥我是第一呢,现在发现你大哥第二了……”
普林的文章于嘻皮笑脸的调侃中常常抒发出一种无奈的情怀,于自言自行的记录中又总是透出一种思悟的沉重。也正由于此,他渴望着灵魂的飞翔。我以为,在风马旗下,普林无异于是一个梦游之人。他自由自在地,不由自主地徜徉在自己的乐土之中。不管天明之后会是什么样的情景,幸福的夜游人可以游刃于江湖,刀光剑影,可以神交天下,三教九流,可以上达天庭下闯深潭,只要不被惊醒,人生如幻影,又有谁说得清哪里是梦哪里是天明呢?
是为序。
2OO2年8月15日初稿于京西香炉斋
2O02年8月22日修改于西藏拉萨饭店32O1房间
20O3年7月9日定稿于北京东台书院
(张子扬 中央电视台文艺中心副主任兼国际部主任)
从小就喜欢《山海经》、《西游记》、徐霞客、马可·波罗。长大后放弃了大学里教书的差事,选择了盲流生涯。人生不过就是那么回事儿,东瞧瞧西转转也就过去了。盲流比一般正常人活得还能丰富一点儿。老了的时候可以跟孙子们牛逼一把,假装见多识广,阅人无数。
李媚逼着我把西藏十年的经历如实招来,我只好一边交待,一边飞翔,飞着飞着就飞到十万八千里之外去了。
据说马可·波罗晚年,他的孩子们劝他承认他讲述的故事不过都是他想象出来的。结果老马同志两眼望着虚空中的东方,喃喃自语:我所讲述的,还不到我所经历的一半儿呢!
温普林 1999年1月
我确实认为像温普林先生那样从心灵深处能够平等地对待藏文化、真诚地喜欢藏文化的人,我遇到的不多。
——才让太
这套书的可贵在于没有硬扛一个解读西藏文化的使命,只是以一个自由人的心灵去面对一个充满真情的人间。
——栗雄
每次翻阅风马旗,都像自己正坐在一位外表“燻皮“内心坦城而有勇气的敢说真话的朋友面前,注视着他那不无忧郁和伤感的双眼,倾听他满怀悲情和善意的侃侃而谈。
——周永琴
我在西藏呆的年头不少,写西藏的书也看过不少,看后不以为然的书更不少。而像温普林这样看后想拍拍作者的肩膀,干三杯酒的书确不多见。
——苦樵(朱明德)
这使我们这些愚笨的人把他和那些到处传介西藏、解说西藏、还有贩卖西藏的人很容易地分辨开来了,那些大喊:西藏,我梦想的家园的人,却在藏族人津津有味吃生肉时极力掩盖他的厌恶和鄙视;那些流着泪和藏族同胞拥抱后赶紧在泉水中不停洗手的人,还有那么多挂着廉价照相机让乞丐在街头摆造型的大师们,面对如此宁靜、宽容的眼神时,已汗颜津津了。他和众生一样,只是一个过客,然而,他的面孔却已被每一个永远惦记着他的人们雕刻在西藏的石头上了,接受着紫外线、光阴、雨的洗刷,因为他知道石头的心事,他是石头同样沉默的兄弟!
——楞本才让·阿姆(二毛)
“康巴”似乎让你从未如此清晰地听见了自己的名字,你于是被一个温暖的怀抱热烈地接纳了,你于是自然而然地成为其中一员,就像温普林在康巴得到的另一个名字:嘎松泽仁。
——唯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