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古斯丁是教父哲学家，上承古希腊罗马哲学，下启强调信仰与理性的中世纪哲学。幸福作为生命的终极目的被奥古斯丁表述为拥有或接近“上帝”。这不仅是一种信仰意义，更具有深刻的哲学意义，其中承接了柏拉图及新柏拉图主义的传统。奥古斯丁指出，为实现“上帝”这一生命之鹄的：一方面，人需要从外在转向内在，反求诸己；另一方面，人需要从下往上看，追求超越。在内心的渊薮处，皈依真理，趋向生命的完满。

奥古斯丁（354-430），基督教教父哲学的集大成者，古罗马帝国时期天主教思想家，欧洲中世纪基督教神学、教父哲学的重要代表人物。在罗马天主教系统，他被封为圣人和圣师。对于新教教会，特别是加尔文主义，他的理论是宗教改革的救赎和恩典思想的源头。重要的著作有《忏悔录》、《上帝之城》、《论三位一体》等。

导言
奥古斯丁生平概览
I
哲学与幸福（一）
哲学的邀请
哲学将把自身展现给真正爱它的人。
寻求真理与找到真理
人可以在寻求真理的过程中实现幸福。
哲学讨论无须权威
讨论并非执着于胜负输赢，而在于发现正义和真理。
寻求真理意味着幸福吗？
他们始终在追寻，却因没有获得真理而处于错误中。
对错误的界定
一直在寻求真理的人尽管没有找到真理，但是他们并非生活在错误之中。
对智慧的界定
智慧不仅仅关乎知识，而且也有人对人事与神事知识的追求。
总结
以心灵的平静来追求真理就会导向幸福生活。
II
哲学与幸福（二）
哲学的港湾
理性希望那些接近哲学和从事哲学的人畏惧高山并提防那些自诩的学问。
灵魂与身体
德性可以持久，它最大的部分是节制和自制。
人人追求幸福
当他追求好的事物的时候，他就是幸福的；若他追求坏的事物的时候，他就是不幸的。
幸福在于自制\t不幸之人恰恰在于他的欲壑难填。
幸福的三个意见
生活洁净的人意味着没有不洁的灵魂。
学园派不幸福\t无人会追求他们不想要的东西。
匮乏与不幸
智慧的缺乏是最大的缺乏，不缺乏智慧的人一无所缺。
愚蠢乃精神的匮乏
不仅仅每一个匮乏的人都是不幸的，而且没有一个不幸的人不是匮乏的。
自制与尺度
正因真理产生于尺度，所以尺度在真理中被认识。
III
意志与幸福
意志朝向幸福生活
那些幸福的人不幸福的原因，仅仅可能在于他们只是想要生活得幸福。
永恒律法与时间律法
正因永恒律法，我们才能判定事物是正义的，或是被正义地改变，或是源自正义。
真正的幸福
每个人都愿享幸福，但并非每个人都知道真正的幸福是什么。
正确的意愿带来幸福
幸福生活的人必须真正地活着。
幸福的永恒品性
信仰并非借助人类的理性，而是神圣的权威。
幸福的羁绊：意志的软弱
当灵魂为真理抬升的时候，它不会犹豫不决，但是它会为自己的习惯所困。
IV
真理与幸福
以真理为食
在真理中，我们认识并拥有最高的善。
人类灵魂七等级
灵魂净化自身就是委身于此秩序，并相信能够被帮助且达至完满。
理性的存在
有的人追求不应追求的事物——尽管那显得对他们来说是好的——这样的人往往处于错误之中。
精神向上探求
认识真理的人认识这光，认识它的人也认识永恒。
记忆的力量
谁如果将喜乐视为他物，就不是真正的喜乐。
V
幸福与德性
对德性的界定与讨论
德性要么独立于灵魂而存在，要么存在于灵魂之中。
四主德
德性并非天生就有的，而是学习的结果。
奥古斯丁论爱
我们首要的目的就是变得仁慈，也就是说，我们不该恶意对人。
VI
至善与幸福
至善与至恶
最高的善乃是不能违背我们的意愿而失去的善。
此世的不幸
正因我们还未真正看见自己本真的好，我们必须依靠信仰生活。
瓦罗论至善
追求智慧的人就是追求至善、避免至恶。
安享与使用
人类之所以会出错就在于使用了本应当享用的事物，而享用了应当使用的事物。
编译后记

幸福、快乐与生命的满
足
“你幸福吗？”
这有点不好回答。我们
更愿意回答的问题是：“你
快乐吗？”后一个问题直截
了当。幸福是一个更私人的
话题，不能随随便便就讲出
来。但快乐不同，快乐可以
写在脸上，渗在声音里。趋
