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尔兰著名戏剧家、小说家、诗人,荒诞派奠基人之一,萨缪尔·贝克特的第一部长篇小说《莫菲》被拒绝42次之后于1938年才最终得以出版。在小说中他构画了一个“精神衰弱的唯我主义者”莫菲的形象,热恋中的女友希望能让他回到现实世界中,找一份工作,过上普通而安稳的生活,但注定是失败之举。作品中充斥的是贝克特惯有的晦涩的、瓦解的语言和他所描画的一个分崩离析的世界。本书由曹波、姚忠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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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 莫菲 |
分类 | 文学艺术-文学-外国文学 |
作者 | (爱尔兰)萨缪尔·贝克特 |
出版社 | 湖南文艺出版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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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 | 编辑推荐 爱尔兰著名戏剧家、小说家、诗人,荒诞派奠基人之一,萨缪尔·贝克特的第一部长篇小说《莫菲》被拒绝42次之后于1938年才最终得以出版。在小说中他构画了一个“精神衰弱的唯我主义者”莫菲的形象,热恋中的女友希望能让他回到现实世界中,找一份工作,过上普通而安稳的生活,但注定是失败之举。作品中充斥的是贝克特惯有的晦涩的、瓦解的语言和他所描画的一个分崩离析的世界。本书由曹波、姚忠译。 内容推荐 萨缪尔·贝克特的成就在于他能够将支离破碎的语言、连篇的废话和荒谬悖理巧妙转化成一种幽默感,使悲剧中颇富于喜剧气氛,这就是他用来表现人的孤独感和人生的荒诞性的“悲喜剧”手法。《莫菲》的第一个中译本,也是贝克特的第一部长篇小说,小说构画了一个“精神衰弱的唯我主义者”莫菲的形象,热恋中的女友希望能让他回到现实世界中,找一份工作,过上普通而安稳的生活,但注定是失败之举。《莫菲》与《等待戈多》齐名。本书由曹波、姚忠译。 目录 序 莫菲 一 二 三 四 五 六 七 八 九 十 十一 十二 十三 译者致谢 试读章节 太阳不分青红皂白地照在新的空无上。莫菲坐在西布朗普顿的蜗居里,避开阳光,仿佛无所拘束。恐怕有六个月了,他在这儿吃呀,喝呀,睡呀,穿衣服呀脱衣服呀,就窝在这中等大小的鸽笼里——这鸽笼位于城区西北,可以一览无遗地看到东南城区那些中等大小的鸽笼。不要多久,他就得另做安排,因为这鸽笼已宣布要废弃了。不要多久,他就得屈从于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继续在那儿吃呀,喝呀,睡呀,穿衣服呀脱衣服呀。 他赤身裸体地坐在摇椅里,那摇椅是用柚木原木做成的,保管不会崩裂、歪斜、收缩、腐烂,也不会在晚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摇椅是他自己的,从来没离开过他。他坐的那个角落用帘子遮住了太阳——那可怜的老头儿第十亿次爬上了处女座。七条围巾把他捆得结结实实。两条把他的胫骨绑在摇杆上,一条把他的大腿绑在椅座上,两条把他的胸部和肚子绑在椅背上,一条把他的手腕绑在后面的压杆上。只有最细微的局部动作还有可能。汗水涌了出来,把围巾浸得更紧了。呼吸似有若无。眼睛像海鸥的双眼那样冷峻,一眨不眨地瞪着那洒在檐口上的光晕,那时而现身、时而退缩、时而淡去的光晕。