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江啊长江,您呀您,越过了无数世纪,流淌过千里万里。不是普普通通一条河,怎么能以一般的江河看待您?
长江啊长江,您呀您,岂不就是中华民族不屈不挠精神的体现?您是历史。您是生命。您已经完全和光荣与屈辱的民族历程,紧紧融合在一起,哪还分得清什么是江水,什么是眼泪、汗珠、鲜血,什么是江上风尘、水底泥沙和娓娓叙述的历史故事?
是啊,是啊,您是一条有生命的河、有理想的河,岂能用平常的河流和您相比?是啊,是啊,您是一条历史河、文化河,一条融进了我们的民族精神的滔滔大河,岂能不牢牢记住您?《母亲河长江》的作者刘兴诗怀着深深情感写出这本书。
长江啊长江,悠悠不绝的长江,您越过了无数人间世纪和地质时代。不管经历千年万年,您总是那样平平静静,一副坦然的形象。无论风吹雨打,无论时间消磨,无论人间风云变幻,南北诸侯争霸,外来强敌蹂躏,您从来也不曾改变过丝毫模样,谁也不能使您损伤。您表现出仁者无敌、宽厚和平、包容一切的大家风范。
难道不是么?多少深厚的文化片段,掩埋在您的两岸泥土中:多少历史的灰尘,沉淀在您的波心里。那不是随波逐流的沙粒,那不是瞬息万变的水花,那是几千年文明的沉淀啊。
难道不是么?多少仁人志士的鲜血,融入了您的水波:多少大师的盖世文章,铺盖在您的流域上。孔日成仁,孟日取义,祖宗训导记分明。迟暮英雄,慷慨烈士,把他们的理想和热血,全都抛洒在您的江水里。这岂是一本平平常常的“江河书”?刘兴诗编著的《母亲河长江》是一本江水和鲜血书写的民族历史呀。
九江,是不是有九条江?
呵呵,提问的人是不是喝醉了?要不,就是说梦话。这儿明明只有一条长江,怎么会有九条江?如果真有这码事,准会把来往船只弄迷糊,不知道到底该走哪条江。
提问的人不放松,紧紧迫问这个问题,不弄明白不罢休。
他说:“九江这个名字真有些古怪,完全不符合事实。依我看,应该改名叫‘一江’才对。”
他这样说,九江人同意吗?肯定谁都不同意。九江这个名字好好的,凭什么要换一个名字叫“一江”?
这位死脑筋先生不让步,非要弄个一清二楚。
唉,遇着这样爱钻牛角尖的人,简直没有办法,可又一时没法说服他。有人偷偷想:这话也有些道理呀,咱们这儿的确只有一条长江,为什么叫九江呢?
大家想呀想,想来想去想不通,只好问白胡子老爷爷。
白胡子老爷爷没有直接回答问题,却反问大家:“谁读过《禹贡》吗?”
啊,这是中国最古老的地理书,很多人都没有读过。他们心里有些纳闷,不知道白胡子老爷爷提起这本书干什么。
白胡子老爷爷不慌不忙地说:“这本书里说起一件事,‘九江纳锡大龟’,就和这个问题有关系。”
噢,古书里的这句话太难瞳,到底是什么意思?
白胡子老爷爷解释说:“这说的是,古时候九江这个地方,曾经进贡一种大乌龟。”
大乌龟和九江有什么关系,大家越来越迷糊了。有人咕哝说:“他老人家是不是糊涂了?把八竿子也打不着的大乌龟和九江扯在一起。”
他老人家才不糊涂呢,似乎看穿了这个人的想法,接着慢慢解释。原来,古时候人们很迷信,不管什么事情都要占卜,听“天老爷”的意见。占卜的方法也很特别,就是把乌龟壳放在火上烧。巫师根据一条条裂痕,作出吉凶祸福的解释。人们认为乌龟越大越有灵气。古时候长江流过这儿附近黄梅地方的蔡山,山脚下出产一种特大的乌龟,叫做蔡龟,就是最好的占卜工具。所以古书上说“蔡山出大龟”,也有“大蔡神龟”的说法。这种大龟专门用来进贡。
请注意啦,马上就说到“蔡龟”和九江的关系了。
原来那时候长江流到这儿,一下子分为许多岔流,所以叫做“九江”。这个“九”表示“很多”,也不一定真有九条江,所以当地就叫九江了。
咦,为什么这儿会有九条江呢?为什么我们没有瞧见这幅情景?