乐避苦是人的本性。尤其是
当下的快乐，对所有人都具
有强大的吸引力。它好像是
一个终点，我们愿意停在那
里。美味的食物、动听的音
乐、曲折的故事、刺激的游
戏……这些东西让我们沉醉
。就算过去了，我们还津津
乐道。
但是，快乐并不是终点
，而只是人生旅途的一座座
小站。几乎没有人一直沉迷
在快乐中。一则快乐的边际
效用会递减，重复的快乐让
人乏味；二则快乐有成本，
而快乐本身不足以支付这个
成本。于是，为了快乐下去
，我们必须抛开当下的快乐
。有点悖理，却是事实。
离开当下的快乐，我们
要到哪里去？常见的回答是
下一站快乐。然而，在到达
下一站之前，我们干什么呢
？大多数人将不得不努力工
作，或者努力学习，这样才
能支付未来的快乐成本。心
理学家发现，那些主动延迟
即时满足感到来的儿童，长
大后更容易获得世俗意义上
的成功。忙着吃巧克力的孩
子，不但会吃坏牙，而且也
浪费了本可以用于学习的时
间。隐忍、坚毅在哪一种主
流文化中都是美德：对唾手
可得的快乐视而不见，努力
，再努力，直至想象中的更
大快乐出现。本性要求趋乐
避苦，文化却号召我们吃苦
耐劳。重要的不是眼前的、
看得见的快乐；而是未来的
、看不见的快乐。有点赌博
的意味，但经济和文化却因
此繁荣起来。拼搏的人生才
是最有意义的。拼什么？拼
工作，拼学习。
事实上，一些人是如此
的拼，以至于他们几乎总是
把眼前的收益贮存起来，不
急于兑付，以等待更大的快
乐出现。更大的快乐里面，
有家庭，有事业，有意气风
发的壮年，有平淡而充实的
老年。他们不但希望自己这
样，也希望自己的孩子这样
。甚至为了孩子，不少人放
弃了自己对快乐的追求。身
边的人意气风发，他们隐忍
；身边的人志得意满，他们
隐忍。隐忍的目的，只是为
了孩子能有一个好的环境，
可以刻苦学习，以便长大以
后能找个好工作。自然，长
大以后，这些孩子也会有他
们的孩子。可以想见，他们
大概率会走在同一条路上。
这就让人想起下面这则
故事。从前有个放羊娃，每
天辛辛苦苦地放羊，让羊长
肥，长肥了就可以赶到集市
上卖钱，有了钱就可以买更
多的羊崽来放，有更多的小
肥羊，卖更多的钱，直到这
些钱足够娶媳妇，娶了媳妇
就可以生孩子，生的孩子就
又可以放羊了……看出来了
吧，我们每个人都是放羊娃
，只是工种不同而已。放羊
自然是想得到快乐，但为了
更大的快乐，我们忘记了快
乐，只记得放羊了。放羊就
是我们的工作。
人生就这样代际循环。
海德格尔曾经这样总结亚里
士多德的一生：他出生，他
工作，他死去。人生的循环
，概莫能外。一代一代的人
，他们出生，他们工作，他
们死去。从表面上看，工作
联结着出生与死亡。但是很
明显，工作的意义。并不是
去充当从出生到死亡的摆渡
者。为什么要工作啊？因为
这样就可以走向死亡了。这
也太荒唐了。凡是来到世间
的，终将离开。工作还是不
工作，都不会改变这一点。
我们工作，显然是因为
我们另有所求。
这个所求当然包括快乐
。最常见的快乐包括物质的
享受、权力的攫取和知识的
追求。更好的工作会带来更
多的财富，财富愈多，物质
保障愈好，我们愈能免于饥
寒之迫，疾患之苦；身体无
苦痛，那是何等的轻松。更
好的工作，往往能带来更大
的权力，让我们能影响更多
的人；一呼百应，旌旗如云
，那是何等的快意。更好的
工作，可以让我们知道得更
多，不被无明掩蔽；一切了
然于胸，那是何等的畅然。
从某个意义上理解，生命就
是一场自我体验。注重快乐
，会让我们活得内在一些。
生命，不是用来张扬的，而
是用来过活的；它不是别人
眼中的风景，而是自己心头
的喜悦。
但事情似乎没有那么简
单。物质的丰富、权力的大
小和知识的渊博跟快乐的关
系并不密切。不是说财富越
多、权力越大、见闻越广就
越快乐，忧心忡忡的富人、
提心吊胆的当权者、郁郁而
终的学者并不少见。人类学
家发现，都市里的白领并不
比丛林中的原始人更快乐。
况且，快乐不一定好。
快乐是一种当下感觉。人生
跟着感觉走，就像开车完全
相信自动导航，有时反而到
