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剑译注的《老子译注》共八十一章，多为韵文，是中国古代著名经典之一，与《庄子》如双峰并峙，是先秦道家学派的代表性著作。《老子》五千言，重在详尽论述作为宇宙本体、万物之源和运动规律的天道，并将这种天道用以关照人道，指导治国和修身，直面现实社会，涉及到宇宙、自然、社会、人生的各个方面，用朴素的辩证思维构建起独特的理论体系。

陈剑译注的《老子译注》是中国古代也是世界文化史上极具影响的思想、哲学著作。然而，这一部思想蕴藏极为丰富的智慧宝库，却只是由区区五千言的韵文写成的，它那过于简略的表达方式，连司马迁也慨叹：“著书辞称微妙难识”，这正是此次对其重新加以译注的理由。

前言

凡例

第一章

第二章

第三章

第四章

第五章

第六章

第七章

第八章

第九章

第十章

第十一章

第十二章

第十三章

第十四章

第十五章

第十六章

第十七章

第十八章

第十九章

第二十章

第二十一章

第二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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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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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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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第三十八章

第三十九章

第四十章

第四十一章

第四十二章

第四十三章

第四十四章

第四十五章

第四十六章

第四十七章

第四十八章

第四十九章

第五十章

第五十一章

第五十二章

第五十三章

第五十四章

第五十五章

第五十六章

第五十七章

第五十八章

第五十九章

第六十章

第六十一章

第六十二章

第六十三章

第六十四章

第六十五章

第六十六章

第六十七章

第六十八章

第六十九章

第七十章

第七十一章

第七十二章

第七十三章

第七十四章

第七十五章

第七十六章

第七十七章

第七十八章

第七十九章

第八十章

第八十一章

引用书目

附录

 略论《老子》的思想（陈剑）

此章是《老子》一篇之总纲，如释德清云：“老氏之学，尽在于此，其五千余言所敷演者，唯此一章而已。”此章在《老子》中有着重要的地位。本章通篇都是对“道”的描述与赞叹，而“道”在《老子》一书中有多重含义，读《老子》书者不可不辨。

道，本指道路，引申为道理或治理之术，又有讲述言说等之意，此为普通含义，不论。西周春秋的道是指与某一目标相关的行事原则的总和，《老子》中的道在概念的框架上与之保持一致。但在具体的目标与实现目标的原则的内容与传统迥然不同。《老子》的目标是指天下混然为一，无所分析，与周人所设定的“天下文明”的目标正相反。实现天下混然的行事原则的总和就是道。此外，道还具有终极性质的本根的意味。这个含义在《老子》之前没有，是《老子》独创的。《老子》的道表现在具体用词上，目标，原则，本根三方面都可以用道称。如“大道废”，“道之在天下”，“道殷无名”等都是称目标或目标实现为道。如“明道若昧”，“保此道者不欲盈”，“弱者道之动”以昧、不盈、弱为合于道的行为原则。如“道生之”，“大道泛兮”，“吾不知其名字之日道”等都是有本根意味。合而泛言之者也以道称，如“上士闻道”，“坐进此道”，“道之出口”等。道又有与其他词结合起来使用的情况。道的实现与否可以称为有道或无道，如“天下有道却走马以粪，天下无道戎马生于郊。”行事违背原则称为“不道”或“非道”，如“不道早已”，“是谓盗竽，非道也哉”。对道的践行称为“为道”，如“为学日益，为道日损”。明于道的称为有道者，如“有道者不处”。《老子》的道一词比较宽泛，各章具体含义，随文而异，需具体考察。

名，是《老子》中一个重要概念，王弼对之有精辟的解释。本章王弼注云：“可道之道，可名之名，指事造形，非其常也。”二十五章注云：“夫名以定形。”王弼《老子指略》云：“名号生乎形状。”合三处可知，王弼认为名与形有着密切关系。名是对有形事物的指称。王弼所谓形或形状，不是今天具有一定形体之意，而是指分化(详见五十一章)。有所分，则有形。王弼举了一个具体例子，温凉寒热是由不温不凉分化而来，温凉没有具体形体，但有所分，故而称为形。以此类推，其他如阴阳之类，皆可谓有形。有形则可名，道是混然未分者，无形故不可名。

