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中国一个富有头脑的写作者!文笔大气、通脱、辛辣,即使从书卷子出发,最终仍然回到现实中去。
她从小沦为“异类”,在并不算长的生命途中,经历了那么多的歧视、恫吓、大大小小的打击,不但不曾摧毁她的心智,反而变得更为健全。她那么真诚地爱人类,爱那些相识和不相识的人,关注他们,信任他们,同情其中的弱小者。本书选录了黄河的一部分散文,分为随笔、社工手记和书简三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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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 异类--从北京到纽约/落英文丛 |
分类 | 文学艺术-文学-中国文学 |
作者 | 黄河 |
出版社 | 花城出版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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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 | 编辑推荐 黄河——中国一个富有头脑的写作者!文笔大气、通脱、辛辣,即使从书卷子出发,最终仍然回到现实中去。 她从小沦为“异类”,在并不算长的生命途中,经历了那么多的歧视、恫吓、大大小小的打击,不但不曾摧毁她的心智,反而变得更为健全。她那么真诚地爱人类,爱那些相识和不相识的人,关注他们,信任他们,同情其中的弱小者。本书选录了黄河的一部分散文,分为随笔、社工手记和书简三部分。 内容推荐 《异类:从北京到纽约》内容包括黄河的随笔、社工手记和书简。她的文章,初读时有一种新异的感觉:大气、通脱、辛辣,即使从书卷子出发,最终仍然回到现实中去。单看文字,实在很难想见作者是一位女性。本册书中选取了《这也是生活》、《喝茶》、《再谈喝茶》、《隐士》、《异类》、《母与子》、《奥斯汀》、《君子小人之类》、《谈恩仇》、《中西文化与宗教》等。 目录 序 随笔一 这也是生活 喝茶 再谈喝茶 隐士 再说隐士 无言独上西楼 书生与书生气 也说“正邪笔” 说梦 热闹的狗与寂寞的人 水月庵的风月案掀翻了谁? 从理想到梦魇 魔鬼与天使 随笔二 异类 失语 D的人生财富 埃斯特 罚单“上访”记 我的乡居之梦 社工手记 引言 母与子 奥斯汀 约翰和他的母亲 临时译员 杰和他的家人 台湾女孩儿简 书简 新儒家及其他 君子小人之类 谈恩仇 中西文化与宗教 进入误区 人生哲学或思想 “人生失意无南北” 我不是乐观主义者 思想与文风 孤独感 作为一个移民的感受 美国的义工 需要有一点积极的态度 中国人的劣根性 犹太人与宗教 王小波及荒诞感 名人与大众 文化背景比政治制度的影响更大 新移民 国内来的人 在美国学文科 羡慕埃斯特 关于幸福 教育与人类劣根性 人生的悖论 美国的党争 美国的商业文化 美国人和中国人不一样 民族情结 制度与人 一位老人 好人和坏人 从教育片说开去 中美教育的差异 三起案件 KKK示威与反示威 工作和做梦 枪支在美国也是一种文化 国民素质与教育 美国与欧洲 走极端 谈教育 读书与求职 关于人生 人永远生活在悖论之中 教育和孩子的成长 试读章节 梁实秋在回忆闻一多在美国珂泉留学时说,闻一多“虽住在国外,但仍不能忘怀中国生活的情趣,在宿舍里用火油炉煮水沏茶是常事,不喝茶还能成为中国人?”的确,中国人之于茶,并不简简单单的只是一种饮料,夸张点说是与生命伴随始终的。 中国有孟婆茶之说。是人死之后再投胎之前,给一碗孟婆茶,吃了叫你忘掉前生之事。