在某处,一只布谷鸟闹钟敲了二十到三十次,成了街头吆喝的回音,而那吆喝声此刻传进鸽笼,径直变成了“替代品!替代品!” 这些景象和声音是他不喜欢的。它们使他滞留在它们所属的世界,而非他所属的世界,那个他向往的世界。是什么在驱散他自己的阳光呢,正在吆喝的是什么东西呢,他不得而知。朦胧,朦朦胧胧。 他这样坐在摇椅里,因为这样坐着给他带来快感!首先,这样坐着给他的躯壳带来快感,带来平静。其次,这样坐着使他的思想得到自由。因为正如第六部分描述的那样,直到他的躯壳得到了平静,他的思想才能活跃起来。况且思想的生命也给他带来快感,带来“快感”本身难以表达的快感。 最近,莫菲在科克一个叫尼瑞的人的手下学习过。那时,这个人只要愿意,就多多少少能停止心跳,在合理的限度内想让心跳停止多久就能停止多久。这罕见的本领,他在内布达以北的某个地方练习了多年方才学会,因此轻易不愿拿出来,只在烦恼得无法忍受的情况下才露一手,比如说想喝一杯却弄不到,落入盖尔人的手里逃脱不掉,或者感受到性欲无法发泄的痛苦。 莫菲去找尼瑞,坐在他的身边,目的不是培育一个尼瑞似的心脏——他觉得对他这种脾性的人来说,那样做即刻就会致人死命——而只是赋予他自己的心脏一点点尼瑞(那时是一个毕达哥拉斯②的信徒)叫做平衡的东西。因为莫菲长着一颗无法理喻的心,没有哪个医生能找出它的病根。检查、触诊、听诊、叩诊、透视、心电图,统统做了,他的心就是一颗正常的心。扣紧衣服,任其跳动,那颗心在他的胸腔里就像彼特鲁什卡似的。一会儿怎么跳都跳不动,仿佛到了骤停的地步,再一会儿就怦怦直跳,仿佛要进发了似的。尼瑞所谓的平衡就是指这两个极端之间的调停。厌倦了平衡这个术语的时候,他就称之为平等。讨厌了平等的读音时,他就称之为协调。可是,无论他怎么随心所欲地命名,那个术语就是不合莫菲的心。莫菲心里的对立面,尼瑞是没法调和的。 告别的场景令人难忘。尼瑞从一场死睡中苏醒过来,说道: “莫菲,整个人生就是数字和理据。” “不过是一次寻找家园的漫游。”莫菲说道。 “表面,”尼瑞说道,“或者系列表面,背后是开放状的嗡嗡作响的巨大混乱。我想起了杜耶小姐。” 莫菲本可以想起一个叫库尼安的小姐。尼瑞捏紧拳头举到在他的面前。 “得到杜耶小姐的芳心,”他说道,“哪怕只有短短的一个小时,我也会受益匪浅。” 他的指关节像往常那样突出,在皮肤下面呈白色——那就是肯定。接着,他的双手正确无误地张开,张开到罗盘的极限——那就是否定。在莫菲看来,这时有两种同样合理的方法,可以对尼瑞的手势做出判断,实现扬弃。双手可以拍着脑袋,做出一个小的绝望的姿势,要不就迟疑不决地放下来,放到裤子缝合线的位置,就当那儿是双手抬起的最初位置。当尼瑞再次捏紧拳头,捏得比先前更加用力,然后拿拳头砸自己的胸骨时,想想他有多么生气吧。 “半个小时,”他说道,“一刻钟。” “然后呢?”莫菲说道,“回到坦纳利佛和猿人的身边?” “你可以讥笑,”尼瑞说道,“你也可以嘲弄,但事实依然如此,就是一切都是渣滓,至少就现在来说,那不是杜耶小姐。那个封闭的数字在没有形式的垃圾里,还有虚空!我的圣十结构!” 尼瑞对杜耶小姐的爱情是这样的,就是她爱上了一个叫伊立曼的空军上尉,那个上尉爱上了灵萨基迪一个叫法伦小姐的人,那个小姐爱上了巴林克拉西特一个叫菲特的神父,那个神父为人诚恳,必定会承认自己对帕塞吉一个叫威斯特的太太负有某种天命,而那个太太又爱上了尼瑞。 “两情相悦,”尼瑞说道,“就是一次短路,”就是圆球产生了一次耀眼的反弹。 “爱情,”尼瑞说道,“遭受折磨的时候抬起双眼;渴望她小巧的指尖,蘸了油漆,来冷却它的巧舌,这样的爱情——莫菲,我断定与你无缘。” “一无所知。”莫菲说道。 “换句话说吧,”尼瑞说道,“异质刺激的骚乱中的单一、闪亮、有序、紧凑的斑点。” “对了,斑点。”莫菲说道。 “正是如此。”