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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弗拉基米尔·纳博科夫(1899-1977)是二十世纪公认的杰出小说家和文体家。 一八九九年四月二十三日,纳博科夫出生于圣彼得堡。布尔什维克革命期间,纳博科夫随全家于一九一九年流亡德国。他在剑桥三一学院攻读法国和俄罗斯文学后,开始了在柏林和巴黎十八年的文学生涯。 一九四〇年,纳博科夫移居美国,在韦尔斯利、斯坦福、康奈尔和哈佛大学执教,以小说家、诗人、批评家和翻译家的身份享誉文坛,著有《庶出的标志》《洛丽塔》《普宁》和《微暗的火》等长篇小说。 一九五五年九月十五日,纳博科夫最有名的作品《洛丽塔》由巴黎奥林匹亚出版社出版并引发争议。 一九六一年,纳博科夫迁居瑞士蒙特勒;一九七七年七月二日病逝。 一九六一年,纳博科夫迁居瑞士蒙特勒;一九七七年七月二日病逝。 后记 六十年代初,美国一度出现小说形式危机的论调,认 为古往今来的作家已把小说形式用尽,不可能再有什么突 破性发展。纳博科夫的《微暗的火》于一九六二年出版后 ,著名女作家玛丽。麦卡锡当即赞扬这部小说为“本世纪 伟大的艺术作品之一”,并以此为依据驳斥了上述说法。 英国作家安东尼.伯吉斯称它是一部才华横溢的拼合起来 的小说,并把《微暗的火》与纳博科夫另一部小说《防守 》收在他的《现代小说:九十九本佳作》一书中。 这部小说的结构确实十分奇特,全书是以“前言”、 诗篇、“评注”和“索引”四部分组成;前一部分是九百 九十九行诗,仅占全书十分之一,后一部分则是对长诗所 做的繁琐注释,“前言”和“索引”也纯属虚构。纳博科 夫的意图是要读者与作者合作,通过反复对照阅读,自行 在头脑中构成一个曲折的故事情节。 纳博科夫曾把普希金的《叶甫盖尼·奥涅金》译成英 文。他一向反对附庸风雅的意译,主张直译,并靠注解来 阐释,因此该诗译成后竞达四大卷两千页,译文仅占二百 。八页,其他均为注释,工程可谓浩大。因此可以说他写 《微暗的火》无疑是在译《叶甫盖尼·奥涅金》的过程中 产生灵感而写的。纳博科夫又熟谙英国文学。十八世纪英 国诗人蒲柏曾写过一部《群愚史诗》,对批评他的人进行 讽刺,全诗以英雄双韵体写成四章,并附带一名虚构的评 论家所作的古怪注释以及一个令人发噱的索引(实为对自我 中心的学者炫耀学识所作的滑稽模仿)。纳氏在写《微暗的 火》时,显然也受到蒲柏这部著作的影响。 《微暗的火》的情节大致是这样的:一个幻想的欧洲 赞巴拉(虚构的国度)的国王,被废黜后逃至美国,化名金 波特在美国一家学府任教。他是个同性恋者和素食主义者 ,对他的邻居诗人教授谢德施加影响,希望后者能把他的 生平事迹写进诗作。后有一名罪犯误认谢德是判他入狱的 法官而将他枪杀,但金波特却认为那名枪手是革命后的赞 巴拉国派来的刺客,原想杀害的是他。他征得谢德夫人同 意,代为编订出版谢德的诗作遗稿《微暗的火》,但发现 诗中并无他的传奇经历,便妄加揣测,穿凿附会,东拉西 扯,加以注释。全诗其实是那位既不信仰马克思、也不推 崇弗洛伊德的美国资产阶级老诗人苦心经营的、罗勃特· 弗罗斯特式的自传体叙事诗,对人的出生、病痛、爱情、 结婚、死亡和来世等人生意义,现实与虚幻,时空,美学 ,艺术同现实的关系等方面的探讨。 诗名《微暗的火》出自莎翁悲剧《雅典的泰门》第四 幕第三场中对比日月光源那句话,意指太阳虽然可能是个 吸取大海水分的窃贼,却还原给大地以果实,是生命力的 源泉,而月亮则是个彻头彻尾的窃贼,寄生虫,一种反复 无常而欺骗的源泉,它那微暗的火只是反射之光而并非真 正的光芒。