“道可道”，前一“道”字，泛指当时凡俗所谓治道。“可道”，谓可称言。“常道”则是特指《老子》所主张的道。“名可名”，前一“名”字是指有形者所具有之名称。“可名”是动词，可以称名之意。“常名”其实还是指“常道”。《老子》盖从世俗以名称其所指的角度而言，以“常名”称“常道”。可称言之道、名，如王弼所云是“指事造形”，有形则可变，温可变为凉，故而说非常道、非常名。《老子》的潜台词非常明晰，他所主张的道则是恒常不变的，这是相对于其他所谓道者的一大区别。

“无名，万物之始；有名，万物之母”，自宋以来有两种断句方式，一以“无名”断句，如严遵、河上公、王弼等。一以“无”断句，如王安石、高亨、陈鼓应等。两说当以前说为是。自《老子》本书而言，以“无名”断句，如“道常无名”、“始制有名”、“镇之以无名之朴”。自他书而言，《文子’道原篇》云：“有名产于无名，无名者，有名之母也。”《史记·日者列传》：“此老子所谓无名者，万物之始也。”如上举王弼等汉魏旧注皆以无名、有名断句，亦可为佐证。

自其含义而言也应当是无名、有名断句。王弼注云：“未形无名之时，则为万物之始。及其有形有名之时，则长之、育之、亭之、毒之，为其母也。”其言“无名之时”、“有名之时”十分准确，无名、有名是两个阶段的名称。名与形相关，“未形”即初始之混一尚未分化，形尚未有，附形而来的名自然也没有，故言“无名”。及混一破，形有所分，万物以成，因形而有名，故言“有名”。

万物不是从来如此，而是由一个万物未形，混然为一的状态发展而来。始，就是未形的混然状态。万物形成，脱离原初状态之后，复归于混然，这个混然状态称为母。万物由始而出，似其所生，可称为子，始既有子，可称为母。始母本质上没有区别。万物形成与否是始母之分界，无名、有名又是万物形成与否的标志，所以可以说“无名，万物之始；有名，万物之母”(参见五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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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子》是我国古代的经典著述，又名《道德经》，其著作者是春秋晚期的老聃，一般称为老子。《史记·老子列传》是目前最可靠的关于老子生平的记载：

楚苦县厉乡曲仁里人也，姓李氏，名耳，字聃，周守藏室之史也。孔子适周，将问礼于老子。老子曰：“子所言者，其人与骨皆已朽矣，独其言在耳。且君子得其时则驾，不得其时则蓬累而行。吾闻之，良贾深藏若虚，君子盛德，容貌若愚。去子之骄气与多欲，态色与淫志，是皆无益於子之身。吾所以告子，若是而已。”孔子去，谓弟子日：“鸟，吾知其能飞；鱼，吾知其能游；兽，吾知其能走。走者可以为罔，游者可以为纶，飞者可以为糟。至於龙吾不能知，其乘风云而上天。吾今日见老子，其犹龙邪!”

老子修道德，其学以自隐无名为务。居周久之，见周之衰，乃遂去。至关，关令尹喜曰：“子将隐矣，疆为我著书。”于是老子乃著书上下篇，言道德之意五千余言而去，莫知其所终。

或曰：老莱子亦楚人也，著书十五篇，言道家之用，与孔子同时云。

盖老子百有六十余岁，或言二百余岁，以其修道而养寿也。

自孔子死之后百二十九年，而史记周太史儋见秦献公日：“始秦与周合，合五百岁而离，离七十岁而霸王者出焉。”或曰儋即老子，或日非也，世莫知其然否。老子，隐君子也。

老子之子名宗，宗为魏将，封於段干。宗子注，注子宫，宫玄孙假，假仕於汉孝文帝。而假之子解为胶西王印太傅，因家于齐焉。

世之学老子者则绌儒学，儒学亦绌老子。“道不同不相为谋”，岂谓是邪?李耳无为自化，清静自正。

由这篇列传可知，老子是春秋晚期楚人，依汉代姓名连用的习惯，可名为李耳，字聃，先秦典籍中多称为老聃。老子做过周王室的守藏室的史官。孔子曾经问礼于老子，老子劝其去除骄气与多欲。盖指孔子尊德似骄人，欲道之行似多欲，这些都与老子的主张不合拍，故而建议去除。孔子评价老子似龙而不能知，不似鸟、鱼、兽可知而有可服之。两者是不同道之人，相见不能相合。老子见周室衰微而离开，出关时为关尹喜所强，乃著书上下篇，即是今见《道德经》，之后《老子》就不知去向了。尽管老子生平不可确知，但相传战国时代魏国将领李宗是老子之子，西汉胶西王印的太傅李解是老子八代孙。

