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边晃荡着身子边唱歌。看那动作,就像他的衣服里钻进了跳蚤。
憋足了劲吼喊,用力地叫嚷,嗓音沙哑。
用小腹使劲,臀部往旁边狂甩的瞬间,聚集在嗓子眼儿的那股气,顺着再次甩臀的劲儿,像蛤蟆似的一下子就蹦了出来。尽管是憋气使劲,嗓子沙哑,可声音毕竟像蛤蟆一样蹦跳了出来,凭的就是那一股气!如果不是使劲左右甩动臀部,被憋足了的那股气,是绝不可能像蛤蟆似的蹦跳出来的。
多么漂亮漆黑的头发,多么漂亮的络腮胡子呀!多么带劲啊!
如果没有甩动两次臀部……哎,有什么可嘲笑的!
是草香?花香?果香?……不知道,不知道!突然间,一股温馨凉爽的味儿扑鼻而来。阿木尔赛音向着香味飘来的方向望去,看到了一双可怕的绿眼睛。他知道那是谁的眼睛,让他害怕的是,本来是溜圆的黑眼睛,可在灯光下突然变成了绿色!他惊悚得头发差点竖了起来。绿眼!阿木尔赛音觉得后脑勺有点儿发凉,肯定是那绿眼,那位女士的眼弄的。那位女士三十出头,正值炽热的青春年华。女人过了三十才会风韵成熟。像一朵鲜花绽放开。三十岁的女人才是一朵花。她是开在沙漠里的一朵花,一朵牡丹。她的脸有点发黑,阿木尔赛音在心里叫她黑牡丹。她嘴唇有点凸,上面抹了一层厚厚的朱红色唇膏,看上去简直像快要生产的乳牛的阴唇。
阿木尔赛音和敖兰花是发小。他挺佩服敖兰花。敖兰花的爱好很多,她说过,凡是人能做的事,她都想去争取。她曾经骑在老公身上故意揉磨他。她虽这么说,可阿木尔赛音也没太相信,不过也有可能是真的吧。现在的人,什么事都能干出来!他们是经常在呼和浩特、北京、广州等地飞来飞去的人,什么没见过,什么没学过呀!别说旗县小镇,就在这座盟市级城市,有几个敢像敖兰花、黑牡丹她俩那样,穿这么裸露的衣服啊?脖子、肩膀、乳沟都暴露出来!民国以来,汉族贵妇人把身着满族旗袍,一闪一闪地露出白嫩大腿看成时髦,可当时,欧洲贵妇人们早已把袒胸露背看成时髦了。蒙古妇女们身穿带云纹、镶边的外套,显露出女人的线条美,那才使人们见到后感到舒适漂亮呢。可笑啊。可笑!要是不离开草原,她俩可能还是这么穿呢!在草原,蒙古袍外面再套一件镶边的外套,那不是要让汗水泡死你吗?可露胸……呵呵……不错,走的地方多、见多识广的人就是不一样!是谁说过,沙漠里的人的脑袋里都灌进了铅?你要知道,只要让他们放开眼界,他们也能把里里外外看得一清二楚!诗人们开始欣赏朦胧诗的时候,女人们却开始欣赏袒胸露背的服装了,这可真成了反比例了,不过也符合逻辑,如今是将数学定理也能运用到社会学领域的时代呀!如今的社会,人要生存,就必须学会很多种学问啊!相对论,系统论,信息论…… 临近清明时节,沙丘阳面的青草已开始破土。要是在很早以前。清明前后,把套马杆扔进草滩都看不见了呢——尽说那些很早以前的事有什么用啊!但比起城市,沙漠地区在清明时节,已有青草破土而出,这可是真的。可在这个城市通辽,快到五月了,还是充满冬天气息。到了五月,人们才会突然感到温暖的春天到来了。粉色的杏花儿开了,人们才会意识到冬天已离我们而去。人们在城市空旷的地方、街心公园,在枝头挂满的杏花下面,才会舒服地伸一伸懒腰。尤其是城市的女人们,不知是因为太瞌睡还是刚醒来,她们会更多地伸几个懒腰。花儿开了,她们想念亲友;花儿开了,她们露出了微笑。笑得那么乏力,那么无精打采,她们发黑的眼圈中透出一种失去耐心的神态。她们的笑声乏力微弱,但两只眼睛却像春天喝足了雪水的牛,开始发出了亮光。花儿开了,她们在想念亲友,两眼熠熠闪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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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读者
“草原文学重点作品创作工程”和“优秀蒙古文文学作品翻译出版工程”的成果陆续和读者见面了。这是值得加以庆贺的事情。因为,这一工程不仅是对文学创作的内蒙古担当,更是对文学内容建设的草原奉献!
