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国作家果戈理的代表作《死魂灵》是俄国批判现实主义文学发展的基石,也是果戈理的现实主义创作发展的顶峰。小说描写了投机家乞乞科夫向地主们购买“死魂灵”的故事,塑造了一系列农奴主和官员们的丑恶形象,揭开了专制农奴制俄国的黑暗现实!
《死魂灵》的发表震撼了整个俄国,在作者锋利的笔下,形形色色贪婪愚昧的地主,腐化堕落的官吏以及广大农奴的悲惨处境等可怕的现实,揭露得淋漓尽致。从而以其深刻的思想内容,鲜明的批判倾向和巨大的艺术力量成为俄国批判现实主义文学的奠定杰作,是俄国文学,也是世界文学中讽刺作品的典范。
《死魂灵》描写了一个投机钻营的骗子乞乞科夫买卖死魂灵的故事。他先到某市同大小官员疏通关系,而后去市郊向地主们购买已经死去但尚未注销户口的农奴,想把他们当做活的农奴抵押给监管委员会,以骗取大笔押金。他走访了很多地主,买到了一大批死农奴。当他凭借早已疏通的关系办好法定的买卖手续时,其肮脏的行径被人揭穿,检察官竟被谣传吓死,乞乞科夫只好匆忙逃跑。这部小说描绘了一幅丑恶、腐朽的专制农奴制画卷,辛辣地讽刺了人性的贪婪和残暴。
新来的绅士还在仔细打量着自己的房间,手下人已把他的行李搬了进来:最先搬进来一只白皮箱,箱子已有些破旧,说明它并非初次用于旅行。白皮箱是马车夫谢里方和仆人彼得卢什卡抬进来的,谢里方矮矮的个子,穿一件没挂面儿的羊皮袄;彼得卢什卡是个三十岁上下的小伙子,穿一件肥大的常礼服,显然是主人穿旧了赏给他的。这小伙子面相阴沉,看样子脾气很大,厚嘴唇,高大的鼻子。在皮箱之后,又搬进来一只带有精致的桦木镶嵌图案的红木小匣子,几副皮靴楦头和一只裹在蓝纸包里的烤鸡。搬完行李之后,马车夫谢里方就到马厩里照料马匹去了,仆人彼得卢什卡开始在窄小的门厅里安置自己的住处。这门厅极为简陋,黑糊糊的,又暗又脏。他事先已把自己的外套扔在那里,所以门厅里弥漫着他身上所独有的特别的气味,后来他拿进来的一袋子仆人的各种衣物,也都沾染了这种气味。他就在这门厅里靠墙支一张三条腿的小窄床,在床上铺一条小垫子:这垫子似床垫又不是床垫,早已被压得又扁又薄(bao),像他从旅店老板那里讨要来的煎饼,油渍麻花的,恐怕真正的煎饼也莫过如此吧。
仆人们忙活着张罗各自的事情,新来的绅士在这时已离开客房,独自到大厅里去了。这类公共客厅里的大概情形,恐怕每个出过门的人都是非常熟悉的啦:大厅的四壁通常涂着油漆,墙壁上部给抽烟的人熏得乌黑,下部被形形色色的过往旅客的脊背蹭得发亮。不过在这里盘桓得最多的还是当地的客商,每逢集市的日子他们都到这里来,六七个人聚在一起,照例喝上两杯茶。天花板通常是熏得黑糊糊的,天花板当中通常悬挂着一盏熏黑了的枝形烛架,烛架下面挂着许多玻璃装饰,每当伙计活泼地端着托盘,托盘上摞着像海岸边的鸟群似的多得数不清的茶碗,从铺着破旧漆布的地板上跑过时,那些玻璃装饰就跟着跳动,发出叮叮的响声;墙壁上总有那么一两幅油画,画面和整个墙壁一样宽,总而言之,这里的一切都和别的旅店一样,不同之处最多也不过有一幅油画上画了一位女神,露出一对格外引人注目的大乳房,这么大的乳房我想读者大概也不曾看见过。话又说回来,造物主的这类玩笑在各种历史题材的油画里是颇为常见的:这些历史画不知是由什么人,也不知在什么时候,从什么地方带进我们俄罗斯来的,说不定还是我们的达官贵人,绘画爱好者,在他们的信差的劝诱之下,从意大利买回了这批画呢。这时,我们的绅士脱下帽子,解下围在脖子里的带彩虹图案的毛围巾,这种围巾通常是妻子亲手给丈夫编织的,还温柔体贴地嘱咐过该怎样使用它。