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莉帕又皱了一下眉:“你故意这么做,想吓死我呀。”
“我没有啊,”约翰说,“真的,我醒来的时候,那里就有,我发誓。”
“那是怎么回事?”
“这听起来很蠢,可是,我梦见我的牙痛得厉害。奇怪的是,这裂缝似乎就是从我贴在枕头上的脸开始的。”菲莉帕没有嘲笑约翰,而是查看那个枕头。“那我怎么没做这种梦呢?”她问,“我是说,我们总是知道对方的梦,对吧?”
“我也一直觉得很奇怪,”约翰说,“最后,我得出这样的结论,可能是因为我比你还要怕牙医吧。”
菲莉帕点点头:这是真的。“可是,这也不能解释为什么你墙上的裂缝和埃及博物馆墙上的裂缝那么相似呀。”
他们一直在讨论墙上的裂缝。几小时之后,他们爬上二十四层楼,来到了在第三大街上的莫里斯·莱尔医生的牙科诊所。
这一对双胞胎看见了他们的妈妈,她已经乘坐电梯上来了。在候诊室里,莱尔先生和她谈论的不是关于牙的事情,而是在谈论网球,冈特夫人和莱尔先生都非常喜欢这项运动。
莱尔先生向孩子们眨眨眼。“我真不是她的对手。”他正描述他俩上一次参加的比赛。“她没费什么劲就把我彻底打败了。你们的妈妈本来应该是个职业选手的。那些以打网球谋生的女人们都希望能像你们的妈妈那样发球。那球发得真漂亮,知道吗?实际上,那种发球极为少见。你们见过几个女子网球冠军,那种看起来能够参加男子锦标赛的女子网球冠军?但你们的妈妈不一样,你们应为她感到自豪。”
这对双胞胎礼貌地点着头。他们习惯听到人们因为妈妈擅长这事、擅长那事而把妈妈捧上天。习惯于某事和魅力一样很难来界定,这对双胞胎有时认为,妈妈对于人们来说似乎具有一种奇特的,甚至是神秘的力量,就像是生活给了她一点点额外的东西,以至于关于她的任何事情都比别人好一点点。美发师称赞她的头发乌黑漂亮,说她应该去给洗发香波拍广告;服装设计师夸奖她的身材完美,说她应该做模特;美容师称赞她的皮肤滑嫩紧致,说她应该开创一套自己的化妆品系列;作家夸奖她的才智,告诉她应该写一本书;宴会上的客人们称赞她的厨艺,说她应该经营一家餐厅;慈善机构赞扬她组织正当募捐的能力,说她本应该是一位外交官。对于约翰和菲莉帕来讲,莱尔先生对妈妈网球赛中表现的好评,他们一点儿也不觉得惊讶。
“快别说了,莫,”冈特夫人笑着说,“我都不好意思了。”
但是,双胞胎知道妈妈一点儿也不介意。如果非要说妈妈的确有个缺点的话,那就是她喜欢别人对她的吹捧,而她就像人们贪婪地吃很多蛋糕那样,同样贪婪地接受了所有的赞美。
莱尔先生看看孩子们,搓着手,友好地笑了:“好吧,你们两个谁先坐到叔叔的椅子上?”
“约翰。”冈特夫人说,她总是这么说。冈特夫人习惯于像一个法官或者是警察那样去做——毫无疑问。
约翰坐到椅子上,与此同时,莱尔先生戴上一副医用手套,这样,他的手看起来就像是伸进过一桶奶油里。接着,莱尔先生就站在约翰身边,用脚踩了一下地板上的按钮,他的脚上穿着双带有流苏的拖鞋。这时,这个很像皮沙发的椅子就升了起来,约翰感觉自己就像是魔术师从观众中找出的一个志愿者,被升到了空中。
“张大嘴。”莱尔先生说着便打开一盏灯,约翰顿时感到鼻子尖上暖暖的。 约翰张开了嘴。 “再张大一点儿,约翰,谢谢。”接着莱尔拿起一把看起来像是在高尔夫球俱乐部用的微型小镜子,还有牧羊人的小钩子,莱尔先生往约翰的嘴里看着,他紧贴着约翰,约翰都能闻到他呼吸时散发出的牙膏味,还有那种剃须后用的帕尔马水的气味——约翰的爸爸就用这个牌子的——用在他那光滑的,被太阳晒黑的皮肤上。
“嗯……”带有那种气息的莱尔先生说着每天说上千次的“嗯……".然后喊道:“天哪,天哪,这儿有个什么?”P12-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