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务史，较为特殊，它与黑暗伴行，累积在数千年的文化层中，隐秘晦暗。但特务群体作为一种统治工具，是渗透着丰富的社会信息的。走入它，就走入了敏感的内层史实。在一定程度上，它关乎历史的比重，人文的密度。如此，若仅是因其黑暗，而将其剔除于历史的罅隙，未免有失文化的大气及大器。

《嘘特务来了(明朝十大特务外传)》通过明朝十大特务头子的惊悚经历，描绘出一部波澜壮阔的明朝政治、社会的历史。本着“无征不信”之训，作者鲍志娇潜心搜罗正史、典志、文集、笔记，及后世研究学者的著作、论文，加以梳理、考订、筛选。

特务常与黑暗伴行，隐秘晦暗。特务群体作为一种统治工具，渗透着丰富的政治、社会信息。特务的“黄金时代”在明朝。《嘘特务来了(明朝十大特务外传)》通过明朝十大特务头子的惊悚经历，描绘出一部波澜壮阔的明朝政治、社会的历史。

这十大特务，既有正统恶棍，也有民族英雄；既有精致流氓，也有抗日情报专家。特务头目多阴险残忍，但在生活中，却有不同的性格特质。《嘘特务来了(明朝十大特务外传)》以史实为据，铺陈渲染，重视人物内心世界的开掘，描写细腻，文笔优美，语言诙谐幽默，灵动真切，给人极大的阅读快感和丰富的历史知识。本书由鲍志娇著。

第一卷

毛骧：从“杰出青年”到“特务夜枭”

第二卷

纪纲：锦衣卫“黄金时代”的创造者

第三卷

王振：明代精装版《人鬼情未了》第一男主角

第四卷

袁彬：以英雄之名流芳的锦衣卫特工

第五卷

天下只知有汪直

第六卷

刘瑾：坐拥四大特务组织

第七卷

江彬：从边境烽烟中走来的特务大佬

第八卷

猫有九条命，冯保有三条命

第九卷

骆思恭：明代朝鲜战争中的红色特工

第十卷

魏忠贤：领导五十余万密探的特务大珰

公元1380年(洪武十三年)，初春时节，薄雪轻飘，寒意凛冽，公开处决犯人的一天，悄然到来。

蜿蜒的紫金山下，巍巍的南京城中，到处都看得到死刑犯名单，到处都弥漫着紧张压抑的气息。名单上，有很多显赫且无辜的名字：吉安侯陆仲亨、平凉侯费聚、延安侯唐胜宗、南雄侯赵庸、荥阳侯郑遇春、宜春侯黄彬、河南侯陆聚、宣德侯金朝兴、靖宇侯叶碖、御史陈宁、卫国公邓愚之子邓镇、文学家宋濂之次子宋璲和长孙宋慎等。

诸多的高官富胄和名流高士将被集体处决，这是好莱坞也无法创作出来的“巨制”。南京城内万人空巷、摩肩接踵，心惊肉跳地从四面八方汇聚到集市上。

这是一场至今也无法让人平静的大屠杀，场面之血腥、震慑，让史学家们不忍多濡笔墨，因为每多写一个字，都会引发来自灵魂的颤栗。

第一个被处死的，是丞相胡惟庸。不是痛快的斩首，而是车裂。须发花白的胡惟庸，头和四肢被绳子分别捆绑在五辆马车上。随着骏马奋蹄长嘶向五个方向奔驰，胡惟庸的身体被拉成“大”字。

蓦地，一个活生生的人，被硬生生地撕成血肉淋漓的五块。

胡惟庸至死都不知道，到底是谁让他死得如此惨烈。在他最后的一小片苍白记忆中，掠过一个宫廷景象：一个人，庄矜地侍立在殿角。然而，那只是一个模糊的影子，他连那个人的长相都没有留神细看过。

惊心动魄的—幕，瞬间定格，围观者中有人登时昏过去。

似乎是想对胡惟庸发明的“剥皮实草”的残暴刑罚做一个呼应，锦衣卫校尉在收尸后，也将胡惟庸的肢体放人灰蠡水中，把他的人皮浸脱剥离，在里面塞满干草，做成稻草人，立于衙署，供人免费参观。

接着，就是更加恐怖的第二幕。

三万名人犯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感受着死神一步步走近。因为地位逊色于胡惟庸，他们不能“独自享受”车裂之刑，而是被稀里哗啦像砍萝卜一样狂砍一通。死去的，头颅被整个割下，算是撞大运，少遭点儿罪；没死的，头和脖子处还有点儿筋肉连着，又被左右开弓地补上几刀；杀到最后，无人再去补刀，嫌累得慌，把那些还在喘气的，扯着身子扔到车子上，在乱扔乱掷中，那勉强连着的头和脖子，便彻底分家；偶有顽强者，在左一具右一具尸体的累压下，连一口冤气都没机会吐出来，也把一缕瘦弱的魂魄，散了。

