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蒋介石到底要用“礼义廉耻”培养一般国民实实在在做一个什么样的人呢?在这一点上,蒋介石的用意是十分清楚的。他希望一般国民能够按照他所给定“礼义廉耻”的特殊含义和精神来塑造自己。根据蒋介石的言论,他提倡的“礼义廉耻”的具体含义,虽然常常在字面解释上沿袭了一些传统的说法,但他更从自己的需要出发对“礼义廉耻”有一个基本的定义和解释。他说:“‘礼、义、廉、耻’,古今立国之常经,然依时间与空间之不同,自各成其义。”蒋介石根据国民党政权统治的政治需要,对“礼义廉耻”也有一个自成其义的定义和解释。蒋介石解释“礼”说:“‘礼’是规规矩矩的态度。”他还进一步具体解释说:“礼者,理也。理之在自然界者,谓之定律;礼之在社会中,谓之规矩;礼之在国家,谓之纪律。人之行为,能以此三律为准绳谓之守规矩;凡守规矩之行为和表现,谓之规规矩矩的态度。”质言之,这种“礼”就是指遵守国民党统治秩序的“规规矩矩的态度。”蒋介石解释“义”说:“‘义’是正正当当的行为。”他还进一步具体解释说:“义者,宜也。宜即人之正当行为。依乎理,即合于自然定律与国家纪律者,谓之正当行为;行而不正当者,或知其正当而不行,皆不得谓之义。”显然,这种“义”就是指人们自觉遵守或维护国民党政权统治秩序的“正正当当的行为”。关于“廉”,蒋介石这样解释说:“廉者,明也。能辨别是非之谓也。合乎礼、义为是,反乎礼、义为非;知其是而取之,知其非而舍之,此之为清清白白的辨别。”可见,“廉”,也就是指国民对己和对他人的言行是否违反国民党统治秩序的“清清白白的辨别”。关于“耻”,蒋介石认为“‘耻’是切切实实的觉悟。”他还进一步具体解释说:“耻者,知也,即有羞恶之心也。己之行为,若不合礼、义与廉,而觉其可耻,谓之羞;人之行为,若不合礼、义与廉,而觉其可耻者,谓之恶。惟羞恶之念,恒有过与不及之弊,故觉悟要在切实,有切实之羞,必力图上进;有切实之恶,必力行湔雪,此谓之切切实实的觉悟”。很清楚,所谓“耻”,就是要人们对己和对他人违反国民党统治秩序的言行既要有“羞恶之心”,还要有“切切实实的觉悟”。蒋介石还认为,“礼义廉耻”是一个相互关联的整体,不可缺其一。因为耻是行为的动机,廉是行为之向导,义是行为之履践,礼是行为之表现。“四者相连贯,发于耻,明于廉,行于义,而形之于礼,相需相成,缺一不可;否则礼无义则奸,礼无廉则侈,礼无耻则谄,此奸、侈、谄,皆似礼非礼者也”。“如果其礼为非礼之礼,义为不义之义,廉为无廉之廉,则‘礼、义、廉、耻’适足以济其奸,犯伪乱之私而已,不可辨乎”。因此,蒋介石要求每个国民必须从“礼义廉耻”四个方面全面塑造自己,既知道“礼义廉耻”的道理,又能按照“礼义廉耻”的精神,实实在在地做一个人。
事实上,由于蒋介石基本上把“礼”看成国民党的一切统治秩序,所以他尤为重视“礼”,还特别强调每一个国民都能知“礼”、守“礼”。他说:“‘礼、义、廉、耻’的四维,是以‘礼’为首要;‘仁、义、礼、智、信’五德,也是以礼为中心。”那么,为什么要把“礼”放到这种首要位置和中心位置呢?蒋介石认为这主要是因为凡是崇尚廉耻的人,必注重礼节,而不知礼的人,亦必不知廉耻;还因为“礼”就是古人所说的“可移易的道理”,是“人情的节度”,“是人人必能依照四维五德去做”。对于生活在国民党政权统治之下的国民,在懂得“礼”的重要性后,怎样才能把“礼”落实到自己的行动上呢?蒋介石要求国民认识到“礼的重要既是如此,所以我们对于纪律、秩序与法令、规章,必须严格遵守,始终不渝”。蒋介石觉得,只要国民能够懂“礼”守“礼”,就一定有利于国民党政权的巩固和社会秩序的稳定。因为在蒋介石看来,国民党政权之所以总是出现这样或那样的统治危机,其主要原因就是因为国民不守“礼”。按蒋介石自己的话说,就是“现在我们中国军队之不良,社会之腐败,国家之纷乱,就是我们一般国民,尤其是一般知识分子不讲礼的缘故”。因此,蒋介石要求一般国民和一般知识分子都能自觉地讲“礼”和守“礼”。与此同时,蒋介石还认为只有从“礼”字人手,才能更好地维持社会秩序和振作国家的纲纪。因为礼者,节也,节者,节制也。军队无礼节,便无上下,更无纪律,就不能成为节制之师。社会国家无礼,便要成为无秩序无组织的腐败的社会和纷乱的国家,而改造社会,整顿国家,最必要的手段,就是首先要维持社会秩序,振作国家的纲纪。所以,“我们要整理军队,要改造社会,要整顿国家,首先就要从礼字着手,每一个人一定要知道礼”。
