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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推荐 柏林是一座博物馆之城。 1994年夏,无条件投降博物馆关闭,数万苏俄士兵离开柏林。不久后,有了一个“俄国人在柏林”的展览,里面有张长长的纸条,写着被俄国人毁掉的每一条柏林街道的名字。 柏林动物园,住着活海象的水池畔,有一场不同寻常的展览,陈列着从海象罗兰的胃里找到的所有物品:打火机、婴儿鞋、儿童水枪、啤酒起子、塑料小汽车…… 柏林的跳蚤市场是开放的博物馆,展览着过去与现在每一天的生活,不同时期、不同意识形态得到和解,每样不超过几马克;各种幸存下来的军装与肩章和谐地堆叠在一起,主人已经死了很久,飞蛾是它们唯一的敌人。不拘来自何方的人都可以做生意,有巴基斯坦人、土耳其人、波兰人、吉卜赛人、前南斯拉夫人、德国人、俄国人、越南人、库尔德人、乌克兰人……已逝的日常,时间的垃圾,都被他们当作纪念品在这里贩售:别人家的相册、不走的表、破口的花瓶…… 生活破灭的故事只能一点一点地被讲述。事物比人们更持久。相册比主人寿命长。漫长的生命隐藏在旧外套里,在毫无意义的物体里。当一个国家消失,集体记忆也会消失。身边的物体消失了,对日常生活的记忆也会消失。但我记得一切。第一罐南斯拉夫洗衣粉。第一部南斯拉夫电视剧。加夫里洛维奇肉酱。 ——“我们这里所有的人,都只是会走路的博物馆展品而已。” 目录 第一章 Ich bin müde 第二章 家庭博物馆 第三章 Guten Tag 第四章 档案:关于天使离去的六个故事 第五章 Was ist Kunst? 第六章 合 照 第七章 Wo bin ich 导语 破碎生活的125种讲述方式,一场不断流动的生命展览:我们这里所有的人,都不过是行走的博物馆展品而已。 破碎的生活只能用破碎的语言来讲述,杜布拉夫卡蕞为破碎又蕞为完整的一部小说: 全书共七个章节,其中四章都由带编号的叙事构成,长则数段,短则几行,共计125条。城市的细节和个体的命运、关于流亡的思考、关于文学与艺术创作的对话,以箴言般的简洁、神启般的冷酷,降临在辽阔的命运之上。杜布拉夫卡精确地捕捉了“一整个”破碎的世界,游移于虚构与纪实、记忆与遗忘之间,以无数流亡者的命运为背书,揭示了“流亡”对于个体生命究竟意味着什么。 “你从未听说过的十个最伟大的作家之一”(《卫报》),中文版引进当年即入选豆瓣2023年度作者。 书评(媒体评论) 与纳博科夫一样,乌格雷西奇确证了记忆能力 是拯救我们的道德感与同情心的源泉。 ——《华盛顿邮报》 杜布拉夫卡是邪恶与流亡的哲学家,也是许多 破碎生活的讲述者。 ——查尔斯·希米奇 在杜布拉夫卡那里,故事一旦开始,一种狂野 的自由联结与大胆洞察就运转起来,不受任何先入 为主的目的制约……她剖析的是整个人类世界。 ——《当代世界文学》 这是一部对藏品的收藏之书,一场对种种展品 和微型私人博物馆的巡览之旅,比如她母亲1946年 用过的小包,或者一盒杂乱的相片:“我们都是布 瓦尔和佩库歇的孩子。”每件藏品都是一道脆弱的 防护墙,抵御着压在我们身上的迷失与失落……乌 格雷西奇从战争的废墟中走过,拾起物品,寻找隐 喻,试图赋予她亲身经历的那些混沌以某种叙事连 贯性。 ——《艺术边缘》 这是一本关于观念、失落、爱与伤痛、战争与 移民的书:换言之,一本最适合21世纪的书。 ——米舍利恩·马尔科姆 它对破坏性力量的谴责和对灾难的唤起都是生 动的。 ——《泰晤士报》 一部由社会互动奠定和塑造的文学杰作,通过 回应实现了自我的解放。 ——《语境》 从未有哪位作家能像她这样清晰地意识到,一 种叙事是如何依附于另一种叙事的。 ——乔安娜·沃尔什 作为一个真诚的自由思想家,杜布拉夫卡对种 种荒谬的关切引她踏上了同行惮于涉足的窄路。 ——《独立报》 乌格雷西奇极其敏锐地洞悉了我们文化中随处 可见的愚蠢行径与无处不在的错误观念。 ——伊娃·霍夫曼 看清这个世界的黑暗需要一双局外人的眼睛: 杜布拉夫卡·乌格雷西奇就是那个局外人。 ——约瑟夫·布罗茨基 叙事迷人而流畅,兼有灵光一现的反思……一 个值得被仿效的作家。一个应当被珍惜的作家。 ——苏珊·桑塔格 你从未听说过的十个最伟大的作家之一。 ——《卫报》 乌格雷西奇知道,她书写的是更宏大、更广阔 的主题编年史。 ——《纽约时报》 罕见的、不可模仿的作家。 ——《华尔街日报》 乌格雷西奇是一位很耐读的作家——高雅,复 杂,自觉的后现代风格——但不失轻快风趣,是在 巴尔干战火纷起之后的游历生活中所遭逢的多种文 化的敏锐观察者。 ——《环球邮报》 精彩页 第一章 Ich bin müdea a 德语,意为:我累了。——译者注(如无特别说明,本书注释均为译者注) 1.“Ich bin müde.”