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简介 高阳(1926-1992),本名许晏骈,当代历史小说巨匠。因其小说注重历史考证,故事通俗精彩,高阳在历史小说界的地位等同于写武侠小说的金庸,二人共享“有井水处有金庸,有村镇处有高阳”的美誉。 高阳出生于钱塘望族许氏,受家中长辈熏陶,对历史有浓厚的兴趣,尤其是清史。高阳将清人的笔记、野史、杂著、诗文烂熟于心,能将清代的典章制度、轶闻轶事、地方风俗、民情世态,巧妙地融合到历史小说情节之中,完整地呈现一个真实的清代社会。 1962年,高阳在《联合报》上发表了他的首篇历史小说《李娃》,而后一鸣惊人,一发不可收拾。高阳一生著作90余部,读者遍及海内外华人,其中《胡雪岩全传》是确立高阳当代历史小说巨匠地位的奠基之作。 高阳的历史小说,注重历史的真实性,又擅长讲故事,渎起来轻松畅快,被读者评为“华语历史小说不可逾越的高蜂”。 目录 《乾隆韵事》无目录
精彩页 康熙四十九年五月初一。 大驾循例离京城往北,经密云出古北口到热河,驻跸“避暑山庄”。千乘万骑,扈从如云。随行的百官以外,自然还有太子及皇子——嫡出的太子名胤礽,行二。皇后生胤礽时难产而崩,所以胤礽从落地就没有母亲。因此特蒙皇帝宠爱,在两岁时就被立为太子。 可惜太子资质虽好,不喜读书,自幼为一班佞臣所谄媚,养成娇纵狂妄的性格,而且天性凉薄,竟有弑父的企图,因而在前年九月,皇帝在自塞外的归途中将其废除,并命皇长子监视。 皇长子名叫胤禔,长太子两岁。清朝的家法,皇子的身份视他母亲的身份而定,胤禔为庶妃所生,所以居长而不能成为太子,只封为直郡王。他跟太子不和,皇帝只有命他监视才可以放心。 回到京城,皇帝命内务府在住处文渊阁西北的上驷院,设一座毡帐,监禁胤礽。奉派看守的,除了胤禔以外,还有皇四子多罗贝勒胤禛。因为他跟太子亦不甚和睦,而跟胤禔比较接近,所以命他与胤禔看守胤礽。 弟兄中与胤礽较好的,是大胤禛一岁的皇三子诚郡王胤祉。不久,胤祉发觉了一项阴谋——直郡王胤禔与多罗贝勒胤禛,指使一个蒙古喇嘛巴汉格隆,用妖法魔咒胤礽。一经检举,皇帝派人彻查,果有其事。但胤禛不肯承认,说服一向跟他很亲近的、犹未受封的皇十三子胤祥出来顶罪。结果胤禔被监禁于家,胤祥圈禁高墙,而胤禛不但无罪,且在康熙四十八年三月,复立太子的同时,晋封为雍亲王。当然,胤祉亦由郡王晋为亲王了。 盛夏已过,序入凉秋,皇帝如果这年在热河,便要举行一次大规模的狩猎,名为“打围”,文雅的说法,叫作“木兰秋狝”。 木兰是个县名,土名“围场”,在避暑山庄所在地承德以北四百里的地方,这里有座山,名为锥子山,林深菁密,水草茂盛,有各式各样的野兽,是极好的狩猎之地。二十多年前,由蒙古翁牛特这个部落的藩王,拿它献于朝廷,因而制定了“秋狝之典”。皇帝的意思,八旗劲旅,长于骑射,怕承平日久,荒废了武艺,懈怠了身手,借此作为一种习武于事的锻炼。 每到木兰打围,蒙古数十部的王公、台吉——王公之子,“台吉”是汉语“太子”的谐音,相率架鹰牵狗,策骑赴会。另外,由各部落合派精壮之士一千二百五十人,称为“虞卒”,以兵法部勒,专服行围之役。 每到行围之时,特设黄龙大纛,即为御营所在的中军;左右两翼用红白旗作标志,末端则用蓝旗,皆由管围大臣会同蒙古王公管理。先期派出人去,搜索山林,惊扰野兽,由远而近,渐渐赶入围场。 