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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录 第三想象综合征 人在地隅 空降高度四百米 血书 一个女飞行员的周末
精彩页 七十九幢、八十幢、八十一幢…… 歇歇? 歇! 每游动完一条山沟,我们就躲进阴凉里歇一会儿,避避毒辣的阳光。要不,在这偌大个西营区里游动上两小时哨,不累得你死不了,也晒得你活不成。太热,山间没有一丝风流动,连浮游的尘埃也静止悬空。这个碗状山窝里滚烫的空气,湿热得让人觉出几分黏稠,像盛着满满一下刚出锅的汤汁,我和冷小毛简直就是沉在碗底的两块肉。 昨晚刘金锁那班哨又看见信号弹了。 听说了。 刚来西营区我们就发现,连续三天里,每晚一发信号弹从西北边的黄茅岭升起,刺啦啦燃烧着,完成一个璀璨的问号后便消失了。当时我就纳闷:运动正在深入进行,竟然还有部队搞夜间训练?我们在给连队的报告上顺便带了一笔。没想到这一笔竟引起了师作训科的注意,一查,近几个月内没任何部队夜训。于是就有消息传来:根据群联部门掌握的情况,一九四九年初,国民党一个师在这一带被我军击溃后不知去向,很可能就地分散潜伏下来。连长叮嘱我们“提高警惕”之类的,又特意给我们八班增补了十发子弹。 据说,师里曾组织两个营对黄茅岭一搜山,只抓住一个半夜出来搞破鞋的汉子,便又分析,也许是敌人事先埋设在山里的定时信号弹。 它不规则地出现:或红色,或绿色;或上半夜,或拂晓前;或连续数日,或间隔月余。给这多谜的西营区又添上一份神秘。 我坐墙根下迷迷瞪瞪地打起盹来。 贝玲死后我就有了这毛病,坐下就打盹。 “班副,班副……”冷小毛一惊一乍地推我,“你看,六十四幢又少了几块瓦。昨天这屋檐口瓦还一溜齐呢,我记得很清楚。”说着就哈腰摸枪。 “你害怕?” “噢不……有点儿。” 你就是让胆小给毁了,我想。 从我们坐的位置望去,荒草疯长的六十四幢屋前,挺拔着一棵齐檐高的野蒿。我从没见过这么大的野蒿,草本植物竟长成了木本,羽裂状的蒿叶像一面面褴褛的旗帜,蔫蔫地耷拉着。蒿顶稳稳 地立着只锐目半阖的秃鹰,鹰尾几乎擦到六十四幢的屋檐。屋上的瓦已被揭掉一小半,裸着白生生的芦席,像被掀掉半拉天灵盖,露出白花花的脑浆。 到底谁干的? 是啊,谁呢? 真可惜,这么好的营房。 营房倒不见得有多好。这个低陷的山窝窝里,七条微微隆起的浅丘将西营区切割得鸡零狗碎。站在黄茅岭上朝下看,那一幢幢红墙红瓦的营房,跟带血的羊粪蛋似的,沥沥拉拉屙了九条沟。它们足够一个飞行师住的,但这个师要开一次大会,非两小时才能集合齐了。 去年冬天我探家,乘的是焦枝线的慢车,只见每停一个小站就爬上几个当兵的,附近却不见一幢营房。当时我就想到,中国山区不定藏着多少个西营区呢。 这些营房盖得和我们的思想、语言、行为一样规范,百多幢一模一式。每幢十间屋,双坡悬山式的屋顶上覆盖着黏土平瓦。墙不是通常的空斗砌法,—律两砖全顺的实体墙,厚达四百九十毫米,据说可以抵抗原子弹冲击波。仍是基于冲击波的考虑,大墙面上安装的是小双扇窗,给人一种极好的封闭感。基座高仅一拃多点,而屋檐部分却大得智力超群,创造出很独特的压抑风格。可生性柔弱的黏土地质受不了压迫,三年前就开始了不均匀沉陷,墙面龇开一道道闪电辉煌的裂纹。 …… P1-3 导语 “紫金文库”丛书,由江苏省作家协会、中国书籍出版社共同策划出版,为“紫金山文学奖”获奖作家作品合集,有国内知名作家苏童、叶兆言、范小青、黄蓓佳、毕飞宇、金曾豪等,也有诸多江苏文学新秀、新锐,展示了江苏文学的强劲活力。 本书是其中的《第三想象综合征》分册,是一部中短篇小说集,由张嵩山著,内含《人在地隅》《空降高度四百米》《血书》等5篇。 内容推荐 《第三想象综合征》收录了张嵩山若干中短篇小说,有《人在地隅》《空降高度四百米》《血书》《一个女飞行员的周末》等,虽为清一色的军事题材作品,但作者从不同角度审视战场事件和军营生活,既有对军人的热情赞扬,也有对战争的深刻反思;既有对战事的细部描写,也有对人性的深度挖掘。其中尤为凸显的是作者强烈的批判意识,对战争与和平时期的“左”倾“左”态,辛辣嘲讽,痛加鞭挞。作者着眼军队基层,倾情普通官兵,浓墨重彩地塑造了一群忠诚勇敢,充满血性的中国军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