所以在方生方死之间,中国人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吃茶。至于什么“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是说茶为生活必需品。而“粗茶淡饭”则干脆把它视作与饭同等的地位。当然现在茶早已不限中国人才喝,是世界通行的三大饮料之一了。 但英国式的喝茶,颇为真懂茶之神韵的中国人所不屑。苦茶庵主人周作人,最看不上眼的是煮红茶加奶加糖。他说红茶加烤面包未始不可吃,但这只是当饭,在肚饥时食之而已。杨绛也说“浓茶搀上牛奶和糖,香洌不减,而解除了茶的苦涩,成为液体的食料,不但解渴,还能疗饥”。但是她也说“只是茶味的‘余甘,,不是喝牛奶红茶者所能领略的”。可我猜想英国式的午茶,也并非像周作人所说只是疗饥。记得有一篇英国小说,作者、篇名全忘了,说一个出身中上层社会的英国青年厌恶中产阶级的最典型的生活方式——吃午茶,发现一个贫穷的表姐从不吃午茶,她的时间都用来做女红维持生活了。他就为了“不吃午茶”与这位表姐结婚,结果蜜月之后开始居家生活,到了午茶时分,过去的表姐如今的妻子置办了一套精致的茶具,演习了最标准的礼仪,招呼他来喝午茶,小说至此戛然而止。读此小说倒像是喝绿茶,让你自去品那后味。 其实,不独英国人煮茶加奶加糖。我国许多少数民族都喝奶茶。一个曾在内蒙呆了十几年的同学,喝了我在宿舍电热杯中煮的红茶之后跟我说,听你说我还以为什么红茶,不就是奶茶吗?她说蒙族就是喝奶茶的,用的是茶砖,我想恐怕属于比较粗劣的茶,连老叶带嫩枝。但据她说味道就和煮红茶差不多。想来大约都属于发酵或半发酵的制法吧。或者藏族的酥油茶也该归之这一类。而有人说蒙族藏族大量饮茶,因为蔬菜水果太少,以茶来补充维生素。此说恐怕多少有点道理。而他们喝起奶茶来,并不要有什么烤面包。同学说在内蒙的时候,如果奶茶加糖,她一天也喝不了许多。如果加盐,一天至少可以喝两暖瓶。《红楼梦》中妙玉有一段妙论,说“一杯为品,两杯即是解渴的蠢物,三杯便是饮驴”。那这两暖瓶在雅人的眼中,此饮法比饮驴都有过,大约得是饮骆驼了吧。 中国各地饮茶是有挺大区别的。一次从桂林乘24点多的火车,居然糊涂得晚到24小时。于是卧铺作废。然而天下糊涂人不止我一个。有一位瑶族作家,到北京领创作奖,声称乘此次车不知几回,大约是获奖高兴得糊涂,也迟到24小时。中国人所谓同船即有缘,两个糊涂人也算有缘。见车长铁青着脸,针插不进,水泼不进,情知补卧铺票绝对休想。于是一路上30多小时,稳坐硬座车厢,听这位作家大侃瑶族风情。他最夸奖的有两样,一个是瑶族的姑娘如何秀美,皮肤如何白里透红。说城里姑娘皮肤都是锈色,而瑶族姑娘则是水色。这形容词第一次听到,细想很传神。另一样大讲的是瑶族的擂茶。仿佛里面是有炒米、干果、坚果之类。似乎不大看得上汉族唯茶一色的饮茶方法。并信誓旦旦地说,以后一定请我瑶山中去吃擂茶。 不知是否边远地区吃茶都有点相似,西北地区讲究喝“三炮台”,或者叫八宝茶。也是枸杞桂圆冰糖红枣之类有八种,用盖碗泡茶。不知这种喝法是否也是受西北少数民族影响,然而我却有点疑心,或者正是所谓“礼失求诸野”,是汉族古老饮茶方式的遗留。 宋元话本中有一篇《快嘴李翠莲记》,讲一个年轻姑娘李翠莲,漂亮伶俐,口快如刀。其中写到李翠莲刚过门时奉公公之命“烧中茶”,她烧好茶后招呼公婆吃茶,“此茶唤作阿婆茶,名实虽村趣味佳。两个初煨黄栗子,半抄新炒白芝麻。江南橄榄连皮核,塞北胡桃去壳相。两位大人慢慢吃,休得坏了你们牙”。这说的是东京汴梁,今天开封的故事。可见汉族原本也吃简直可以充饥的茶的。 茶总是跟闲联在一起的。南方城市有一种说法“上午皮包水,下午水包皮”,指上午吃茶下午洗澡。而且过去有人专在澡堂里喝茶。陈源的《西滢闲话》中有一篇写日本的澡堂——汤屋,说“洗澡的人非但不能像中国的浴堂中那样地躺在炕上喝茶,擦脸,抽烟,谈天,咬瓜子,吃点心,还得立在那里把衣服脱下来”。