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洲的华文微型小说对中国大陆读者来说是较为陌生的,因为以前介绍的很少,但陌生更容易有新鲜感,更容易产生阅读兴趣,想了解美国,想了解加拿大的读者不妨认真读一下,保证大有收获,说不定还有不少文学以外的诸多收益。
凌鼎年主编的《美洲华文微型小说选》这本集子共收录美国26位、加拿大18位作家的208篇作品。有王性初、少君、伊犁、叶坦、叶芳、陈瑞琳、黄俊雄等作家的作品,也有电子邮件联系过的文友,如赵淑敏、赵淑侠、吟寒等。美国的冰凌也发来了他的作品,冰凌的作品短小精悍,嬉笑怒骂皆成文章,以幽默见长,或调侃,或讽刺,别具一格,自成一家。
凌鼎年主编的《美洲华文微型小说选》这本集子共收录美国26位、加拿大18位作家的208篇作品。
《美洲华文微型小说选》“美国编”收录了美国纪洞天、冰凌、融融、施雨、王渝、赵淑敏、王性初等29位作家的158篇作品;“加拿大编”收录了曾晓文、黄俊雄、陈浩泉、文章、卢因等20位作家的66篇作品,共47万字,凌鼎年为集子撰写了《中国读者甚为陌生的美洲华文微型小说》的代序。
回收人
杰克最终还是被裁员了,虽说是温柔的一刀,但毕竟还是临脖一刀,真不好受啊!听说在中国的古代,杀人是砍脖子的,恐怕就是这个滋味吧?是的,老板是说了,等经济复苏后,必定让我首先回归的。可是,这话有什么用呢?“打水漂”,虽说石片还漂在水面上,但终竟是要沉下去的。没有工作了,老婆孩子靠谁养?平时早就寅吃卯粮了,根本没有积蓄,我又没有阿拉伯神灯,手一摸就会出现面包和牛奶来。唉,这可怎么办?杰克不敢将被裁员的事告诉老婆,免得她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心里更难受。第二天,杰克装着照常上班的模样,其实他是到报亭买了一大堆报纸,坐在公园的长椅上搜寻求职栏。一则广告跃人了他的眼帘:如果你被裁员,请到我们这儿来,保证你能找到满意的工作。杰克心想,不会是骗子吧?有这等好事?他转念又一想,怕啥,我五大三粗的一个男人,有啥可怕的,只要不偷不抢,老板叫干啥就干啥,不就是多吃点苦,熬过这段困难时期,好日子还会重新回来的。
杰克来到那家招聘雇员的公司,公司的门面倒是挺气派的,不像是什么诈骗集团的老巢。可是当新的老板告诉杰克他要做的事情时,杰克还是情不自禁地大叫起来:“什么,你们要我去当小偷?”老板不慌不忙地说:“不是小偷,这项工作有个法定名称,它叫做‘抵押收回执行人’。”杰克说:“你别跟我玩弄文字游戏了,老百姓还是叫他小偷。”老板笑了,说:“就是老百姓也不叫他们是小偷,老百姓习惯称他们是‘回收人’。”杰克愣住了,“回收人?”老板说:“是的,‘回收人’。‘回收人’这个职业由来以久。你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你只是其中的一个罢了。尤其这十几年来,美国人超前消费越来越严重,小到家具电器,大到汽车游艇,动辄就采用分期付款。如果到时间还不了贷款,债主就有权收回商品或者贷款抵押品。这是天经地义的事。可是我们不能强抢,因为那样做是违法的。所以只好悄悄地将它们收回来,这就叫做物归原主,怎么是偷呢?你是刚被老板裁员的吧?”杰克说:“是的,昨天。”老板说:“如果我们的大量贷款抵押品收不回来,我们的公司也得破产,雇员也要失业。你当了回收人,就是我们公司的大救星,因为有了你,我们的公司不会破产了,雇员也不会失业了。你是在做大好事啊,怎么会以为自己是小偷呢?”杰克终于被老板的三寸不烂之舌说服了,他决定试一试。