尼瑞说道,“现在说说这一点。你没法恋爱到底是为什么——不是有一个叫库尼安的小姐吗,莫菲?” 确实有一个叫库尼安的小姐。 “好了,莫菲,假设有人请你说说,比方说,你和这个库尼安小姐的交往,”尼瑞说道,“好了,说吧,莫菲。” “兴奋感缺失,”莫菲说道,“没有兴奋感。厌倦。科克郡。堕落。” “正是如此,”尼瑞说道,“好了。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你都没法像我这样恋爱,相信我,没有别的原因,就因为那个原因,管它什么原因,你的心就是这个样子。还有,就因为那个原因——” “管它什么原因。”莫菲说道。 “我帮不上任何忙。”尼瑞说道。 “上帝啊,安抚我吧。”莫菲说道。 “正是如此。”尼瑞说道,“我得说,你的松果体萎缩得没了。”P3-9 序言 一 《莫菲》是贝克特满意的第一部长篇作品,原因是显而易见的。无论诗歌还是散文,他之前创作的作品都令人眼花缭乱,语言极尽机智,情节过于虚幻,但是,很明显这些特点既和他有所保留的本能有关,亦和他有所展示的欲望相关——才华在经受不住推敲的情节面前列好了队。因此,《莫菲》所取得的成就是一个转折点。它给作者带来了足够的自信,使他能经受和一系列出版商的乏味的洽谈,并拒绝就已写的内容进行修改。它使作者相信,有理由把着手将这部英文版的小说翻译为法文作为下一阶段的任务;后来,《等待戈多》获得成功后,这部小说得以在美国出版,从而为他的作品在整个英语世界的更广泛的接受铺平了道路。在《莫菲》这部小说中,贝克特发现了自己第一个也是最紧迫的主题,说得更准确些,就是发现了处理自己身陷其中的困境的最初方法。小说的主角是名字以第13个英文字母M开头的一系列人物当中的第一个,在后来的作品中还时常被贝克特提起。多种意图相互冲突,使他早期的创作更趋复杂;这一问题在《莫菲》当中也没有完全解决,但是,残余的苦涩得到了另一种更美好的特点的中和,即得到了托马斯·麦克格里维和布莱恩·科菲凭直觉从前者身上感受到的“怜悯”的中和,这一特点在贝克特后来的创作中保留下来,产生了良性的影响。 《莫菲》是用六个笔记本手写而成的,花了贝克特六个月的时间,写作的进度表可以参照他写给麦克格里维及其他朋友的信件绘制出来。1934年9月,他从都柏林回到伦敦,在西布朗普顿的格特鲁德街租住了将近一年才着手写作。他1935年8月中旬动笔,在开头的四个星期写了约九千字;当时他就表示,自己已经决定用在海德公园放风筝的场景作为小说的结尾。此后到10月,他完成了两万字的创作,到1936年2月时只剩三个章节没有写完。1935年1月,诗集《回声之骨》出版了,12月他回到了故乡福克斯罗克。小说的创作中断了两三个月,但春天到来时,他在都柏林克莱尔街的一间阁楼里又拾起了笔——那是他创作短篇集《卯多于石》的地方。到1936年6月上旬,他终于给该小说画上了句号,月底前又将打印稿寄给《普鲁斯特论》和《卵多于石》的出版商——查托与温德斯。 《莫菲》的创作进度较为平稳,表明在写作过程中贝克特有一种目的意识,这一点得到了他所做的准备工作和生活环境的印证。该小说取材于贝克特在伦敦的生活经历,以及他早期在阅读中留意的或起草过的材料。然而,此时他是带着特定的意图,为新的任务而阅读的——如伊丽莎白时代和詹姆士一世时代的戏剧、菲尔丁的小说、斯宾诺莎和海林克斯的哲学——阅读的方法强化了他的设想,而没有使之混淆。因此,遭到拒绝的短篇小说《闪电式计算》(现存于英国雷丁大学图书馆)围绕主角贵格利展开情节,描写了一个闪电般出现又消失(第13页)、给里昂茶馆那个插曲提供了素材的人物。《婊子镜》手写稿(也存于雷丁大学)中有关于星座图和贝德兰姆精神病院男护士职责等材料的笔记及摘要,这些内容在创作之前、期间或末期糅人了该小说。