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凉山庄》是狄更斯创作中后期一部很重要的作品，是作者文学技艺达到炉火纯青境界的重要标志。小说以两个家庭为基本架构，围绕两条线索展开，人物关系错综复杂，情节引人入胜，语言生动活泼。

它清晰完美地展现了英国维多利亚中早期的社会生活整体风貌，揭示出了社会的发展变迁走向，尽管讲述的是一系列让人心碎的故事，但小说结尾营造出和谐宁静的气氛，我们从中可以感受到生活的希望和人性的温暖。

小说的一条线索围绕大法官法庭审理“加迪斯控告加迪斯”这一神秘财产诉讼案展开。加迪斯家的一个先人发了一笔横财，去世前留下了遗嘱，但遗嘱稀奇古怪，没人可以读懂。后代们为了争夺遗产，消耗了青春，献出了满腔热情，但最终只能心灰意冷，甚至郁郁而终。大法官法庭对这个案件的审理一拖再拖，一晃几十年过去了，诉讼费用耗完了所有财产，整个案件也就不了了之。很多人成了僵化死板的法律条文和墨守成规的国家机器的牺牲品。作品充分暴露了英国司法制度的腐朽和无能、律师们的贪心本性和龌龊行径。小说的另一条线索围绕伊斯特·萨摩森小姐及其生母德罗克夫人的秘密展开。伊斯特是德罗克夫人在婚前与霍顿船长偷情所生的私生女。德罗克夫人以为情夫和孩子早已不在人世，自己的秘密永远不会被揭穿。但狡猾邪恶的家庭律师图经霍恩偶然发现了这个秘密，对德罗克夫人步步紧逼，后者选择了离家出走，最后死在了昔日情夫的墓前。而夫人的私生女在监护人约翰·加迪斯的庇护和帮助下，过上了幸福美满的生活。