像大多先秦典籍一样，学者对《老子》的著作者是谁、是何时人，有很大的争议。司马迁《史记·老子列传》中记述了三个老子，早者与孔子同时，晚者后于孔子129年，相差巨大。清代学者崔述、毕沅、汪中对《老子》的作者为谁有不同看法。自1922年梁启超对老子的年代提出质疑以来，不断有学者探讨《老子》以及老子的问题，所论数十万字，可谓洋洋大观。全面而简洁的论述“《老子》和老子”的关系极为困难，我们这里只就一点相对比较确定的问题加以讨论，即战国时人认为《老子》是与孔子同时的老聃所作。

唐兰在《老子时代新考》中引证了《庄子·天下篇》和《韩非子》中之《六反》、《内储说下》篇以说明战国时人对《老子》著者的认识，下文以此为据，略述其要。《庄子·天下篇》云：

以本为精，以物为粗，以有积为不足，淡然独与神明居。古之道术有在于是者，关尹、老聃闻其风而说之…··老聃日：“知其雄，守其雌，为天下溪；知其白，守其辱，为天下谷。”……关尹、老聃乎!古之博大真人哉!

《庄子》所引用的“老聃日”见于《老子》二扣＼章。《韩非子·六反》说：

老聃有言曰：“知足不辱，知止不殆。”夫以殆辱之故而不求于足之外者老聃也，今以为足民而可以治，是以民为皆如老聃也。

所引用的老聃的话见于《老子》四十四章。《韩非子·内储说下》：

其说在老聃之言失鱼也。……赏罚者，利器也。君操之以制臣，臣得之以拥主。故君先见所赏则臣鬻之以为德，君先见所罚则臣鬻之以为威。故日：“国之利器，不可以示人。”

其引老聃说在《老子》三十六章。《韩非子·喻老》有一节文字解释“鱼不可脱于渊，邦之利器，不可以示人’和《内储说下》略同。根据上面的材料，可以知道《天下篇》的作者和韩非子都以为《老子》里的话是老聃所说。战国时有一本流传的著作和今本《老子》差不多，当时人以为是老聃作。

《礼记·曾子问》记载的孔子言论中有四处说“吾闻诸老聃”，一处提及“吾从老聃助葬于巷党”。依《礼记》的记载，孔子是亲见老聃。《庄子》中九处提及孔子见老聃或孔子与老聃对话。《吕氏春秋·当染》说孔子学于老聃。这些材料都可以证明老子和孔子同时，见过面，年辈比孔子长的事实。

唐兰的论证是可以信据的，老聃当与孔子同时，战国人认为老聃是《老子》的作者。对《老子》和老子关系造成困惑的主要是司马迁《史记·老子列传》(见前引)对老子的记载。其中所说的“姓李氏，名耳，字聃者”，应当就是先秦诸子书中所说的老聃。《老子列传》认为老聃、老莱子、太史儋都有可能是老子，后世之争论皆由此出。《史记》所记最为人指摘处是关于老子后代的世系。梁启超说：“孔子的十三代孙安国，当汉景武时；前辈的老子八代孙和后辈的孔子的十三代孙同时，未免不合情理。”以常情而论，梁启超所说很有道理，老子的八代世系上接晚孔子129年的周太史儋还有可能，但上接春秋晚期的老聃实在过于勉强。不过，司马迁相信这个世系也有其缘故，因为司马迁明言“盖老子百有六十余岁，或言二百余岁，以其修道而养寿也”，他相信老聃活了160—200余岁，所以在司马迁看来这个世系也是可能的。