当然,当回收人也不是说干就能干的,他还需要进行上岗培训。杰克的教练名叫约翰逊。约翰逊问他,你想学什么?杰克想了想,游艇太大了,不好偷,放弃了;家具电器摆在家中,需要登堂人室去偷,风险高,不干。当回收人本来就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要是再被主人一枪给崩了,就太不值得了。他说:“我选择偷汽车。”约翰逊说:“好,取汽车就太容易了。记住,回收人不说偷字,叫取。回收人不是小偷,就算硬要说我们是小偷,那也是受法律保护的‘小偷’。我先给你说则笑话吧,放松放松气氛。有一天,一个开轿车的人在路口遇上回收人,回收人对他说:‘现在的偷车贼很厉害。’那人问:‘怎么个厉害法?’回收人说:‘他们连什么工具都不要,空手套白狼,就能将你的车偷走,你信不信?’那人说:‘我才不相信!’回收人说:‘那你就把车借我,我示范一下给你看!’那人把钥匙给了他。回收人上车打着了车,踩下油门说:‘就是这样啊……’那人笑了,说:‘这和我平时开车没有什么特别啊?’这时车开出了50米,回收人伸出头对那人说:‘拜拜!’(那人才知道自己的车被‘回收’走了)你知道这个回收人是谁吗?就是我。不过这本领你一时半刻学不来,你还是先学点基本功吧。”约翰逊告诉杰克,“你要记住一句话,偷汽车比偷钱包容易!”杰克说:“你别逗了,汽车可是上了锁的,哪有那么容易偷。”约翰逊说:“偷车要技巧、靠脑子,不动脑子就是钱掉在地上你想把它捡起来也难。好,光说没用,咱们就开始练。” 约翰逊将杰克带到一部轿车前,那部车的方向盘上套着一把方向盘锁,约翰逊递给杰克一把锯子,说:“你把这部车取回来。”杰克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可怎么也锯不断方向盘锁。约翰逊笑了,“我说的没错吧,不动脑子的人就是钱掉在地上也捡不起来。你就不能来个逆向思维,方向盘锁当然不好锯。来,我示范给你看。”说罢,约翰逊操起锯子只用2分钟的时间就把方向盘给锯断了,然后顺着方向盘上的缺口把方向盘锁取出来一扔。约翰逊说:“高手一出手,就知有没有。什么以色列36位的防盗密码,什么20个小时防锯,这些东西在回收人那里简直就是摆设,你花上千元买的方向盘锁更是一文不值的废物,你现在总算明白了吧?”
杰克惊讶的目瞪口呆,等到约翰逊教杰克如何三下五除二解除了汽车的报警器,更是令杰克大开眼界。经过了三天的速成训练,杰克终于学会了如何偷汽车,约翰逊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老弟,你毕业了。”那一刻,杰克几乎要流出泪来。俗话说,学好三年,学坏三天,真是一点也不假,只不过才三天,杰克就成了一个合格的偷车贼了。杰克的第一个目标锁定一辆福特车。他严格按照约翰逊所教授的方法,不选择风和日丽的天气,而是在风雨交加的夜晚,准确地说,是在凌晨两点左右,此时此刻,车主正酣然人梦,对楼房外面警报器的呜叫声感觉最迟钝不过了。约翰逊说了,记住,短暂的报警过后,就没有了动静,很多人都习惯在第一次报警的时候不去看车,而在第二次报警的时候才去看。因为,很多车主都认为99%的情况下第一次报警都是误报警,而第二次报警才是有人动你的车。正常情况下也是这样的,然而你就要利用他的这个心理,在第一次报后警就得手。杰克迅速割开玻璃拔掉报警线,报警器立即变成了哑巴。他用万能钥匙发动了车子,福特车便乖乖地上路了。杰克立即通知车主,他的一颗七上八下的心终于落到实处了。OK,不用担心像小偷一样被警车追得到处跑了。回到家里,杰克还是翻来覆去睡不好觉,他失眠了。车主要是发现车子被偷了,会怎么样呢?他不会和我一样也是个失业者吧?