创作这篇作品之前及期间,贝克特在接受精神分析治疗,因此阅读格式塔及屈尔佩心理学倒是适得其所,但是,1935年2月至10月到肯特郡的贝斯冷皇家医院拜访朋友杰弗里·汤普森,这才是他为收集素材特意踏上的实地考察之旅。虽说他依然是在乔伊斯创作方法的阴影下进行创作,但此时他的目的意识比先前更为坚定,因而用典日趋保守。。该书是出于困境意识写成的,那种困境既是个人的,也是群体的:他半推半就地自诩是困境的主宰,这既是笑话,同时严肃地说来,也是这一首要困境的一个形象。 随着贝克特从学徒期的试笔迈向成熟期对自有主题和风格的发现,引导他摒弃一种创作方法、采用另一种方法的本能,驱使他对已递交给出版社的这部作品进行了修订,因此这部作品两年后才得以出版。1936年7月15日,《莫菲》被查托拒绝,8月4日又遭到海因曼的回绝,此后他给乔治·里维又递交了一份打印稿,为的是书稿能在英国出版商之间传递,正如他给玛丽·曼宁·豪也寄送了一份稿子,让书稿在美国出版商之间来回审阅那样。1936年9月底,他动身前往德国,直到1937年4月初才回来。在他外出期间,大西洋两岸的出版商接连退稿,有的说如果他允许他们进行修改,让小说更适于销售,那他们就会有兴趣,这一点贝克特毫不犹豫地回绝了。后来,他回到故乡福克斯罗克,期问遇上了车祸,以约翰逊博士为主角的戏剧也没有进展;10月,他再次前往巴黎,后来又回到都柏林逗留了几天,代表叔叔参加一桩诽谤案的庭审。就这样,他非常抑郁地度过了几个月,终于在回到巴黎后,在1937年12月9日那天得到消息,说劳特利奇已同意出版《莫菲》了。杰克·叶芝把书稿推荐给了他在那家出版社的编辑T.默里·拉格,后来常任文学编审赫伯特·里德热情地肯定了拉格的接受意见。就这样,贝克特在住院康复期间收到了校样——1938年1月7日的凌晨,他在街上被人捅伤了。他修订了原稿,插补了内容,到2月时,小说终于付印,印数为1500册,上市时间为3月7日,价格为7先令6便士。时来运转,贝克特感到又惊又喜,只有一点遗憾,就是封面上没有插入两只黑猩猩下象棋的照片——他完成初稿时,《每日素描》中的那张照片让他过目不忘。 对于这部小说,贝克特所做的准备和创作都是井然有序的;同样,劳特利奇的排版和印刷的效率也是出了名的,但两组事件的关系却十分复杂且至关重要。首先,《莫菲》的素材取自未发表的短篇小说《闪电式计算》和《婊子镜》的初稿,那两部作品先于这部小说,(或者说)是对这部小说的创作过程的补充,而非其组成部分。当然,那个短篇和那部初稿取材的方法是不同的,但是它们都可以归人德文编辑们称作“增补”的那类材料。作品中提起过的信札和私人便函也是相差无几的。第二,贝克特分六个小练习本连续创作的手稿存于私人手中,编辑时无法拿来作参照。贝克特把初稿交给了朋友布莱恩·科菲,后者在20世纪60年代拿它待价而沽,而我们所掌握的零星的叙述——例如贝克特传记作家詹姆斯·诺尔逊的叙述——又不足以拿来和现存的打印稿进行比照。我们只能猜想,贝克特的第六个笔记本(封面颜色有所不同)中也许有该作品结尾的那几个段落,那些段落是贝克特逃离爱尔兰之后完成的。 第三,必须谨慎对待该作品的修正稿副本。该副本保存在得克萨斯大学奥斯汀分校的人文研究中心(Humanities Research Center),装订在布面书皮中,作者签署的地点是克莱尔街6号,时间是1936年6月26日。一年后,贝克特向里维提到有三部手稿(当然,他是指打印稿):保存在奥斯汀的修正稿副本简称HRC:本,编号为3,在另两部手稿按照里维和曼宁的建议各自在编辑手中审读时,应当是一直留在贝克特自己手中的。当然,这一副本也可能就是正式出版之前,贝克特分时段借给麦克格里维、科菲和丹尼斯·德夫林传阅的那个副本。这一点,以及其中有一处劳特利奇版没有采纳的修正这一事实,表明这一副本不是用作印刷版底稿的那部打印稿。