至于使用这种围巾的光棍汉,我就不敢断定是谁给他编织的啦,也许只有上帝才知道,反正我是从来不围这种围巾的。解下围巾之后,绅士就要吃午饭,吩咐侍者上菜。于是侍者便端上来一般旅店里通常供应的各种饭菜,有一盘热菜汤外加馅饼,这种馅饼是专为过路客官准备的,已保存了好几个礼拜,有牛脑子烩豌豆,有泥肠白菜,有油炸鸡块,有腌黄瓜,还有随时都可以供应的糖心馅饼;当侍者把这些热菜和凉菜端上来摆在桌上的时候,绅士便拉着侍者,或者唤做伙计的,东拉西扯地闲聊起来;问他这家旅店过去是什么人开的,现在的老板是什么人,旅店赢利情况如何,他们老板是不是个卑鄙无耻的家伙。对后一个问题,侍者通常是回答说:“哎呀,他最喜欢坑蒙拐骗啦,老爷!”正如在文明的欧洲一样,在文明的俄罗斯,现如今也有许许多多值得尊敬的人,在旅店里不跟侍者闲聊一通,他们是吃不下饭的,有时他们还要拿侍者开一通荒唐的玩笑。话又说回来,新来的这位绅士所提的问题并非都是废话,比如说,他严肃认真地详细询问了这省城的省长是什么人,民政厅长是什么人,检察长是什么人,总而言之,省城里的显要人物他一个也不肯漏掉。然而,问起本地所有知名的大地主,即便说他不是怀着极大的兴趣,也可以说他更加确切细致:哪一个地主拥有多少个农奴,他的住处离省城有多远,性格怎么样,是否经常到省城里来,等等。他还认真询问了这一带乡村的情形:本省范围内是否发生过某些流行病,比如猩红热、致命的疟疾、天花以及诸如此类的传染病。这些情况他都打听得认真细致,而且要求回答准确,由此看来,他并非出自一般的好奇心。这位绅士的举止风度,流露出一种庄重威严的气派,连擤(xina)鼻涕也比别人响亮。不知他到底是怎样擤的,反正他擤鼻子的声音很像吹喇叭。他的这一优点显然是天真无邪的,但却在旅店的侍者们中间为他赢得不少尊敬,因此每当侍者听见他擤鼻涕的声音,便立刻把头发一甩,立正站好,显得更加恭敬,微微低头问道:“您还需要点什么东西吗?”吃完了午饭,绅士又喝了一杯咖啡。他坐在沙发上,随手把一只靠垫塞在自己背后。在俄国旅店里,这种靠垫里装的不是柔软的羊毛,而是一种像砖头和石块一样硬的东西。绅士一坐下来就哈欠连天的,于是他吩咐侍者领他回房间去。他躺了一会儿就睡着了,足足睡了两个小时。休息好了以后,他根据旅店侍者的请求,把自己的官职和姓名写在一张纸片上,以便呈报警察当局。侍者拿着纸片下楼去了,一边走一边按音节拼读着纸片上的文字:“六品文官巴维尔·伊凡诺维奇·乞乞科夫,地主,私事旅行。”当侍者还在吃力地辨认字条上的文字时,巴维尔·伊凡诺维奇·乞乞科夫径自出了旅店,到城里观看市容去了。看得出,他对这座省城颇为满意,也许他认为这城市与其他省城相比毫不逊色,最为引人注目的是,那些砖砌的房合都涂着米黄色油漆;木头房子上的油漆是灰色的,看上去颜色较深,倒也显得朴素大方。这里的房屋都是楼房,可分为一层楼的,两层楼的,一层半楼的,都清一色地带有阁楼。省城里的建筑师们认为,这必不可少的阁楼是最为美丽的部分。有些地方街道宽阔得像旷野,这些房子孤零零地掩蔽在鳞次栉比的木头栅栏里,显得很不起眼儿;有些地方房屋簇拥在一起,那里的行人明显增多,气氛也显得热闹。他沿着街道走去,遇见的尽是各色各样的招牌,几乎全给雨水冲刷得褪了色,招牌上有的画着花形小甜面包;有的画着高筒靴子;有一处招牌上画着一条天蓝色裤子,下面还有某一个华沙裁缝的签名;有一家帽店的招牌上竟写着:“外国人瓦西里·费德罗夫”;有一处招牌上画了一张台球案桌,桌旁有两人正在打台球,两人都穿着燕尾服,在我们的剧院里,演到最后一幕时,那些拥上舞台的看客们就穿着这种燕尾服。这两个打台球的人手握台球杆,正在瞄准目标,胳膊稍稍向后扬起,两腿弯曲着,像芭蕾舞演员腾空弹跳后刚刚落地似的。