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7年，发生了很多事。法国废除死刑；加纳利发生两机相撞空难，583人罹难；科学家开始用细菌生产胰岛素；小说家纳巴科夫去世；利比亚埃及四天战争爆发；旅行者1号飞船被发射。而从这里开始，一场历史里没有记录的末日之战即将降临……

《半神血统》虽然是天宫雁涉足科幻题材的首部作品，但无论是从设定架构上，还是创作技巧的运用上，都无不体现出了她的野心强大。在这部长篇作品中，天宫雁将历史上那些知名的事件以及传说与她故事的主线相佐，似乎所有历史长河中发生的那些骇人听闻都被她连成了一道脉络清晰、有迹可寻的网，变成了她故事棋盘上的星罗。在故事阐述和走向上，她则采用了多视点人物写作手法，她的笔如同一部架设的摄影机，通过不同人物视角的切换，牵引读者追踪着这个故事的草蛇灰线，使这个故事大气、精彩而迷人。

《半神血统》由天宫雁编著。

许久以前，神来到地球，散播下神的血脉。势力一分为二。

企图将其神力据为己有的人类对神的子嗣展开追捕与屠杀。长达数万年的角逐与对峙中，阵营一再变化与分裂，互相争持与厮杀中，也写下了人们所熟知的，但意义完全不同的历史。

1977年早春，在人类的灭神实验中仅存的，完美继承了神力的人类少女，和从21世纪阴差阳错被神的“巴别塔”——金字塔传送回去的诈欺青年，加入了这场前路不明的末日之战。

胜利的一方将掌握历史解说权，将对方的记录完全抹杀。那天之后，除了一页童话，再没有他们存在过的证据。

序

ch00 Glaucus atlanticus

ch01 017

ch02 19

ch03 boom

ch04 GAZ

ch05 A & B

ch06 kuro

ch07 9 x 2

ch08 -2800

ch09 3000-6000

ch10 #FFFFF

ch11 99

ch12 + + + + + + + +

ch13 A799

ch14 Blue Dragon

ch15 6451

ch16 1500x

ch17 22

ch18 White Order

ch19 Hosenfeld

ch20 1/50

ch21 0％

ch22 1977

尾声

Chapter 00 Glaucus atlanticus

如果每个人的一生中都能被赋予一次倒转时间的机会，将一切冻结在那一秒的话，莲稻希望是十岁的夏天。那是乔治·坎贝尔·斯科特凭《巴顿将军》中的出色表现勇夺奥斯卡最佳男主角的1971年。颁奖时他却没有出现，制片人弗兰克·麦卡锡替他感谢大会。据说斯科特宁愿待在家里看冰球转播，也不想参加像菜市场一样的颁奖典礼。不过就算拒绝，他也永远是“奥斯卡获得者”巴顿将军。

那年，美国的阿波罗14号与15号先后登陆月球，水手9号发回了清晰的火星地表侦测照片。苏联也不遑多让，人类史上第一个太空站礼炮1号升空，随后派出载有三名宇航员的联盟11 号也与之成功对接。6月30日，联盟11号返回地球。救援小队打开舱门，却发现三名宇航员早死于窒息。原来是太空舱的通风阀脱节，导致急速降压，使血液中的水分沸腾汽化。莲稻想象自己被血管内的气体撑到极限，活生生地变成皮球，爆开花撒成小碎块，有股毅然决然的情绪。有人说这根本不是一场向生命与科学致敬的革命，而是双方赤裸裸的国力示威。但她不在乎，她还不知道美苏之间耗资巨大的长达近二十年的宇宙赛跑已接近尾声，双方身心俱疲。在她的记忆里，那是人类最进步、最纯洁、最接近神的开端。

为什么接近宇宙就是接近神呢？接近了神，人就能变得更好吗？

那年8月的某个傍晚，余夏未消，空气里有股暴晒过的稻草味。茶几上糖果瓶里滚出来一卷山楂，糖纸被刚好攀进窗口的夕阳染成金橘色。她望着它出神，心里暖得发痒——她的新内衣既干爽又柔软；父亲下了班要带她去练习棒球；那卷山楂皮她可以吃，也可以不吃，端看她高兴……夕阳流连忘返的金灿灿的数十秒或几分钟，无比自由，仿佛被神爱怜，让人舍不得多活一秒。再也不会有比那个瞬间更精彩、更安详、更充满希望的了。