确实,劳特利奇版的第235页有两组双行诗(分别取自罗伯特·格林和乔治·皮尔的歌曲),HRC本中没有,但《婊子镜》的手稿中却标了出来,这说明在这部小说的版本变迁中,HRC本处于十分微妙的位置。劳特利奇版和HRC本的不同之处还有,劳特利奇版的第239页插入了“帕加马派的巴拉奇”这个短语,以及先前对那“饱经蹂躏的脸庞”更为细致的描述在第282页却有所缩减。只可能有一个结论,就是贝克特提供的底稿是另一部现已失传的打印稿,而且据记载,他在现已同样失传的清样中也做了改动。结果就是,这部小说的创作过程是清晰的,但出版的过程却留下了空白,为人们对贝克特意想的文本细节产生争执留下了余地。关于这些争执,下面我再回头论述。 二 劳特利奇出版《莫菲》几周后,相关评论就出现了,可谓观点不一。凯特·奥布莱恩在《旁观者》上发表的评论最让贝克特称心如意,而迪兰·托马斯在《新英国周刊》上发表的评论则极其敏锐。奥布莱恩表达了喜爱之意,赞扬《莫菲》具有“令人喜悦、使人兴奋的”精神,称之为自己心目中的本周最佳小说。她承认小说中有许多地方自己尚未理解,但又坚持说那没有关系:“真的,很少有一本书叫我这么爱不释手,叫我如此痴迷地使用最高级甚至夸张手法来赞扬它。”托马斯和既褒且贬的人不同,他坦言这部小说是“一个错误”,但是在解释小说的质量如何有漏洞时,他又用实例证明了自己对待贝克特的创作方法的态度是严肃认真的。次年,爱尔兰只发表了一篇评论:奥斯汀·克拉克在《都柏林杂志》上发表匿名文章,详尽地批判了这部小说的缺陷。贝克特在年轻些的同代人心目中的地位是由阿纳托尔·里沃阿朗的《当代爱尔兰文学》一文奠定的,该文见解更深入,称这部小说更适合法国读者。最透彻的评论出自布莱恩·科菲之手,但找不到发表的园地,因此可以说是这部小说从未得到过的最佳评价。(现在,该文收录在2005年秋季《记录:美国爱尔兰历史学会会刊》第18卷第1-2期第95至114页,并配有详尽的注释。)科菲指出,正如作者所见(这一资格至关重要),莫菲和安东先生面对面,这才是问题的核心,而贝克特对此的欣赏从他随后将这份手稿赠送给科菲这一行为就可见一斑。这部手稿的传阅范围有多广,又是如何融入文学传统的,这是另一回事:将近十年过去了,这部手稿才露面,那时文学实验的年代已经被第二次世界大战淹没了。 劳特利奇似乎并不期待短期内销量大增。第一版有三种装订(眼下在收藏家手中要价颇高),说明当时随着需求的增长,印刷量也增加了,其中第三种装订本售价降为4先令。根据出版商的记录,1938年大约售出了568册,1939年售出了23册,1940年售出了20册,1941年仅售出7册,到1943年3月该书不再印刷。所印的1500册只有一半经过装订流通出去了,所剩的750册未装订本则继续售卖。这批书的结局如何,我们不得而知:兴许在空袭中毁了,或者仅仅是绞碎销毁了。贝克特的版税收入除去收入税,累计达20英镑。假如他不再创作,那么他的这部小说就只能步乔伊斯的后尘,随弗兰·奥布莱恩的《双鸟泳河》(1939)(由一位谨慎的伦敦出版商用不同版式相继发行的另一部实验小说)和雷蒙·格诺的《我们待女人总是太好》(1947)一道逐渐湮没。十多年过去了,这部小说依然受到别有眼力的钦佩者的青睐,如艾丽丝·默多克、维维安·梅西耶、艾丹·希金斯等,但他们毕竟人数不多,且分散在各地。 与此同时,劳特利奇版刚面世一个月,贝克特就开始将这部小说翻译成法文。原因是多方面的:一方面,人们猜想他懂得所写的作品即使对于读者大众没有直接的意义,对于他自己却有着不朽的价值;另一方面,他的未来似乎在巴黎,面对创作生涯的十字路口,他觉得闲得无聊。于是,贝克特向老朋友阿尔弗雷德·贝隆求助,后者1926年至1928年在都柏林三一学院任讲师,眼下在法国的布封中学任教。到1939年12月,他们共翻译了九个章节,至1940年2月时,就将整部小说翻译完毕了;在那一年剩余的几个月里,贝克特又断断续续地修订了译稿。