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兵糗事
八一，想起当大兵时的糗事儿。
新兵连时我们见到的最大的官是四个兜的连长。仗着自个儿是军营长大的，我“教导”全班，见四个兜的就得敬礼叫连长。临近春节，军区参谋长带着一干人来新兵连慰问。见都是四个兜的，我班齐刷刷地敬礼：“连长们好。”
八一晚会我报幕。政治部主任说：“丫头，今晚军区首长也来，好好表现。”五六个节目过了。该女声小组唱《快乐的女兵》和《扛起我的冲锋枪》了。我飒爽英姿：“下面请欣赏……”刚报完，台下哗地炸锅似的大笑，连前排的军区首长也都仰起脖子哈哈哈。我拿着话筒愣傻。主任捉小鸡似的把我提溜到后台：“咋整的你，什么扛起快乐的女兵！”
放映电影《紧急下潜》。担心人满为患，电影组长叮嘱我们：“悄悄地进庄，打枪的不要。”可没等我们架好机器，就来了好几拨人。“外国片还是中国片？”一次两次我还能守口如瓶。到后来，也不知哪个塞了我一块巧克力。吃人嘴短，我摁开广播立马“叛变”：“同志们，好消息，晚上有吃还有看，馒头稀饭大头菜，外加美国大片放。”
别人给胡干事介绍对象。胡干事去接站，叫我跟着。到车站，胡干事递我一张帅哥军官照：“仔细对照，别错过任何一个可疑目标。”火车进站，不待停稳，我就举着帅哥军官，上蹿下跳，满世界嚷嚷：“姐夫，姐夫，快出来，你媳妇在这儿！”
高干事乡音不改。有一天他带我们打靶，到了靶场，高干事说，你们先互相碾死（练习）。半晌后，高干事回来问我们都碾（练）了些啥。我抢着报告，我们一练杀鸡（射击），二练偷蛋（投弹），三等着你给我们做稀饭（示范）！
正在食堂吃饭，窦干事突然肚子疼。她一头窜进厕所，临了对我说，快去给我拿纸来。我赶紧跑进炊事班，见桌上几张纸，抓起就奔向厕所。一会儿，窦干事五官错位满脸痛苦地回到饭桌上：“你给我拿的什么纸呀？”正巧炊事班长捧着一簸箕辣椒粉过来，嚷：“奇了怪了，一转眼，我包辣椒粉的纸咋不见了呢？”
过年了，主任把我们几个收容到他家。“这就是你们的家。”主任拿出两瓶茅台，给我们每人倒了一小杯，“喝了就不想家了。”我端杯就咕咚。主任又倒了第二杯，我又咕咚。第三第四第五杯……醺醺然的我指着主任满嘴跑火车：“你谁呀？怎么进的我家？凭什么你还糟践我家的凉白开？”
这类糗事，说不尽。
其实不止我，是大兵，几乎都有。
不仅都有，还都深嵌在心坎里，还都无需约定，只一个细节，就会牵起他们的军魂。
所以将大兵糗事挂于“小窗”。不定哪天，我会接到或收到曾经的战友的电话或email，说，嗨，当兵的。大兵糗事，我们共同的记忆，多少美好在其中……
（2009年8月3日）
荷乡金湖
参加长三角百家媒体看金湖活动，才知道自己真是孤陋寡闻。竟不知金湖的荷花响当当，竟不知金湖打响荷文化节，竟不知金湖是荷花的故乡。
一直爱荷。
最早源于《爱莲说》：“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后来读王昌龄、李白、孟浩然、李商隐、温庭筠、周邦彦、李清照、杨万里、苏东坡、柳永、欧阳修、晏几道、黄庭坚、姜夔……我的天，各朝各代的文人墨客，无不把莲爱。连那标榜“糊涂”的扬州一怪郑板桥，也“最怜红粉几条痕，水外桥边小竹门”。 纯真，清雅，高尚，风骨，吉祥，所有的好都集结给了荷花。
想不爱它都不成。
看过西湖六月中，不知金湖是否也不与四时同？
这天午后到金湖，听香到了荷花荡。
一路想象她有多壮观。主人说她有数万亩之势。
可也无穷碧？可也卷香风十里珠帘？
以为能承受芰荷香喷连云阁。
可到底还是成了“刘姥姥”。下车就傻了眼。
连着天呐，接着云呐，荷花荡！
浩浩汤汤，横无际涯，此乃荷花荡之大观也。山寨范仲淹。
可是哪里！哪里又是一个大观所能了得？
喜煞了我。
咔嚓，咔嚓，再咔嚓。笑隔盈盈水。
城在湖中，我在花中，好一个心里美哟。
诗兴起。“莲香隔浦渡，荷叶满江鲜。”“荷叶罗裙一色裁，芙蓉向脸两边开。”“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蜒立上头。”“攀荷弄其珠，荡漾不成圆。”“洛神波上袜，至今莲蕊有香尘。”“荷风送香气，竹露滴清响。”“水面清圆，一一风荷举。”“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红藕香残玉簟秋。”