观《史记》之文，司马迁不是不知道老聃、老莱子、太史儋的区别，特别是将“言道德之意五千余言”属之老聃，与老莱子的十五篇区分开，是很清楚明确的。司马迁迷惑的是不知道把当时盛称的“老子”这个名号放在哪个人头上。盖司马迁时代有自称为“老子”的后人者，为世人所信，并有世系为证。司马迁以为老子高寿，其世系也有可能上接春秋时的老聃，而此世系亦可与老莱子或太史儋相合，遂将三者皆写入列传中，不确信何者是“老子”。

不难看出，造成困惑的首先是“老子”高寿的说法，其次是传世的“老子”的世系。“老子”高寿之说，不合情理之至，当摒弃。如果“老子”不能活160—200岁，则其世系一定不是老聃的世系。如果去掉这个世系，就不需要把老聃同汉代自称为老子后代的人牵扯到一起，老聃自是老聃。这样司马迁所记载的“言道德之意五千余言”的老子与先秦诸子所说的老聃差别不大，老聃大体与孔子同时，而著有道德之意五千言。

先秦诸子和司马迁距离老子时代最近，所说应当有据。1993年湖北荆门郭店一号楚墓出土大800余枚竹简，其中71枚抄录的是《老子》。一号楚墓大约是战国中期墓葬，竹简《老子》不会晚于战国中期，那么《老子》的著作年代也不会晚于战国中期。这大大增强了我们对《老子》是春秋晚期作品的信心。因此，我们相信《老子》是春秋晚期的老聃所作。

从《老子》的文体也可以得出类似结论。冯友兰《中国哲学史》中提出“《老子》之文体，非问答体，故应在《论语》、《孟子》之后。”又云：《论语》为记言体，其记言体又极简约，及《孟子》、《庄子》书，遂由简约的记言进而为铺排的记言。及此以后，则有舍去记言之体而据题抒论者，如《荀子》之一部分是也。舍记言体而据题为论，此乃战国诸子文体演进之第二步。胡适、陈鼓应都对冯友兰据文体判断《老子》为战国作品做了反驳，但基本上是以理论之，没有举出比《论语》更早的类似《老子》文体的实例。那么是否真的没有这样的文献例证呢?

2015年3月，《清华大学藏战国竹简(五)》出版，其中有《命训》一篇，见于今本《逸周书》。《命训》收入《逸周书》当是周人作品无疑。《清华简》是战国时期竹简，《命训》与《清华简》中许多篇章一样都是《尚书》类文献，此类文献大多时间比较早，决不是战国之衰周所能创作。因此《命训》是战国之前的作品的可能性很大。《逸周书·周书序》说《命训》是文王作，即便不是文王作，也不至于晚至战国。黄怀信《逸周书汇校集注》以为是春秋早期作品，或是。  黄怀信联系《逸周书》的《度训解》、《命训解》、《常训解》以为文体是“训”。黄怀信指出：

考周之有训，或系传统。《国语·郑语》载史伯之对郑桓公曰：“训语有之，日：‘夏之衰也……”’韦昭注：“训语，《周书》。”《周语下》载太子晋谏周灵王之言日：“若启先君之遗训……”《楚语上》申叔时告庄王之言曰：“教之训典，使知族类，行比义焉。”

黄说有一定道理。《逸周书》中从第一篇《度训》到第十篇的《大明武》文体都类似，无论是否是“训”，都具有共同的特点：既不记载言论的时间与相关事件，也没有某某日，更没有问答，而是以论说为主。与冯友兰所说的据题抒论的诸子颇为相似，只是《清华简·命训》原无标题，不能算“据题”，只是“抒论”。以往我们很难确信《逸周书》中这类文献的论说文体在战国之前就存在，《清华简·命训》的出现使我们相信论说文体应当出现得比较早，不是战国晚期才产生的，论说文体不一定就比问答体晚。《老子》的文体本质上也是论说陛质，不能因为不是问答体而断定其晚于《论语》。

关于《老子》的思想体系和对后世的影响，实在是很难在这篇短小的《前言》中用三言两语介绍清楚的，因此请读者朋友们参阅本书附录所收的笔者撰写的《略论(老子)的思想》—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