白胡子老爷爷这才慢腾腾说出谜底。
那时候这儿有一个大湖呀。这个古代大湖叫彭蠡泽,淹没了今天长江南北好大一片地方。
鄱阳湖就是它的一部分。位于今天的长江北岸、属于湖北的黄梅,也在这个巨大的湖区里。
现在黄梅的龙感湖(古时叫雷池),和安徽的大官湖等,都是古彭蠡泽的一个角落。
仔细看黄梅境内的许多小地名,带“洲”字的特别多,就表明当时这些地方都是江心洲,后来由于泥沙淤塞,才逐渐脱离长江,成为陆地一部分。
啊,原来是这么一回事。想不到九江还有这样一段历史,当时真有九条江呢。
《三国演义》里,有一段孔明柴桑口吊丧的故事。说的是东吴的周瑜死了,西蜀的诸葛亮去吊丧,好像今天什么国家的大人物逝世,别的国家派特使去参加追悼会一样。
柴桑口在哪儿,是东吴的国都吗?
九江,古时候曾经叫做柴桑。因为正好坐落在鄱阳湖口,所以叫做柴桑口。虽然这里不是东吴的国都,却是最重要的水军基地。周瑜常年驻守在这里,算是“因公死亡”了吧?周瑜死在服务的地方,怎么不算呢?在这种情况下,诸葛亮来出席追悼会,当然就是一本正经的外交礼节了。
人们感兴趣的是,为什么当时东吴的堂堂“国防部长”兼“海陆军总司令”周瑜,不留在国都建业(今天的南京),而镇守在柴桑口?
这和它的特殊地理形势分不开。
你看,这里是鄱阳湖出口的地方。背靠着江西广阔腹地,面对着滚滚长江。东吴舰队可以在这里自由出入,沿江上下没有比这里更好的地方了。
你看,这里前面是东吴的前进基地武昌(今天的鄂州),更远是荆州,后面是建业,前后距离差不多,进可以攻,退可以守,真是最好的位置。当时魏、蜀、吴三国形势紧张,随时都可能在这儿那儿爆发战争,作为一国保卫者的周瑜,一步也不能离开基地,这就完全可以理解了。
九江市中心的甘棠湖里,有一个烟水亭,传说这里就是当年周瑜的点将台。请你闭着眼睛想一想,城中心一个湖,湖中心一个亭台,大将周瑜就在这里点将布兵,真富于一种别样的诗意。人们说周郎风流儒雅,从这一点也能看出几分。
为什么周瑜把司令部设在这里?这和当时的环境条件有关系。甘棠湖原名景星湖,据说当时水面比现在宽阔得多,可以和背后的鄱阳湖、前面的长江相通。周瑜就在这里操练水军,舰队可以在江湖之间自由调动。司令部设在湖心小岛上,再好也没有了。P13-18
这本书终于写完了,似乎“走”完了万里长江。我坐在临河的五楼阳台上,面对着从都江堰分流出来的一条平静的小河,仿佛也面对着波澜壮阔的万里长江。这也是长江的一个微血管。眼前的水流,最终岂不也汇入了这条大河的怀抱吗?我的手指翻飞不停,在键盘上一行行“写”下去,许多往昔的江上回忆、民族历史的提醒,纷纷涌上了心头。
啊,长江,多少难忘的回忆,一一融入了我的生命里。
我诞生在1931年洪水淹没的武汉。那座古旧的近百年小楼,至今还作为武汉市的挂牌古建筑保护对象,静静藏在汉口黎黄陂路的一条巷子里。那一次,我跟随父母从洪水里逃出,搭上一艘英国轮船去往上海。洪水和江风使我患了小儿抽风,完全昏迷过去。想不到英国船长竞带领一群水手,恶狠狠地要把我投进江水里,不允许我死在船上,不愿“玷污”他的甲板。父亲是地下入盟的早期同盟会员,北伐时期孙中山亲自委任的少将军事委员,此刻却孤身一人,毫无办法。愤怒的中国旅客站起来,才保护了我这条小小的生命,我今天才能和大家说故事。
从此我牢牢记住了两点:在民族衰弱的时代,连一个吃奶的孩子也不放过,这就是万恶的帝国主义,必须为反对帝国主义而奋斗到底;危难中只有人民群众才能保护自己,必须报答人民的恩情。这根本的两条,决定了我一生的走向。坚决反对帝国主义,永远向人们群众感恩,除此别无任何生命意义。
1932年,血与火的“一·二八事变”中,日寇的炮火毁伤了我们在上海虹口的家。那时候,我才1周岁呀。
1937年,南京大屠杀的前夕,我,五台山小学一年级的小学生,跟随着父母和成千上万难民仓皇逃出南京城,爬上不胜重负的难民船。难民船摇摇晃晃地在江上慢慢“爬行”。丧心病狂的日本强盗的飞机,竟一次次冲下来,向我们手无寸铁的难民扫射。请记住,南京大屠杀并不仅仅在南京城内,还延续在外围和江上,也应该向敌人清算这一笔血债。