到了皇帝亲自打围的那一天,五鼓时分,就有蒙古虞卒、虎枪营的士兵,以及由八旗特别挑选出来的射手,分道远出,在三十里,甚至八十里外,向大纛所在的围场集中。 及至渐渐合围之时,虞卒皆卸下硬盔,用马鞭子使劲敲得“卜、卜”作响,同时用蒙古话高喊:“吗尔噶,吗尔噶!” “吗尔噶”就是蒙古话的帽子。这样个个脱帽,递次相传,直到中军。知道快要合围了,于是职位最高的管围大臣,一面飞报驻跸的行营,一面拥着黄龙大纛,由中道徐徐向前行去,边行边指挥。行围的虞卒,赴会的蒙古王公,扈从的皇子亲贵、文武大臣,各自往预先指定的位置集中,静待大驾入围。 等皇帝一入围,包围圈就会以特定的一处高冈为中心,很快地收紧。这处高冈,视界特佳,名为“看城”。皇帝先在看城的黄幄中,听取报告,了解情势。及至两翼末端的蓝旗一到,便是方圆两三里的合围之势已成,皇帝出看城上马,下令逐猎。一时狼奔兔逸,马嘶犬吠,杂以阵阵欢呼啸号之声,真个岳动山摇,天地变色,哪怕是恶劳好逸、胆子极小的懦夫,都忍不住有追奔逐北、跃跃欲试之心。 围场中百兽皆具,独少麋鹿。因为鹿性易惊,与虎豹豺狼难以合群。因此行围猎鹿,另有一套制度。这套制度名为哨鹿。大致在五更放围之前,皇帝只率少数亲卫出营,往预先勘定的鹿聚之处悄悄行去。队伍分作三队,出营十余里,先命第三队留驻;再行四五里,又命第二队留驻;更行二三里,将及目的地时,把第一队亦留下。此时的扈从,不过十几个人,方始下令哨鹿。 于是有一名侍卫,身披鹿皮,头顶一具制得极其逼真的假鹿头,呦呦作鹿鸣——须是公鹿之声。不久,听得远林低昂,渐有和鸣,母鹿都找公鹿来了! 据说鹿性最淫,一头公鹿可御数十头母鹿;而母鹿来就公鹿时,每每口衔灵芝,为公鹿的滋补之剂。但因哨鹿而来的母鹿,或许由于事先未备,仓促应合的缘故,来不及觅仙草作进身之阶,所以谁也不曾捡到灵芝。只听枪声一响,知道皇帝已开始下手,于是后驻的第三队飞骑向前,追逐四散的群鹿,打倒一头,随即下马,用随身携带的解手刀,割开喉管,吮吸鹿血——是其效如神的壮阳剂。 围场是总名,在这植柳为界的数百里大围场中,共有四十七个小围场。这天——八月底最后一次行围,是在离承德不远的阿格鸠围场。 这个围场多鹿,由哨鹿之声一起,低昂远近,应和之声,连绵不绝。不久林间出现了鹿影,徘徊瞻顾,在找公鹿。皇帝停辔端 导语 中国历史小说无法回避的高峰! 高阳在中国历史小说界的地位,与金庸在中国武侠小说界的地位相当,素有“有井水处有金庸,有村镇处有高阳”之说。 张爱玲、木心、张大春、鹦鹉史航、二月河、马云、罗振宇……高阳的读者遍及不同领域。 自1962年在报刊连载《李娃》以来,高阳的作品再版多次、风靡至今,代表作《慈禧全传》《胡雪岩》系列更是为官、经商必看之作。 高阳出身杭州的书香门第、官宦世家,家学渊博,从小受到很好的文学教育;加之家中藏书颇丰,少年时期便博览群书。因为打下如此深厚基础,他写起历史小说来,驾轻就熟、一泻千里,在当代历史小说家中别具一格。 “历史小说之可贵,在于历史人物之可爱……值得入小说的历史人物,大抵不外圣君、贤相、良将、高僧、名士、美人六者。”高阳笔下,主角无外乎上述六种绝代人物,不过他刻画的小人物亦惟妙惟肖,两者相得益彰。 序言 平生幽愤汗青知 ——高阳的小说和他的怀抱 文/张大春 回首二十七年以前(1992年),高阳过世。在当时还 清晰可辨的台湾艺文圈,那是一桩人人感怀议论的大事。 