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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推荐 《我的阿勒泰》是李娟的散文成名作和代表作之一。原生态记录了作者在疆北阿勒泰地区生活的点点滴滴,包括人与事的记忆和感悟。全书文字明净,质地纯粹,原生态地再现了疆北风物人情,充满了朴野清新的气息。 十年前,作者在到处收集来的纸片上用密密麻麻的文字写下她的生活和感悟,投稿到新疆的文艺期刊。一些资深的编辑认为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女孩不可能写出如此清新而有才华的作品。但新疆著名作家刘亮程将她挖掘出来,她的第一部作品以《九篇雪》为名结集出版,人们才开始知道有个新疆女孩叫李娟。此后,她的散文在《南方周末》、《文汇报》陆续刊登,完全是天才的笔触,引起了文坛的震惊。人们很难想象:一个没有受过完整高等教育、阅读范围主要限于金庸、琼瑶、一直生活在疆北荒野之地的女孩,能够写出如此清新、活泼、充满灵性和生命力的文字。她的作品和图书相继荣获年度华文最佳散文奖,入评年度十大好书,很有可能将成为这个时代的散文经典之一。 在本次全新插图修订版上市前,作者亲自对本书做了篇目和文字的修订润色工作,题写了新的序言,并将全书分为“上篇:记忆之中”和“下篇:角落之中”两个部分,使内容更为纯净和集中。同时,本书还插入了作者的好友——在北疆生活多年、对阿勒泰有着深厚感情的作家、摄影师康剑老师的精美的摄影作品,以飨读者。 作者简介 李娟,籍贯四川乐至县,1979年出生于新疆奎屯,1999年开始写作。长期居住在新疆阿泰勒地区,与母亲、外婆等亲人一起,以开小卖部、做裁缝等为生,跟随放牧的哈萨克人而流转在广袤的北疆阿尔泰山区。同时,种葵花、养鸡、放鸭子、到森林里检木耳,过着没有网络,没有电视的生活,自由而宁静。其文字明净纯粹,多围绕个人体验展现新疆阿勒泰游牧地区的生存景观,以绝对清新之风引起了文坛震惊。曾在《南方周末》、《文汇报》等开设专栏,出版有个人散文集《九篇雪》、《阿勒泰的角落》、《走夜路请放声歌唱》,非虚构长篇《冬牧场》及“羊道”三部曲。曾获“人民文学奖”、“上海文学奖”、“朱自清散文奖”、“天山文艺奖”等。现生活于北疆地区,供职于新疆文联。 目录 自序 三版序 上篇 记忆之中(2007-2009) 我所能带给你们的事物 属于我的马 “小鸟”牌香烟 打电话 摩托车穿过春天的荒野 通往滴水泉的路 过年三记 想起外婆吐舌头的样子 蝗灾 我们这里的澡堂 我家过去年代的一只猫 下篇 角落之中(2002-2006) 汉族孩子们 阿玛克家的小儿子 河边空旷的土地 喀吾图的永远之处 要是在喀吾图生病了的话…… 乡村舞会 坐班车到桥头去 弹唱会上 古贝 在荒野中睡觉 我们的家 通往一家人去的路 木耳
序言 挑选在这里的文字,其内容全都与我在阿勒泰 的乡居生活有关。我小时在新疆最北端的阿勒泰地 区的富蕴县——一个以哈萨克为主要人口的小县城 ——度过一大段童年。在我的少女时期,我又随着 家庭辗转在阿尔泰深山中,与游牧的哈萨克牧人为 邻,生活了好几年。后来我离开家,外出打工,继 而在阿勒泰市工作了五年。但妈妈仍然在牧区经营 她那点小生意。于是我始终没有离开那个家的牵绊 ,我的文字也始终纠缠在那样的生活之中。怎么写 都意犹未尽,欲罢不能。 而此刻,我仍生活在偏远寂静的阿克哈拉村, 四面茫茫荒野,天地洁白——阴天里,世界的白是 纯然深厚的白:晴天,则成了泛着荧荧蓝光的白。 