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是海地国父、拉美独立运动早期领袖者杜桑·卢维杜尔的传记。不同于人们通常对杜桑·卢维杜尔扁平化、极端化的评价，苏迪·哈扎里辛格突破性地利用扎实的档案研究和敏锐的解读视角，在本书中还原了杜桑复杂立体的形象，展现了杜桑对自己的理解和他在18世纪晚期大西洋世界中扮演的角色。
本书既是一部传记，也是一部思想史，它极具洞察力地展现了杜桑的行动原理：杜桑将欧洲、非洲和加勒比海地区的传统统一起来为其革命目标服务；同时，也展现了杜桑如何利用启蒙思想来论证所有人的平等尊严，杜桑精神如何激励后世持续不断地反对种族主义和殖民主义。

苏迪·哈扎里辛格（Sudhir Hazareesingh），英国国家学术院会员，牛津大学贝利奥尔学院政治学研究员和导师，主要研究法国政治史与思想史，著作有《在将军的阴影下：现代法国与戴高乐神话》（In the Shadow of the General: Modern France and the Myth of De Gaulle）、《从臣民到公民：第二帝国与现代法国民主的出现》（From Subject to Citizen: The Second Empire and the Emergence of Modern French Democracy ）、《现代法国政治传统》（Political Traditions in Modern France）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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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言 杜桑·卢维杜尔的创举
第一部分 革命者的诞生
第1章 一个自由人的灵魂
第2章 命运之门
第3章 共和主义勇士
第二部分 卢维杜尔秩序的建立
第4章 友爱的大家庭
第5章 无能的代理人
第6章 高尚的公民
第三部分 杜桑掌权
第7章 纵横捭阖
第8章 时不我待
第9章 雄鹰之地
第四部分 领袖及其神话
第10章 迅疾难料的行动
第11章 黑人自由之树
第12章 世界的英雄
结语 我们时代的灵感
注释
索引

本书讲述的是两百年前
发生在遥远的加勒比地区的
历史，书中一些内容对中国
读者而言显得略微陌生。对
某些专有名词的译法，有必
要做一些解释，以避免读者
产生疑惑。
首先就是主人公的名字
。我们知道，当年的绝大多
数黑人奴隶是没有姓氏的，
为了区分同名的人，往往以
地名，也就是奴隶所在的种
植园的名字作为姓氏。杜桑
（Toussaint）是他出生时
父母为他起的名字。因为这
一家人是布雷达种植园的奴
隶，所以按照当时的习惯，
他的全名就是“杜桑·布雷达
”或“布雷达的杜
桑”（Toussaint Bréda）。
参加革命以后，他才给自己
确定了一个正式的姓氏——
卢维杜尔（Louverture）。
关于这个姓氏的含义以及杜
桑选择它的可能原因，作者
在正文中都有涉及。读者会
发现，就像我们在很多时候
只用“拿破仑”这个名字称呼
拿破仑·波拿巴一样，本书
中绝大多数场合都用“杜桑”
这个名字来称呼主人公，只
在极少情况下才用他的姓氏
。
其次是在地名的翻译上
，为了避免混淆，必须做一
些特别的处理。哥伦布在
1492年首次发现伊斯帕尼
奥拉岛（Hispaniola），这
个名字在西班牙语中的意思
就是“西班牙岛”（La
Espanola）。该岛很快成为
西班牙在西印度群岛的行政
中心和殖民美洲大陆的基地
。17世纪后期，法国人开始
积极在这个岛上进行殖民统
治，他们将该岛的西部称作
“Saint-Domingue”。随着西
班牙人的势力逐渐衰弱，两
国在1697年签订条约，正
式承认该岛西部为法国所有
。同时，该岛东部仍然归西
班牙所有，其西语名称
为“Santo Domingo”。按照
较为通用的译法，这两个名
字都应当译为“圣多明各”，
但是为了加以区分，我把二
者分别译为“法属圣多明各”
和“西属圣多明各”。特别是
在第8章有关杜桑接管西属
圣多明各的部分内容，如果
不进行这种区分，会给读者
的阅读带来很大困扰。而在
不涉及西班牙领土的其他章
节，只在较为正式的语境下
使用“法属圣多明各”，更多
时候还是简单地译为“圣多
明各”，这主要是出于语言
简练的目的。同时，西属圣
多明各首府的名字也
是“Santo Domingo”，我便
将其译作“圣多明各城”。
此外，作者还经常
用“the colony”来指代法属
圣多明各，我在翻译时也是
直接以“殖民地”对译。在一
些更正式的，或者表示强调
的语境中使用“该殖民地”或
“这块殖民地”。
最后，还有很重要的一
点需要我们留意。作者在本
书中使用的“people of color
”，与后世用来指代所有非
白人的“有色人种”的概念是
不同的。他用这个词特指那
些黑人和白人结合所生下的
后代，并且他们已经摆脱了
奴隶身份，或者出生时就拥
有自由人身份。我在翻译过
程中，都以“有色人”“有色
人群”与之对应。与此同时
，作者还使用“混
血”（mix-raced）来指代同
一人群，其含义与“有色人”
没有区别，我一般都按照作
者的具体用法而采取相应的
对译。但是，在本书的最后
部分，当谈到现代人对杜桑
的纪念和回忆的时候，作者
在个别的几处提及“people
of color”的时候，所指的意
思又与当代的，特别是美国
社会中通行的意思相同，即
指所有的非白人。在这种情
况下，我便把它译为“有色
人种”，以示区别。
上述就是我在翻译过程
中陆续发现的一些容易引起
误解的问题，以及我采取的
相应处理。恐有不够完善之
处，欢迎读者指正，并敬请
谅解。
祁长保
2021年8月8日

