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作就是审美,审美就是批判,因此写作就是批判。一首诗是情感、观念、智慧、环境等因素用语言组合的生命体,是对各种因素进行批判而抵达的结果,是精确而非粗糙的结果。诗无须去完成非诗的任务。
写作在很小程度上是个人行为,它更多的是文学行为,再进一步就是语言行为,最后当然是灵魂行为。
写作的目的是为了影响事物。诗歌会比其他语言方式更精深微妙地影响人的心灵。心灵和文学都存在着等级,相互郜在寻求对称的信息。
一个诗人不是诗歌的母亲,语言才是诗歌的母体,诗人只是助产师而已。诗人接生出来的也许是一颗嫩芽,也许是永恒之光。
语言是人类文明的时间。一首诗是一场信仰仪式,为了文明而做的一场心灵仪式。
本书是浙江著名青年诗人潘维正式出版的第一个诗集。分《鼎甲桥乡》《不设防的孤寂》《太湖龙镜》《太湖,我的棺材》《隋朝石棺内的女孩》五辑收录了诗人在网络和粉丝中传诵已久的诗作90多首。
被沉重的空气压着,秋天弯下了蛇腰,
像一个问号,睁着浑浊的眼睛
已厌倦了回答。被缠绵的雨淋着,
庭院里的水井是一颗长得很深的灵魂,
照亮悬挂在高度里的南方。
我的孤寂,被光印刷在回声中。
正一点点红透皮肤的空气,
在逐渐上升,如秃顶的男性领袖。
被爱与水滋润,美已醒来。
我人性的病历卡上写着:肾亏。
我关心的是如何在这个人间球体上度过神性的一生。
像荷马,独自完成了一一场集体的战争。
被一种理想俘虏着,世界显得多余。
思想在脑垂生锈的线路里成了难民。
用月亮,我收买少女和银子的光泽;
用城镇,一只替罪羊,我找到无穷的证据,
找到一副瑟瑟发抖的骨骼,充满烦恼。
皮靴咆哮着泥泞,这些希腊诸神
又在为一幕悲剧准备一片废墟了。
哐当一声,铁门从里面出来宣布:
真正的生活不仅在人间,更在语言中。
奥德修的历程是我内在的命运。
不设防的孤寂
这些日子时常耕作,不太荒凉
四周全是稻谷、虫鸟和耗子
当外面的世界音讯消绝
风吹红了辣椒
我也只剩下一个名字
一种不设防的孤寂
让我越陷越深,每天
都只是一张发黄的黑白肖像
在阴暗处醒着,转动惊讶的眼珠
溪流就从我的袖口伸出手去
握住一片阳光
再静静穿过蝴蝶相交的菜园
没有也不可能有新的火种,新的皱纹
大批候鸟正向南迁移
在人类出生的房间里
我打开抽屉,这时,流星掠过
一堆暗红的煤渣
使夏日黄昏无比深远
别把雨带走
别把雨带走,别带走我的雨
它是少女的血肉做成的梯子 爬上去,哦,就是我谦逊的南方
展开,向宁静展开它的耕田
最肥沃的地方种植着我的心脏
还有忧伤,我的姐妹,哀歌一样明亮
别把雨带走,别带走我的雨
特别当手术刀的寒光不断闪现
健康还未像衬衫一样每天来造访我们
当春天,泥泞迅速地掠过村庄
缚住我的脚步:那些盲目的欲望
往事就会像餐具一样塞满我的碗橱
总有一天,我会还清欠下的债
用雨,我点燃倒影,黎明的枝条
用雨,我点燃砖块,让它们开放成一座城市
然后再点燃导火线,焚烧喉咙里的悲痛
但是,千万别触动玫瑰
它们是雨的眼珠,是我的棺材
……
我认为古代有几位大诗人曾到达过这种境界:一种直观的汉语语境。他们自在地描写人生经历、别离、饮酒和月亮,他们的贡献在于他们用非凡的天赋向我们提供了一些更人性的世界观。也许,相比凡俗,我更关心曹子建、杜甫是怎样谈论、描写或理解事物的。因为现实的眼光若没有经历语言的提升,就不会具有普遍意义和思想深度。
写作就是审美,审美就是批判,因此写作就是批判。一首诗是情感、观念、智慧、环境……等等因素用语言组合的生命体,是对各种因素进行批判抵达的结果,是精确而非粗糙的结果。诗无需去完成非诗的任务。
写作在很小程度上是个人行为,它更多的是文学行为,再进一步就是语言行为,最后当然是灵魂行为。
写作的目的是为了影响事物。诗歌会比其它语言方式更精深微妙的影响人的心灵。心灵和文学都存在着等级,相互都在寻求对称的信息。
一个诗人不是诗歌的母亲,语言才是诗歌的母体,诗人只是助产师而已。诗人接生出来的也许是一颗嫩芽,也许是永恒之光。
语言是人类文明的时间。一首诗是一场信仰仪式,为了文明而做的一场心灵仪式。
我最大的愿,是在中国文化的风水宝地——我的江南乡土上,谦卑底做汉语诗魂的守护者。
感谢我的亲人和朋友们!因为这些诗歌,我获取了人间许多优秀的爱。
2008.7杭州
潘维的诗是独一无二的,他的诗里有汉语中全部的中国江南。——时辉
潘维的诗不仅其有古典诗歌的灵气,也富现代汉诗的感性;作为一名江南诗人,他在“化欧化古”两方面,堪称一世之英俊,特别引人入胜。——柏桦
潘维的诗,试图通过重建江南之美,重建与一度消失的中国传统之美的联系,安慰我们这个时代的人心焦虑,从而重建现代中国人的精神生活。——李少君
潘维的语言很具穿透力,自如地往返在江南现实与历史的两丽,他的诗作拒斥这个年代的道德绑架。他是当今不多的几位凭写作即可真正存立的诗人。——朱朱
没有潘维的当代江南是无法想象的。在洪水般迅猛发展的现代化进程中,是潘维为我们打捞了乡愁文明的记忆。他的诗歌摆脱了西方话语权的控制,捍卫了汉语诗学的尊严。——默默
潘维的诗作,有着丝绸织锦般的奢华明丽,对惊心动容之美的迷恋、追寻,而那潮湿得令灵魂发芽的语境,创造出优雅多汁的“美与梦的泛滥之地”。——韩作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