在这一日，让人惊心动魄的场景还有第三幕。

为运送三万具尸体，有一两千辆马车、牛车，鱼贯排列在刑场周边等候。当车队在锦衣卫的指挥调度下，把骨碌到肮脏的雪地上的头颅，揪着头发一次几个地扔到车上时，把横七竖八栽倒的肢体捡到一堆，像背柴禾一样一次一堆地打包装车时，老百姓已然站成一片僵直的树林。一种冰冷的气息弥漫在天地间，他们呆呆地看着因满载尸体而摇摇晃晃的车队，淌着血水，冒着血气，浩浩荡荡地逶迤向东，穿过城门，直向紫金山的一处荒野坡奔去，许久，许久，伫立不动。

第一次，那些穿着飞鱼服、佩着绣春刀的锦衣卫成员，在旁观者心中留下永恒的、深刻的印象。旁观者中，有南京城的居民，有幸存大臣，还有皇帝本人。洪武皇帝朱元璋站在城楼上，“检阅”过这场规模浩大的屠杀后，心中感叹道：锦衣卫，成熟了。

时隔两年后，公元1382年(洪武十五年)4月，洪武皇帝举行锦衣卫的正式挂牌仪式。以前，锦衣卫只是一个皇帝口头赋予的称号，并未有明文公布，多数时候是打着“内廷拱卫司”、“仪鸾司”的旗号行事，在蛰伏多年后，锦衣卫终于拥有名正言顺的名号。

而杀戮并未停止，从胡庸开始，毛骧领导的一拨又一拨锦衣卫特务又狂杀十多年方才罢手。在这“十年动乱”中，毛骧又清剿出几万名“胡家党余孽”，其中，最具影响力的是两位“一哥”。

一位是开国勋臣、前丞相李善长。这位老丞相在公元11390年(洪武二十三年)时，被毛骧举报有立场问题。毛骧埋设在李善长家的细作，听到“胡家党”成员屡次劝诱李善长反水，李善长不肯，后来，被磨不过，便说，“吾老矣，吾死，汝等自为之”。听这口音，自己虽不亲自操戈，但也不反对别人操戈。洪武皇帝不悦，这分明就是“知逆谋不举，狐疑观望怀两端，大逆不道”，遂命毛骧把李善长塞到诏狱中反复蹂躏。李善长被折磨致死时，衣衫褴褛，血肉淋漓。李善长家里的七十多口人也都被凑份子一夕剁光。只有大儿子李祺和儿媳得免一死，因为儿媳是朱元璋的长女临安公主。公主和驸马死罪得脱，活罪难逃，挎着包袱，扯着儿女，在锦衣卫的驱逐下，到江浦去流浪。

另外一位是开国勋臣、宋国公冯胜。这位国公爷被毛骧举报有谋建特种部队的嫌疑。毛骧埋设在冯胜家的特务，看到冯胜在府邸外建造一个大型稻场，招聘来一些壮汉在那里打稻子、磨稻子，但这都是为训练特种兵做掩护，待无人注意时，冯胜就在那里指挥汉子们操练、跑马。场下埋着武器，不时还敲响鞋鞯之鼓，振作士气。洪武皇帝一听，认为这是阴谋破坏国家安全的行径，当即就以“家居不法，意图谋变”的罪名，把冯胜召到宫中盘诘，生生地把冯胜逼得血压蹿升。冯胜一个劲儿地解释谣言虚妄，不住地追忆他和皇帝在少年时光中的兄弟之情。皇帝露出感动的神情，目光潮湿，面色潮红，与冯胜执手相看泪眼，共忆往昔，哽哽咽咽地说道，朕不信你，还能信谁？并令毛骧亲自服侍冯胜，又是挟菜又是添饭，见冯胜老迈喘咳，还送他一个极贵重的玉盂。冯胜回到家，仍自余情未了，感慨万端，正回味着，咂摸着，忽地七窍流血，仰身暴亡。

李善长和冯胜死后，朝中的开国元勋已经杀尽。尽管毛骧知道两位“一哥”并无谋反之心，亦无谋反的必要。因为对于李善长来说，无论是谁称帝，他都是“头号种子大臣”，对于冯胜来说，亦然如是。冯胜只是因为常年纵横沙场，久不征战，身心不适，十分怀念，因此建起一个大型稻场，走马踩踏——把甑瓦埋在地下，取兵器之音；把碌碡碾子滚动起来，取擂鼓之声，不过是个大型游乐场，自娱自乐而已。可是，如果毛骧不检举他们，那么，洪武皇帝就不会让毛骧安生，就会拿他问罪，就会用诏狱里的烙铁像熨裤子一样把他熨成一个平面。