这幅广告画下面写着:“台球房在此。”有的地方直接在街道旁摆出几张桌子,桌上摆着核桃、肥皂和看上去跟肥皂相差无几的蜜糖饼干。一家小酒馆的招牌上画了一条肥鱼,鱼身上插着一把餐叉。最为引人注目的是,那些带有灰暗的双头鹰国徽图案的房屋,现如今已不再是官府的办公处所,而被改做酒店,并打出了十分醒目的招牌。城里的马路铺得不大像样。他又顺便到市立公园里转了转,其实公园里仅有几株细细的小树,树根长得很不牢靠,树身下面用三根棍子支撑着,支架上涂着漂亮的碧绿色油漆。话说回来,尽管这些小树长得还不及芦苇高,但报纸上描写本城的装饰时却这样写道:“承蒙市政长官关怀,我市装点得更为美丽,新辟公园绿树成荫,炎夏酷暑,可为市民提供乘凉消夏之所在。”接着又写道:“笔者曾目睹广大市民满怀感激之情,心情极为激动,泪如泉涌,对市长大人深表谢忱,万般情状,感人至深。”绅士向岗警详细打听了去往教堂、各长官衙门和省长官邸的最近便的路,以便在必要时前去造访,然后他便去欣赏了那条从市中心流过的河,在路途中顺手揭下一张贴在廊柱上的海报,以便带回旅店去细细阅读。接着,他发现街道旁木制的廊式人行道上走来一位模样并不难看的女士,后面跟着一个身着军服的少年侍仆,手里提着包袱;他专注地将那女士细细打量一番,再朝四周环视了一遍,好像要把这里的地形牢记在心似的,此后便动身回旅店去了。他回到旅店,一名侍者连忙上前伺候,轻轻搀扶着他登上楼梯,领他径直回到客房里。喝足了茶之后,他便在桌旁坐下,叫人给他点上蜡烛,于是他从衣袋里掏出那张海报,凑近了蜡烛,微微眯缝着右眼,认真地读了起来。不过,这张海报上没有多少值得注意的东西,登载的是正在上演的柯楚布。的一部戏的广告,波普廖文先生在剧中饰演罗拉,齐雅勃罗娃小姐在剧中饰演柯拉,其余的角色都是些默默无闻的人。可是,绅士却把他们的名字逐个读了一遍,甚至连池座的票价也没有放过。他发现,这张海报是在省政府的印刷厂里印制的,然后他翻到海报的背面,想看看背面是否印着什么东西,结果什么也没有找到,于是他揉了揉眼睛,很珍惜地把海报卷起来,放进他那只红木匣子里去。绅士有一个习惯,不论捡到什么东西,他都要放进这只小匣子里收藏起来。后来,他又吃了一盘冷牛犊肉,喝了一瓶酸梅饮料,接着便呼呼大睡起来,正如我们辽阔的俄罗斯国土上某些地方的说法,鼾声如雷地进入梦乡。看来,绅士的一天就这样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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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魂灵》是一部享誉世界的奇书。即便没有读过果戈理作品的人,往往也知道《死魂灵》这部小说。可是读过《死魂灵》的人,却不见得每个人都完全读懂了这部作品。就是读不懂这部作品的人,往往也会被书中的人物和故事所吸引和震撼,惊叹幽默大师果戈理的艺术才能。的确,果戈理是一个充满着矛盾的复杂而又古怪的天才,《死魂灵》则是这位天才作家的思想和艺术的结晶。
1842年5月,果戈理的长篇小说《死魂灵》第一卷奇迹般地出版了。单凭这半部《死魂灵》,果戈理就震动了俄国文坛,乃至震撼了整个俄国。当然,《死魂灵》在当时引起的轰动,更多的是给作家带来烦恼,招致诽谤、谩骂和围攻。俄国评论家别林斯基谈到果戈理当时所遭遇的古怪命运时曾写道:崇拜果戈理的人不敢把他视为伟大作家,承认他的天才的人,不是狂热地爱他,就是对他恨之入骨。这种情况一直延续到他逝世以后。据同时代人回忆,在果戈理逝世后不久,作家屠格涅夫曾在《莫斯科新闻》上发表一篇短文,称果戈理是伟大的作家。为此,屠格涅夫被关进警察局的拘留所,蹲了两个星期班房。可见当时的沙皇当局对果戈理仇恨之深。
