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语堂的《奇岛》是海外较早涉及文化乡愁主题的代表作,也是美国华文文学中的小说。故事的背景被置于与世隔绝的泰勒斯岛,岛上的居民来自不同的国家,他们文化背景的不同,促使性格各异,但他们之间却能和睦相处。实际上,它是作者构想的一个乌托邦镜像。
《奇岛》的主人公劳思是奇岛上人们的精神,在他身上集中地体现了林语堂理想之中的主人公应具有的文化素养、个性品质。这种素质和品质体现了中国传统文化的精髓和核心。在岛上人们的眼中,劳思秉承着儒家高雅的智慧,有着老庄超脱澄明的心境。这是一部读之让人神往,令人陶醉的小说。
《奇岛(林语堂逝世40周年纪念典藏版)(精)》是林语堂笔下的未来世界。二十一世纪初,地学家离奇到达太平洋深处某奇异的独立于外界的一座小岛——泰诺斯岛。一群由富商和哲学家带领的人,在这座岛上建立起一个全新的社会。岛上的居民来自不同的国家,他们文化背景不同,性格各异,但他们之间却能和睦相处。实际上,它是作者构想的一个乌托邦式的国度。
第一章
尤瑞黛有种飘浮的感觉,没有任何发热的症状,她觉得像在做梦,而又知道那分明不是梦。
她宁可叫自己相信这一切不过是个梦,那她就不至于那么惨了。手腕上因那天在沙滩上摔跤而来的擦伤,现在已经变硬为一片蓝紫。这些伤痕让她知道,她并非在某个天堂似的地方活过来——比如说,金苹果园地吧。不,她仍在尘世上,在一个两周前她与保罗在例行工作中发现的小岛上。他们还曾经开了香槟庆祝这个发现——在他们单调乏味的地学测量工作中,这可是无上光荣的一笔呢!
她深情地注视手表,那是一个复杂的机件,有四个刻盘和五个指针。这只表是地学测量会所属的民主世界联邦所赠,作为感谢她对安第斯山所做的卓越而宝贵的服务的一项礼物。表的背面刻着:“致芭芭拉·梅瑞克小姐,感谢她在民主世界联邦世界粮食健康部门,为地学测量所做的勇敢拓荒工作。公元二〇〇三年,五月二十二日。”(她在这岛上生病复原之后,为了岛民的方便,把自己的名字改为尤瑞黛。因这岛上的居民大部分出自希腊袒系。)日历表是她旅途中得到的最实用的一件礼物。现在表上明确地指示出二〇〇四年,九月十八日,星期六。她再次重复地向自己确定她降落在中太平洋上的一个奇异的岛上。这个岛是她这一时代的人从未听说过的。她清晰地回想起过去几天内所发生的事,他们如何离开智利海岸的圣菲利浦,平稳地飞行,夜间的着陆,是她同事也是未婚夫的保罗之死,以及第二天紧接着来的大葬——再往后就是一片空白了。她一再想这些事情,试图把它们吸取在记忆之中。她不愿将她的处境戏剧化,那与她俄州人的个性不合。她真恨绕着这些想法打转——她是孤单的,是个永远的俘虏,与外面的世界隔绝了,回去的希望渺渺茫茫。唯有周围环境非常的变化,才能使她的回去变为可能。
她在火化保罗遗体的小山丘昏迷过去,一直昏迷了二十四小时之久。在后来经常昏睡的衰弱日子里,一种不真实感经常困扰着她。南太平洋中的泰诺斯——保罗和她的发现。但那也可能变成真的——她可能在那次坠机事件中死亡——这种想法纠缠着她。她现在在岛上所看到的生命,是她重生的世界。没有人能说出死后的生命是什么样子,也许就像她刚离开的世界,只不过更好,有更多愉快的色彩、更多的祥和。对了,“祥和”,就是这个词。只要是个安详宁静的世界就是一个天堂。或者说,好得足够当一个天堂了。民主世界联邦的唯一目标就是要建立一个和平安详的世界,这也是她全心献身工作的理由。她是在做梦呢,或是实实在在还活着?直到她喝了点汤,她头脑才清楚了些。而且,那些狂野的恐惧和幻想也消失了。她感官的接触得到了印证。毫无疑问,她是活生生的。只是她周围的生活太新奇、太意外、太陌生了而已。 天空更蓝,爬满在小屋外墙上的九重葛,颜色更鲜、更浓,简直紫得放肆。这还不算奇怪,黄色的香橼,树皮厚厚的,顶端狭长如半屈的手指,形状怪得吓人,也大得吓人。从她的床上,她可以看见早晨海面上的乳白光晕。几只渔船点缀其间,在海面上显得十分突出。如此安详和宁静,没有任何动静。整个景象,静止得像艺术家在瞬间捕捉的画面,成为永恒的静止。在那一刻,整个海洋像一片乳浆,又像淡蓝色浓稠的溶液,在一片银光中静悄悄的,微风掀不起一丝涟漪。幽暗的船影和它们投射在水面上的强劲线条显得醒目而强烈,就像大师笔下的浓黑和暗褐。再望过去,远处像一列闪耀在阳光下的猫眼石,渐渐变为雾般不可辨的乳白而消失在远方地平线上凝固的云层中。
她出汗了,大半由于空气中的一股微温而不是来自她自身的热度。空气中有着微弱难辨的虫鸣骚动,反反复复得令人昏然欲睡。时而划过鸟短促而尖锐的叫声,或白喉鸟的鸣声。她住在岛上偏北山脊上的一栋房子的底楼,俯瞰着深深的溪谷。那里有条河,把山脊上疏落的房子和斜向大海半英里外的陡坡隔开。底楼的房间在白天比较凉快。两边开着窗,可以望见山泉下泻的迷人景象。悦耳的水声,像远处学童嬉戏的声音,在一阵午后的雷雨过后,声音变得更大。这种短暂的阵雨,只不过维持一时半刻,是岛上天气的固定现象。能将空气中和道路上的尘埃冲洗得干干净净。阵雨后,她自午睡中醒来,带着好玩的兴味,她凝神谛听着不同曲调的音乐。树梢上的树叶轻轻抖落下一串串水珠,滴进下面院子里的池塘里。这些纷扰的声音渐渐静下来以后,通常有两三阵有规则的、有节奏的拍击声。各有各的间歇,可能一种比另一种快些。时而一齐唱和,时而错开。时而拉长声音,时而又互相追逐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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