这几天,温度一直降到了零下四十多度,大雪堵住 了窗户,房间阴暗。家中只有我一人。天晴无风的 日子里,我花了整整半天时间,在重重雪堆中奋力 挖开一条通道,从家门通向院门。再接着从院门继 续往外挖。然而挖了两三米就没力气了。于是,在 冬天最冷的漫长日子里,没有一行脚印能通向我的 家。 在大雪围拥的安静中,我一遍又一遍翻看这些 年的文字,感到非常温暖——我正是这样慢慢地写 啊写啊,才成为此刻的自己的。 按时间顺序,我将这些文字安排为三个部分。 第一部分是我近两年零碎记录的生活片断,大 都作为博客贴在网上。但经验是,信笔为之的文字 往往比郑重地写出的更真诚,并且更可靠。便收录 进来。 第二部分与我的另一部书稿《阿勒泰角落》应 该是一体的。它们同一时期写成,贯穿着同样的背 景与情感。文字里的那个“我”还是十八九岁的光 景。贫穷、虚荣、敏感又热情。滋味无穷。 第三部分是我多年前的一本旧书《九篇雪》里 的部分内容。有出版社要再版《九篇雪》,我左思 右想,实在不敢。那些小时候的文字,自以为是, 轻率矫情。但老实说,其中也不乏天真可亲的片断 ,令现在的自己都羡慕不已。于是摘录了一部分放 在这里。 ——便合成了这样一个集子。说起来有些七零 八落,却完整地展示了这些年来自己的写作成长历 程。对于个人,这是一场整理和盘点;对于阅读者 ,愿你能通过我的眼睛和情感,体会到遥远的阿勒 泰角落里的一些寂静、固执的美好。愿能为你带来 快乐。 2010年1月
导语 辽远世界的吟诵,阿勒泰精灵的歌唱。 品味高贵的孤独,洗净心灵的尘霾。 随李娟作一次精神的远行,在天地辽阔中俯瞰大地和我们自己。 在《我的阿勒泰》中,李娟以我们这个时代所罕有的文学天才,讲述着她的阿勒泰。她的文字,超越了她的文化素养的承载,出自性灵,关乎生命,真诚、纯粹而明净。她的出现,就像当年的萧红一样,是天才的出现。李娟和阿勒泰的关系,就像萧红和呼兰河的关系。 书评(媒体评论) 她的出现,就像当年的萧红一样,是天才的出 现。李娟和阿勒泰的关系,就像萧红和呼兰河的关 系。 ——舒飞廉 她的文字一看就认出来,她的文字世界里,世 界很大,时间很长,人变得很小,人是偶然出现的 东西。那里的世界很寂寞,人会无端制造出喧哗。 ——王安忆 我为读到这样的散文感到幸福……只有像李娟 这样不是作家的山野女孩,做着裁缝、卖着小百货 ,怀着对生存本能的感激与新奇,一个人面对整个 的山野草原,写出不一样的天才般的鲜活文字。 ——刘亮程 我们通过她的眼睛,重见这世界肌肤深处的秘 密。 ——佚名读者
精彩页 我家过去年代的一只猫 我们祖上几乎每一辈人都会出一个嗜赌成性的败家子。到了我外婆那一代,不幸轮到了我外公。据外婆回忆,当时破草屋里的一切家私被变卖得干干净净,只剩一只木箱一面铁锅和五个碗。此外就只剩贴在竹篾墙上的观音像及画像下一只破破烂烂的草蒲团。连全家人冬夏的衣裳都被卖得一人只剩一身单衣,老老少少全打着赤脚。 但是外婆一直藏着一只手掌心大小的铜磬。那是她多年前有一次走了五十里的山路,去邻县赶一场隆重的庙会时买的。对她来说,这只小小的磬是精美的器物,质地明亮光滑,小而沉重,真是再漂亮不过了。更何况她曾亲眼见过庙子里的和尚就是敲着它来念经的(当然,那一只大了许多)。于是它又是神圣的。 她时常对外公说,那是观音菩萨的东西,不可“起心”。可外公偏偏起了心,有一天输得红了眼回家对外婆拳打脚踢,逼她交出磬。后来外婆实在是被打急了,只好从怀中掏出来掷到门槛外。然后一屁股坐到地上大哭起来。 六十多年过去了,外婆至今还时常唠叨起那只小磬,不时地啧啧夸赞它的精巧可爱。而那个男人曾经对她造成的伤害,似乎早已与她毫无关系了。