纳博科夫借此在书中暗喻诗人谢德是个太阳似 的人物,从现实中汲取经--验,把它变成真实的艺术以丰 富人生,而疯狂的金波特却是个月亮似的人物,虚幻地对 待现实,徒劳无益地妄想从谢德诗中吸取光芒。纳博科夫 仿佛是在探讨两种迥异的作家的创作想象力,一种是健康 的,另一种则是病态的。西方评论家大都赞誉纳博科夫这 首长诗是篇佳作,堪与美国著名诗人弗罗斯特的作品相媲 美。 纳博科夫在本书中展示了他那浩瀚才智和丰富学识, 运用了大量文学典故、引喻、多语义性、多种语文的双关 语以及镜像等等,并把作品编织得迷津一般,需要读者耐 心阅读方能识破谜底。他曾说,“文学,真正的文学,并 不能像某种也许对心脏或头脑——灵魂之胃有益的药剂那 样让人一口囫囵吞下。文学应该给拿来掰碎成一小块一小 块——然后你才会在手掌间闻到它那可爱的味道,把它放 在嘴里津津有味地细细咀嚼;——于是,也只有在这时, 它那稀有的香味才会让你真正有价值地品尝到,它那碎片 也就会在你的头脑中重新组合起来'显露出一个统一体,而 你对那种美也已经付出不少自己的精力。《微暗的火》正 符合了纳博科夫这种要求。因此可以说他对自己心目中的 读者要求甚高:他们必须具有丰富的文学修养,精通多种 语文,又得是个头等诗人和福尔摩斯,还需要有丰富的想 象力和特强的记忆力。纳博科夫曾大声疾呼道:“给我具 有创造性的读者。这个故事是给他写的。”确实,《微暗 的火》不仅要求读者具有创造性的想象力,而且甘愿劳神 参加小说中错综复杂的游戏,例如上述的小说情节仅是表 面一层的故事,细加追究,金波特又可能是那家学府俄语 系中的一位腐儒教授波特金,幻想自己成了赞巴拉国王, 书中虚构的阿巴拉契亚又可能就是赞巴拉,长诗和注释也 可能皆出自诗人谢德之手,等等。 另外,这部作品恰恰又与纳博科夫的写作方法吻合。 他一般在创作时并非按顺序一章接一章地写下去,而是零 零碎碎地写在卡片上(《微暗的火》中的主人公谢德就是这 样写诗),最后再把它们颠来倒去地整理安排成篇。他还喜 欢用冷僻古奥的词汇,读他的作品尚需备一部《韦伯斯特 大辞典》在手边作为向导。因此,有的 目录 前言 微暗的火 一首四个篇章的长诗 评注 索引
精彩页 1—4行:我是那惨遭杀害的连雀的阴影,等等 开卷这几行诗里那个形象显然是指一只鸟,因飞速撞在一扇玻璃窗上而丧命,那块玻璃映出的天空,色彩微暗,云层微低,呈现出一片连接外界空间的假象。我们想象得到童年时代的约翰·谢德,一个外形并不引人注目而发育得倒还完善的男孩儿,一边用迟迟疑疑的手指从草皮上拾起那个蛋形实体,注视着那灰棕色翅翼上面增添光彩的蜡红纹路,注视着那尖端黄澄澄犹如新漆一般光亮的优美尾梢羽毛,一边破题儿第一遭体验到令人震惊的末日结局。我在谢德生前最后一年里,有幸住在纽卫镇田园般的山区(参见前言),是他的一位邻居;我经常见到那类怪鸟在他的住宅角落里几株松柏周围极其欢乐地啄食青灰的干果仁儿(参见第181一182行)。 我对花园里的鸟类知识只局限于北欧那些品种,不过一位我感兴趣的纽卫镇年轻花匠(参见第998行注释)帮助我学会识别了不少种模样儿很像热带鸟那样的陌生小玩意儿的形态和它们怪声怪气的呜叫声;当然啦,每棵树的顶端都向我书桌上那部鸟类学著作标出虚线延伸过去,使我会激动地从草坪直奔书桌去查找各种鸟儿的学名。我发现多么难以把“知更鸟”这个称号适用于这个郊区那种冒名顶替的粗野飞禽呵!