我对弗雷德说。他舒展哀伤而苍白的脸,露出微笑。“Ich bin müde.”是我目前会说的唯一一句德语。我暂时不想继续学了。因为学的越多就越开放。而我还想再封闭一阵子。 2.弗雷德的脸使人想起一张老照片。他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年轻的军官,会因为情场失意而加入俄罗斯轮盘赌的那种。我想象着几百年前的他整夜流连在布达佩斯的饭店,吉卜赛小提琴的哀鸣也未能惹动他苍白面庞上的几许漪涟,只有他的双眼,偶尔还会辉映着胸前制服铜扣的微光。 3.从我的房间,我暂时的流亡中望出去,盈满视野的是一片修密的松林。每天早上我拉开窗帘,就能看到一台浪漫的舞台布景。起初,松林笼罩在迷雾中,幽灵一般,然后,迷雾一丝丝散开,阳光透了过来。一日将尽时,松林会变得幽暗。窗户左边一角将将可以看到一面湖。我总是到了傍晚就拉上窗帘。这个舞台布景每天都是一样的。偶尔也有鸟儿飞过,打破静止的画面,但真正发生变化的只有光线。 4.我的房间里则盈满寂静,像羊毛一样厚实。如果我把窗户打开,这种寂静就会被啁啾的鸟鸣打破。傍晚时分,如果我走出房门,就会听到走廊里电视机(来自同楼层基拉的房间)和打字机(来自楼下俄罗斯作家的房间)的声响。再过一会儿,我会听到某位从未谋面的德国作家不规则的手杖声和轻轻的踱步声。我经常碰见那对罗马尼亚艺术家夫妇(他们住在我楼下)像影子一样无声无息地飘过。只有这里的管理员弗雷德有时会搅扰这种寂静。他替我们楼下的公园割草,用电动割草机的轰鸣驱散爱情的痛苦。他的妻子不久前离开了他。“内个婆娘疯了。a”弗雷德解释道。这是他会说的唯一一句英语。 5.我们旁边的小镇穆尔瑙有一个博物馆,是加布里埃尔·明特和瓦西里·康定斯基的故居。观看他人的生活痕迹总是令我有些不安,它们是如此具体、私密,却又被这样泛泛地公开展示着。我去的时候买了张明信片,背面画的便是这座房子,《俄国人的房子》(Das Russen-Haus)。这张明信片我常看。我经常觉得那扇窗后的小人,那个深红色的小点,就是我。 6.我的桌上有张泛黄的照片。三个不知名的女人在洗澡。对这张照片我了解的不多,只知道它摄于本世纪初,地点是帕克拉河。那是一条非常小的小河,就在我出生与成长的小镇不远处。 这张照片我一直带在身边,就像一张符,虽然它的实际意味对我来说并不明确。它暗哑发黄的画面仿佛有催眠的力量,令我着迷。有时我会久久地望着它,什么也不想。有时则把全副精神投入河中三个女人的倒影里,投入她们正对我的脸庞。我沉浸其中,仿佛要解开一个谜团,找出一条裂缝,一条隐藏的通道,顺着它可以滑入另一个空间,另一个时间。我喜欢把这张照片放在窗户的左边一角,那里刚好可以看到一点湖水。 7.我有时会和基拉一起喝咖啡,她是基辅人,退休前是文学教师。“Ya kamenshchitsa.b”基拉说。无论哪种石头,基拉都喜欢。她说自己每个夏天都待在克里米亚半岛的一个小村,在那里,海水会将各种奇珍异石冲到海滩上。不止她一个,她说,还有其他人,都是kamenshchiki。他们有时会聚到一起,点一坑火,烧罗宋汤,传看各自的珍宝。而在这里,基拉只得靠临摹打发时间。她已经临摹好了一幅大天使米迦勒,不过,她说,其实她更喜欢——串珠子。她问我有没有断的项链,她能修好,她说,她能把珠子再串起来。“你知道,”基拉说,“我喜欢串东西。”她说话的样子就像是在道歉。 8.穆尔瑙附近,还有一座厄登·冯·霍瓦特(?d?n von Horváth)博物馆。厄登·冯·霍瓦特1901年12月9日16点45分(一说16点30分)生于克罗地亚里耶卡。体重约十六公斤时,他离开里耶卡,在威尼斯住了一段时间,又在巴尔干半岛住了更长一段时间。身高一米二时他搬到了布达佩斯,在那里住到一米二一。据厄登·冯·霍瓦特自己记录,一米五二时爱神在他体内苏醒了。而对艺术,尤其是文学的热情,是在一米七时出现的。“一战”打响时他一米六,战争结束时已经有了一米八。长到一米八四后停止了生长。霍尔瓦特的生平传记是以厘米与地理位置来计量的,博物馆中的照片证明了这一点。 9.坊间有个关于战犯拉特科·姆拉迪奇(Ralko Mladic)的故事。此人曾占据周边小山,一连数月轰炸萨拉热窝。有一回,他看到下一批轰炸点中有栋房子是他认识的一个人的。于是将军给这人打了个电话,通知他在五分钟内收拾好他的相册,因为他的房子马上就要被轰炸了。凶手所说的相册c指的是家庭相册。这位已连续摧城数月的将军,很清楚要如何销毁记忆。正因如此,他才会慷慨地打电话给这位熟人,将追忆的特权赐予他的生命。赤裸裸的生命,几张家庭照片,仅此而已。 10.“难民分为两类:有照片的和没照片的。”某波斯尼亚难民说。 11.“女人最需要的是空气。”我与朋友汉内洛蕾散步去附近的安德西斯修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