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洛克·福尔摩斯先生正在用他的早餐,彻夜未眠使他身心疲惫。我站在壁炉前的小地毯上,拿起头一天晚上来客所遗忘的一根手杖琢磨着。那是一根用硬木制成、杖头是个圆疙瘩的手杖,这手杖的木材好像产于槟榔屿。在那圆端的下面有一寸宽的银箍,箍上刻着“C.C.H.的朋友们,赠予国家外科医学院学员詹姆士·毛迪麦”,下面还有“1884年”的字样。这种手杖是那些老式的私人医生经常携带的,故而非常庄重,耐久且实用。
我推断这位名叫毛迪麦的先生一定是位颇受尊敬的医学绅士,他一定经常到乡下出诊,而且常常步行出诊,因为他的手杖末端磨损得很厉害。我的这一推断得到了我的朋友福尔摩斯的认同,但是对于下一个推断我们却产生了分歧。
我认为这根手杖是什么猎人协会为了某种原因酬谢这位医生而赠送的,因为“H”是猎人协会的第一个字母。而福尔摩斯却认为这“C.C.H.”三个字母的缩写来自于一家医院的名称,并找到一本医学指南作为佐证,证实这位毛迪麦先生曾在查理克若斯医院当过医生。福尔摩斯还推说这位医生还有一条爱犬,这是手杖上面的狗齿印告诉他的。
当然,这些推论马上得到了证实,因为之后我就看到这位健忘的客人和他那只比獒犬小一点的卷毛猎犬。
那位医生很高很瘦,鹰钩长鼻在那一双机敏的灰色眼睛下面显得很突出。他两眼的距离很近,眼光从一副金边眼镜中透出,颇为锐利。他的年纪虽轻,背脊却已略有些弯曲,行走时头部向前,看起来很慈祥。他穿着便服,但已有些破旧。他的外套上已染了些油污,裤子上也有污物的痕迹。他走进门来就奔向那根手杖,并说那是他结婚时,他实习所在的查理克若斯医院里的朋友送的,是万万不能弄丢的。
在从找到手杖的喜悦中镇静下来,他对我说:“你可是大名鼎鼎的夏洛克·福尔摩斯先生?”
“不,这是我的朋友华生医生。”福尔摩斯说。
“啊,先生,很高兴见到你。你的大名常和你的朋友一起出现。”说完后他又回头问我的老友道:“福尔摩斯先生,你实在太吸引我的注意力了。我从来没有见过长得像你这样的头型和这样凹下的眼眶。你能允许我摸一摸你的头颅顶骨吗?先生,我想在取得你头颅的实物以前,如果照样做一个模型,陈列在人体博物馆里,一定可以引起人家的注意。我说这话,不是要惹你讨厌,我实在很喜欢你的头颅呢!”
福尔摩斯挥了挥手,示意来客坐下。
他说道:“先生,我想你昨夜和今天两次光临,想必不是专为了研究我的头颅吧?”
“不是,不是。福尔摩斯先生,我口袋里有一份文件。”来客说道,“这是一封祖传的家书,是查尔兹·巴斯克维尔爵士交给我的,三个月前他忽遭惨死,在德文郡引起了很大的震动。可以说,我既是他的朋友,又是他的私人医生。查尔兹先生把这封家书看得很重,他心里也早已准备接受这样的结局了,结果不幸被这位先生言中了。”
那封家书上主要记录的是巴斯克维尔家族的一个神秘而古老的传说,目的是告知后代以此为戒。故事大概是这样的:大动荡期间,巴斯克维尔的主人许谷·巴斯克维尔是一个虚伪、狂妄、残忍的人,他看上了当地的一位本分的少女。所以他趁少女独自在家的时候,伙同五六个游手好闲的下流朋友一起,偷偷地把这位姑娘抢了来,关在庄园楼上的一间小屋里。晚上,那个姑娘趁许谷和他的朋友滥饮的时候,从窗口逃了出去。许谷发现后就疯了一般带着一群猎狗追了出去。他的那些朋友也随后拿着枪追了过去,当朋友们追到一个山沟的时候发现了在那里竞相哀鸣的猎狗们,有三个胆大的人继续往山沟里走下去,看到的竟是那个少女和许谷的尸体躺在那里,可怕的是许谷的尸体旁还有一只又黑又大的猎狗在撕扯着许谷的喉咙,那三个恶棍,其中一个当晚便在惊恐中毙命了,另两个则精神失常了。
讲完这个故事,医生又从衣袋里掏出来一张折叠着的报纸,说道:“福尔摩斯先生,现在我要告诉你一件发生时间较近的事。这是一张今年五月十四日的《德文郡纪事报》,是一篇有关查尔兹·巴斯克维尔爵士死亡的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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