不过一两个月之间,以拥有文学副刊的报纸传媒以及现代 文学刊物纷纷发起了带有追悼性质的学术讨论会,以及刊 登纪念专辑。前后不多久的时间,我就应邀写了三篇谈高 阳其人其文其怀抱与性情的文字。至今回想起来,其中的 部分观点和申论,还是值得拿出来向高阳的新读者简略地 作一介绍。 十九世纪英国著名史家卡莱尔(ThomasCadyle,1795 —1881)在评论司各特(WalterScott,1771—1832)的 历史小说诸作时曾这样说: 过去的时代并不只是纪录、国家档案、纸上论战以及 人的种种抽象形态,而是都充满活生生的人物。他们不是 抽象的,也不是公式和法则。他们都穿上了常见的上衣和 裤子,脸上充满了红润的血色,心里有沸腾的热情,具备 了人类的面貌、活力和语言等特征。 司各特在1814年发表的《威弗里小说集》(Waverley ,Novels)一向被视为近代西方历史小说的鼻祖,作者往 往将一些虚构出来的人物放置于一兴一逝的两个“时代” 之间,毕现其所“经历”的文化冲突,并且使史实上斑斑 可考的“真实人物”与这些“虚构人物”相接触,以成就 作者“重塑”的企图。 如果“三国志通俗演义”最早的本子可信为明代弘治 甲寅年(1494年)刊本的话,那么,早在“威弗里小说集 ”出版前三百二十年,罗贯中就已经基于某种同样无奈的 重塑企图在展开他书写“演义”的工作了。为什么要说“ 无奈”呢?在甲寅本书前庸愚子的序中有云: 前代尝以野史作为评话,令瞽者演说,其间言辞鄙谬 ,又失之于野。士君子多厌之。若东原罗贯中,以平阳陈 寿传,考诸国史……留心损益.目之日《三国志通俗演义 》。文不甚深,言不甚俗,纪其实亦庶几乎史。盖欲读诵 者人人得而知之,若《诗》所谓里巷歌谣之义也。 庸愚子的这段话中所谓的“士君子”,所指的自然是 那些拥有“知识/权力”的文人、知识分子,他们之所以 厌恶“言辞鄙谬”“失之于野”的野史评话,可以解释成 对史实史料之尊重,也可以解释为对“知识/权力”这个 相互喂哺的系统的捍卫。“士君子”绝然不能忍受的正是 历史被非士人阶级的鄙俗大众“妄加”虚构、杜撰、发明 以至于无中生有。 而罗贯中彼一“文不甚深,言不甚俗”的书写工作, 也正是一处于士君子阶级和鄙俗大众阶级之间夹缝的产物 。然则,庸愚子以诗教赞之,亦犹如卡莱尔所称许于司各 特了。 一生完成了二十七部历史小说——其中包括英国文学 史上的经典《劫后英雄传》(Ivanhoe,1819年)——的 司各特在1821年获得英国国王授予的爵士封号,并当选为 爱丁堡皇家学会主席,且直接影响了后世英国作家萨克雷 (WilliamMakepeaceThackeray,1811—1863)。但是在 司各特死后整整一百三十四年,历史小说家高阳却在他的 第一部长篇历史小说《李娃》的序言《历史·小说·历史 小说》中,重新品尝了一次和罗贯中类似的夹缝滋味。他 这样写道: 胡适之先生的“拿证据来”这句话,支配了我的下意 识,以至于变得没有事实的阶石在面前,想象的足步便跨 不开去。 非徒如此,高阳甚且以谦卑的口吻说:“对于历史的 研究,我只是一个未窥门径的‘羊毛’。”即使当他发现 了一段记载,提及明太祖第八子潭王(传说是陈友谅的亲 生儿子)因胡惟庸谋反而牵连在内,夫妻焚宫自杀,缘是 有感而发,试图将这个材料发展成一个“极其壮烈的悲剧 ”,高阳却如此写道: 由复杂的恩怨发展为政治的斗争,终于造成伦常剧变 ,而且反映了明朝——甚至于中国政治史上的一件大事: 明太祖因胡惟庸之反,迁怒而侵夺相权。