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格尔传》是一部权威、完整、专业的黑格尔传记。作者雅克·董特以时间顺序为线索，通过丰富的史料，从家庭、宗教、政治、哲学各个方面，重构了一个丰满、鲜活的黑格尔。读者从此书中可以了解到《精神现象学》的作者其人生并非像其著作一样单调抽象，而是丰富多彩的。该书的特点是公布了未经出版的日记和大量不为人知的细节，以及黑格尔与其同时代哲学家之间的轶事。

黑格尔是人类思想发展史上重要的哲学家，他的传记难书写，因为在不同场合下，黑格尔在不同程度上刻意隐藏了其生活、活动和个人思想的某些方面。这种刻意隐瞒涉及众多领域：家庭、宗教、政治、理论……雅克·董特编著的《黑格尔传》对这些细节，进行了严谨的考证，并根据史料做了真实的历史还原。

中文版序言／高宣扬

序言

体例说明

第一章 不同寻常的葬礼

 最后的战斗

第二章 一位哲学家的诞生

 斯图加特

 创造自我

 施瓦本

第三章 图宾根神学院

第四章 法国大革命

 自由之树

 走出神学院

第五章 一个仆人

 卑微帘

 瑞士

第六章 黑格尔的书信

 谨慎

第七章 《厄琉息斯》

 各种巧合

 光照派

 各种关联

 秘密

第八章 法兰克福

 狄奥提玛

 《让—雅克·卡尔书信集》

 一份传单

 历史神学

 小结

第九章 耶拿

 大清洗

 垮台

第十章 私生子

第十一章 巴伐利亚

 巴姆贝格

 纽伦堡

 婚姻

 复辟

第十二章 海德堡

 固有权利

 晦涩性

 雄辩家

 作家

 晦涩的文化

 黑格尔的情况

第十三章 柏林

第十四章 庇护者

 哈登伯格

 阿尔坦施泰因

 舒尔策

第十五章 入世

 每年一场新风暴

 受迫害者

 佛斯特尔

 卡罗维

 黑尼希

 阿斯维鲁斯

 乌尔里希

 卢格和图合尔

 复杂性

 地下活动

 泛舟水面

第十六章 双重语言

 被曲解的荷马

 用于表述的各种词语

第十七章 黑格尔的君主

 抽象的中心点

 诛戮暴君

 哈尔摩狄奥斯与阿里斯托革顿

第十八章 居赞事件

第十九章 最后遗言

第二十章 思想的面孔

人名对照表

译后记

第一章 不同寻常的葬礼

风帆已经扬起，而我却依旧在等待……

——波德莱尔：《求知者之梦》

黑格尔总是从反面去理解事物。他说过，结束之所以为结束，恰因其亦为开端！

实际上，如果理解了黑格尔的死，就能够更清晰地理解其生的意义。所以最好从他的死开始说起。黑格尔的葬礼有一些让人感到困惑的地方。他同时代的大多数人并没有注意到这些，或者至少是回避了公开的讨论。只有极少数亲近的人将其揭露出来，至少是揭露了一部分。

1831年的11月16日举行了庄严的葬礼。黑格尔是此前两天去世的。他的遗孀和两个合法的儿子跟在四匹马拉着的灵车后面，同行的是一群大学教师和学生。

所有这些哀悼者都知道他们埋葬的这个人是多么伟大，知道他的理论是多么丰富和深厚。他们认为他的理论乃是百年不遇的成果。他们估算着柏林大学以及德国哲学和普鲁士突然遭受的这一损失，尽管他们还没有完全意识到古典哲学在黑格尔这里已经达到了顶峰，今后只会走下坡路。用黑格尔喜欢的一个表达方式来说，黑格尔“创造了时代”，而他们将这个时代埋入了坟墓。

他们中的一些人每天与黑格尔交往，对他表面的天真、他的朴实、他对自己的判断的确信性以及他谈话的风格，都难以忘怀。但他们不知道在这个纯洁、热诚的形象的背后，还隐藏着别样的性格特征，掩盖着在一些重大事件上和运动上的表现，而这些表现被揭露出来的话，一定会让他们大为震惊。他们都只知道其真实面目的一部分，留下对往事的部分记忆。

他们当时都被震惊了。即使在当时的情况下，黑格尔的死讯还是以惊人的速度传遍柏林的。当时流行性霍乱虽已不再猖獗，但仍造成大量的死亡。即使鼓足勇气没有逃离首都，人们都还是避免外出，不会见朋友。