不过历史总是公正的。一百多年来,果戈理的《死魂灵》成为世界各国读者最喜爱的作品之一,被誉为俄国批判现实主义文学的奠基之作,成为俄国文学史上的一座丰碑。
《死魂灵》这部小说描写的是什么呢?这部史诗里,果戈理用逼真而生动的文笔,展示了俄国农奴制下的社会生活,揭露了当时俄国官场的真相。这在当时,是一般作家不敢干的事。据果戈理自己说,他“打算在这部小说里,把整个俄罗斯反映出来,哪怕只反映一个侧面也好”。《死魂灵》以主人公乞乞科夫到外省购买死农奴为主线,展现了一个个地主老爷的丑陋猥琐、荒唐可笑的嘴脸,揭示了庸俗、贪婪而且卑鄙的贪官污吏的典型性格。《死魂灵》的故事情节并不复杂,但作者运用奇妙的构思,从小说一开始就设置层层悬念,使得并不复杂的情节变得紧张曲折,各种事件纷至沓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直到第一卷结束时,读者才看见主人公的真面目。乞乞科夫出身于一个破落的贵族家庭,从小没有受到良好的教育,却练就一身逢迎拍马、见风使舵的本领,从中学时代就专心钻研骗术,并立志向上爬,一心要成为一个富裕的地主,追求升官发财、封妻荫子。在学生时代,他巧妙地欺骗了老师,成为一名“品学兼优”的学生,走上社会以后,他巧妙地欺骗了上司——一个冷酷无情、生来不会笑的科长,从而自己当上了科长。此后又混入某城市的建设委员会,成为一名有职有权的人物,便大肆贪污,为自己营造了豪华的公馆,购置了漂亮的马车。但好景不长,贪污案败露,乞乞科夫成为阶下囚。但他并没有灰心丧气,决心再次往上爬,又四处钻营,不久就钻进了他梦寐以求的海关,当了一名海关官员,并晋升为六品官。这时他伪装成一个铁面无私的缉私专家,骗取上司信任后,便与走私团伙勾结,大发其财。不久又因为同伙之间内讧,再次落入法网。这次失败没能摧垮乞乞科夫的意志,他又从头做起,节衣缩食,清心寡欲,再次往上爬。在一次帮人办理典押农奴的手续时得到启发,他便想出一个妙计。俄国在农奴制时代,政府每隔7至10年进行一次人口登记,地主要根据农奴户籍名册上的农奴人数(女奴和孩子不计在内)向政府交纳人头税。登记在册的农奴死亡之后,地主要继续按活农奴为其纳税,直至下次人口登记时注销户口为止。乞乞科夫就钻这个空子,到地主那里去收购死农奴,然后当成活农奴典押给救济委员会,买空卖空,从中牟取暴利。《死魂灵》就是从乞乞科夫到某省城去结交权贵,以便为自己购买死农奴打通关节开篇的。
《死魂灵》着重刻画了地主和官吏两类人物。果戈理笔下的地主,各有各的特色,其生活嗜好、性格志趣各不相同,构成一个独特的地主形象的讽刺画廊。玛尼洛夫待人温和,多情善感,整天无所事事,热衷于和朋友谈论哲学;披着高雅绅士的外衣,实则是个空虚无聊、智力低下的寄生虫。柯罗鲍奇卡愚蠢守旧,缺乏教养,对什么都不感兴趣,是个因循守旧的守财奴。诺兹德廖夫是个无赖汉,爱撒谎,豪爽中夹带着厚颜无耻。索巴凯维奇粗鲁,贪婪,冷酷,从不说人好话,喜欢诋毁他人。“补丁老爷”普柳什金猥琐、吝啬,虽然拥有上千农奴,却过着猪狗不如的日子。《死魂灵》中的官吏几乎全是贪官污吏,果戈理是描写贪官污吏的高手,他往往只用一句话,或者顺便画上一笔,或者草草涂抹几笔,便惟妙惟肖地刻画出贪宫污吏的灵魂和嘴脸。正如别林斯基所说,果戈理不是写,而是画。他用洋溢着现实生活气息的生动画笔,为省城的贪官污吏们描画了一幅幅生动逼真的肖像。省长大人温文尔雅,善刺绣,爱宠物,却有一副强盗心肠,若给他一把刀,他会为了一点小钱去拦路抢劫。警察局长是全城百姓的“慈父”,实则是个巧取豪夺的大骗子。检察长不苟言笑,貌似公正廉洁,但在新任总督即将到任之际,竟担心自己的罪恶败露而吓得一命呜呼。
