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陆华庄觉得挺好,四面通达,八面玲珑,路子多了好办事。
至于为什么会与朝廷扯上关系,江湖上流传着很多说法,一桩比一桩玄乎,孰真孰假,大约只有自己人才明白。
此时有两位自己人正在鸡舍里忙活,准备逮上只肥的炖汤,补补身子。别看男的风流倜傥,女的模样也不讨人嫌弃,往鸡圈里一站,俨然是山中二霸,一抓一个准,愣是没有哪只鸡敢造次,顺道还挖了两个春笋准备一起炖汤,去去油腻。
瞧那气势,硬生生在鸡群里杀出一条道,陆庄主的一双儿女从来都是横着走的!
两人一同挑了条隐秘的小路在旁边生起火,陆宸拔了剑对准鸡脖子就要砍下:“妹子,庄里为了祭祖吃素半个月,眼看我们马上要前功尽弃,你要不要感慨一下?”
陆漪涟麻利地剥着笋,头都不抬:“祭品里还有猪肘子,凭什么我们吃白菜?”
也不知道他们二叔是听了谁忽悠,说什么今年祭祖不宜开荤,怕有血光之灾。无奈他管着银子,动动手指,把日常开支缩减了一半,只够买白菜豆干。这才几日,把弟子们个个吃得面色蜡黄,步伐虚浮,来来往往都跟孤魂野鬼似的。
陆宸深以为然,握着剑的手更加坚定了:“鸡兄,我干脆点,送你上路,咱十八年后又是条好汉!”
话音刚落,剑光一闪,眼看鸡兄大好年华即将断送,轰轰烈烈的锣鼓声浩浩荡荡地压进了山里,随之而来的正是皇帝赏赐的一溜红漆大箱。
漪涟抬头望去,瞧出了箱子上的官封,有点发愁:“是皇宫里出来的东西.来得挺快。”
回想起月前招待皇帝的那点事,陆宸也暂时松了鸡脖子:“微服私访闹得比征兵的动静还大.眼下只要是个能喘气的,都知道他在庄里小住了两日。”他呵呵一笑,“你说,皇帝是怎么个心思?”
其实大伙儿心知肚明,皇帝是有意拉拢陆华庄。不为别的,就为那遍布大兴国的商铺。
往前说百余年,大兴国建国之初,陆家的祖宗是为开国皇帝办事的人。说得挺热闹,其实办的都是暗地里的事,所以江湖上无人知晓,朝廷中也无人听闻陆家一脉。
事做得多了,总是遭人忌惮,之后的几位皇帝轮着法子想让陆家彻底干净。好在陆家人普遍聪明,兜兜转转,在江湖上混出了一点名堂,就是后来的陆华庄。
庄里的第二位接班人陆远程是漪涟的爷爷,就是发奋经商的那一位,手一哆嗦,在大兴开满了商铺。从此,陆华庄以三绝闻名江湖:百发百中的暗器、圣手难医之毒、遍布天下的商铺。自然,商铺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少不了各种消息,也是陆华庄立足于世的资本之一。这些资本惊动了皇帝,方才有了月前微服私访的一幕。
就像市井传的,那日不平静,出了点事。
皇帝睡到半夜,突然一声龙嚎,当夜匆匆离庄,里头是有点缘故的。
至于出了啥事……嗯.有点玄乎。
无奈皇帝顶天大,不管陆华庄错没错,态度还是要摆一摆的。漪涟站起身拍拍屁股:“得了,打道回庄,放鸡兄一条生路吧。”
陆宸显然恋恋不舍,大眼对上小眼,一通深情对望。
漪涟为了助他快刀斩乱麻,眯起眼,幽幽飘来一句:“赏赐说不定有你一份,好歹是摸了小手的情意。”
陆宸一阵恶寒,手一紧,差点勒断了一条鲜活的生命。他可真是冤得很,好端端地敬皇帝一杯酒,怎么就被龙爪子揩了油呢?难道天子博爱,不是计较性别的人?他安慰自己是意外,意外!就看陪着皇帝微服私访的丞相,尖嘴猴腮,可见皇帝对男人没什么兴趣,哪个断袖不懂得找个好看的陪在身边?
漪涟一针见血:“可我听说当今太师是美男。”
陆宸肩膀一颤:“陆漪涟,兄妹一场,你给我积点口德!”
漪涟已经奔出老远了。
“喂——妹子——笋还带不带啊?喂——你等等,我先和鸡兄道个别。”陆宸松开鸡脖子,收起佩剑,拎上笋,大步流星地追上去,奔跑中不忘回头拱拱手,“鸡兄,我们后会有期!”多么重情重义啊!他不禁被自己弄得有点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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