1945年10月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时,博尔达和他签订了合同,准备出版法文版《莫菲》以及他日后所有法文版和英文版的作品。1947年4月15日,法文版《莫菲》出版了,贝克特将它献给贝隆:贝隆已于1945年死在了集中营,是被屠杀的“具有独特冒险精神的人物”中的第五个。两人合译的过程不甚明了,出版商也无意核实贝克特本人的贡献。小说售出的册数众口不一,但肯定不多:也许少得和劳特利奇版一样,还得不算后者头一年销售的火爆。根据博尔达的记录,四年过去了,所印3500册当中也只有735册脱手了,实际销售量少得只有285册,因为其中350册印装有缺陷,另100册是免费赠送的。争执由此而生,博尔达要求贝克特偿还出版社预付的稿酬;从1951年5月到1953年12月,经过漫长的谈判,博尔达同意将所剩2750册出售给热罗姆·兰东。之前,兰东已通过午夜出版社出版了贝克特的法文小说三部曲和戏剧《等待戈多》,1954年,他将博尔达版的《莫菲》换上新的封面出版。1956年,“午夜版”出了第二版,1965年出了第三版,就这样,这部小说很快就糅进了贝克特的法文作品集。 贝克特参加的另一项翻译工作在此也得提一提,因为在他所有别的翻译工作中,唯独这一件工作跟该小说现行的版本有关:那就是1959年6月由罗沃尔特出版的德文版。封面署名译者为艾尔玛·托普霍芬,他1949年以来一直在巴黎大学任德语讲师,并攻读博士学位,后来在巴黎高师继承了保罗·策兰的职位。他攻读学位期间就自告奋勇将《等待戈多》翻译成德文,很快就成了贝克特青睐的法一德译者:1953年德文版《等待戈多》出版,1958年德文版《马龙之死》面世,1959年德文版《终局》和《无法称呼的人》也推向了市场。然而,在他将法文版《等待戈多》翻译成德文期间,那卷作品中的英文诗却是由伊娃·黑塞翻译的;当时他负责的英文戏剧的剧名(1957年版的《所有倒下的》和1959年版的《克拉普的最后一盘录音带》)是和艾丽卡·舍宁(后来成了他的妻子)合作翻译的。1959年德文版《莫菲》出版时仅署了他的名字,这一事实证明,他得到了贝克特的大量帮助,从了解他的人那儿我们也可以找到证据。关键不是译文本身——像“博尔达一午夜”版那样,译文根据英文和目标语之间的差异进行了删减和更改。典故要保留核心意义的话,就得略作修饰;幽默是一种潜入习惯性反应的品质,在文化交往的过程中会产生微妙的变化。关键是,贝克特又一次深陷通过自己的英文文本进行思考的旋涡,这一特定的情形几乎确定无疑地促使贝克特本人和托普霍芬都要参照先前翻译的法文版来寻求解决之道。法文译本和德文译本都提供了纠正英文文本的材料错误的机会,有些机会他们抓住了,另一些则忽略了。在这一方面,他们对一种改良的文本所做的贡献,和1938年劳特利奇版之后出现的几种英文版的贡献是同样多的。 英文版《莫菲》的首次重印是纽约格罗夫出版社推出的影印版。该版于1957年5月16日推出,精装本售价每册3.50美元,平装本售价每册1.95美元。法兰辛·费尔森哈尔设计的试验性封面很快就被罗伊·库尔曼设计的封面取代了;还推出了装订方式不同的限量签名版。这个重印版是格罗夫出版社依照先前出版的贝克特自己英译的午夜版法文作品推出的,版式相同,迄今已重印多次。这个版本对英语国家的读者产生了直接的影响。《莫菲》是1959年《视角·贝克特专辑》的中心议题,也是休·肯纳(1961)、鲁比·科恩(1962)及稍后的约翰·弗莱彻(1964)的专著探讨的主题。它为人们理解贝克特的创作提供了一种格式化的方式,强化了英语读者认为贝克特主要是一位喜剧作家的观点——当时,《终局》及他的法语小说往往又使读者以为他绝非喜剧作家,作品中的主角在美国学生看来就是一个笛卡尔似的半人半兽的怪物。