毛骧从一个“感动明朝的杰出青年”，变成一个“惊悚明朝的特务夜枭”，他的双手，也由沾满日寇的鲜血，变成沾满国民的鲜血。

“胡家党”被大片铲除后，毛骧利用更换新鲜血液的机会，把大量的锦衣卫特务安置到朝廷的各个重要部门中。自此，锦衣卫的网络愈加密实、庞大，他自己也愈加权重、显耀。在上堂时，他被特许披挂“大红蟒衣，飞鱼，乌纱帽，鸾带，佩绣春刀”；在祭太庙、社稷时，他被恩准身穿“大红便服”。

然而，成也胡惟庸，败也胡惟庸，就在毛骧从绵长的胡惟庸案中浴血而出、风光无限的时候，他也迎来告别人世的一刻。

十年屠杀，造就出一个民怨沸腾的局面，许多自发性民间组织纷纷喊出反对政治暴力的口号。有文化的男人们，通过吟诗作画抨击、讽喻时政；没文化的男人们，也不甘寂寞——农民工兄弟在锄禾锄到日当午时，就坐在田埂上，举行小型的集会、演讲，既绿色，又环保。

随着反屠杀的呼声和情绪越来越激烈，洪武皇帝朱元璋纠结起来。显然，他需要把刽子手推到世人面前，一杀谢罪、明志。可是，他又不能推出自己，他舍不得；他又不能装聋作哑，他担心大臣们不反他了，人民就要反他了，人民可是杀不过来的，到那时，他只能被杀。既然终归是要牵出一头替罪羊的，干脆也别自个儿憋屈，他一抬手，把毛骧献出去，反正他早就备好毛骧的复制品。  就这样，毛骧被陈列在政治祭台上，民众的愤恨、唾弃，俨然小标枪似的向他飞掷。与现实派的“草船借箭”相比，抽象派的“毛骧借枪”也是惊心动魄的。

毛骧很淡定，他仰望着苍莽的紫金山，追视着那流荡在山腰的烟岚，一言不发。平常，他是连自己的那几个法定媳妇儿都不敢强奸的，更何况强奸民意呢。他只有沉默地顺从。或许，在他的骨髓里，大概也还余存着几个零星的老实的细胞，他还知道自己的杀人犯本质，所以，他无话可说；或许，在他的内心中，还呼啸着对洪武皇帝的诅咒，而巨大的悲愤使他说不出话来；抑或，在他的灵魂深处，还荡漾着年轻时民族英雄主义的思想残余，以为自己既是为皇帝而死，也就是为国家而死，死得其所，无异于光荣的捐躯，所以，他不屑一说。

不过，这些都是我们这些后人的浮想联翩，至于他心中究竟作何想法，究竟为何一声不吭，无人得知，唯一确知的就是，他就这么闷闷地被处以死刑。

他自己死去，把别人也闷得要命——一句话不说，在一定意义上相当于最高级别的蔑视，有人被气得直缺氧，直倒气，被抬到郎中家紧急人工呼吸。

不过，对于毛骧之死，感受最复杂的，只有一个人，即脸上总是现着冤家一样表情的蒋瓛。他很悲伤，因为多年的亲密同事遭遇惨死；他很欣喜，因为他就是那个从一开始就被内定的锦衣卫指挥使接班人。P22-25

没有什么比历史的消失更为彻底，它永远在一次性地经过，裹挟着时光与遗憾。历史，是一种人文关照，从中，可觅到先祖的倒影，觅到我们被养育的痕迹，它使我们能够解释自己，明白地活着。

特务史，较为特殊，它与黑暗伴行，累积在数千年的文化层中，隐秘晦暗。但特务群体作为一种统治工具，是渗透着丰富的社会信息的。走入它，就走入了敏感的内层史实。在一定程度上，它关乎历史的比重，人文的密度。如此，若仅是因其黑暗，而将其剔除于历史的罅隙，未免有失文化的大气及大器。

“特务”这个词儿，略似很现代，而特务行为，实则很古老。特务的“黄金时代”出现在明朝。

明朝的政治，有些特殊，极端中央集权化的特点，赶超前代。开国皇帝朱元璋性多疑，横竖看丞相不顺眼，掂掇着其权柄太重，对自己的独裁统治，是牵制，是威胁，遂“罢丞相不设”，干脆由自个儿总理天下机务。问题是，一人之力，终究有限，于是，援引心腹以为助理，贴身的宦官，竟“有宰相之实”。内阁、六部的臣僚，见政事坠地不收，又要听宫奴差使，难免怨愤。皇帝为调查、镇压反对者，保护专制权威，密遣耳目，行侦缉事。于此，特务政治形成。