第一章 大法官法庭

第二章 上流社会

第三章 人生之旅

第四章 望远镜慈善

第五章 清晨的奇遇

第六章 家一样的温暖

第七章 幽灵路

第八章 掩盖罪状

第九章 种种迹象

第十章 法律文书抄写员

第十一章 我们亲爱的兄弟

第十二章 在戒备中

第十三章 伊斯特的自述

第十四章 风度

第十五章 钟楼大院

第十六章 汤姆独院

第十七章 伊斯特的自述

第十八章 德罗克夫人

第十九章 往前走

第二十章 新房客

第二十一章 斯默威德一家子

第二十二章 巴克特先生

第二十三章 伊斯特的自述

第二十四章 控诉

第二十五章 斯纳戈比太太恍然大悟

第二十六章 神枪手

第二十七章 不止一个老兵

第二十八章 钢铁大王

第二十九章 年轻人

第三十章 伊斯特的自述

第三十一章 护士与病人

第三十二章 约好的时间

第三十三章 入侵者

第三十四章 拧螺丝

第三十五章 伊斯特的自述

第三十六章 切斯尼山庄

第三十七章 加迪斯控告加迪斯案

第三十八章 斗争

第三十九章 律师与当事人

第四十章 国与家

第四十一章 在图经霍恩先生的房间

第四十二章 在图经霍恩先生的事务所

第四十三章 伊斯特的自述

第四十四章 来信与回信

第四十五章 委托

第四十六章 拦住他

第四十七章 乔的遗嘱

第四十八章 交锋

第四十九章 秉公而行

第五十章 伊斯特的自述

第五十一章 豁然开朗

第五十二章 固执己见

第五十三章 线索

第五十四章 跳入陷阱

第五十五章 离家出走

第五十六章 追踪

第五十七章 伊斯特的自述

第五十八章 阴冷的一天一夜

第五十九章 伊斯特的自述

第六十章 希冀

第六十一章 发现

第六十二章 又一个发现

第六十三章 钢与铁

第六十四章 伊斯特的自述

第六十五章 迈向新世界

第六十六章 在林肯郡

第六十七章 伊斯特最后的自述

第一章 大法官法庭

这里是伦敦。米迦勒节刚刚过去，大法官正坐在林肯法学会的大厅里。这十一月的天气实在太糟糕了。就像当年大洪水刚从地球表面退去那样，街道非常泥泞，如果你看到四十英尺或更庞大的斑龙像大型蜥蜴那样蹒跚爬上赫尔蓬山，那一点也不足为怪。从烟囱顶冒出来的烟低垂着，黑漆漆的，就像飘洒的漾漾细雨，煤烟末很大，就像飘荡在天空的鹅毛大雪——你完全可以想象，这是太阳毁灭以后，人问所承受的悲伤。狗在泥潭里，浑身都是泥巴，没了模样。马，也好不到哪里去，眼罩都溅上了泥水。那些步行的旅客，打着伞，挤来挤去，似乎都染上了坏脾气。他们想在街道的某个角落歇一歇，但实在没有地方可以驻足。一破晓(如果说老天还能破晓的话)，成千上万的其他旅客就一直这样你来我往，挤来挤去，想在街角这些地方歇歇脚。他们在一层层逐渐坚硬的泥巴上面踩上了新的泥巴，这些泥巴紧紧贴着路面，似乎在那等着收复利呢。

到处都弥漫着浓雾。浓雾飘荡在河上游的绿色小岛和草地上，浓雾在河下游一排一排的船只间，滚动在这个大而脏的城市河边的污秽间。雾笼罩着艾塞克斯的沼泽，飘荡在肯德郡的高地。雾窜进运煤船的厨房，雾躺在帆桁上，盘旋在大船的索具间；雾低垂在大平底船和小舟的舷边。雾钻进了格林威治区那些靠养老金过活、待在养老院火炉边费劲喘气的老人的眼镜和喉咙里；雾窜进待在密室里正发脾气的商船船长下午抽的那袋烟的烟管和烟斗里；雾也残忍得折磨那站在甲板上冷得瑟瑟发抖的小学徒的手指和脚趾。那些偶然从桥上走过的人们，目光穿过栏杆，观察着浓雾朦胧的天气；他们被包裹在迷雾中央，就好像乘着升空的气球，漂浮在湿漉漉的云雾中。

街道上的有些地方，煤气灯在浓雾中若隐若现，很像庄稼汉站在松软的土地上看见的那个若隐若现的太阳。大多数店铺都比平时早两个小时把灯点上了——煤气灯似乎都意识到这一点，因为它们露出一副很疲倦、不情愿的神情。

再没有那么阴冷潮湿的下午了，再也没有那么浓密厚重的迷雾了，街道也不可能更泥泞了，旁边坐落着那个布满灰尘的古老障碍物，它就是布满灰尘的古老协会门前恰到好处的装饰品——圣门石堂。大法官法庭的大法官这会正坐在圣门石堂旁边林肯法学会的大厅里，这里可是浓雾的中心。

再浓密的雾、再泥泞的道路也比不上那些银发罪人中最罪大恶极的大法官法庭那天在天地注视下摸索和深陷的境况。

在这样一个下午，大法官就应当坐在那儿——他这会正坐在那——脑袋周围是模模糊糊的光晕，他被小心地包围在红布和帘子中间，正听一位个头高大、长着络腮胡、声音低沉的辩护士给他念冗长的答辩词，他好像也同时在凝视着屋顶的天窗；当然了，他除了雾，再什么也不会看着。在这样一个下午，大法官法庭有好几十个人——就跟他一样——在迷迷糊糊从事一件没完没了的案件成千上万个程序中的某一个环节，他们依据一些不可靠的判例故意给对方使绊，故意在一些术语里面瞎折腾，就像演员那样，摇晃着戴着羊毛或马鬃做的假发的脑袋，死抠一些字眼，突然又板起脸，装出一副很公正的样子。在这样一个下午，这个案子中各种类型的律师(有两三个是接替父亲来办这个案子的，他们的父亲可靠这个案子发了财)都应当坐在(现在他们不正在这么做吗？)书记官的红桌子和王室律师中间铺着席子的、长长的、井状律师席上(不过你要是想在这个井底找到真理的话，那可要白费力气了)，他们面前堆着起诉书、反起诉书、答辩书、二次答辩书、禁令、宣誓书、争执记录、给推事的参考资料、推事的报告等一大堆耗费了不少钱财的无聊东西。怪不得法院里到处都点着蜡烛，但还是感觉很昏暗呢；怪不得迷雾低垂，弥漫在庭内，好像永远也散不去；怪不得装有彩色玻璃的窗户褪去了颜色，白昼的光线也没法射进来；怪不得街道上那些不被容许进庭人的从门上的玻璃窗向里瞅一眼，看看那恐怖的景象，听听那回响在屋子高坛上慢腾腾、有气无力的声音，谁也就吓得不敢进去了。高坛上，大法官正望着没有光亮的天窗，那些律师的假发在迷雾中连成一片！这就是大法官法庭呀！每个郡里都有被它折腾得日益衰落的家庭和荒芜的土地呢；每个疯人院里都有被它折磨得神经错乱的疯子呢；每块教堂墓地里都有被它冤枉致死的冤魂呢；很多起诉人都被它折腾得倾家荡产了，他们只能穿着破鞋烂衫，碰见认识的人不是借债就是乞怜；它赋予那些有钱人莫名其妙的权利，让他们以种种手段欺压贤良；它就这样消耗着人们的钱财和耐心，打消着人们的勇气和希望；它就这样使人们心力疲惫、伤心至极。因此，那些辩护士里稍有良心的都会告诫人们：“宁愿忍受一切冤屈，也不要到这儿来！”