余生也晚,没见识过这种澡堂。也不解,何以不去茶馆或者回家吃茶,非在澡堂那种气味不佳的地方吃茶。 至于日本的茶道,我无福领略。据说日本《近世丛语》中说:“饮茶有三益,消食一也,除睡二也,寡欲三也。”电影、电视上见到的茶道也确实很繁复。可是读钱钟书先生注陆游诗“短纸斜行闲作草,晴窗细乳戏分茶”,才知道“分茶”是一种“茶道”。钱先生并引黄遵宪《日本国志·物产志》,自注说日本“点茶”即“宋人之法”,“碾茶为末,注之于汤,以筅击拂”云云。偶见苏轼诗《次韵黄夷仲茶磨》,“前人初用茗饮时,煮之无问叶与骨。寝穷其味臼始用,复计其初碾方出。计尽功极至于磨,信哉智者能创物……”此诗似说茶叶从不加工到加工,从臼到碾到磨的过程。虽然依查慎行的说法,此诗非苏诗。但他与别人一样,都认定黄仲夷是黄庭坚的叔叔,与苏轼同朝。不论是否苏诗,总是当时人所作。然而不知何以这种把茶磨碎了的饮法在中国失传,成了日本的国粹。不知是否偏见,总觉得日本的茶道仿佛行什么大礼,太拘束了些。本来喝茶要的是放松,是闲适,一庄严倒失了吃茶的本意了。好像日本民族干什么都足够庄严,既然陆游是“闲作草”“戏分茶”,说不定在中国宋代,“分茶”本没那么拘束。 近年到处风行闽粤一带的功夫茶,光这名字就说明喝茶简直等于消闲。一次,一个表弟带来上好的台湾功夫茶,要为我们全家演示一番。然而,我们却没有那一套相应的茶具。我东翻西找,凑出一堆大小不一、薄厚不均的小瓷杯,甚至宜兴陶的小酒杯来。表弟边操作,边讲解,要什么温度的水什么泡法。反正程序够十足哕嗦,非有雅兴的闲人不办。 过去闲人都叫泡茶馆,一个泡字形象之极。看老舍《茶馆》剧中,有人是一天到晚泡在茶馆里吃茶闲聊的。连午饭都在茶馆叫一碗烂肉面打发了,为了不因饭而耽搁茶。那种茶馆真是服务得周到极了。中国的茶馆大约等于外国的咖啡店,尽可以消磨时光。汪曾祺先生有篇文章说在西南联大时,有同学一整天在茶馆读书,连洗漱用具都寄存在茶馆中。可如今你若在北京街头想要喝杯茶就比较难了。 当然几年前在前门附近就开了一家“老舍茶馆”,布置古色古香,有点话剧《茶馆》第一场舞台布景的味道。但是已经不是旧日的茶馆概念。仿佛是演出,从几点到几点入场散场。也有民间艺术演出。我倒有幸领教一次。并第一次见到一种叫做燃灯大鼓的民间艺术。演员口里衔着一套什么东西,上面插着几支蜡烛,却不影响发声,照样是歌喉宛转,声音嘹亮。这是这家茶馆给我的最深印象。至于茶倒是盖碗泡的,什么味道已经记不得了,准备的北京小吃之类茶食,是太粗糙了点。你也不可能泡,因为人家不是要打烊,而是要散场。这是我唯一去过的茶馆,见有不少外国人凑热闹,想来他们认为这就是地道的中国的茶馆了吧。他们根据这体验撰文谈中国的茶文化,给中国人知道一定要笑话的,可是能算他们误解吗? P8-12 序言 黄河病故已经两年了 为她编好一个文集,内心的隐痛未曾因此稍减。在我的同代人,或是比我年轻的一代人中,恐怕很难再遇到像她这样优异的人物了。我说优异,才华、思想都在其次,最可贵的是品格。从小沦为“异类”,在并不算长的生命途中,经历了那么多的歧视、恫吓、大大小小的打击,不但不曾摧毁她的心智,反而变得更为健全。她那么真诚地爱人类,爱那些相识和不相识的人,关注他们,信任他们,同情其中的弱小者;——虽然,对险恶的社会仍然保持着受伤之后的警觉。 上个世纪90年代,我和邵燕祥先生合编《散文与人》,黄河是丛刊的作者之一。 她的文章,最早是经王得后先生转来的,记得初读时有一种新异的感觉:大气、通脱、辛辣,即使从书卷子出发,最终仍然回到现实中去。单看文字,实在很难想见作者是一位女性。发稿后,径直向她约稿,随后寄来的稿子是关于南美“人民教”集体自杀惨案的,也很好,照发了。接着,我收到她寄赠的一个集子。其中有些文章,好像多少带点雅士文人的气息,但是整体看来,仍然是大气、通脱、辛辣,有着灼人的现实感 大约是1996年吧,我在编辑部里接到黄河从宾馆打来的电话,说是到了广州办理移民签证手续,约我前去会会面。