此时不诗歌，更待何时吟？
放眼望：青荷盖绿水，风裙随意开，锦香看不断。
天地和谐，人更和谐。躬逢其间，荣辱皆忘。不禁为金湖叫绝。
在我们传统的文化视野里，荷文化融雅俗，不仅达官贵人、文人骚客，连布衣草民，也绿杨堤畔问荷花。
P191-195
作后记时发现，该说的，《“小窗”三岁》和《关窗的话》都说了。
再说，就显絮叨了。
还能说些什么呢？
整理小窗的时候，暗藏在犄角旮旯的心情都出来了。
那一刻，惰性立现，不写了。
就真的几个月没有正儿八经地码字。
其间有过不安，问自己知不知道人生天地之间，若白驹过隙，忽然而已？
心动，手却不动。
池塘边的桃树上，知了在声声地叫着夏天。我说：想唱就唱，想跳就跳，写作如歌舞。
谁听不出我的潜台词？
随心所欲。
认识好些作家。
看他们写书就跟母鸡下蛋似的。
问，何以如此？答，从不懈怠。
我缺的就是这个。
我总是懈怠。能懈就懈，不能懈就找理由懈。
《平儿小窗》样稿到。
我竟放在案头一个月都没答理它。
肯定不是忙得。
有闲也不事笔墨，只管懒散，看窗外花开花落云卷云舒。
还哀哀地想，这码字，什么时候是个头？
集结《平儿小窗》，却没有了以前的沾沾自喜。
当初开窗的时候就想到的，最终我会结成集子。
在一件事情完成以前，就已经知道它大致的结局和意义，期待感和成就感都提前消化了。
带着样稿去一代宗师、散文大家峻青孙老的家。
我说孙老我有个愿望，请您为我的《平儿小窗》作序。
为说这话我面壁打了至少十分钟的腹稿。
因为峻青孙老曾告诉过我，医生不让写了，封笔二十多年了，近些年陆续出版的集子都是作协的同志帮助整理的。
所以我不落忍给他老人家找累。
但，愿望像雾像雨又像风，最后似海洋，一波又一波，一浪又一浪，我挡不住，到底开了口。
开口的底气有一点点：我是峻青孙老胶东半岛的小老乡，他老家离我姥姥家不远，是山腰吆喝山底应声的近便。
这天天气很好，阳光穿过凉台的玻璃停在峻青孙老客厅里的滴水观音上，观音通体透明。
借光，我把“请您为我的《平儿小窗》作序”说得亮晶晶。
然后我就看到我闪到了峻青孙老的茶色镜片上。“
镜片上的我有点儿不安有点儿忐忑：我是不是强老人家所难？
肯定不过五秒，峻青孙老对我说：“这些年拒绝了那么多要我写序的人。但你，我不拒绝。”
“您答应啦？”
“答应了。”
不安和忐忑瞬间跑光光，取而代之的是欣喜不狂、得意不忘形的我。
红瓦绿树呀碧海蓝天呀哎哟哎嘚儿吆谁不说俺家乡好啊。谢谢峻青孙老。 要谢的人好多，有些趁《“小窗”三岁》的时候谢过了，有些谢在《关窗的话》里了，还有些原本想放在心里不说的，但都知道后记的功能之一是干嘛的。
我在报上先是开“小窗”后是关“小窗”现在又集结“小窗”享受蔡伦和毕升的发明，若没有报社领导的支持，哪成！九十有一的著名书画家高式熊给我题写书名，一气儿写下三个，隶行草，任我挑来任我选，叫我大喜半天不能自已！当初我信誓旦旦地答应沪上那家出版社社长，说“小窗”交给他油墨，结果我背信，可社长胸怀像大海，一句“下一本补过”直说得我愧喜交加心头热乎乎！一位诗画皆有品的同乡，画笔画“小窗”，千丝万缕系乡情，乡情浓似酒，却比酒醉人！还有一位两位好几位，前辈，领导，哥们儿……还是不说吧，还是藏着吧，未必他们愿意我这么晒情晒谊晒感动。
有些谢，搁在心里，保鲜，长久。
这本书，遗憾有，还不少。付梓的时候想，若重写，是否能好些？
那刻犄角旮旯跃出一句劝：要学会接受。
释然了。也安然了。
然后手下流出一行字：作文，不求他奇，只求恰好；做人，不求极处，只求本然。
算作自勉语。
2011年8月23日于未名斋
2009年8月，一个陌生的电话打到我家，电话那头说她叫许平，是刘真骅叫她跟我联系的。刘真骅是我的好朋友、《铁道游击队》作者刘知侠的妻子。刘知侠去世后的几年我们还有联系，但后来因为搬家等原因，我们逐渐失去了联系，只知道刘真骅人在青岛，再无别的消息。
许平兴奋地说，她完成了刘真骅交给她的任务。听得出，许平是个爽朗的人。这样，我和刘真骅终于又联系上了。刘真骅告诉我，许平是咱小老乡，是个热心的好孩子，在上海若有什么事情需要跑腿的尽管找她。
