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我早该想到你躲在那间小屋里。你在那里干什么?”
“没干什么。”
“没干什么?你的双手和嘴巴已将你的谎言揭穿了。那是什么?”
“我不知道,姨妈。”
“可我知道。是果酱……没错。我告诉过你四十遍了,要是你敢再偷果酱,我就狠狠揍你。把鞭子拿来。”
鞭子已经举起,形势万分危急……
“天哪!姨妈,谁在你背后?”
老妇人连忙提着裙摆转身,危险消除了,小男孩转身就跑,三两下就翻过高高的术篱笆墙,转瞬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的波利姨妈惊诧了片刻,接着发出一阵温和的笑声。
“该死的孩子。他的鬼把戏玩了一次又一次,我怎么总是上当?唉,看来我的确是老了,总是上他的当。不过这小家伙也太顽皮了,这几天他的花样就没有重复过,也难怪我看不出。看来他懂得我的忍耐力有多大,刚好不让我发作。他还会逗得我忍俊不禁,这就把他的罪过一笔勾销了,我怎么也狠不下心下手打他。说句大实话,上帝啊,我没有对这孩子尽到责任。圣书上说,不下棍子,就会惯坏孩子。我是既有罪又遭罪,这我心里明白。他满脑袋鬼点子,可我拿他有什么办法!唉,我那可怜的妹妹就留下这一个孩子,我又怎么能狠下心来打他呢?可是我每次放过他,又觉得良心不安,真是左右为难。今儿下午他如果逃学的话,我有义务教他改过。明天惩罚他。星期六,别的孩子都在享受休假,而我却逼他干活儿,也够为难他的。我得对他尽点义务,要不这孩子就毁了。”
汤姆当然逃学了。他玩得非常开心,差点儿没按时回来帮黑人孩子吉姆干活儿。晚饭前,吉姆正在劈第二天要用的柴。汤姆终于及时赶了回来,得意地把自己当天的一系列冒险经历讲给他的伙伴听。于是,吉姆只干完了他计划中的四分之三的活儿。汤姆同母异父的弟弟锡德早干完了他那份活儿。他是个老实听话、沉默寡言的孩子,他从不冒险也不讨人厌。
吃晚饭的时候,汤姆一有机会就偷吃糖,波利姨妈问了他许多叉深奥又巧妙的问题,想让他露出马脚。她就像许多心地单纯的人一样,自我感觉在耍弄诡计方面颇有天赋,并以此为骄傲。她最喜爱自己设计一些很简单的诡计.自认为是锦囊妙计,但其实一下子就让人猜透了。她开u道:
“汤姆,学校挺热的,是不是?”
“是呀。”
“热极了,对不对?”
“也对。”
“你没想过出去游泳吗,汤姆?”
汤姆心里一惊,马上有了警觉。他朝波利姨妈脸上扫了一眼,但是姨妈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他就说:
“没想过。嗯,不太想。”
老妇人伸手摸了摸汤姆的衬衫,说:
“那是因为你现在不觉得热。”她心里沾沾自喜,以为她的“一箭双雕”计划成功了.她既证明了汤姆没去游泳,又没让那孩子猜出她的心思。不过,汤姆看出了她的心思,先走了一步棋:
“我们捧起水龙头的水冲了冲脑袋,现在还没千呢。看到了吗?”
波利姨妈有点儿懊恼,埋怨自己怎么忽略了这一迹象,遗漏了他的一个把戏。接着她有了个新主意:
“汤姆,你给脑袋冲凉的时候,没有扯开我在你衬衫领口缝的线吧?把衣服解开!”
汤姆顿时如释重负。他解开外套,只见衬衫领子还牢牢地缝在一起。
“真叫人操心!去吧。我肯定你又逃学去游泳了。不过我原谅你了,汤姆。你总是干一些越轨的事,早已恶名在外了。但这次我原谅你了。”
她为自己的计谋落空而稍感失落,又为汤姆这一次变得顺从而心中窃喜。
可是锡德开口说:
“哟,我记得你缝他领口用的是白线,可现在怎么变成黑线了?”
“啊?我的上帝!怎么回事,汤姆?我用的的确是白线!”
可是汤姆没等她说完,早已经溜出了屋子。到了门口,他说:
“锡德,你等着!为此我非揍你不可。”
脱离危险之后,汤姆察看了外套翻领下别的两枚针,上面还穿着残线,一根针上是白线,另一根上是黑线。他说:
“要不是锡德,她准看不出。真倒霉!姨妈做事总没有什么规律,两种线老混着用。要是她只用一种就好了,省得我搞错。不过,我发誓一定要揍锡德一顿,给他个教训!”
他不是村子里的模范孩子。并且,他对他弟弟的模范行为感到无比厌恶。
没出两分钟,他已经把心头的不快忘了个一干二净。这倒不是因为他的烦恼比起成年人的烦恼来显得无足轻重,而是因为有一种新的兴趣一时间让他把烦恼全都忘了个干净。这种新的兴趣是:吹口哨,这可是他刚刚从一个黑人那里学来的。此刻,他正想找个清静的地方吹个痛快。汤姆的口哨吹得十分响亮,发出的声音如鸟啼一样悠扬婉转。
如果读者曾经是个男孩,那么应该记得怎么吹口哨。汤姆既勤奋又专注,很快便掌握了窍门,他得意扬扬地吹着口哨,沿着街道走去。吹口哨给他的感觉就像终日守望天空的天文学家猛然发现了一颗新行星一样。要说感情的强烈程度及喜悦的单纯程度,天文学家绝对比不上这孩子。P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