哈扎里辛格对海地解放者和开国元勋的非凡人生和仍在增长的影响力进行了深入的研究，颇费心力地对其进行了全面彻底的重新审视……从军事上的大胆谋略到执政中的改革创新，从在悲剧性的陨落中依然保持尊严，到作为“现代第一位黑人超级英雄”持续发挥激励作用，在这本书中，杜桑·卢维杜尔完整而宝贵的形象得以生动地展现。

非比寻常……[苏迪·哈扎
里辛格]巧妙地讲述了这段
复杂而碎片化的历史，刻画
了可能是迄今最清晰的一幅
卢维杜尔肖像……对一些影
响深远的历史事件，如
1791年的首次起义，这本
书提出了新的重要见解……
《黑斯巴达克斯》是一项巨
大的成就。它选取的是一段
近乎令人无法想象的复杂历
史，而作者准确无误的叙述
手法，使之读起来如小说一
股引人入胜
——本·霍罗威茨，《金
融时报》
苏迪：哈扎里辛格的这
本《黑斯巴达克斯》非常吸
引人，它讲述了来自布雷达
的一个神秘而虔诚的男孩如
何成为最知名的、最令人恐
惧的，同时也是最重要的政
治领袖……为完成这项工作
，哈扎里辛格如饥似渴地研
究各种原始资料并且敏锐地
从中辨识历史的真相。他还
具有一种特别的天赋，善于
抽丝剥茧，能够揭示一个人
不曾为人所知的一面
——内森·珀尔-罗森塔尔
，《华尔街日报》