那种鸟儿一身不干不净的暗红色羽毛,吃尽被动可怜的长蠕虫时现出那种津津有味的胃口真叫人作呕不已。 顺便提一下,令人好奇地注意到的一件事是,一种在赞巴拉语中称作赛姆佩尔(“丝尾鸟”)、戴羽冠的鸟儿,在外形和色度方面,都跟连雀相似,是(生于一九一五年的)赞巴拉国王、敬爱的查尔斯的盾徽纹饰上三种动物之一的原型(另两种分别是本色的驯鹿和毛发金灿灿的蔚蓝色男性人鱼),至于那位国王遭到的壮丽厄运,我跟我这位朋友不断地探讨过。 这首诗是在本年度半中腰,也就是七月一日午夜没过几分钟的时候开始写的,我当时正在跟一个念我们暑期班课程的伊朗青年下棋呐;我敢肯定我们这位诗人想必会理解他的诗作评注者试图把某件性命攸关的事,也就是那个将会弑君的格拉杜斯从赞巴拉的出发,跟诗人的创作过程,在时间上同步相一致起来。格拉杜斯其实是在七月五日才搭乘那架哥本哈根飞机离开昂哈瓦的。 12行:晶莹明澈的大地 这也许是指我那亲爱的国家赞巴拉。在那给涂抹掉一半的支离破碎的草稿上,这行诗下面还隐约可见下列两句,我不敢保证辨认得十分正确: 呵,我不应该忘记说一说 我朋友给我讲的某位国王。 唉,要不是家中那位反卡尔派人士控制了他给她看的每一行诗句,诗人想必还会有更多的话要说咧!我曾经多次用开玩笑的口吻指责他:“你实在应该答应利用全部那些妙不可言的素材,你这个白发苍苍调皮捣蛋的诗人,你啊!”接着我们俩便会像两个小男孩儿那样格格发笑。但是,在傍晚鼓舞人心的散步之后,我们俩便不得不分手,无情的黑夜便吊起它的吊桥,隔开了诗人那座坚不可摧的堡垒和我那座寒舍。 关于那位国王的统治时期(1936--1958),至少会有些慧眼的历史学家记得那是一段文文雅雅的和平时期。由于一种明智的联盟流动制度,战神在那一时期从未玷污过它的美好记录。在贪污腐败、背叛和极端主义尚未渗入之前,国内的人民广场(议会)同王家议院共事得十分和谐。事实上,和谐是那段时期的通行口令哩。文雅艺术和纯科学繁荣昌盛。技术科学、应用物理和工业化学等等也十分兴旺。一座小型深蓝色玻璃外表的摩天大楼在昂哈瓦拔地稳健而起。气候似乎也有了改善。纳税成了一桩美事。(依据有朝一日终会闻名天下的金波特法),穷人富了点,富人穷了点。保健医疗在全国范围内推广:每年秋季,正当花椒树悬挂着累累珊瑚色果实,水潭里丁当响着玻璃小鸭碰撞时,那位口才流利而友好的君主便会出访全国各地,常在一群学童当中,由于“仰脖服用”一口百日咳预防药而中断谈话。跳伞活动成为一种普遍运动。一句话,人人都心满意足——连那些接受扬扬得意的(赞巴拉巨大的邻国)苏斯德的资助而不断心满意足地制造祸害的政治挑拨离间者也一样。不过,还是让咱们别再谈论这个讨人厌的话题啦。P81-84 导语 “微暗的火”出自莎士比亚悲剧,指月亮是小偷,靠吸收太阳的光得到“微暗的火”。作为一个前卫的探索作家,纳博科夫一直在寻找独创的小说形式,《微暗的火》就是这种尝试的终极形态,一面世就让所有评论家大吃一惊,它颠覆了人们心目中惯有的对小说的定义,堪称开创性的后现代文学和“后设小说”典范。这部完美的超高难度实验性文本,模糊了读者与作家之间的界限,会让读者投入一场酣畅淋漓的头脑风暴。 序言 《微暗的火》是约翰-弗兰西斯·谢德(一八九八年七 月五日生,一九五九年七月二十一日卒)在他一生最后二十 天里所创作的一首英雄对偶句诗体的长诗,共四章,九百 九十九行,写于美国阿巴拉契亚州纽卫镇他的住宅。这部 由八十张中号索引卡片构成的手稿,大部分系誊清的定稿 ,本书诗文部分完全依据手稿予以忠实付印。