隔三差五的，许平不是电话问候就是登门探望，让我的生活里多了一些温情和感动。她说她家在松江，“松江现在可漂亮了，您来，我做导游，带您到处看看”。我解放初期去过松江一个叫醉白池的地方，以后再未去过，掐指算来将近六十年了。一个甲子，我已是耄耋之人，松江的变化肯定也很大。
随着许平看我次数的增多，我知道了她的父母早年参加革命，是随华东野战军到上海的南下干部。她本人受家庭影响，也当了几年兵。难怪她干练，身上有一股子豪气。许平退伍后，先是考入上海师范大学中文系，后又到华东师范大学中文系学习。毕业后，她从事过不同的工作，如今是某报副刊的主编和上海市作家协会会员。
2011年4月，许平再次来看我。言谈之中，她好像失去了往日的痛快淋漓，犹豫之间似藏着什么心思。最后，她迟疑着说出了她的请求。
原来，她今年要出一本散文随笔集《平儿小窗》，请我为她的这本书写篇序言。我这才知道，我的这个小老乡近些年笔耕不辍，已经出版多部作品。《平儿小窗》取自她2008年开设的专栏，到2011年结集出版她已经坚持了三年。在繁忙的公务之暇，她能保持对文学的坚守，确实很不容易。
虽然因为身体的原因，我早在二十年前就不再写东西，家人和医生也嘱咐不能劳累，但是，说实话，我之于许平，断不可以拒绝的。除了她之于我的关照，还有就是她对文学的真性情、真热爱，尤其是我对《平儿小窗》中的一些文章的赞赏和热爱。比如《精彩“宝马”》和《真情物语》，三言两语就把刘真骅写活了，写立体了，很传神，仿佛刘真骅就在眼前似的。我读给老伴儿听，老伴儿笑出了声，说，这就是真骅，真骅就是这么个人。
按许平的说法，《平儿小窗》是对三年码字的总结，而我更乐意说，是对许平一段人生的回忆和再现。用开阔的视野，她把读者带入了儿时的记忆、不悔的青春以及对家国命运的哲思。在她的文章里，人物是繁杂的，事情是琐碎的，各色人等都可以入文：有全国数得上的名人名家，而更多的是你我身边的普通人、发生的那些平凡事，所以我说她有草根情怀，这也是她的专栏可以坚持开下去，并拥有为数众多的读者的缘由。什么样的文章算得上好文章，在我的理解上说，一条过硬的杠杠就是读者喜欢。
许平的文章写得很实在，很有个性。她的风格就是她的风格，绝对不会让读者误会为是另一个人的。她虽然生在上海，长在上海，但祖籍是山东，因而她的文章就有了齐鲁的气质和江南的妩媚，豪放与温婉相得益彰。她的文章无门无派，因而没有门户之见，更乐于被众多读者认可和接受。
她驾驭文字的能力也令我欣赏。这些千字文，清新秀丽，虽说不上字字珠玑，但是读起来就是那样的痛彻心扉，言犹在耳。幽默、俏皮是她标志性的语言，波澜不惊之中字字打在心上。情是贯穿她文章的主脉，介于散文和杂文之间，感性与理性二者不可或缺，有感而发，不作无病之呻吟。
把才女这个词加冕在她的头上，我绝不会吝啬。我也可以豪不谦虚地说她是我们山东人的骄傲。除了欣慰，我能给予她的恐怕就剩下勉励了。好的文章离不开修炼，在修炼中更上一层楼，无疑是对写作者的一种褒奖。
欣然为她和她的《平儿小窗》写下这些文字，算是我对她的祝福和期许吧。
峻青
2011年4月27日
《平儿小窗》是作者许平对三年码字的总结，是对许平一段人生的回忆和再现。用开阔的视野，她把读者带入了儿时的记忆、不悔的青春以及对家国命运的哲思。在《平儿小窗》里，人物是繁杂的，事情是琐碎的，各色人等都可以入文：有全国数得上的名人名家，而更多的是你我身边的普通人、发生的那些平凡事。这些千字文，清新秀丽，虽说不上字字珠玑，但是读起来就是那样的痛彻心扉，言犹在耳。幽默、俏皮是她标志性的语言，波澜不惊之中字字打在心上。情是贯穿她文章的主脉，介于散文和杂文之间，感性与理性二者不可或缺，有感而发，不作无病之呻吟。
《平儿小窗》收录了：士兵突击、城门失火、习惯问题、杨光男儿、走好孩子、心悔之后、战友兄弟、曾也“老师”、仰视“土丘”、喜欢尚湖、美丽等待、那年国庆、精彩“宝马”、爱乌及屋、旗袍女人、谢晋睡了、唱歌吃饭、面条鸡蛋、球迷心得、我也奥运、“道光”羊肉等散文作品。
许平的文章写得很实在，很有个性。她的风格就是她的风格，绝对不会让读者误会为是另一个人的。她虽然生在上海，长在上海，但祖籍是山东，因而她的文章就有了齐鲁的气质和江南的妩媚，豪放与温婉相得益彰。她的文章无门无派，因而没有门户之见，更乐于被众多读者认可和接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