事实证明,这一解开谜团的“钥匙”能关上的门和它能打开的门一样多。科菲的出发点——他以为,小说的结构展现的是对笛卡尔二分法的怀疑和批判,而非热烈欢呼——带来的益处更多。对看到过完成后的初稿的第一位读者,贝克特同样坦率地承认了是谁明确指出了这同一个问题(见贝克特1936年7月7日致麦克格里维的信)。他承认说,自己没办法避开“阿辽沙的错误”——典故出自陀思妥耶夫斯基小说中卡拉马佐夫兄弟中年纪最小的阿列克谢——意思是他没法让相互冲突的情感协调一致。他写在草稿本中的标题全称是《萨莎·莫菲》,这一全称体现的是同一回事——“萨莎”是“亚历山德拉”的爱称,正如“阿辽沙”是“阿列克谢”的爱称,因此“萨莎”暗指西莉亚。如此清晰地传达如此多的含义,这是这部小说的成就,即超越贝克特前期作品的地方。事实证明,解决这一难题最不费吹灰之力的办法就是,干脆把它推向后台,抢了它的镜头。 格罗夫版一页一页地照搬劳特利奇版,是1957年至1963年问大西洋此岸(在二手书店外)唯一买得到的版本,期间那些读本是由约翰·卡尔德进口的。同时,卡尔德也获得了在英国的出版权,1963年10月他将《莫菲》作为“朱庇特丛书”的第一册独立发行,该版1969年又署上“卡尔德与博亚尔斯”的社名再次发行。1963年至1969年间发行的这个版本即第二个英文版,以劳特利奇版的文本为底稿,那个底本整个进行了重新排版,纠正了两处行文错误;改正了法文译本和德文译本中已经改正过的两处史实错误;(在象棋对弈那个场景中)增添了一个新的错误;一些词的拼写也进行了规范。第三个英文版以第二个英文版为底本,但又整个进行了重新排版,于1973年由“潘神丛书”和“卡尔德与博亚尔斯”联合推出,这一版1977年由约翰·卡尔德再次发行,成为版式统一的贝克特系列作品当中的一部,迄今已重印多次。总而言之,《莫菲》1963年以来的英文版和重印版所含的文本错误少于卡尔德版的贝克特其他作品。原因尚不明了,但重要的是印刷数量、发行方式及发行范围,而不是那(略微)贬值的文本。在贝克特的小说中,《莫菲》一直都是英文读者最容易买到的:在欧洲的其他地方,法文版的《莫洛伊》和德文版的《无法称呼的人》影响力更大,在奠定作者的声誉方面仅次于《等待戈多》。原因兴许和幽默固有的口头性有关,或者说幽默本身兴许涉及道德反应的不同方面。不管怎样,正如贝克特那样,任何一位英文、法文和德文读者都能读到用其他语言发行的版本可能欠缺的内容。 三 对于该小说如何影响读者,校对《莫菲》文本的任务是至关重要的。一方面,众所周知,贝克特的作品极其讲究章法,无论小说内部的地点之间、事件之间,还是小说本身与小说之外的世界之间,其细致、严密的衔接都展现出世界是有意义的这样一种幻象。另一方面,同样显而易见的是,特定事物的组织性被许多故意为之的矛盾和疏漏搅乱了。这种散乱映射的是小说的主题:完美只存在于思想中,注定会被偶然性搅得一塌糊涂。正如乔伊斯创作《尤利西斯》那样,贝克特构思小说的情节也是煞费苦心的,同时他又小心谨慎,让一些细节相互龃龉。在他构思故事情节时,第一项要求是首要的,到他修订小说文本时,第二项要求就显得更加迫切了。然而,乔伊斯在较晚的时期习惯性做的,贝克特本能地做得更早,而且偶然性、模糊性、矛盾性都成了他修订过程的必然组成部分。 在《莫菲》中,描述真实的地点(如贝斯冷皇家医院)时,贝克特有意地偏离了事实,描述融合了他所熟悉的人(如亨利·麦克兰、赫斯特·道登、奥斯汀·克拉克)的特征的人物时也是如此。主角莫菲很有贝克特本人的气质,但绝不等同于贝克特。类似的矛盾性在词语的拼写中也有所体现:读者无法确定一个词是无意中拼错了还是刻意为之,让文本平添一种不同寻常的破碎的意义。小说开篇就有一些例子,如莫菲的七条毛巾(第3页)、月亮与地球之间不可能有的距离(第19页)以及苏克星象图中的自相矛盾的地方。