第二天一早,杰克就来到了他偷车的地方,他发现有个男人蹲在那儿,一脸沮丧的模样。杰克若无其事地走了过去,向他打个招呼,那人像一根木头似的,没有反应。杰克说:“今天可是个好天气,你应当高兴才是。”那人骂道:“好个屁,我的车子昨晚被偷了。”杰克说:“那你就赶快报警啊,说不定能找回来。”那人说:“没指望了,回收人已经打了三次电话又加上三次书面通知,我都不理他,人家是先礼而后兵啊。”这时,杰克暗暗庆幸,他打电话时用的是假嗓门,否则现在就麻烦了。杰克说:“你为何要将车子停在家门口,人家当然可以把车子拖走。如果你将车子锁在车库里,回收人是断然不敢去撬车库的门的。就算他溜进了车库内,他受到攻击时也只能是自卫,不可以还击,要是你一枪崩了他,他也只好自认倒霉了。”那人说:“我怎么会不懂,可是我租得起带车库的房子吗?我都还欠着车款哩。”杰克说:“那你为何不主动还清贷款呢?”那人叹道:“还清贷款,你说得倒轻巧,我在三个月前就被公司裁员了,我就是靠汽车给人送货维持生计,如今连车子都被回收了,我该怎么办?”杰克递给那人一支烟,说:“我也是被裁员的,我叫杰克。”对方说:“亨利。”杰克说:“我虽然被裁员了,不过很快又找到工作了,你也想找一份工作吗?我可以帮你介绍。”亨利说:“可是如今我连车子都没了,还能干什么活?”杰克说:“没车子也能干,只要你愿意。”亨利说:“也只能如此了,一家老小还等着我这份工资哩。你干的是什么活?”杰克说:“回收人。”
P9-12
中国读者甚为陌生的美洲华文微型小说
◎凌鼎年
当我在着手选编《大洋洲华文微型小说选》的时候,我就有了再选编一本《美洲华文微型小说选》的想法,以便与《欧洲华文微型小说选》《大洋洲华文微型小说选》形成一套丛书。我设想冠名为《世界华文微型小说文库》。
不过,说实在,能否编成《美洲华文微型小说选》,我没有十足的把握,我最担心的就是征稿启事发出去了,稿子也来了,但数量与质量都不足以编成一本达到出版要求的集子,我本人无功也算了,最难堪的是对已来稿的海外作家朋友不好交代。
但我犹豫再三后,还是发出了征稿启事。我要试一试,因为我内心相信有这么多的中国文化精英去了美国,去了加拿大,怎么可能没有写微型小说的呢,怎么会没有优秀的微型小说作品呢?
多年来我一直致力于海内外微型小说的双向交流,我希望海外的读者能读到中国大陆的微型小说作品,了解中国大陆微型小说的发展与现状;也希望中国大陆的读者能读到海外作家的微型小说作品,藉此了解海外华文微型小说的状况。
我知道,还有几位作家、翻译家也在为此努力。
例如,日本国学院大学的渡边晴夫教授多年来翻译了一二百篇中国的微型小说作品,出版了集子,编辑了教材,开设了专栏,介绍给日本的读者;加拿大多伦多seneca学院的黄俊雄教授翻译并主编的《中国小小说选集》(英文版)一书出版后,销得不错,还用作了大学的教材,评价不俗;2008年美国加州石桥出版社出版了由美国西康涅狄格州大学祁守华(音译)教授翻译的英译本微型小说集《珍珠外套及其它的故事》,已在美国及欧洲主流书市发行;由美国爱荷华州立大学穆爱莉、美国圣母大学葛浩文、香港岭南大学赵茱莉三位教授合作选编、翻译的《喧闹的麻雀——中国当代小小说选集》,2007年由美国哥伦比亚大学出版社出版,得到好评。现美国耶鲁大学又在此书基础上精选部分作品编辑教材。2009年穆爱莉教授得到了美国联邦政府的福布赖特基金会的资助,在中国大陆各地采访微型小说作家,收集第一手资料,准备专题研究,出版研究中国微型小说的专著《中国的小小说现象》。这将是第一本海外学者研究中国微型小说的专著,是中国微型小说走向欧美主流阅读市场的又一契机;土耳其东方文化中心的欧凯教授也带着助手在翻译中国的微型小说作品,用于教材;韩国白石大学的柳泳夏教授大约在2006年就开始组织其带领的研究生在翻译中国的微型小说作品,用于教学实践。