那就是她要回去的时刻。

下一刻，青绿色的月光被暗红吞食。父亲没有回来。母亲带她一路夜逃。

她并不信神，因为神没来救过她。经文说神依照自己的样子创造了人类，那神一定也不怎么高贵仁慈。她毅然决然地承受着神赐予的命运，痛到极处，又不禁祈祷——我们在天上的父啊，愿你的国度降临，救我们脱离凶恶。

神的国度是什么样？

人到底还是无法接近神的。只能站在泥土里仰望天外，野蛮地逞凶，孤独地狂欢，自己颁奖给自己。

时间向前推动六年，她在黑暗中醒来，旁边躺着一个死人，胸腔被掏空了。

她翻身坐起，闻到医院特有的酸苦。被单下赤身裸体，四肢和躯干布满七扭八歪的字，有些是针尖加墨水刺的，有些是用滚烫的烟头写的。侧腹部的一小块干净的皮肤上有道手指长的切口，插着引流管。拔出来，皮肉发出一瞬的尖锐痛，幸好没拽出其他器官。

她想不起为什么被丢在手术室。

推门出去，置身于一条不见尽头的走廊。从上到下包裹着暗色橡胶。

橡胶？

长廊两端镶嵌着一扇扇巨大的方形玻璃窗，窗后是病房，室内有简单的桌椅和床铺。她贴近其中一扇窗，眼前突然一黑——天花板荡下弹簧似的软条，顺着它滑下来的东西是朵像用许多条人腿拼成的花，花心是颗人头，丧失了人类的表情。“救我……吃我……”没有牙齿的嘴巴喷出热气，留下湿痕。

她踉踉跄跄提步向前跑。

下一扇窗里是鸟头兽身四只手的飞禽；再下一扇是肚子上有两排手指的蜈蚣；再下面是长满眼睛的脑袋……是人，又不是人。就像把人类拆卸成零件，重组成别的东西。全为她的出现躁动，各个向她求救。

警铃不由分说地响起。尖锐刺耳。

走廊尽头跃出一抹细瘦的影子，朝她飞速逼近。

是人。至少比这里的其他东西更像人。

暗金色的短发，白袍白裤，与她年龄相仿，过分消瘦的少年手抄手术刀。她想问话，他却反抓住她的手，在动脉上划了一道。

她忘了挣扎，看鲜血涌出。被单滑落，浑身的丑字悉数亮相。少年对字不感兴趣，盯住她的侧腹。她随之低头——那道手指长的切口不见了，只剩下几乎不可见的浅紫色细线。哪儿还有伤口。

她要发问。他先张嘴给她看。拇指粗细的螺丝钉将舌头与下颚钉在一起，不流血，应该是旧伤。只能发出模糊的音节。问也白问。他脱下白袍给她，自己裸着上身，肩胛上有一个形状怪异的烙印。随即拉住她开始狂奔，掠过无数个扑腾的窗口，打开城墙一样厚的大门，进了电梯按最上层。门关，往上移动，门开。是与刚才一模一样的长廊。不同的是这一层没有包橡胶。继续跑。

长廊对侧骚乱大起，追兵来了。

P14-16

文＼宝树

上古时代，各民族神话传说中不约而同都有神的强势存在，诸如北欧之奥丁，希腊之宙斯，以色列的耶和华，以及华夏先民的昊天上帝。而且神并非单独一个，而有其庞大族系。其家族关系千差万别，但似乎又有许多相通之处，仿佛有某种共同的远古记忆。对于神的本来形态，昔年影响颇大的《众神之车》（厄里希·丹尼肯著）即是一种开辟性的研究，至今仍激起人的无限好奇。

无论如何，世界各地远早于人类文明的史前建筑和艺术品，显出有一个更古远无涯的众神时代。譬如过去认为，文明从五千年前才开始，之前只有茹毛饮血的原始部落，但近年在土耳其的哥贝克力（Gobekli）却发现了一个有精美雕刻的巨大石阵，据鉴定距今至少已有一万一千年之久。以当时的技术条件，这是不知道合多少人之力才能建好的祭祀中心，然而是什么民族用来祭祀什么神祗，现在早已无法查考。

虽然各民族关于众神的故事差异很大，但故事的最后，总是以大同小异的悲剧结尾：当人类渐渐强盛后，“众神退隐”，或“绝地天通”，将大地上的世界留给人类自己。一方面，神从人的世界退出，似乎是人类的胜利，而另一方面，人断绝了和神的关系，似乎又是人类的悲哀了。

《旧约圣经》中记载的巴别塔故事，就是这类故事中最著名的一个人的祖先要建一座高塔，直通到天空之上，引起了耶和华神的恐惧，于是变乱人的言语，让人人说不同的语言，无法相互交流，塔建造了一半就不得不废弃，而人之间的误解纷争也由此而起。