怎样才能使一般国民和军人都能自觉自愿地做到知“礼”和守“礼”呢?蒋介石认为,最好的办法就是必须把“礼”当作国家培养人才的最高标准,把“礼”的教育放在一切教育的首位。
在如何培养一般国民知“礼”守“礼”的问题上,蒋介石主张要从培养学生入手。虽然学生要学的东西很多,但应当把学“礼”放在首位。蒋介石是从一个学生应当如何学做人的道理来强调这个问题的。他认为,虽然学生学习的种种教育科目都重要,但从学做人的道理来说,比较而言,“礼”的教育是重中之重。这是因为所谓做人的道理,就是“礼义廉耻”的“四维”,而教育的基本科目,就是从前孔子拿来教学生的所谓礼乐射御书数“六艺”。这“六艺”虽同为基本科目之内容,但是无论孔子讲的“六艺”还是管子倡导的“四维”,都以“礼”为首,“可见礼是为学与做人的第一要件,亦即基本教育之中心。至于书数之学术,还在最后,乃为技术之末”。蒋介石严厉批评普通学校的教育是舍本逐末,只注重“书”“数”,而将其他最重要的“礼”“乐”“御”“射”四种基本教育,尤其是“礼”的教育,看作不重要,甚至完全废弃,结果造出一般不文不武、不三不四的人。因此,蒋介石得出学校的教育“如果不先讲礼,则一切学问与技能,都没有用处”的结论。当然,就教育学生如何学做人的道理方面,有时,蒋介石也把“礼义廉耻”并称,将其一同作为培养人才的标准。这时,蒋介石把学习现代文化知识和学习“四维”道德严格区分开来。他认为,学习现代文化知识亦不如学“四维”重要。这是为什么呢?这是因为在蒋介石的眼里,虽然学习国文、史地、物理、化学、算学、英文这些功课,当然也是为学。但是,“这些东西不过是书本上的比较死板的知识”,“并非立身行道之本”。蒋介石要求从所有学生到全国国民,都要学“做人的基本道理和基本修养”,即要学“礼、义、廉、耻”。他批评以往没有抓好“四维”教育,认为这是教育上的一个很大的失败。他说:“近年来,我们中国教育就是失败在此,差不多所有教出来的人,都不懂做人的道理,没有做人的基本修养,因此整个的社会、国家,要一天一天衰败堕落下来,内忧外患,交乘迭至。”
在如何培养一般军人知“礼”守“礼”的问题上,蒋介石认为目前对一般军人的各种教育,如同学校教育一样,也可以总结为“六艺”即“礼乐射御书数”的教育。其中,最重要的教育也是“礼”的教育。因此,他强调军队的教育必须贯彻以“礼”为中心的主旨。蒋介石具体阐述说:“今后我们的军事教育一定要以‘六艺’为基本科目,尤其是要以‘礼’为中心的主旨”。因为在蒋介石的心目中,对于教育一般军人来说,“书”“数”的教育,只是技艺之末的教育,既不如“礼乐射御”的教育那样重要,更不如“礼”的教育之重要。因为蒋介石衡量一个军人的标准,不只是“徒然会写几个字念几本书,懂得一点外文,知道一点计算方法”,他认为即使能够这样做的军人,仍然不能算是一个完全的人,更不能算是一个军人。蒋介石甚至有点荒唐地把一个只知算数等技能却不知“礼”的军人,与一个受过训练的禽兽相提并论。在这里,他把知“礼”与否视为人与动物的一个重要区别。在他看来,现在很多禽兽,经过训练之后,居然也知道算数,所以要以能写会算来区别人和禽兽,现在已不正确。而人与禽兽之分,就在于知礼与否;人之所以为人,就是在于知“礼”。P22-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