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久以来，这些一女人的生平传说被人们反复琢磨，在她们身上所体现出来的除了个人的美丽风流扣曲折命运之外，更多的是对当时时代特征的映照。因此，本书虽然起笔于女性，但落脚处却还是在生活的细节，她们作为平常女性的欲望、追求也正是本书力求表现的主题。

这是一部讲述女人传奇的作品，前身是一系列流传于报章、网络的故事《人间雌话》。

它与历史息息相关，但内中嬉笑怒骂，全然不是那种枯燥的人物履历。

阅读本书，你可以获得从头到尾的快乐，时断时续的感慨，以及一点点沉思后的忧伤。

历史不是复杂的分子式，对于芸芸众生，它只是触摸人性的一条通道。

第一章 锦绣卷

 一、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鱼玄机的悲剧转折

 二、舍人不会人深意，讶道泉台不去随——关盼盼之死谁之过

 三、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陆游与唐琬

 四、君王城上树降旗，妾在深宫哪得知——郎虽有义，花蕊易摧

 五、上天垂光彩，五色一何鲜——薛灵芸的五年之痒

第二章 江湖卷

 一、神女何言丑，冷暖慰平生——黄硕下嫁诸葛亮的烦恼

 二、侠女已成飞天去，白驹遗影在人间——迷糊高手聂隐娘

 三、红颜空空手，恶向胆边寒——红线盗盒的前前后后

 四、红云阵前舞，九转梨花开——造反的武学宗师杨妙真

 五、但报今日仇，不惧明日死——申屠希光杀人事件

第三章 烟花卷

 一、锦绣但成雷鼓怒，人间顿传女儿声——梁红玉击鼓黄天荡

 二、无物结同心，烟花不堪剪——西泠美女苏小小

 三、机关算尽，反误了卿卿性命——杜十娘之死是多重悲剧

 四、玉箫闲，无情都远——李师师的恋爱周折

 五、长揖雄谈态自殊，美人巨眼识穷途——早有征兆的红拂夜奔

第四章 宫闱卷

 一、小怜玉体横陈夜，已报周师入晋阳——按摩女郎冯小怜的宫廷生涯

 二、徐娘虽半老，风韵尚犹存——皇宫里的行为艺术家徐昭佩

 三、长安繁花落，满园俱悲寒——二婚公主的外交生涯

 四、妖姬脸似花含露，玉树流光照后庭——长发美女张丽华的哀怨人生

 五、朱门若惜蝼蚁命，只求掩身三尺麻——后宫典范花见羞

 六、早知为妇道，何苦打金枝——升平公主被殴事件

一、易术元价宝，难得有情郎——鱼玄机的悲剧转折

唐西京成宜观女道士鱼玄机，字幼微，长安里家女也。色既倾国，思更入神。喜读书属文，尤致意于一吟一咏。破瓜之岁，志慕清虚。咸通初，遂从冠帔于咸宜。然蕙兰弱质，不能自持，复为豪侠所谓。于是风流之士，争修饰以求狎。其诗有：“绮陌春望远，瑶徽秋兴多。”又：“殷勤不得语，红泪一双流。”又：“焚香登玉坛，端简礼金阙。”又：“云情自郁争同梦，仙貌长芳又胜花。”此数联为绝。一女僮日绿翘，亦明慧有色。忽一日，机为邻院所邀，迨暮归院，绿翘迎门曰：“适某客来，知炼师不在，不舍辔而去。”客乃机素相昵者，意翘与之私，裸而笞百数。既委顿，请杯水酹地，曰：“炼师欲求三清长生之道，而未能忘解佩临枕之欢。反以沉猜，厚诬贞正。翘今必毙于毒手矣！无天，则无处诉。若有，誓不蠢然于冥冥之中，纵尔淫俟。”言讫而绝。机恐，乃坎后庭，瘗之。自谓人无知者。客溲于后庭，见青蝇数十，集于瘗上，驱去复来。详视之，如有血痕，且腥。客出，窃语其仆。仆兄为府衙卒，尝求金于机，机不顾，卒深衔之。因呼数卒，携锸具突入机院，发之，绿翘貌如生。遂擒玄机，送京兆府。吏诘之，词伏，而朝士多为言者。府乃表列以上。至秋，竞戮之。在狱中，亦有诗曰：“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明月照幽隙，清风开短襟。”他不具录。出《三水小牍》。