有明一代，先后有四大特务机关——锦衣卫、东厂、西厂、内行厂，负责侦察、刑狱、暗杀、诬陷等。内行厂，最是酷烈，其成员，主要伺察特务同行，堪称“特务中的特务”。明朝特务的最高指挥机关，是司礼监，相当于参谋本部。因它是所有宦官机关的首脑机关，所以，几乎大多数宦官，都负有特务的工作。明末时，仅宫内，就特务成群，浩浩泱泱，“七万人皆喧哗走”。加上驻地方的宦官特务，人数达10万。这还只是个基数。每个正式特务，屁股后头还有一拨跟班，保守点儿估算，若一人有3个跟班，那么，仅小特务就有30万。此外，锦衣卫的在册特务；还有6万以上，其豢养的准特务，有15万以上；东厂也有10万左右的特务。全天下，竟有50余万特务，神出鬼没，访缉潜行，不可谓不惊心动魄。

主持特务机关的指挥使或厂公，均为皇帝亲信，其生存轨迹，之于特务政治，是最饱满的浓缩。一直以来，他们都被诅咒，因其阴毒、狠辣、腌臜、下作，政治动物本能高于一切；他们也被注意，因为在技术手段、装备落后的年代，他们在从事某些机密行动时，表现得极专业，极有预见性。

他们中，有正统恶棍，也有民族英雄；有精致流氓，也有情报专家。其思想、机变、决策，对历史的运行、演变，有一定影响。鉴于此，还原这个凫在夜影中的特殊群体，绝非全无意义。目前，学界对特务政治是有一些关注的，如，丁易先生于1948年撰有学术著作《明代特务政治》，但探究特务头目的书籍，相对稀少，便是有所涉猎，亦多简略。如是，便有了本书创作的兴趣。

需要指出的是，写作中，有几个方面，是作者始终在努力追求的。

一、以史实为土壤。

本书虽为小说体，却是将历史细节化的结果。本着“无征不信”之训，作者潜心搜罗正史、典志、文集、笔记，及后世研究学者的著作、论文，加以梳理、考订、筛选。这个过程，是有一些艰难的，因为文献稀缺，实录多有篡改，记载出入大、矛盾多。另外，古人行文，下字精简，拈词节省，一桩重要事件，有时也不过百余字。本就匮乏，俟文字狱出现，字也有了罪，记载由是闪烁迷离；俟王朝更替，更有史家出于激愤，做曲笔，做掩饰，致史料愈见模糊支离。跋涉在断断续续的残章断句中，作者努力不被淹没，不断分析、梳理，且又不耽于单纯的分析、梳理，而是结合背景、条件，取有生命力的元素，加以解读。然后，将其故事化，即厘清思考，析出层次，缀以过程，勾勒情节，细化场景，致片段形成整体。但终因史籍不足，再创作与嫁接处亦多。

二、以特务为展现主体。

以往，有关明朝特务政治的著作，内容多以皇帝为主，特务次之，本书迥异于此，特别立足于特务本体，铺陈渲染。沿着特务的思与行，进入历史，感受与发现，有一定的带入感。作为目前第一部集中描述明朝特务头目的著作，作者渴望提供出新视角，唤起更多人的探索热情，丰富对历史的考察。若此，本书便有了基础性意义。

三、历史艺术化。

众所周知，写历史人物时，横平竖直的平铺直叙，面面俱到的旁征博引，最是讨巧。首先，不费力，其次，很周全。却有一个问题，读来，略嫌寡淡。其实，历史的寻常模样，并不总是古板、严肃。在搜寻、确定史料时，它是科学；在追述、还原时，它便是艺术了。艺术是美的，美于知识，美于智慧，美于联想，美于趣味，美于灵魂的放松。这样的历史，没有标签化，脸谱化，评论化，易于欣赏。若能活色生香地阅读历史小说，必是自如的。本书遂以此为指引，在重塑情节上，摒除与人物关涉不大的征引，将笔墨倾注于具体形象的树立上。同时，重视人物内心世界的开掘。特务头目多为阴险残忍，但在生活中，也都有不同的性格特质，细腻的心理描写，会使人物形象饱满，真切，具感染力。

四、隔离望而生畏的叙述模式。

语言的风格，难以计数，刻板者有之，沉闷者有之，生硬晦涩者有之。在通史、断代史或专史著作中，上述笔法，满目皆是。并不好读，鲜见轻松。本书落笔，追求亲切灵动，诙谐幽默，重活泼，重生动，重流畅，重通俗。书中有些对话，看似随手得来，实乃推敲而成，藏着经日的积累。“一些小小的行动及语言，常常比大事件更能显示一个入的性格”(古希腊作家普鲁塔克)，这正是本书所注重的。

个人视角不同，对史料的认识理解、剪裁取舍、嫁移运用，亦然不同，书中歧异处必然不少。且作者学识薄弱，才智微小，水平有限，错误疏失之处，也一定很多，期待批评指正。

鲍志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