看似有错误的地方,法文译本中有时做了改正,德文译本中却没有(如第154页,“十分钟”改为了“二十分钟”),有时则相反(如第155页,法文版再现了英文版的错误,而德文版却将小学生的人数大大减少了)。法文版提到译者是贝克特,德文版却没有,从而掩盖了在两种情况中贝克特都是合译者(尽管合译的方式略有不同)的事实。英文版应该依据他后来的愿望进行调整,把两个版本都当作是经验和智慧的产物吗?还是我们必须假定,翻译而成的文本不是同一底本的不同版本,而本身就是不同的作品呢? 假如需要证实的话,那么这部小说的法文版和德文版就证实了,贝克特借扰乱传统的期待值对词语进行扭转是刻意为之的。因此,读者以为本该是conclave的地方(第15页),贝克特却用了concave,该是gaze的地方(第17页),却用了glaze,该是wrack的地方(第96页),却用了rack,如此等等。读者还应注意,有些词是特意使用了爱尔兰英语的拼法,那些拼法在作者自己那个年代就已是老式的英爱用语,例如Cathleen na Hennessey(na即Ni,第3l页)、Clonmachnois及Connaught(第167页):na代替Ni是诗人威廉·叶芝也犯的一种语法错误。如他的信札所示,贝克特可以把Clonmachnois正确地拼写出来,Connaught则透露出橄榄球俱乐部和伦敦那家宾馆的气息。一个典型的例子是,第76页的Dun Laoghraire在法文版中改称Kingstown(德文版把该地名错拼成了Loaghraire),仿佛要仰仗正在阐明的论点。此外,还有拼凑的词汇(如第35页的knighterrant,第119页的corpseobedient)和可能出自爱尔兰的短语(如第77页的took tube),这些语汇即使无法肯定是刻意为之的,也给原稿带来了特别的韵味。刻意带上学究气息的拼写也是如此,如第4页的Petrouchka、第121页的katatonic。在后来的英文(卡尔德-皮卡多)版中,这些拼写都规范化了,定下了基调。 看来,那些看似偶然的细节往往是有意为之的,而一些错误即使当初确实不是刻意而为的,也应该允许存在。再考虑到看到手稿原稿的机会极其有限,原稿转手的线索也中断了,那么1938年的劳特利奇本应该具有特别的权威性,这就不可避免了。不管寻找出版商有怎样的困难,贝克特创作这部作品还是特别细心的,后来因编辑们对他所写内容的完整性的深切关注,他也有所触动。我们甚至可以猜想,他在强制住院的那段时间对校样进行了纠正和校订,这一点增强了所出版稿本的权威性,正如这部小说成为他所有作品中第一部翻译为法文的著作时所经受的仔细校阅那样。他给予德文译者的帮助同样触发了第二次仔细的重读:自然,他们进行了多种调整,但那些调整都能证实劳特利奇本的完整性。 因此,后面的文本只对1938年的初版做了两处修订,而且那两处修订也是微小的:第26页的商标名Bollitoes改成了正确的拼写Ballitoes,第36页插入了so一词(“unless she had superlative reasons for doing so”),正如HRC版打印稿中插入了这个词那样。凑巧的是,卡尔德的各个版本都接受了这两处修订,但是正如我说过的,那些版本也融入了错误和不必要的细微变动。对于所有让读者感到陌生或迷惑、奇怪甚至错误的地方,我热情推荐C.J.阿克利所做的笺注——题为《错乱的细节》,发表在2004年的《贝克特研究杂志丛刊》上。他的书对每一处难点都做了注释,为这篇简短导言中提到的多数书目提供了可资参考的背景信息。 J.C.C.梅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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