引言 杜桑·卢维杜尔的创举
杜桑·卢维杜尔曾是一个被解放的黑人奴隶，之后成长为1海地革命的标志性人物。1789年，随着法国巴士底狱陷落，在自由有色人的自治和平权要求下，加勒比地区的法属圣多明各殖民地发生了影响深远的社会政治变革，其过程持续了长达十五年。1791年8月爆发的大规模奴隶起义使这场革命出现了关键的转折，它导致殖民地的共和主义当局于1793年废除了奴隶制度，并承认黑人族群享有与白人和混血公民同样的社会与政治权利。正如杜桑在其早期的一项公告中所称：“自由是一项天赋的权利。”1
本书讲述了海地革命中的重大事件及其后续进程。218世纪末，在大西洋两岸发生了一系列的变革，表现为对王权和帝国统治日益高涨的怀疑、主权在民这一原则的出现以及美法两国诞生的共和政体，而圣多明各革命正是这一系列变革的一个组成部分。3杜桑的崛起完美地代表了这个革命年代的诸多特征：世界性（杜桑的父母是出生在非洲的奴隶，后来被强行掳至圣多明各）；不屈不挠的尚武精神（他在法国军队中逐级升至将军）；对既有的社会等级制度的颠覆（他从一个牧马的奴隶成为圣多明各的总督）；欧洲理念的影响（他在天主教信仰下成长，对法兰西这个伟大的国家怀有发自内心的景仰）；启蒙运动的文化洗礼（他支持行政和经济改革，深信科学思想的力量）；以及其建设更美好社会和成就高尚人类的献身精神。用杜桑的话说：“理性和教化将在我们这块重生的大地上广为传播；曾经受到可憎至极的奴隶制度压迫的人们，将要展开自由的翅膀高高飞翔。”4
同时，杜桑又是圣多明各革命独特性的缩影。这场革命是那个时代的激进变革中最为复杂的范例，它将民主主义和共和主义的目标与追求种族平等结合起来，成为一场正义的民族解放战争，是近代反殖民斗争的先驱。圣多明各革命的非凡之处还在于，它的推动力量并不是白人资产阶级自由主义者，而是黑人奴隶，他们只反对法国大革命中支持奴隶制的那些人，如波尔多（Bordeaux）和南特（Nantes）的商人。这场革命还迫使当地和巴黎的法国领导人都正视奴隶制问题，并终于在1794年宣布全面废除奴隶制。这场革命清除了殖民地的旧有统治阶层，开创了游击战术并成功地抵抗了欧洲殖民主义者的军事强权。它动摇了启蒙运动关于欧洲一切事物固有其优越性的信念——它的主要代表人物利用了美洲原住民精神的外在形式和非洲的政治文化，同时也体现了在18世纪末扰乱了大西洋两岸黑人地区殖民统治的非裔美洲人身上的反抗精神。5
简而言之，杜桑对抗着那个时代各种占据支配地位的势力——奴隶制度、殖民主义、帝国统治、种族等级制度和欧洲文化强权——并将它们逐个扳倒，体现了圣多明各革命的诸多侧面。旺盛的活力给他赢得了各种引人注目的修饰语。共和主义者当中的朋友将他誉为“黑斯巴达克斯”，认为他是带领奴隶伙伴反抗罗马共和国的传奇角斗士的现代化身；用他的一个崇拜者的话说，他在圣多明各奇迹般的出现“使毁灭性的混乱中孕育出崭新的生活”。6他还被形容为黑人之父、法国大革命的黑人儿子、黑人中的乔治·华盛顿、加勒比的波拿巴、非洲英雄、圣多明各的汉尼拔和非洲大草原上的半人马（the centaur of the savannah）[这是向他的骑术致敬；那匹被称作“漂亮银币”（Bel Argent）的银白色骏马是有关他的神话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19世纪初，费城的报纸将他称为“著名的非洲酋长”。7即使是英国的自由派也被这位与众不同的英雄打动：1798年《伦敦公报》（London Gazette）上的一篇文章将杜桑赞为“黑人国王”，是“声名狼藉的基督教世界一贯予以贬低的黑人”的骄傲代表。81802年的伦敦《年鉴》（AnnualRegister）形容他是“年度重要公众人物，一位伟人”。9
杜桑的形象也在19世纪的集体想象中得以发展。有人认为，圣多明各的革命运动直接启发了黑格尔的主奴辩证法，居于从属地位的奴隶终于从自身的异化中解放出来，获得了自我意识。10准确地说，正是由于其颠覆性的潜力，他的领袖地位才在大西洋两岸的奴隶主中间造成了恐慌。1799年，托马斯·杰弗逊（Thomas Jefferson）谴责杜桑和他的革命同志是“可怕的共和主义食人族”，警告说他们的“布道士”将在美国点燃一场“烈火”。11到了1801年，英国战争大臣霍巴特勋爵（Lord Hobart）一想到“杜桑治下黑人帝国的力量”便不寒而栗。12从伦敦和巴黎，到弗吉尼亚和路易斯安那，再到牙买加、古巴、巴西和委内瑞拉，种植园主和商人都在附和这一警告，指斥此人为“圣多明各的罗伯斯庇尔”。牙买加最富有的蔗糖大亨西蒙·泰勒（Simon Taylor），每每想到杜桑及其革命者会来到他的种植园并割断他的喉咙，就会“在豪华的亚麻床单上辗转反侧，一阵阵地发烧”。13相反，他们的奴隶却珍爱着杜桑这一鼓舞人心的形象，称颂他在抵抗法国、西班牙和英国军队时所取得的军事胜利。从18世纪末开始，杜桑和海地革命者在美国就成为一个有力的符号，他们在民事和军事两方面所取得的成就在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