——《情史类略》

鱼玄机走上法场的时候，长安已不再是长安，生死也不再是生死，男人们像雪片一样从远处飘来，刚及眼前便化成了一摊脓水。清风吹不走扑面的污浊，鱼玄机的心弦早就变成钢铁，完全没了当年那柔软的弹性。遥想当年，她的名字还叫鱼幼薇的时候，长安的气息温婉空灵，虽然家道贫寒、少年丧父，但那个时候，整个世界清晰流丽，远不是现在这样周身都是疼痛的感觉。

站在囚车之中，鱼玄机用余光扫过两旁的人群，那些形容粗鄙的妇女们正指指点点，鱼玄机发现，在这些人的眼中放射出的是一种让她无比熟悉的目光，那种目光她也曾拥有，在那目光的后面是一团熊熊燃烧的火。

她明白，自己就是被这火活活烧死的……

如果说人的一生必须七上八下几次，才能多彩多姿，那么鱼玄机的人生倒简单了很多。她的寿命不长，阅人不少，但生命的起伏却只因两个人而起。13岁遇上温庭筠，注定她走上了文学女青年的羊肠小道，16岁遇见李亿则让她走上了人生的不归路。

作为出生在首都长安的城市少女，鱼玄机的眼界不可谓不宽，她的父亲虽然没有太高的学历，但怎么着也是个文学爱好者，这种类型的人在大知识分子扎堆的唐朝成筐成堆。物质文明高度发达的时代什么都多，小知识分子也不例外，他们就和饭店后厨的苍蝇一样，只要有肉就有他们，至于是香是臭无所谓，反正挨着肉了他们就是聪明的苍蝇，会诌几句顺口溜的他们就能把自己当成文化人。这种人自卑感很强，属于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的文化破落户。由于自身充满对文化的高度向往和郁郁不得志，因此在他们的生命中往往会呈现两个明显的特征，一是内心复杂，交织着自卑和嫉妒；一是望子成龙，希望自己的后代能走上世界的顶端。鱼幼薇的父亲就是这样一位“怀才不遇”的文化爬虫，在屡次科举失利之后，他把全部的心血都放在了自己的幼女身上，填鸭式的疯狂教育，加上小鱼也不是笨孩子，所以十一二岁的时候，小鱼便已远近闻名，获得了诗童的美誉。

儿童时期的早期教育让小鱼给家庭带来了不小的荣誉，但让小鱼她爹没料到的是，虽然闺女名声在外，但自己却是个短命人，小鱼刚出名，他便两腿一僵见了阎王。整个家庭立刻陷入了巨大的危机之中。以小鱼母女的身体素质而论，从事重体力劳动显然是没有本钱的，同时以小鱼的文化，虽然在同龄人中出类拔萃，但那个时候并不流行少年作家，因此一肚子辞赋并不能立刻换成白银。母女两人只好以浆洗缝补为生，给附近的妓女们做些针线活。耳濡目染之下，其实很难说小鱼都学到了些什么。

小鱼13岁的时候，人生获得了第一次转机。这一年大诗人温庭筠听说长安郊区有个少女文采出众，于是亲自跑来探个究竟。本来温庭筠此行不过是闲来之笔，但却阴错阳差为一个少女开启了命运之门。

按照坊间流传的说法，温庭筠先是出了个题目让小鱼写一首诗，在当时，这类测试小鱼已经不知道做过多少次了，所以想都没想就信手挥出：

翠色连荒岸，烟姿入远楼；

影铺春水面，花落钓人头。

根老藏鱼窟，枝底系客舟；

萧萧风雨夜，惊梦复添愁。

从文字表面来看，小鱼的这首诗，意境淡雅，但气韵不足，文辞虽美，但搭配略显俗套，算不上一首上好的佳作，不过考虑到她的年龄和性别，还是相当让人震惊的。温庭筠虽然文名正盛，却也并不例外，当时就惊麻了半张脸。心想，这孩子了不得啊，不过13岁而已，居然随手成诗，虽然文采稍有不足，但也难能可贵，当即便收小鱼做了徒弟。