毕竟外公都已经过世半个多世纪。死去的人全都是已经被原谅的人。 此外,外婆时常会提到的还有一只大黄猫。那是继外公卖掉磬之后,第二个最不该卖的东西。 第一次大黄猫被卖到了放生铺。放生铺离家门口只有十几里路。清早捉去卖掉的,结果还没吃晌午饭,那黄猫就自己跑回来了。外婆和孩子们欢天喜地,连忙从各自的碗里滗出一些米汤倒给猫喝。 结果第二天一大早猫又被外公捉去了。这次卖到永泉铺。永泉铺更远一些,离家有三十多里。外婆想,这回猫再也回不来了。结果,那天外公还没回来,那神奇的大黄猫就又一次找回了自家门。亏得外公赶集去的一路上还是把它蒙在布袋子里,又塞进背篼里的。 外婆央求外公再也不要卖了。她说,只听说卖猪卖鸡换钱用,哪里听说卖猫的!再说谁家屋头没养只鸡、养条狗的,而自家连鸡都没有一只,就只剩这最后一条养生了……又说,这猫也造孽,都卖了两次还想着自家里头,就可怜可怜它吧……但外公哪能听得进去!过了不久,龙林铺逢集时他又把那只黄猫逮走了。 龙林铺在邻县境内,离我们足有五十多里。虽然都晓得这回这猫怕是再也回不来了,可外婆还是心存侥幸。她天天把院子里那只喂猫的石钵里注满清水,等它回家。 这一次,却再也没有等到。 我在新疆出生,大部分时间在新疆长大。我所了解的这片土地,是一片绝大部分才刚刚开始承载人的活动的广袤大地。在这里,泥土还不熟悉粮食,道路还不熟悉脚印,水不熟悉井,火不熟悉煤。在这里,我们报不出上溯三代以上的祖先的名字,我们的孩子比远离故土更加远离我们。哪怕在这里再生活一百年,我仍不能说自己是个“新疆人”。 —哪怕到了今天,半个多世纪都过去了,离家万里,过去的生活被断然切割,我又即将与外婆断然切割。外婆终将携着一世的记忆死去,使我的“故乡”终究变成一处无凭无据的所在。在那里,外婆早已修好的坟窟依山傍水,年复一年地空着,渐渐坍塌;坟前空白的碑石花纹模糊,内部正在悄悄脆裂。老家旧瓦屋久无人住,恐怕已经塌了一间半套……而屋后曾经引来泉水的竹管残破不堪,寂寞地横搁在杂草之中。那泉眼四面围栏的石板早已经塌坏,泉水四处乱淌,荒草丛生。村中旧人过世,年轻人纷纷离家出走。家门口的小路盖满竹叶。这路所通向的木门上铁锁锈死,屋檐断裂。在这扇门背后,在黑暗的房间里,外婆早年间备下的,漆得乌黑明亮的寿棺早已寂静地朽坏。泥墙上悬挂的纺车挂满蛛丝……再也回不去了! 那个地方与我唯一的关联似乎只是:我的外婆和我母亲曾经在那里生活过……我不熟悉任何一条能够通向它的道路,我不认识村中任何一家邻居。但那仍是我的故乡,那条被外婆无数次提及的大黄猫,如被我从小养大一般,深深怜惜着它。当我得知它在远方迷失,难过得连梦里也在想:这么多年过去了,应该往它的石钵里注上清水了! 我不是一个没有来历的人。我走到今天,似乎是我的祖先在使用我的双脚走到今天;我不是一个没有根的人,我的基因以我所不能明白的方式清清楚楚地记录着这条血脉延伸的全部过程;我不是没有故乡的人—那一处我从未去过的地方,在我外婆和我母亲的讲述中反复触动我的本能和命运,而永远地留住了我。那里每一粒深埋在地底的紫色浆果,每一只夏日午后准时振翅的鸣蝉,比我亲眼见过的还要令我感到熟悉。 我不是虚弱的人,不是短暂的人——哪怕此时立刻死去也不是短暂的人。 还有那只猫,它的故事更为漫长。哪怕到了今天,它仍然在回家的路上继续走着。有时被乡间的顽童追赶过一条条陌生的沟渠;有时迷路了,在高高的坡崖上如婴孩一样凄厉厉地惨叫;有时走着走着突然浑身黄毛乍起,看到前面路中央盘起的一条花蛇……圆月当空,它找到一处隐蔽的草丛卧下。有时是冬月间的霜风露气,有时是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