这是一部所谓大 小说的题材,但必为历史学者所严厉指斥,因为没有实在 的证据可用以支持我的假设。这就是我所以不敢试写历史 小说的最大原因。 “然而,我终于要来尝试一下了。”高阳紧接着写道 。而且自《李娃》以降,他再也不曾在近六十部长短篇历 史小说著作中因顾忌“历史学者的严厉指斥”而写过任何 一篇像《历史·小说·历史小说》这样辞谦意卑的序言。 …… 1989年,高阳应复旦大学之邀,参加了一项名为“第 四届港台文学暨海外华文文学学术讨论会”的活动,并转 赴浙江杭州祭祖。日后在一篇由他亲笔撰写的《横桥老屋 旧址碑记》的文字中,他特别引述前清梁山舟学士书赠高 阳十世祖许学范(字希六,号芋园)的联语,日: 世间数百年旧家,无非积德;天下第一件好事,还是 读书。 一生读书、一生著书、一生谈书论书的高阳在1991年 初因肺疾送医急救,凡七进七出。我去探访,见他又消瘦 了几分,当时他精神尚佳,犹能笔谈,我遂以其新作《水 龙吟》之题名请教,询以:“与辛弃疾‘几人真是经纶手 ’一阕是否有关?” 但见高阳频频蹙眉,未几,即振笔疾书数行示我:“ 我于《联副》(指《联合报·副刊》——编者注)发表之 说明汝竟未读耶?”我默然无以应。然而事后我再翻拣庋 藏旧报,复向“联副”查证,其实并无彼文。日后闻知高 阳出院,渡得一厄,才稍释忐忑。 然而我始终不能明白的是,为什么高阳会记得他发表 了一篇其实并未发表的文字?此事直至次年三月下旬方得 旁证而解:那是一张某餐馆印制的请帖,下署“高阳”之 名,一望而知是寿诞的邀宴,可是日期却早在我收信的前 一日已经过了。这样一个对于史事精明审慎的人,珍贵的 时间感和因果论在生命的晚期居然就这样随着病痛而崩塌 了。 我随手发了一张传真回复,寥语数行,敬请戒烟节酒 ,然而我亦深知:这是废话,一如高阳那般“圣君、贤相 、良将、高僧、名士、美人”的温言善语之于我是一样的 ,过耳寓目,不必存心而已。 在相交的最后六年中,高阳于我如师、如友,待我如 子侄又如朋辈,我何其有幸能承其教、受其责、感悟其情 ?而这个时代又何其不幸地逐之于前朝、弃之于酒肆、任 其自封野翰林?而今逝者已矣!思之不觉涕下。我为高阳 悲,亦为高阳所悲者悲。遥想杜少陵“摇落深知宋玉悲, 风流儒雅亦吾师。怅望千秋一洒泪,萧条异代不同时。江 山故宅空文藻,云雨荒台岂梦思?最是楚宫俱泯灭,舟人 指点到今疑”之句,竟不堪其悲。
内容推荐 康熙废黜太子后,朝中时局混乱。原本寄予厚望的皇四子,竟做出十分不检点的行为,令康熙大失所望。 康熙驾崩,倾国动荡。九王夺嫡中,雍正以异常巧妙的手法继承了大统。但其后他为了铲除异己而发动的大规模的屠戮行动,也让他背负了谋父、逼母、弑兄、屠弟的骂名。 乾隆继位后,大赦天下,整顿吏治,成为世人口中的明君圣主。机缘巧合下,乾隆赫然发现自己竟然并非太后所生!同时他因为自己无法遏抑的深情,陷入了一段可能撼动朝野的风流韵事中…… 自古以来,帝王总有着一张难以揭开的神秘面纱。历史小说大师高阳以其独到的见解,从历史的脉络中采撷诸说,带领读者一探康雍乾三代惊心动魄的宫廷内幕,也向展示了高高在上的帝王内心的痛苦与挣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