尤其值得注意的，是耶和华说：“我们下去，在那里变乱他们的口音……”这分明是暗示有一个庞大的神族存在，而不像后世宗教那样独尊一神。据说巴别塔可能是指的古巴比伦城中心的一座金字形塔庙，祭祀有许多古神，但其详细情形，已经不可知晓。  在后世人间，神灵虽然已经远去，但传说中却仍有神与人的混血儿或所谓半神（demigods）留存于世间。他们血统特殊，具有普通人难以企及的天资和禀赋，却无法如神灵般不朽，而不免于人的生老病死，他们生来就在万万人之上，演绎了无数传诵千古的传奇。如苏美尔的吉尔伽美什，古希腊的赫拉克勒斯和阿基里斯，甚至中国的孔子据说也是黑帝与凡女之子。到了后世，许多帝王如凯撒、刘邦也伪托神裔，渐渐真伪莫辨。但许多人仍然相信，神的后裔仍在人间存在，并与神界有着隐匿联系，近年美国作家瑞克·莱奥顿（Rick Riordan）的畅销小说“波西·杰克逊”（Percy Jackson）系列即以希腊众神的美国子女为主题，让古希腊的神话世界在纽约摩天楼的上空复活。

神既然退隐，当然也可能归来，这种可能性千百年来一直激起人的各种憧憬、想象乃至恐惧。《圣经》的“启示录”可说是其中最著名的文献。虽然描绘了“千年王国”的无比富丽，但又告诉我们，这将会伴随着掌管灾祸的天使降临人间，以恐怖的神力毁灭我们所知道的世界，也就是所谓世界末日。

世界末日的说法从古至今，每个时代都会出现，我们生活的时代就有1999年和2012年两个传说中的世界末日，这一点也颇值得深思。我们熟悉的世界日月流转，生生不息，然而人与世界的关系，却始终无法达到完全和谐。一方面，这世界暗含着对人类并不友善的巨大力量，如地震海啸，火山喷发，瞬间可屠灭百万生灵；另一方面，人类自己也贪婪自大、无知偏执，掌握一点科学技术的力量后，对世界越发予取予求。这种巨大力量间的撞击宛如神与巨人的战争。所以许多人都担心，已知世界之外或之下，仍然沉睡着令人恐惧的力量，随时会因为人类的活动而再度复苏。洛夫克拉夫特的克苏鲁神话（Cthulhu Mythos）便将这一对世界的恐惧发挥到了极致。

大家面前的这部《半神血统》即是讲述在神的归去和复归之间，在离今天很近，一个似乎存在过又难以查实的时代，上古流传下来的半神家族和人类之间的一场战争。

我和作者天官雁最初是在2018年初最世文化的年会上相识，然后读到了她的《鲸鱼星之夏》和《依存免疫变态》，顿时倾倒于她的才华。她的作品简洁而不失细腻，冷峻中蕴含温情，故事人物巧妙勾连，却不刻意追求戏剧性，只是凭借人物命运的交错而给人以深深的触动。记得当时在外滩夜色中，我们一起散步聊天时，问她有什么创作计划，本以为她会写一部新的文艺小说，孰料她告诉我，她正在酝酿一个有关“约柜”的幻想故事！

对这种巨大的题材跨度，我极感好奇，让她一定要给我看看。过了半年，拙作《时间之墟》连载完成后，天宫的《半神血统》也登陆了《最小说》，蒙天宫不弃，一直将故事提前发给我，让我有幸先睹为快。

从第一章起，我就被故事深深吸引，后来也提了一些修改意见，和天宫有过几次讨论，也敦促她早日写好。能在一旁目睹一部佳作的诞生，实在是一种难得的快乐。不过，直到我拿到最后的定稿，才发现最后的结局绝非之前所能料到的。

这本书熔历史、神话、宗教、科幻和穿越于一炉，亦真亦幻，别具匠心的奇思妙想，如泉水喷涌而出，人物情感的复杂细腻，也完全打破了我对这类故事的刻板预期，带给我独树一帜的阅读体验。在欣赏故事的同时，我也很喜欢其中的闲笔议论，对于人性的嘲讽，关于命运的无常，无不耐人咀嚼。

无论是在事实层面还是观念层面，神与人的关系是我们的世界从未完全解决，也必将再次面对的根本问题。从道德滑坡、生态破坏到原教旨恐怖主义都隐隐与之相关。故事因此也不只是一时娱乐而已。其中的深意，我想，亦值得每一位读者用自己的心去仔细阅读体会。

是为序。

宝树

2014.11.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