在每张卡片 上面,谢德把粉红线上端留作写标题用(注明第几章和创作 日期),十四行浅蓝线部分用来写诗文,全是用挺好的笔尖 写的,笔迹纤细工整,异常清晰,空一行则表示隔行,而 且他总是利用一张新卡片开始撰写新的篇章。 第一章(一百六十六行)篇幅较短,占十三张卡片,其 中所描绘的飞鸟幻日令人兴趣盎然。第二章,您最喜爱的 一章,和那令人震惊的力作第三章,长度相等(均为三百三 十四行),各占二十七张卡片。第四章在篇幅上又回复到同 第一章相等,只占十三张卡片,其中最后四张是他逝世那 天写的,仅留下修改稿而不是清稿。 约翰·谢德是个办事有条理的人,总在半夜里把每天 定额完成的诗句誊清,即使后来又誊写一遍,我猜想他有 时会那样干的,他在那张或多张卡片上并不注明最后订正 的日期,而是注上修改稿或首次清稿日期。我的意思是说 ,他保留实际创作日期,而不记下第二遍或第三遍润饰修 订的日期。我目前的住处前面正对着一个闹哄哄的游乐场 。 我们由此而掌握了他的创作全部日程表。第一章于七 月二日深更半夜开始写起,七月四日完成。他过生日那天 着手写另一章,七月十一日完稿。另一周完全致力于第三 章。第四章于七月十九日开笔,正如前述,最后三分之一( 第949—999行)仅是修订的草稿。这一部分外表极为粗糙, 到处是毁灭性删除和变动很大的嵌插,而且字迹也不像清 稿上面那样严格遵守卡片上印的杠杠而常常越界出线。其 实您一旦纵身跃入,逼着自己在那混乱不堪的表面下睁开 两眼窥探清澈的底层,就会发现那原来精确得真是美不胜 收。其中没有哪一行诗断裂脱节,没有一处令人产生疑问 。这一事实足以表明某报(一九五九年七月二十四日)刊登 的一篇报导严重失实,那是该报记者对一位自封为谢德研 究者的采访,这位先生根本没见过这部诗稿,却断言那是 “由一部支离破碎的草稿拼凑起来的,没有哪个篇章够得 上称为定稿”——这种诋毁纯属那帮家伙的恶毒捏造,他 们与其说是想对一位伟大诗人由于死亡而中断创作表示惋 惜,还不如说是旨在毁谤这首诗的现任编辑兼注释者的能 力,或许还对他的诚实表示怀疑哩。 另一声明是赫尔利教授和他那个小集团公开发表的, 涉及诗的结构问题。我摘自同一篇采访报道:“谁也闹不 清约翰·谢德打算把这首诗写多长,不过他留下的遗稿也 许只体现了他隐隐约约观察到的一杯酒里的一小部分成分 ,这也绝非不可能的事。”又是一派胡言!撇开那种响彻 在第四章通篇里的真正内在证据的洪亮号角声不谈,希碧 尔·谢德(在一份一九五九年七月二十五日的文件上)也肯 定地说过她丈夫“压根儿也没打算把这首诗写得超过四个 部分”。对谢德来说,第三章就是倒数第二章,而且我本 人有一次跟他一块儿在夕阳下散步闲聊时也听他这样说过 ,那当儿他仿佛在大声自言自语,一边回顾全天的工作, 一边比划着那种可以原谅的洋洋自得的手势;与此同时, 他那位言行谨慎的伙伴一直徒劳地想法儿叫自己的长腿摇 摇晃晃的步子跟那位头发蓬乱的老诗人颠颠簸簸的曳步相 适应起来。不仅如此,我甚至还可以断言(正像我们的身影 ,即使我们不在了,还照样朝前走那样)这首诗只剩下一行 没写(那就是第1000行),它想必跟第一行雷同,想必也就 使全诗完成结构上的对称;这也就是说,中部那两大相等 、丰富而坚实的部分,同它们两侧较短的部分,共同形成 一对各占五百行诗句的翅翼,于是铿锵的乐声真可说是绝 了。我了解谢德的组合才能和敏锐而和谐的平衡感,因此 不可能设想他会照别人瞎猜那样胡乱扩展而使他这个水晶 体破了相,如果这一切还不足以说服人——其实完全够了 ,够了——我在七月二十一日傍晚那次惊心动魄的场合中 ,还听到我这位可怜的朋友亲口宣称他的创作劳动已告结 束,或者接近尾声了。(参见我对第991行的注释。) 