P3-5

2004年“五一”长假，我正在东北老家休养生息，小区对面是一家音响商店，从早到晚都是情歌大联唱，风格曲调不尽相同，有缠绵的、有哀怨的、有声嘶力竭的，也有哭天抢地的。在这浩瀚的情歌海洋中，有一首播放频率之高让我头痛不已，这首歌就是《杜十娘》，平均每天都得折腾三五十遍，每当唱到“郎啊郎，你是不是饿得慌”时，我就感到特别绝望，因为接下来整条大街都会是一股刀削面的味儿。

其实从旋律和歌词来讲，这首歌虽然绵软无力，但也不是特别差劲儿，不光中老年男女K歌必唱，很多年轻人偶尔也会哼哼两句。但问题是馒头再好吃，也不能天天吃，同一首歌一连听几天，实在让我愁肠百转。

就这样，大约忍受了一个礼拜，这种推土机翻地式的噪音终于引起了我的愤怒。穿戴整齐后，我拔脚出门，冲过马路直奔商场。

然而现实和理想差距总是太大，当我走近商场时才发觉，这间在楼上俯视只有巴掌大小的音响店其实势力相当庞大，光玻璃门就有4米多宽。特别让我尴尬的是，在大门的两旁，两个彪形大汉手持警棍，形象威武至极，看样子如果穿上黄金铠甲他们俩就是秦琼、敬德，穿着三角裤衩那也是摔跤冠军。

在忐忑和愤怒的交织中，我最终决定放弃维权，抱着极为复杂的心情在商店里转了几圈，买了一个10块钱的耳机，然后灰溜溜地跑回了家。

武卫既然行不通，那就只好来文攻了，借着怒气，我打开电脑，在自己的博客上发了发恨，写了一篇《杜十娘之死是多重悲哀》。大意是说她的死不光害了自己，也害了她的相好，同时让当地社会不再和谐，让生态环境遭到破坏，以至于她仙逝多年，至今还影响着我的心情。

以上这个小段子，其实就是这本书最初的由来。

《增广贤文》里有句名言叫“有意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我的文攻对音响店没有产生任何影响，但谁知却给自己开辟了另一块阵地。从2007年3月开始，我应《竞报》编辑何睿之约，为该报连写了4个月的专栏，取名“人间雌话”。而第一篇文章讲的就是杜十娘的故事，文字的蓝本则恰好就是这篇《杜十娘之死是多重悲哀》。

按照我的设想，专栏的文字方向是故事新编，也就是用现代人的眼光重新讲述这些古代女性的传奇故事。这和历史没有太大关系，主要是天马行空式的重组、重述，是一个非常欢快的虚拟和造假工程，让我开心不已。

在我看来，这个重述的过程其实也是一个重新发现的过程，传奇虽然虚拟，但真相又有谁知道呢？我宁愿把这些人重新想象成有血有肉、有小肚鸡肠的平凡人，我觉得让传奇人物重新拥有人性就是向她们致以最高的敬意。

《谁说美人如玉》这本书是《竞报》专栏的结集，敲定出版日程之后，我又把原来的文章修改了一遍，因此内容与见报的专栏相比，又有了大量的补充。

最后我要感谢《竞报》的编辑何睿，如果没有他不断地鼓励，我断然不能坚持编造完这些故事。同时也要感谢浙江人民出版社的编辑周为军，是他忍受了我很多乱七八糟的想法以及非常糟糕的脾气。

而对于读者，我希望这本书能带给您阅读的快感，假如它能让您在看过之后暂时忘掉成绩单上的红灯、巨额的房贷……那我将万分荣幸。

2008年5月 凌列作于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