往后是野蛮的重庆大轰炸。我曾经在放学途中,亲眼目睹一架敌机俯冲下来,连飞行员脑袋上扎的白色头巾(或者是白色飞行帽)也看得清清楚楚。然后就是爆炸、火光,同胞的惨呼。那时候我真恨不得赶快长大,拿起枪和这些野兽拼命,可是一天天睁眼醒来,也没有步枪高,气愤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1949年,我放弃了离开祖国大陆到海外留洋的选择,毅然留下来迎接新中国的诞生。1950年,我放弃了曾经干百度向往的作家梦,报考了最危险、最艰苦的地质专业,跨入了北京大学地质系。这样高危的工作,我们不干,谁干?如果在这时候还考虑自己的小算盘,简直是可耻。
我学成了,终于可以报效祖国了。我走进“建设时期的游击队员”的行列,几十年来踏遍了祖国的山山水水,虽然谈不上九死一生,也曾经遭遇许多艰险考验。报国岂止在沙场,和平时期也可以作出自我贡献。
不说经历过的茫茫沙漠,不说冰山,不说大海,不说原始丛林和我曾经有过近千次考察记录的地下洞穴,也不说在山野中和毒蛇猛兽的劈面遭遇,就说我生在斯、长在斯,最最亲切的长江吧。
想当年,我曾经在一场大地震后谁都知道的汶川奋战过。由于洪水封渡,前进路上的几座铁索桥被抽光了木板。我和一个伙伴身背沉重的地质大背包,紧紧抓住桥栏铁链,脚踏着光溜溜的铁索,面对汹涌咆哮的洪水,这样摇摇晃晃来回四次走过两座没有桥板的铁索桥。我也曾经在66岁的生日,在大巴山激流中划着橡皮艇,一下子连人带船翻滚下水,随波逐流冲了好远。我还曾经像海军陆战队一样,带领一支水上队伍,沿着三峡幽深的峡谷考察,攀上沿岸所有的山峰。划着小艇冲向最凶险的瞿塘峡谷口旋涡里,只是为了采集需要的标本。为了在最枯水的季节,研究一种此时才完全出露的江边独特岩石,我曾放弃了多少次和家人团聚的春节,在万家欢乐声中,一个人冷清清地从金沙江峡谷,一直走到三峡外的鄂西大地,留下孤独的身影。
汶川大地震发生的时候,我谢绝了“避难”的好心挽留,立刻从北京匆匆赶回来,作为志愿者一直投身在第一线。我曾经两次“挂彩”,在沈阳军区和兰州军区野战医院接受伤口处理。正在这个时刻,我谢绝了一位企业家的邀请——到老挝指导寻找砂金矿、技术分成的诱人建议。报国岂有退休和年迈体弱一说,岂有任何个人利益的掂量?养兵千日,用在一朝。正是危急关头,报答国家和人民的时刻,有什么“难”可“避”,有什么“退休”可言?作为一个国家培养、人民教育的老地质工作者,怎能不挺身而出?
这一切,都和长江,和它广阔的流域牵连,所以我才能怀着深深情感写出这本书。我是长江的孩子,是这条南方母亲河的巡行者。几十年来,从巍巍高原深处,直到通往大海的吴淞口,几乎印遍了我的足迹。
不消说,作为史前考古的研究者,我也曾沿着长江干流和许多支流,亲手发掘和拜访过许多遗址。加上阅读浩瀚古今史籍,拜访名城僻镇,聆听往昔故事,我惊叹我们的历史文化源远流长、博大精深。江上曾有多少英雄烈士业迹,值得怀念敬仰,多少民族恩仇,永远不能忘记。
不消说,我走进民间,也曾深深接触群众,觉得我们的人民多么亲切伟大。我体会到长江这条大河,不仅是冷冰冰的“水”,简直就是一部轰轰烈烈的历史的化身。
如今我写完了这本《母亲河长江》,在键盘上敲打完了最后一个字,似乎还在幻觉里。那“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的景象,仿佛还在眼前闪烁,江上卷起的水花仿佛还沾湿着书页,用手一摸,好像还是湿漉漉的呢。在我经历过的那个烽火连天的时代里,多少抗日战士在江畔发动最后一次绝望的冲锋,或者浴血死守最后一道壕沟,发出的声声悲;l士呐喊,仿佛还在耳畔清晰响起。他们的精神鼓舞着我不能考虑个人的一切,令我接过他们递交过来的历史接力棒,奋勇前进。如果不是那样,还算是一个中国人,还算从民族危难历史中走出来的孩子吗?