在夏天，像其他很多人一样，为了逃避危险，黑格尔一家人躲避到乡下。黑格尔在秋天的时候回到柏林，并重新开始讲课，他当时的身体状况看上去很好。一个星期天的早晨，他感觉身体有些不适，于是谢绝了当日约见的朋友。因病痛加重，于是请了一些医生。医生们起初还很乐观，认为不是霍乱。医生们很快会诊，确诊为可怕的霍乱并开药治疗，这些药放在今天来看当然一文不值了。第三天晚上病人悄然而逝，没有痛苦，似乎是在睡眠中离开的。

最后的战斗

真的是霍乱夺去了黑格尔的生命吗？我们对黑格尔的死亡和葬礼的了解，仅限于其遗孀在其死后立即写给他妹妹的信件（R422—424）。第一个为黑格尔立传的罗森克兰茨，仅仅抄写了其中一部分内容，用他的话来说，是“适合公众”的那部分，而剪掉了一部分内容。这一省略显得很不好，人们非常想知道黑格尔夫人坚持不肯公之于众的内容是什么。

假使这封信遗失了，我们就无从知道下面这些事情了，或者是很难知道了。在描述了所发生的事情以后，哲学家的遗孀向他的妹妹问道：“告诉我，你能从这些东西里面看到一丝霍乱的症状吗？”她显然怀疑这个诊断的有效性：“医生们已经确诊为霍乱，更确切地说是一种破坏体内组织的霍乱，极具破坏力，没有外在征兆。但是黑格尔的体内是什么样子呢？他们从来没有看过。”

没有亲眼所见的人有权作证么？

在某些特定的情况下，宣布为霍乱致死很便于避免怀疑。这样尸体就可以被迅速地秘密处理掉：夜间用大马车运送到专有墓地，连同其他尸体一起埋进同一个大坑，没有随行送葬人；就像那个永远让人感到阴森恐怖的惯用表达所描写的那样：bei Nacht und Nebel（夜黑雾浓）……

“没有外部症状的”霍乱：这样的诊断既可以防止事后纠错，又使人可以立即采取断然措施。无论如何，黑格尔至死都始终保持着他的内在性格特征：矛盾和犹豫。在他所尊敬的普鲁士官员中，包括普鲁士政府的上层官员，他有很多忠实的朋友，特别是参议员尤阿内斯·舒尔策（Johannes Heinrich Schulze），在黑格尔临终之时，孤身一人的黑格尔夫人急中生智，及时派人将他请来帮助料理后事。

传记作者们没有认真思考黑格尔遗孀信中十分明确且非常沉重的措辞。她直截了当地说道：这个“正常的”葬礼的许可，乃是那些想为他举办一个真正葬礼的人同那些想偷偷地将他草草埋葬的人进行了“难以言表的斗争”（R 424）之后才得到的。一些人想立即抹去对黑格尔的记忆；相反，另一些人则希望维护并推广黑格尔的哲学。后者占据了上风，但也做了一些让步，从葬礼进行中可以看出端倪：葬礼整体上被批准了，但细节方面却受到了限制，因为当局不希望这个被百般阻挠最终却还是获准的葬礼有太大的影响。然而葬礼出人意料，摆脱了那些平庸的限制，伴随着其难以调和的独特之处，完全实现了它的伟大。黑格尔就是这样生的，他也是这样死的！

据黑格尔夫人所述，葬礼的许可乃是霍乱行政条例的“首次破例且是唯一的破例”。围绕黑格尔遗体的斗争是很激烈的。他的朋友们差点失手，因为他的敌人不停地进行报复。

首先，不太明白内情的人也不难理解，国王立即勒令柏林警察局长辞职。最终放行了许可令的阿尔尼姆（Arnim），没有按照国王的意图来处理流行霍乱，因此以其特有的方式成为了霍乱的受害者。

既然葬礼否定了霍乱，在讣告中就应该避免提及霍乱。毫无疑问，在墓地致辞的人们并不完全知情，他们隐约地提到了霍乱：又是一件“不合时宜”之事。  行政命令并没有立即转向，霍乱管理委员会起初还是继续执行后续条例。他们封死了黑格尔的住处，按照当时规定的程序进行熏蒸消毒。黑格尔曾经还在他的一本著作中分析了重大瘟疫的哲学意义。19世纪初瘟疫发生率曾大幅增长。柏林人会认为黑格尔的死同其在柏林大学的杰出前辈费希特的死相似，费希特于1814年死于斑疹伤寒病，而黑格尔曾于1818年表示希望自己将来能够葬在费希特旁边——两个并排埋葬的鼠疫患者。