在中国国内,上海的江曾培与北京的赵智都主编过微型小说选本,并请翻译家翻译后出版,打到了海外市场。另有翻译家闻春国、张白桦、李重民等也一直默默地在翻译海外的微型小说作品,介绍给中国的读者。在我的游说下,他们已开始着手把中国作家的微型小说作品翻译成英文,虽然暂时还没有看到成果,但方向是对的,前景是看好的。
有这么多文友、专家、教授在与我携手努力,我心理很踏实,信心百倍,翻译非我所长,我干不了,但我可以发挥我的优势啊,我的优势在哪儿?那就是我的人脉关系,特别是我在海外的人脉关系。因为我是从事涉外工作的,我知道如何与海外作家、文友打交道,二十多年来,我去过了近二十个国家与地区,结识了大量的海外华文作家,与其中的不少作家建立了良好的关系,并至今保持着联系。
2002年时我应邀去美国伯克利加州大学参加“世界华文文学研讨会”,得以认识了不少美国、加拿大的华文作家、教授,我知道其中有几位写过微型小说。加拿大虽然我还没有去过,但我与加拿大中国笔会会长曾晓文有E—mail联系,已经多年了,我想她一定会帮助我的。这些文友关系就是我选编的底气。
加拿大方面我拜托了曾晓文会长,请她帮忙联系,组稿;美国方面我想到了王渝、施雨、融融等,王渝她上世纪九十年代就帮上海文艺出版社组过微型小说稿,有微型小说情结,我发给她征稿要求后,很认真地一一去联系了;融融是美国写微型小说作品比较多比较纯的作家,她对美国微型小说创作现状自然比我清楚;施雨是美国文心社的负责人,又是文心网负责人,她与融融在网上发了征稿启事,覆盖面一下子远远超过一封封发信。
我自己也翻出了美国、加拿大文友的名片,凡有电子信箱的,都发一个征稿启事,广种薄收,静候佳音。
不久,就开始有来稿了,只要有来稿,我不管以前认识不认识,都请他们转告他们的文友,如写过微型小说作品发来,这样,朋友的朋友的朋友,面就滚雪球般滚大了。
经过半年的组稿,终于有了好几十万字的来稿,在这次国庆七天长假时,我放下了手头所有的事情,集中阅读来稿,每天大约12个小时,整整看了五天,看得我眼睛都花了,但总算都看了一遍,海外的稿,我不看不放心。凡不合我选编要求的只好删去。所谓不合要求,无非三种:1.篇幅过长,属于短篇小说了;2.不是纯粹的微型小说的写法;3.有些内容不宜大陆出版。
最后选定26万字的作品,准备交出版社编辑再审看。
这本集子共收录美国26位、加拿大18位作家的208篇作品,我注意到有我多位以前认识的文友的作品,如王性初、少君、伊犁、叶坦、叶芳、陈瑞琳、黄俊雄等,也有电子邮件联系过的文友,如赵淑敏、赵淑侠、吟寒等。我很高兴的是美国的冰凌也发来了他的作品,还给我寄了他的集子,冰凌的作品短小精悍,嬉笑怒骂皆成文章,以幽默见长,或调侃,或讽刺,别具一格,自成一家。冰凌现在是全美中国作家联谊会会长、美国诺贝尔奖中国作家提名委员会共同主席,他还与我本家凌文璧、沈世光夫妇在美国策划成立了“中国作家之家”,接待了数百位中国作家与文化人士,在海内外文坛影响很大。他还发来邮件说:等这本书出版后,准备请国际作家新闻社做一个全球新闻发布。
纪洞天是我2009年认识的新朋友,我们的认识,完全是小小说为媒,他创办美国小小说总会,请我当顾问,举办美国首届“汪曾祺小小说大奖赛”,请我出任评委。我们俩因此常有电子邮件往来,但我并没有读过他的微型小说作品,我收到他的微型小说作品时,我这本《美洲卷》已基本编好了,但当我拜读了他作品后,很是吃了一惊,他的作品是很地道的微型小说作品,而且题材好,结构妙,其作品提供的生活层面都是中国大陆读者新鲜而感兴趣的,在欧美国家中,就小小说创作而言,他无疑属佼佼者。我对他刮目相看,毫不犹豫,把他的作品放到了卷首,作为打头稿。我想,中国的读者一定会喜欢他的微型小说作品的。
总体来说,美洲的华文微型小说对中国大陆读者来说是较为陌生的,因为以前介绍的很少,但陌生更容易有新鲜感,更容易产生阅读兴趣,想了解美国,想了解加拿大的读者不妨认真读一下,保证大有收获,说不定还有不少文学以外的诸多收益。
2010年10月5日于江苏太仓先飞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