我恨,我恨。我爱,我爱。我恨得鲜明,爱得深沉。这一切恨与爱,都成为了鼓舞我不惜抛弃一切而不悔、不断前进的动力。我什么威胁也不怕,哪怕当年学生运动,军统特务枪口顶着胸口,也不曾后退半步。为了坚持一个理念,爱情、名校、出国,都毫不留恋,职务、职称、工资、住房,又算什么,后来统统补上,我也不以为意。我甘愿自守清贫,激励自己学着做一个“人”。哪怕就像那茅屋为秋风所破,哪怕被打翻在地,再踏上一只脚,又怎样?历朝历代一个“士”字,岂不就是这样的?这一切一切,都是博大精深、不屈不挠的几千年的长江历史,以及所联系的苦难祖国悲惨现实的教育结果。
我低头掩卷沉思,心情没法平静。多少激动,多少感慨,多少欢乐,多少恩仇,多少崇拜和向往,好像滚滚滔滔长江水,卷起一个个深深浅浅的旋涡,一个个高高低低的大浪,猛烈震动着我的心房。
长江啊长江,悠悠不绝的长江。您容纳了千条溪流,穿过了万座山冈,从“世界屋脊”一直奔腾进大海,一路上从不回头。不管前方有千里万里,您总是那样不慌不忙,总是那样浩浩荡荡,默默不停往前流淌。不管高山峭壁,不管礁石险滩,没有任何力量能够把您阻挡。您呀您,才是强者中的最强者。别瞧柔柔水,却能够克制世间一切刚强。
长江啊长江,悠悠不绝的长江,您越过了无数人间世纪和地质时代。不管经历千年万年,您总是那样平平静静,一副坦然的形象。无论风吹雨打,无论时间消磨,无论人间风云变幻,南北诸侯争霸,外来强敌蹂躏,您从来也不曾改变过丝毫模样,谁也不能使您损伤。您表现出仁者无敌、宽厚和平、包容一切的大家风范。
难道不是么?多少深厚的文化片段,掩埋在您的两岸泥土中:多少历史的灰尘,沉淀在您的波心里。那不是随波逐流的沙粒,那不是瞬息万变的水花,那是几千年文明的沉淀啊。
难道不是么?多少仁人志士的鲜血,融入了您的水波:多少大师的盖世文章,铺盖在您的流域上。孔日成仁,孟日取义,祖宗训导记分明。迟暮英雄,慷慨烈士,把他们的理想和热血,全都抛洒在您的江水里。这岂是一本平平常常的“江河书”?这是一本江水和鲜血书写的民族历史呀。
长江啊长江,您呀您,越过了无数世纪,流淌过千里万里。不是普普通通一条河,怎么能以一般的江河看待您?
长江啊长江,您呀您,岂不就是中华民族不屈不挠精神的体现?您是历史。您是生命。您已经完全和光荣与屈辱的民族历程,紧紧融合在一起,哪还分得清什么是江水,什么是眼泪、汗珠、鲜血,什么是江上风尘、水底泥沙和娓娓叙述的历史故事?
是啊,是啊,您是一条有生命的河、有理想的河,岂能用平常的河流和您相比?是啊,是啊,您是一条历史河、文化河,一条融进了我们的民族精神的滔滔大河,岂能不牢牢记住您?
我,一个80多岁的老者,宛若初生的婴儿,惊叹您的博大、深沉和悠长。
80多岁算得了什么?岂能和大江大河相比?人生不过是伟大长江的怀抱里一个小而又小的毛孩子,滚滚大江洪流的一个小小的泡沫而已,转瞬就会不声不响地逝去,就像一个浪头翻过,一个个泡沫悄悄消散了。不管我们生前曾经做过些什么,终会被人们忘记。这没有关系,真的没有关系。只要长江永远在我至亲至爱的国土上流淌,再也不受敌人伤害,我们灰飞烟灭也心甘。荣辱贵贱算什么?随着时间推移,它们终会慢慢被遗忘。人们会忘记我们每一个人,但是不会忘记一个伟大的抗争时代。在祖国过去的苦难土地上,曾经有过无数大江大河哺育的孩子,怀着对民族的热爱,献出了自身的一切。只要后来者能够记住那个时代,激发他们踏着前人脚迹继续前进,高高举起民族的接力棒,这就够了,真的,这就够了……
我尊敬您,南方大地的母亲河,我的长江。
我爱您,我爱您,我真心实意热爱您,我最最亲爱的祖国,我最最亲爱的长江!
刘兴诗于成都理工大学
2013年5月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