在这个天气阴沉、浓雾弥漫的下午，除了大法官、承接本案的辩护士、两三个从没办案经历的辩护士、还有前面提到的那个井状律师席上的律师以外，谁还会在大法官法庭呢？还有坐在法官下面、戴着假发、穿着长袍的书记官，还有两三个权标司，或护法吏，或王室财务官之类的人。这些人都不停地打哈欠，因为当前正在审理的加迪斯控告加迪斯案对他们来说一点都不有趣，这个案子几年之前就被榨干了，再也没什么油水可捞。每当审理这个案子的时候，那些速记员、法庭报道员、报馆记者、还有那些照例要到场的人员无一例外，能逃就逃了。他们的座位都是空的。在大厅靠边的一个座位上——内庭拉着帘子，那可是往里窥探的好地方呢——站着一个个头矮小、戴着扁帽子的疯老太太，她经常光顾这里，从开庭到退庭，总盼着法庭能做出一件意想不到的、符合她心意的判决。有人说，她是，或曾经是某个案子的当事人，但没有人具体知道是怎么回事，才没人愿意去关心这种事呢。她的手提袋里总装着一些她自称为是文件的乱七八糟东西，其实主要就是些纸梗火柴和干薰衣草。一个面色蜡黄的犯人第六次出庭了，他自己提出“要洗刷侮辱法庭的罪名”；他现在成了唯一幸存的遗嘱执行人了，揽着一身糊涂账，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看来他重见晴天是不可能的了。这时，他对美好生活的憧憬也早都画上句号了。还有一个定期会从西洛普郡赶来的倾家荡产的起诉人，那天即将退庭的时候，他突然想对大法官说几句话，但他怎么也搞不明白，大法官已经把这个案子拖了二十多年了，但居然在法律上不知道有他这个人的存在。这阵他挑了一个有利的地方站着，眼睛紧盯着法官，准备在退庭的那一刹那，用那洪亮但又有点委屈的声音喊一声“阁下”。几个认识他的律师、办事员和其他人都徘徊着不愿离去，想看看他到底闹什么笑话，看能不能给这阴沉的天气增添点生气呢。

P1-4

查尔斯·狄更斯(charles Dickens，1812-1870)是英国文学史乃至世界文学史上非常重要的作家，也是我国读者耳熟能详的知名外国作家。狄更斯生活在英国工业文明繁荣发展但又被称作是“饥饿的时代”，亲身体会了社会的变迁和生活的辛酸，目睹了社会繁荣发展、平稳安定背后所掩饰的各种肮脏龌龊等不尽如人意之处；他挖掘出了自己的智性潜能，献上了举世瞩目的文学佳馐。他的作品堪称是思想性和艺术性的完美结合，既蕴含着丰富的社会文化内涵，折射出浓厚的人性温情，也闪烁着高超的艺术光芒，散发出令人目眩的魅力。他熠熠生辉的杰作不仅感染了不计其数的普通读者，众多的文坛大家，像美国的梅尔维尔、赛珍珠，中国的老舍、张天翼等也都多多少少受到了他的启发和影响。

狄更斯著作等身，作品涉猎了很多题材，尝试了多种文学体裁，创作了百余篇短篇、几十篇中篇、十五部长篇，还留下了大量的散文、特写、游记、剧本、演讲、书信等等。无论是上流社会珠光宝气的殿堂，还是底层社会肮脏混乱的平民窟；无论是生活富足充裕的达官贵人，还是图谋不轨的偷盗团伙；无论是机声隆隆的现代工厂，还是宁静幽雅的偏僻乡村；无论是人声鼎沸的议会大厦，还是昏暗幽深的背街小巷，都有他那敏感尖锐的笔触深入所留下的印痕。