不了目的地。一些快乐是危
险的歧路，在感官上诱惑我
们，使我们精疲力竭，茫然
无措，老子说，“五色令人
目盲，五音令人耳聋”；一
些快乐是失意的安慰，只让
我们暂时避开伤痛，舒张心
意，罗隐说“今朝有酒今朝
醉，明日愁来明日愁”。这
样的快乐，很可能并不值得
艳羡，反倒应该同情。
再者说，就算是那些生
活中正面的快乐，如果我们
执着于它们，很可能就会错
过对更深层目标的追求。很
多老人在儿孙满堂时回顾自
己的一生，平平安安，快快
乐乐，一直过着邻

很多哲学经典明明是用汉语写的，每个字都认识，但是连起来读就不懂了。这里面有哲学概念化的问题，而更大的障碍来自于对原著字斟句酌的精准翻译。我们这套书在翻译中力图用“让哲学说汉语”的原则来翻译，用汉语思维重新翻译，让读者读起来没有障碍。
本书在保留大师经典思想原貌的基础上，对各大师的思想体系进行了重新梳理，并在大部分内文的正文中重新提炼小标题和注释，让读者更轻松地对原著内容进行理解。虽然说哲学以及哲学中蕴含的智慧并不能直接解决人们生活的问题，但是却能让人获得认知和思维层面的提升。
本书的编选就侧重于哲学与现实生活相联系的部分，并从浩瀚的经典中摘选了那些智慧又实用，且能给我们的人生带去有益影响的选段。在古代哲学中心理学和哲学其实并没有被分开，除了经典的哲学内容之外，本书更侧重摘选了一些偏心理治愈方面的内容。
本册为奥古斯丁的《何为幸福》。

奥古斯丁是一位连接古
代哲学和中世纪哲学的伟大
的哲学家，在他这里我们既
能看到古希腊理智主义传统
对理性、德性及智慧的推崇
，亦可感受到基督教传统下
的谦卑与虔诚。他的幸福观
亦有这样的色彩，一方面幸
福不仅需要理智的判断和美
德的修炼，另一方面还需要
上帝的恩典、坚定的信仰、
虔诚的爱以及希望。
在本书中，我们既可以
看到奥古斯丁以对话的形式
与友人们一起探寻真理、追
求幸福，亦可看到奥古斯丁
以内心独白的方式和上帝对
话、返回内心的深处，还有
奥古斯丁对不同学派的耐心
评述，并以一颗谦卑的心为
古典的思想注入新的力量。
据笔者所知，中国对奥
古斯丁思想的最早介绍可以
追溯到利玛窦的相关著作。
奥古斯丁著作的翻译和研究
在近年来进展很快，其中也
不乏有很多非常杰出的译本
和研究著作。翻译奥古斯丁
的著作，是笔者翻译哲学原
作的首次尝试。笔者一开始
是不敢接下这一任务的，但
应老师们的热情邀请，才斗
胆硬着头皮完成了此次翻译
工作。
对于奥古斯丁幸福论的
编译，本书选取的文本主要
是《反学园派》(Cbntra
Academicos)、《论幸福生
活》(De beata vita)、《论
自由决断》(De libero
arbitrio)、《忏悔录》
(Confessiones)、《上帝之
城》(De civitate Dei)、《论
天主教德行与摩尼教德行》
(De moribus ecclesiae
catholicae et de moriibus
Manichaeorum)等。英文翻
译主要参照了John Rotelle
编辑出版的英文版《奥古斯
丁著作集：给21世纪的翻译
》(The works of Saint
Augustine: A translation for
the 21st century, New City
Press，1990)。翻译的过程
中亦参看了如下的译本：周
世良译《忏悔录》(商务印
书馆，1963)；吴飞译：《
上帝之城》(三联出版社，
2007)；石敏敏译：《论秩
序》(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
，2017)；成官泯译：《独
语录》(上海社会科学院出
版社。1997)。读者若对拉
丁语感兴趣可以上网查阅
https://www.augustinus.it
。
翻译无疑对译者的中文
和外文水平有着很高的要求
，翻译过程中的情绪和心境
也会影响翻译的优劣，难免
会出现一些错误，故而笔者
恳请方家多多批评指正。若
有问题可与此邮箱联系