见到的黄河果然是书上的黄河。三十多岁,印象中像是留着短辫,健壮,微胖,脸上红扑扑的。她的大姐坐在她的旁侧,显得清瘦多了 黄河虽非朋友,然而,对于她的去国,当时心里还是有点不舍。我觉得,像这样富有头脑的写作者,在中国实在太少了,应当把根留住的。这种过于看重知识分子责任的想法,想来多少有点迂腐;对于生命个体来说,自由的生存毕竟是第一重要的事情。不过,黄河本人对于移民的要求似乎并不强烈,从后来的书信看,倒是出于她已到美国的父亲的发动。她坦言,国外生活对她来说未必很合适,将来可能还是要回到国内来 谈话倒没有惜别的气氛,自始至终谈笑着,显得很愉快。具体内容不大记得,大约谈得较多的还是知识界的状况,包括写作、出版之类。临末,她送我出来,我打趣说:“你嫁一个百万富翁吧,或者嫁一个海盗也好,然后找机会把钱运回来,——那时,我们就可以放手做出版了! “哪一个没出息的富豪会娶我啊?哈哈! 朗朗的笑声,至今记起来依然那么真切 出国之后,黄河先后给我寄来几封信,通过几回电话。 在唯一的一次见面中,我曾向她透露过打算译介国外人文方面的新书,托她留意及此,并设法相应解决版权问题。其实,当初不过说说而已,我知道版权的事务极繁难,不容易弄的。想不到她那么认真,以致此后每次打电话都要因为帮不上忙而表示歉意。 印象最深的是一次深夜里来的电话。其实并没有具体的事,只是刚读完一部关于国内环保问题的书,她便激动起来要告诉我,说三峡如何如何,沙漠如何如何,话间还夹带着大量数据、例子,一口气说上近一个钟头,仿佛顷刻间天要塌下来似的。远在千万里外,居然焦灼若此,是我万没有想到的。记得放下电话,心里顿时涌起闻一多留美时写的那些“点得着火”的诗篇。 此间,我还曾为我编辑的一个丛刊《人文随笔》———其时,《散文与人》及《记忆》已经先后夭折———向黄河索稿。她寄来短文《异类》,读后,使我对她的身世和心情有了进一步的了解。文章记叙她自小作为“右派”的女儿所经历的不幸,以及这身份留给她的内心的创伤。她说,她无从改变“异类”的角色,无论在国内还是在国外。我想,也许正因为是异类,所以她能够以异样的眼光阅世,看人,不到“不惑”之年便已不惑了的吧? 创伤记忆于她是珍贵的。文章说,她不能,其实首先是不愿接受M教授教示她的现代心理康复疗法,即任何时候有机会都应尽量向人诉说自己痛苦的经历,据说这样易于平复旧日的创伤。黄河写道:“我发现我并不真正想遗忘那伤痛。那是我童年和少年时期唯一留下的印记。也许从心理学的角度说,这是自虐是病态。但对我来说,如果我把它们彻底遗忘,那个时代于我还剩下什么!……” 然而,这种早年累积的创伤,其能量大得根本无法估量,它在黑暗中占据你,控制你,吞噬你的生命,而你竟然以为凭自由意志可以战胜它,真是太小觑它了。生命是有极限的。所谓“抵抗遗忘”,抵抗的力量算得了什么呢! ———黄河死了! 过早的辞世,可以肯定同长期的压抑、恐惧、不安之感有关,同创伤有关。死亡的种子,其实早早就种下了! 黄河去世的消息,由纽约的一位朋友,王得后先生,以及她的大姐小敏女士先后通知了我。痛惜之余,我向小敏女士提出,希望能看到黄河出国之后的全部文稿。 不久,文稿寄来了。 想不到的是,当黄河以文字的形象再现于我眼前的时候,我不能不为那其中竟然还有那么多为我所不知晓的人生内容和丰实的精神世界所震撼!称黄河为作家、文士,不免侮辱她了。她是一个人,一个普通的人,又是大写的人。现在我才知道,做一个真正的人,比做一个名作家,或被社会分派的别的什么角色要紧得多,也难得多。 在《埃斯特》里,她记述了一个名叫埃斯特的犹太女人的生活。为了自由的理想,埃斯特宁愿舍弃了易于获取的安稳的生存条件而选择流浪。这个自我放逐者,一生都在反抗她的环境,以一种为世人所不解、甚至不齿的极端的生活方式,坚持到老死。黄河在文章中表达了对埃斯特的深切的理解,这种理解,显然来自她的人道主义,以及同样的对于自由的渴望。