他最初以波兹(Boz)为笔名，采用新闻特写体开始创作，陆续发表了许多深受读者青睐的社会生活幽默作品。1836年，他发表《匹克威克外传》(The Posthumous Papers ofthe Pickwick club)，从此文名大振，地位雀跃。此后，他接连出版了《雾都孤儿》(Oliver Twist，1838)、《老古玩店》(The Old Curiosity Shop，1841)、《巴纳比·拉奇》(Barnaby Rudge，1841)、《马丁·朱述尔维特》(Martin Chuzzlewit，1843)、《大卫·科波菲尔》(David Copperfield，1850)、《荒凉山庄》(Bleak House，1853)、《艰难时世》(Hard Times，1854)、《双城记》(A Tale of Two Cities，1859)、《远大前程》(Great Expectations，1861)等一大批脍炙人口的作品。

在那个报刊杂志业大发展的时代，文学市场和读者群也随之扩大，很多文学作品率先在报刊杂志连载，这一方面顾及到了读者的经济承受能力，实际上扩大了文学的消费范围，但在另一方面也对文学创作本身带来重要影响，使文学创作活动更多考虑到受众因素，从而在某种程度上使文学作品偏向了通俗化。狄更斯的很多作品率先在报刊杂志连载，后来才结集出版，具有很明显的通俗性特征，语言俏皮生动、诙谐幽默、通俗易懂，时而具有浓郁的抒情风味，时而犹如排山倒海那样热情进发。狄更斯的伟大之处在于，他的作品通俗中见深刻，激情过后发人深省，冷静之余催人奋进。

狄更斯文学创作的基点是人道主义思想，基督式的广博之爱是他评判事物是非曲直、善恶美丑的基本标准。虽然他不是一个地道的基督徒，但他的人道主义思想主要基于《圣经》。在他笔下，淳朴天真的儿童占有很重要的地位，几乎成了“真”“善”“美”的完美结合，被神圣化、伦理化了。狄更斯坚持善恶有报、好坏分明的道德判断，认为善良可以催生善良，仇恨只能激发仇恨，主张用博爱的精神来陶冶净化众生的心灵，缓和化解尘世的种种纷争。在欣赏狄更斯作品的时候，我们可能会为他揭示的肮脏龌龊现象感到沮丧甚至痛心，可能也会为作品中善良人们坎坷的命运和悲惨的遭遇而深感惋惜甚至愤愤不平，但我们并不会彻底绝望，因为他的作品始终弥漫着浓烈的博爱精神，彰显着亘古不变的乐观积极态度。这可能也是狄更斯要给我们这些芸芸众生传播的福音。狄更斯的作品往往为人称道的是对现实尖锐的批判，也被冠以批判现实主义杰作的大名。毋庸置疑，他的作品具有这些特质，但我们对它们的理解和定位不能仅仅止于此。我们应该注意到，揭示、批判的锋芒背后折射着默默温情和殷殷期盼，因为文学不仅仅是社会事件，也是心灵事件；文学的价值不仅仅在于反映、揭示和批判，也在于启发、呼吁和期盼。

《荒凉山庄》是狄更斯创作中后期一部很重要的作品，是作者文学技艺达到炉火纯青境界的重要标志。在1852至1853年，《哈泼氏新月刊》(Harper's New Monthly Magazine)连载了这部小说，于1853年9月成书。小说以两个家庭为基本架构，围绕两条线索展开，人物关系错综复杂，情节引人入胜，语言生动活泼。

小说的一条线索围绕大法官法庭审理“加迪斯控告加迪斯”这一神秘财产诉讼案展开。加迪斯家的一个先人发了一笔横财，去世前留下了遗嘱，但遗嘱稀奇古怪，没人可以读懂。后代们为了争夺遗产，消耗了青春，献出了满腔热情，但最终只能心灰意冷，甚至郁郁而终。大法官法庭对这个案件的审理一拖再拖，一晃几十年过去了，诉讼费用耗完了所有财产，整个案件也就不了了之。很多人成了僵化死板的法律条文和墨守成规的国家机器的牺牲品。作品充分暴露了英国司法制度的腐朽和无能、律师们的贪心本性和龌龊行径。小说的另一条线索围绕伊斯特·萨摩森小姐及其生母德罗克夫人的秘密展开。伊斯特是德罗克夫人在婚前与霍顿船长偷情所生的私生女。德罗克夫人以为情夫和孩子早已不在人世，自己的秘密永远不会被揭穿。但狡猾邪恶的家庭律师图经霍恩偶然发现了这个秘密，对德罗克夫人步步紧逼，后者选择了离家出走，最后死在了昔日情夫的墓前。而夫人的私生女在监护人约翰·加迪斯的庇护和帮助下，过上了幸福美满的生活。