P1-4

时间在大多数情况下，是在不知不觉的含混状态中，与我们擦身而过。不管我们是在忙碌中，还是在闲暇中，历史总是势不可挡地对我们的生活、对我们的社会、对我们的文化，发生客观的作用，产生强制性的影响力，改变着我们的生活，也改变着我们思考和观察事物的方式。

因此，历史既是无情的，又是充满生命柔情的；它既刻录了时间的无可控制的流程，又承载着时间列车运输的各种事物，充实了人类的精神生活，教育和启发着一代又一代，让人类的事业承上启下，促进文化和文明的发展。

雅克·董特所著《黑格尔传》虽然是围绕黑格尔而写，但它就是这样一部活生生的历史记录，它不但以尽可能逼真的方式，向我们呈现已经离开我们180多年的德国哲学家黑格尔的生平及其思想发展过程，而且，还以哲学论述的深刻性，展现黑格尔及其同时代人的思想性质和意义。在雅克·董特的《黑格尔传》中，我们将会看到，环绕着黑格尔发生的一切历史事件，包括不可见或听不到的各种思想争论，都在具体形象的语言描述中获得重生，在读者面前活灵活现出来。

雅克·董特，作为黑格尔专家，免不了浸淫于黑格尔的历史哲学。雅克·董特对历史的客观性及其强大影响力毫无异议。同时，他还具备足够的智慧，不但善于把握历史的深层意义，还以明察秋毫的敏感性，洞察出历史过程所发生的一切细节中所隐含的意义。

所以，《黑格尔传》并非单纯的人物传记，也不是简单地记述黑格尔本人及其同时代的历史进程，而是以历史本身的活生生的生命节奏，绘声绘色地反映了黑格尔作为哲学家的思路的来龙去脉及其历史基础。

记得在多次同雅克·董特的对话中，他都一再强调辩证法本身的历史基础，并把历史当成具体的事件和特殊的个人的生命记录。所以，这本《黑格尔传》细腻地记述黑格尔生命中各个被人们忽略的珍贵时刻，具体地呈现黑格尔思想的特殊创造过程。

雅克·董特是法国当代哲学家，以研究黑格尔见长，他关于黑格尔的专著有数十本，有的专著往往多次出版印刷，而且每次再版总是更新内容，显示出作者对黑格尔思想的研究永无止尽，不断地更新充实，充满着内在的生命力，也同样具有强大的说服力或影响力。

雅克·董特不只是思想清晰敏锐，而且不愧是语言巨匠。他下笔如流，倚马千言，笔耕不止，著作等身。即使到了耄耋之年，仍然以著述为乐。

雅克·董特很重视中国历史传统，多次向我流露出他对于中国历史丰富内容的赞赏；他还说，早在童年时代，就盼望着能够亲身看望运载中国悠久历史传统的黄河和扬子江。1987年我有幸陪同雅克·董特访问中国，参加由张世英教授主持的在武汉举行的德国哲学国际研讨会。会后，他建议陪同他一起走到武汉长江大桥下，亲临扬子江畔。他很激动也很形象地对我说，黄河和扬子江的滚滚流水，如同中国漫长延续的思想文化一样，承载着中国人民的智慧和经验，将恒久地造福于世界各国人民。

2011年，也就是他逝世前一年，他还很牵挂他的《黑格尔传》中文版的翻译进度及其出版前景。当我告诉他，李成季和邓刚博士已经基本上完成翻译工作的时候，他喜出望外，一再嘱咐我一定要特别感谢两位译者和上海人民出版社。 怀着无限崇敬和怀念的心情，谨以此序表达我对雅克·董特老朋友的感恩之情。

高宣扬

2015年10月15日

写于上海交通大学

首次见到雅克·董特的这本《黑格尔传》是2007年底于上海。何曾想到完成此书的翻译竟然是此后的第八个年头。其间有幸拜见过作者本人，与其有过两面之缘。然而竟没能在其在世时间完成此书的翻译。此扼腕之憾，何其痛哉！每每想到此处，常常汗颜，愧疚难当！

今译稿终成，心中虽毫无喜悦可言，但毕竟如释重负。谨以此书悼念雅克·董特逝世三周年！（以中文习惯或许应该称为雅克’董特先生，以示尊敬之意。然法语习惯中，逝者已矣，盖棺定论，直称其名方为尊敬。此处谨遵法语习惯，以表敬意。）

如今已不能用时间仓促来作为借口了。唯有坦承水平有限，以掩饰译本中可能出现的诸多错误。好译文是锤炼出来的，希望广大中文读者原谅的同时，也恳请大家不吝批评指正。

译者

2015年2月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