在那远古蛮荒的曾经年代里,不知如何称呼的一群群人在中国北方的大地山林间穿梭奔跑,维持着生命的存延。慢慢地,他们繁衍起来并开始有专属各自的族称,然后被人类发展的普遍规律所驱使着,一个接一个地走出山林过起了迁徙游牧的生活。于是,茫茫的草原就变成了这些民族人群书写蛊衰成败的出发地。挥舞着战刀和马鞭,匈奴人第一个出发了,紧接着是鲜卑人,然后是突厥人,再后是契丹人、女真人,之后是蒙古人,他们一个接一个地踏着前人的足迹浩浩荡荡地出发了。如今,回首望去,他们奔腾而去的背影犹如一队队雁阵,穿过历史的天空渐渐远去……
雁阵飞去,为的是回到温暖舒适的过冬地。而北方民族依次相续地奔腾前去,为的却是要与人类历史的发展潮流融汇对接。这是一个壮观的迁徙,时间从已知的公元前直到当今年代。虽然形式不同,内容也有所变化,但这种迁徙依然不停地进行着。岁月的尘埃一层又一层,迁徙的脚印一串又一串。于是,经历过沧桑的草原充满了关于他们的记忆。在草原的这个记忆中,有他们从蛮荒走向开化的跋涉经历;有他们从部落成长为民族的自豪情怀;有他们建立政权、制定制度、践行管理的丰富经历;有他们敬畏自然、顺应规律,按照草原大地显示给他们的生存方式游牧而生的悠悠牧歌;有他们按着游牧生活的存在形态创制而出的大步行走、高声歌唱、饮酒狂欢,豁达乐观而不失细腻典雅的风俗习惯;有他们担当使命,不畏牺牲,奋力完成中国版图的大统一和各民族人群生存需求间的无障碍对接的铿锵足迹;更有他们随着历史的发展、朝代的更迭和生存内容的一次次转型与中原民族相识、相知,共同推进民族融合、一体认知、携手同步的历史体验;还有他们带着千古草原的生存经验,与古老祖国的各族兄弟同甘苦、共命运,共同创造中华文化灿烂篇章的不朽奉献……
承载着这些厚重而鲜活的记忆,草原唱着歌,跳着舞,夏天开着花,冬天飘着雪,一年又一年地走进了人类历史的二十一世纪。随着人类文明发展进步的节奏,草原和草原上的一切激情澎湃地日新月异的时候,我们在它从容的脚步下发现了如土厚重的这些记忆。于是,我们如开采珍贵的矿藏,轻轻掀去它上面的碎石杂草,拿起心灵的放大镜、显微镜以及各种分析仪,研究它积累千年的内容和意义。经过细心的研究,我们终于发现它就是草原文化,就是源远流长的中华文化的源头之一。它向世界昭示的核心理念是:崇尚自然,践行开放,恪守信义,还有它留给往时岁月的悲壮忧伤的英雄主义遗凤!这样,当世人以文化为各自形象,与世界握手相见时,内蒙古人也有了自己特有的形象符号——草原文化!
精神生活的基本需求是内容,而文学就是为这一需求提供产品的心灵劳作。因有赤橙黄绿青蓝紫,世界才会光彩夺目。文学也是应该这样。所以,我们大力倡导内蒙古的作家们创作出“具有草原文化内涵、草原文化特点、草原文化气派”的优秀作品,以飨天下读者,并将其作为自治区重大的文学工程加以推动。如今,这一工程开始结果了,并将陆续结出新的果实落向读者大众之手。
在此,真诚地祝福这项工程的作品带着草的芬芳、奶的香甜、风的清爽和鸟的吟唱,向大地八方越走越远!
内蒙古自治区党委常委、宣传部长,乌兰
长篇小说《心灵的神马》是一部构思新颖、视角独特,将意识流和传统描写手法相结合的优秀作品。主人公阿木尔赛音(“我”)是一位画家,“我”的生活由现实与梦幻两部分组成,纷繁喧杂的现实场景与情感关系不断地将“我”卷入内心的追忆、呓语与幻觉,这些白日梦似真似幻如泣如诉,串连起爷爷的故事,由此再现了科尔沁百年的历史。作者赛音巴雅尔打破传统小说的时序结构,通过阿木尔赛音的心理变化和意识流动,把过去、现在、未来糅合在一起,彼此颠倒、交叉、渗透,使人物的视觉、回忆、向往交织、叠合在一起,根据“心理时间”创造出了独特新颖的故事结构。
尽管意识流手法带来的叙述革命在当代小说中已屡有建树,但同样的手法运用于以草原为背景的蒙古民族历史叙事,却呈现出别一种生命和自然,传奇和史实彼此搏击、混而不分、气血充盈的独特景象和魅力。将赛音巴雅尔编著的《心灵的神马》这本在我国蒙古文文学史上具有标识意义的作品翻译成汉语出版,堪称是一个小小的出版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