象征手法在这部作品中得到广泛运用，也是作者用来深入主题的重要手段。可以说，《荒凉山庄》就是一部不可多得的象征主义杰作。雾和大法官法庭是作品中最主要的两个象征。小说一开头就写到了雾和泥泞，整个伦敦城都笼罩在浓浓的迷雾当中，四处泥泞。作者营造出了一种浑浊、昏暗、迂腐的气氛，为整部作品定下了基调。大法官法庭就处在雾的中心地带，法官们被浓雾包裹着，看不到近邻，更谈不上极目远眺。法庭以及相关的法律不仅仅是纯粹的“法”的象征，也象征着吃人的机器、万恶的制度等。法律不再是威严的事物，反而成了神秘邪恶、畸形病态、僵死陈腐的代名词。此外，狄更斯对人物命名时也匠心独运，很多人名具有重要的象征意义。Dedlock(德罗克)是贵族家庭，但在资本主义蒸蒸日上的工业大发展时代，必然要走向衰落和毁灭。作者用与Deadlock(僵局)这个词谐音的Dedlock来命名，以昭示它的必然命运和基本特征。小说刚开始提到了一个叫坦格尔的辩护士，在英语里，坦格尔为Tangle，就是纠缠不清、饶舌的意思。如此命名也正好揭示了坦格尔之流的本质。诸如此类的象征在作品中比比皆是。

《荒凉山庄》中有很多栩栩如生、令人难忘的人物形象，涵盖了不同阶级、不同职业。塑造巴克特探长形象是狄更斯为英国侦探小说发展做出的重要贡献。狄更斯把巴克特塑造成了一个头脑灵活、办事利索，有时谎话连篇、不近人情、甚至让人讨厌的探长形象。小说的参与叙述者伊斯特是个典型的理想型人物。她虽然出身不幸，是私生女，但她善良热情、满怀激情、聪明伶俐。作为贵族家庭的代表，德罗克夫妇也很有特征，丈夫妄尊自大、思想僵化，对时世变迁麻木不仁，夫人美貌出众、得体大方，但异常高傲自负，时常感到百无聊赖，郁郁不可终日。此外，家庭律师图经霍恩先生、荒凉山庄主人约翰·加迪斯先生、游手好闲、骗吃骗喝的思金波先生等的形象都被刻画得惟妙惟肖。有些人物在作品的故事情节发展过程中并不起很大作用，但作者出于对人物塑造的需要，往往也对他们浓墨重彩地刻画一番。如斯纳戈比先生，他有点惧内，但身上折射出令人欣慰的暖暖温情。

这部小说的叙述视角也很独特。作品采用了伊斯特·萨摩森的回顾性叙述形式，全知的第三人称叙述视角和第一人称有限视角穿插交替使用。《荒凉山庄》所讲述的故事是事隔多年以后，伊斯特对以前发生的互有牵连的一系列事情的回顾和思考，她既是故事的参与者，也是叙述者和评判者。叙述者在叙述之时，对以往发生的事情已有充分了解，但在叙述之时，她又欲擒故纵，半遮半掩，不时提供一些暗示。运用这样的叙述模式既有利于在小说的两条线索之间建立联系，也有助于营造悬疑并一层一层揭开秘密。此外，叙述者在回顾叙述的过程中，往往加上自己在事后的很多评价，起到了刻画人物性格、深化主题的作用。

《荒凉山庄》这部作品是狄更斯文学生涯成熟期思想性和艺术性完美结合的集大成者。它清晰完美地展现了英国维多利亚中早期的社会生活整体风貌，揭示出了社会的发展变迁走向，尽管讲述的是一系列让人心碎的故事，但小说结尾营造出和谐宁静的气氛，我们从中可以感受到生活的希望和人性的温暖。

上海海事大学外国语学院外国文学教授

韩忠华

2009年9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