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读边写(格拉克文集)》是《格拉克文集》中的一本。作者朱利安·格拉克是20世纪法国文坛“最后一位经典作家”,龚古尔文学奖历史上第一位拒绝领奖的作家,是极少数在生前就入选法国伽利玛出版社“七星文丛”的作家之一,法国前总统萨科奇赞扬他是“一位具有丰富想象力、智慧超群、有独到见解和观察力的作家,并且是一位为人忠诚、对人生孜孜不倦、不断探索和追求的人,是法国20世纪**伟大的作家之一”。由于其作品博采众家之长,文字风格神秘、瑰丽、深沉,具有极高的文学价值,而他本人却傲世独立、十分低调,因而获得了“文学怪杰”、“神秘大师”的称号。
《边读边写(格拉克文集)》是法国当代著名文学大师朱利安·格拉克继《首字花饰》后发表的又一文学随笔,由一篇篇短小的散文断片组成。在书中,有格拉克对文学与绘画、文学与历史、文学与电影之间关系的思考,又有他对司汤达、巴尔扎克、福楼拜、左拉、普鲁斯特等文学巨匠及其代表作品的分析与评价,全方位勾勒出格拉克极富想象力的超现实主义文学版图。
事实上,很少有这样的画家,一开始艺术创作,就完全体现出个人技巧、表现风格及笔触浓淡。所有的艺术家,似乎都经历了一个缓慢的过程.在大众关注下缓慢进展,逐渐形成独特的风格,实现自己的宏愿。对于文学而言,由于写作和编辑是学校教育的基础,则另当别论:许多作家,出版第一本书起,人们就能预见到他们将以笔为生。我们的确应从他们的小学、中学进而大学的作业和随笔中,找一找他们逐渐成熟的轨迹。同时,也有这样一类作家,当然不一定是少数。成名时写作技巧还没成熟,甚至过了很长时间,在读者关注下,逐渐达到尽善尽美的程度。我可举出一些作家的名字,前一类有:克洛岱尔(《21audel)、瓦雷里(Valery)、司汤达(stendhal)和蒙特尔朗(Montherlant),后一类有:夏多布里昂(12hateaubriand)、兰波(Rimbaud)(他这样的文学神童很少见)、普鲁斯特(Proust)和莫里亚克(Mauriac)。
发展上的迟缓,要付出一定的代价,长期做着如茧蜕皮般痛苦的练习,可部分手稿和练笔没能出版。当然也有好处,努力过程中的些微进展。人们都能感受得到,这是那些“天赋作家”体会不到的。
这就是写作技艺中的“慢”,几年来,我感到气馁和灰心:作家花时间置字于纸,如音乐家花时间置符于谱。整理文字和誊写的工作,像注人使人清醒的冷水,在激越的思想和安静的文字间达成转换。画家和雕刻家令我羡慕之处.也是他们的作品给人惊喜的地方,起码我是这样想的,让停滞的时刻消逝;绘画笔法和雕刻技巧经过创作、定稿和修改,构成了奇观。
有时我想写一些东西,质疑人们对现代造型艺术尤其是绘画的过誉。市场上,绘画要比其他艺术有优势。没明说,也没留下什么文字,但布勒东(Breton)事实上想到了这一点。
不必问原因,长久以来,在话语和图像之间的开禁过程中,一神教把图像扔进火堆,仅仅留下了书籍。话语是种启蒙,呼唤着一种超越;图像是凝固的,散发着魅力。书籍让生活渐行渐远,而图像静止不动、充满迷惑。一方面,以一种或多或少明显的方式,企求着内在;另一方面,企求着超越。中古时期的文学,特别是小说,尤为突出。希腊悲剧,作为古代文学的象征,严格遵循规则,仅以最终的静默为目的。高加索山上的普罗米修斯,成了一座完美的塑像。
看到博物馆画幅,按流派和年代分类,我就感到惊讶。博物馆只反映了它们产生的年代。一个世纪的光阴在画卷上铭刻的,是最生动、最富于想象力的史料,但它们总是首先被穿越世纪的能力所分类,并烙上印记。绘画和雕塑如此,写作稍许不同。事实上,写作只有永恒能改变。这种相对的无意义,正如积极的文化元素:一个时期的艺术,由文学传递着一切产生积极影响的因素;绘画使生活有时变得愉悦,但不会改变什么。众多的书籍却年复一年地在传递着,改变着。因为文学,特别是小说,本质上给出了一些可能的建议,这种可能只会在意愿上改变,而绘画却不能给出什么建议。
日常生活中,人们会情不自禁地边走边遐想,一边行走在沉闷的物质世界,一边为了自己舒适,用简单的工具改造着这个世界。很难让人们不去想,小说是另外一回事,因为人们确信要从中获得知识。事实上,小说中的人物和现实生活中的一样,来了,走了,说着,做着,维护着自己的角色。然而.某种因素会极力靠近,且毫无声息;人和物,彼此完全成了小说的题材——行为,作用,积极,被动,纠结在冲动、驱使、扭结的链条里,这些因素使小说有了灵感,把鲜活的生活糅进文本,处乱不惊地进行着主观和客观间的转换。
在小说里,能否像现实生活中一样,找到这样的人:面对可随心所欲的物质世界,拥有一切的自主特权?来看看鸽子窝里工作的小说家吧,从容地进行着炼金术式的蜕变:像一脚把小圆桌踢到墙角,猛的抛开主人公苛刻的道德意识,因为现在首要的是加人人物:胖的、瘦的、高的、矮的,把他们放入环境里:菜园的小径、剧院的大厅、落日的余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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