在俄国文学史上,像《死魂灵》这样毫不留情地揭露和鞭挞统治阶级的,可说是绝无仅有。《死魂灵》所展现的俄国官场,腐败透顶,所有的官员都是卑鄙的坏蛋、骗子。像这样的作品,当时任何书刊检查机关都不会批准出版的。1841年9月,果戈理携带《死魂灵》手稿回国。当他把改定的手稿送到莫斯科书刊审查机构时,当即被否决。果戈理便请别林斯基帮忙,别林斯基把书稿带到彼得堡,托后门关系通过了书刊检查机构的审查,使这部作品得以与读者见面。应该说,《死魂灵》的出版不能不算是一个奇迹。
果戈理揭露和批判农奴制,同情受苦受难的广大农奴,却不主张取消农奴制。在政治态度上,他也是矛盾的,显得动摇不定。他的这一思想倾向,在《死魂灵》第二卷中得到充分的表露。在第二卷中,果戈理写了两个理想人物:柯斯坦若格洛和穆拉佐夫,一个是振兴农奴制的模范地主;另一个是千万富翁,笃信宗教,心地善良,是个普度众生的救世主。果戈理试图通过这两个人物描绘一幅地主和农奴共同富裕的美妙的图景。
在1936年,果戈理的这部长篇小说由鲁迅先生根据德文版并参照日文版译成汉语,初次定下《死魂灵》这个译名。近年我国学术界曾有人对《死魂灵》这个译名提出质疑,有人认为这部小说的标题应译为《死农奴》。对于懂俄语的读者来说,这个问题也容易造成误会,因为Meргвыедущи既可理解为死农奴,亦可理解为死魂灵。那么这部小说的名字究竟应译为什么呢?
要确定这部小说的译名,我们首先要弄清楚原作者果戈理的本意。在俄语中,农奴和灵魂是一个同音词。应该说,在这部小说里,果戈理巧妙地使用了这个双关语。乞乞科夫到处访问地主,去那里购买的是死农奴,而不是魂灵。然而,购买死农奴这件事本身是荒诞的,对不明真相的人来说是难以置信的。果戈理正是利用这个耸人听闻的怪事,经过艺术加工,勾勒出小说的主线。乞乞科夫购买死农奴的丑事败露后,引起各界人士的猜疑。省城的大员们聚在警察局长家里,猜测乞乞科夫其人其事。这时,“死农奴”又被理解为“死魂灵”或者“死亡人口”。在本书第二卷里,当乞乞科夫向科施卡廖夫上校购买死农奴时,果戈理已明确使用“死魂灵”的概念。在小说的末尾,穆拉佐夫规劝乞乞科夫改邪归正时,要他不要老想着那些“死魂灵”,要多想想自己的活的灵魂。应该说,这是果戈理的点题之笔。
俄国著名作家赫尔岑曾指出:“《死魂灵》这个标题本身就包含着一种令人恐怖的东西。它不能赋以别样的名字;并非户籍名册上所有的才是死魂灵,这一切诺兹德廖夫们、玛尼洛夫们及其他人——这些都是死魂灵,我们到处可以碰见他们。”果戈理创作《死魂灵》,其意图之一是要指出地主阶级的没落,《死魂灵》一语双关,既指已死的农奴,同时又指灵魂已死的地主和龌龊邪佞之徒。由此可见,这部文学名著的标题译为《死魂灵》是较为恰切的。
《死魂灵》第二卷原文有多种版本,不同版本之间有较大的差异。本书是根据原苏联国家文学艺术出版社1984年出版的《果戈理文集两卷本》翻译的。
郑海凌
1995年9月写于北京
果戈理以其独有的才华,通过众多奇特的细节描述了一个又一个浮夸的灵魂,这些细节使《死魂灵》上升到一部魔幻史诗的高度。
——[美]纳博科夫
还从来没有一位作家有过这样的才华,善于把生活中的庸俗那样鲜明地描绘出来,把凡夫俗子的庸俗那么有力地勾勒出来,使得所有容易被滑过的琐事,一览无余地呈现在大家眼前。
——[俄]普希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