我把这八十张卡片上面的宝贵内容最后细看了一遍之 后,就用橡皮筋扎住,虔诚地放好。另外还有十二张薄薄 一摞卡片,上面写的一些额外的对仗诗句都在那一阵最初 起草的混沌状态中完成了各自短暂而有时含混的使命,我 也把它们夹好,跟那批主要产品一起放进一个牛皮纸做的 口袋里。谢德通常对待他那些草稿的态度是,一旦觉得不 再需要就把它们焚毁:我清清楚楚地记得有一天早晨,阳 光灿烂,我站在门廊那儿亲眼目睹他在后院焚毁了整整一 大堆,他站在那个焚化炉微暗的火前面,真像一位低头监 视的官方送葬者,纸张在这种类似中世纪焚毁异端邪书的 处刑当中化为黑蝴蝶随风飘荡而去。但是,他保留了这十 二张卡片,因为上面有些尚未利用的佳句在那批草稿废堆 中熠熠发光,也许他朦胧地期望再从这些废弃而可爱的后 备诗句中挑出若干来取代清稿中某些段落,要么更有可能 的是因为他暗自偏爱其中这句或那句优美的短诗,却出于 结构上的考虑而忍痛割爱了;要么就是因为谢德夫人不耐 烦,使他只好暂时搁置不用,等那份一无瑕疵、大理石般 光滑的最后打字稿打出来之后,就会证实那还是很有价值 ,或者使那句给替 换下来的、本来最爽目的诗句显得又累赘又不纯。此 外,恕我 在此添一句,他本来有意把他的诗念给我听,征求一 下我的意见,因为我知道他原本有这个意思。 …… 说真的,谢德的诗就是那种突然一挥而就的魔术:我 这位头发花白的朋友,可爱的老魔术师,把一叠索引卡片 放进他的帽子——倏地一下就抖出一首诗来。 现在我们得谈一谈这首诗啦。我相信这篇前言还不算 太敷衍了事。所有的注释都按照当场评解的方式加以安排 ,肯定会满足顶顶饕餮的读者。尽管这些注释依照常规惯 例全部给放在诗文后面,不过我愿奉劝读者不妨先翻阅它 们,然后再靠它们相助翻回头来读诗,当然在通读诗文过 程中再把它们浏览一遍,并且也许在读完诗之后第三遍查 阅这些注释,以便在脑海中完成全幅图景。在这种情况下 ,为了排除来回翻页的麻烦,依我之见,明智的办法就是 要么把前面的诗文那部分玩意儿一页一页统统裁下来,别 在一起,对照着注释看,要么干脆买两本这部作品,紧挨 着放在一张舒适的桌子上面阅读,那可就方便多了——桌 子当然不能像眼下我的打字机挺悬乎地置于其上的这张摇 摇晃晃的小桌。我目前住在离纽卫镇几英里之外的一家破 烂的汽车旅馆里,对面游乐场那个旋转木马在我脑海里进 进出出,转个不停。容许我声明一下,如果没有我的注释 ,谢德这首诗根本就没有一丁点儿人间烟火味儿,因为像 他写的这样一首诗(作为一部自传体作品又未免太躲躲闪闪 ,太言不尽意了),竞让他漫不经心地删除否定了许多行精 辟的诗句,其中包含的人间现实不得不完全依靠作者和他 周围的环境以及人事关系等等现实来反映,而这种现实也 只有我的注释才能提供。对这项声明,我亲爱的诗人也许 未必同意,但是不管怎么样,最后下定论的人还是注释者 。 查尔斯·金波特 一九五九年十月十九日干犹他纳州赛达恩镇
内容推荐 本书为纳博科夫所有小说中最奇特的一部。这部小说由前言、一首四个篇章的长诗、评注和索引组成。单看这以评注为主体的四板块结构就不能不令人生疑。据说纳博科夫是在翻译普希金的《叶甫盖尼·奥涅金》过程中产生了灵感,其注释部分的页码超出译文部分达十倍之多。作为一个前卫性的探索作家,纳博科夫一直在寻找独创的小说形式。这种以评注为主体的互文结构,反映了纳博科夫的一个观点:“人类生活无非是给一部晦涩难懂而未完成的杰作添加的一系列注释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