开篇便写道: 我对理想主义者永远怀着非常的敬意。对那些就是失败也不肯放弃的理想主义者更是双重的敬意。其实孤陋如我还从未见到过一个成功的理想主义者。那通体的伤痕就是他们能得到的唯一奖赏。尽管有些理想在他人看来可能距伟大崇高很遥远,甚至看来很可笑,如世人眼中的堂吉诃德。但他们在我心中总是虽败犹荣。在日益世俗的现代社会,他们是如此地珍稀。而有些理想主义者存在的意义,有时竟是在他们不再存在的时候才显现出来。 埃斯特一年年衰老下去,生活愈加不堪。黄河曾想让她搬到自家屋里来,后来,好像因为家人和朋友的反对而终未实行,为此,她一直很自责。这使我想起她做义工、照顾老人和孩子的一段日子。她把许多周末时间都花在他们的身上,为了一个病弱者的安顿,竟不惮主动地给自己增加许多的麻烦,人也因此被弄得极其疲累。只要读完她为自己记录的《社工手记》,就不能不肃然而生敬意。 黄河去世前,仍在为一个病人的利益而作努力的挣扎。这是一个七十多岁的上海移民,因为申请穷人的医疗保险时遇到麻烦,跳地铁自杀,被救起后截断双腿,送到黄河所在的医院。在黄河和他的家属的激励下,老人终于恢复了生之欲望,开始积极为安装假肢做准备。然而,主治医生认为病人年龄太大,装假肢预后不良,让黄河尽快将病人送走。黄河则主张公开病情,让病人接受这个事实之后再出院,因为她担心病人会再度萌生自杀的念头,仓促离开医院将是危险的。医生用经费和住院制度等理由力压黄河给病人办理出院手续,黄河则坚持己见。最后,医生让步了。果不其然,病人开始绝食自杀。而黄河,也就在这时候病倒了。可以想见,黄河出国期间,其实一直在理想与现实的紧张对峙中夺路突围。她是一支孤军。在异邦———即使在祖国,像她这样的异类也不可能有援手。她困死在自己所选定的道路上。 知识分子身体力行的不多,像人道主义这种东西,对我们来说,大体上是观念的演绎,惟有黄河一样极少数的人,才会体现在日常生活上。至于说到知识分子的看家本领,诸如阐发知识,论述社会文化问题之类,黄河也毫不逊色;她思考所及的范围,比专业人士宽广,而且都有自己的判断。读了她的书简可以知道。她写得极简约,然而深刻,其中触及的论题,倘若到得那些善于张罗的学者教授手里,想必非洋洋万言的大文下不来。 到了国外,黄河忙于工作,学习,已经没有什么作文的机会,发表的几乎没有。她的记忆,她的忧思,她的愤懑,都留在她的大量未及整理的笔记和书简里。黄河算不算一个“公共知识分子”呢?她关怀的都是公共问题,私人问题也是公共问题,然而,她确实不像其他一些所谓知识分子那样喜欢走场子,饶舌,哗众取宠;一生只是生活在沉默的大多数里,弱势群体里,生活在个人的幽黯的内心之中。 感谢小敏女士,由于她的信任,我得以在编辑黄河的遗文中反复遇见“人”和“知识分子”这样两个单词,让我明白其中各自独立的、以及彼此相关的意义,明白许多原以为属于“常识”的东西。对于一代人,我一直抱虚无的态度,黄河的存在动摇了我的看法,教我感到惭愧,至少我不知道黄河之外还有一个黄河! 愿黄河,一个来自东方的异类的灵魂,在异国的土地上得到安息! 林贤治 1908年12月31日 书评(媒体评论) 黄河诞生在新中国,成熟于“大革命”。熟悉中国国情和民心。……心中忧戚,流淌于字里行间,汇成异样的清泉。诗云“嘤其鸣矣,求其友声”。我同胞异胞,或将有会心吧。 ——王得后 除了她的学识、才华及其结晶——那些文如其人的作品之外,她最与众不同之处,是她拥有这个世界上最稀缺的一种东西——高纯度的真诚。 ——常少扬 称黄河为作家、文士,不免侮辱她了。她是一个人,一个普通的人,又是大写的人。现在我才知道,做一个真正的人,比做一个名作家,或被社会分派的别的什么角色要紧得多,也难得多。 ——林贤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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