(tenghex@outlook.com)。
贺腾
2021年5月

哲学的邀请
德性使人远离厄运！德性如此长久，人凭借德性免于沦为命运的奴隶，哪怕有时候命运也能给你带来福气。但要么因为人的咎由自取，要么因为自然的必然，智慧的港湾不让受制于身体的神圣的精神进入。如此看来，我们因运气欠佳而无法到达这一港口。所以我们只能祈祷，向关心万物的上帝祈祷，恳请上帝使你成为你自己——上帝也会反馈于你——并允许那一贯等待着的精神呼吸真正自由的空气。
哲学将把自身展现给真正爱它的人
“命运”乃某种神秘的秩序，我们或许可以把它称之为“偶然”。我们无法用理性来理解“命运”，所有有益和无益的事都处于和谐的状态。我邀请你投入哲学的怀抱，因为哲学教导我们什么是真正债得追求的事物，虽然它不是宗教上的神谕，但它拥有最丰富的学说。哲学将把自身展现给真正爱它的人。
当你心情不如意时，请勿妄自菲薄。当神圣的预知通晓一切的时候，相信我：你终将被公正以待。
生在这充满了各式错误的尘世，尽管你各方面优异，但理性尤为微弱。你如此富有，可财富开始吞没你年轻的精神，诱使你追求尘世浮华，这实际上是危险的深渊。如果你沉迷于此，你终将会被不幸的命运之风卷走。
如果你因给我们的市民准备一场熊的，或其他什么动物的视觉盛宴而收到掌声雷动；如果你被愚人们一致颂扬；如果所有的人都对你毕恭毕敬；如果市民视你为城民及邻邦人的保护者；如果市民为你建立雕像、给你荣誉；如果你顿顿珍馐；如果你总是能够得到你所需要的东西，追求快乐，并对此常抱有信心；哪怕不去刻意追求，你就有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如果你的府邸被你的仆人们精心地照顾和收拾；你坐享宫室之美，有大的浴场，时常宴请宾客。如果你过着上述的生活，谁还敢给你谈论其他幸福生活的可能？谁敢说服你——这并非幸福生活，你该去追求真正之幸福，哪怕你自觉生活实乃如此幸福？遭遇不幸时，你才会立刻明白！必定朽坏之人因其所认为的善好而不幸，但是你无须被这些人说服，因为你已经拥有了一切，反倒是我们可以用你的例子为之教导。
所以，你所拥有的神性的元素——不管它是什么——凭借它，你才能追求合宜的且有价值的事物；你因为它变得慷慨，而非只是富有，更是追求正义而非权力；你的理性从未屈服于不幸——隐匿的预知决定用你所遭受之苦难唤醒那因此生之困倦而熟睡的理性。
苏醒吧！苏醒吧！我请求你！相信我，尘世中的事物将难以引诱你，它们只能攻陷那些心志不稳之人。凡尘俗世曾经令我着迷，我每天为其唱颂歌，直到我因胸中的疼痛而放弃所有投入哲学的怀抱。现在，哲学滋养我、支持我，唤醒我的希望，它使得我从我以前所信奉的迷信中解脱。哲学教导真理，我们的肉眼所见与感觉所触之物绝不能被崇拜。相反，它们应当被轻视。哲学能够展现真实而隐秘的上帝，并透过云层瞥见他。
利凯提乌斯与我分享了这样的生活方式。他从欲望的诱惑中全心全意地转向了哲学，我斗胆认为他给他的父亲做了表率。无论在何年纪，都绝无理南埋怨自己被哲学拒绝。我知晓你对哲学的渴望，我希望你投身于哲学并汲取它的营养。我希望这恳请不会落空。
风不会吹走我们的港口
为此，我将特里盖提乌斯与利凯提鸟斯这两位后辈之间的讨论稿寄送给你。特里盖提乌斯之前由于军事任务离开了我们一阵子，似乎这样，他正好可以从研究的厌烦情绪之外获得片刻休息。我们在加西齐亚努这个地方生活，一段时间。在此期间我劝告并鼓励他们学习，他们的才华也超出了我原来的预想。我想要看看他们在年轻的时候会做些什么，尤其是通过阅读西塞罗的《荷尔顿西乌斯》是否会爱上哲学，为此我聘请了一位速写人员。“风不会吹走我们的港口”，我不希望任何人在讨论中找不到方向。你将阅读这部著作，这是两位年轻人对一些问题的讨论和观点，以及我的和阿利比乌斯的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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