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以轻快、细腻的语言描写了以研究所所长艾米尔为中心的一系列人物的情感经历。主角所长艾米尔是个感情上的浪子,快到六十岁还没结过婚的他似乎渐渐地从女邻居——有点儿抑郁症的维奥莱特那里找到感情归宿;艾米尔的好朋友丹和索尼亚是一对相濡以沫几十年的老夫妻,索尼亚因患癌症先丈夫而去,令丹十分痛苦;丹的学生加布里埃尔和艾米尔的秘书美国姑娘哈里埃特几乎是一见钟情……其实,小说中说到的“秘密”可以是一桩情事也是可以是一桩蠢事。是轻是重,只有在生活中不同的时刻才能体味到。说它不重要也重要,说它重要也不重要。这本小说的可贵之处在把人人心中的这一桩心事,把怀揣着心事的各种人物之间的情感,用时而亲近,时而保持距离,时而抒情,时而诙谐幽默的手法展现在读者面前。
《一个不重要的秘密》在1996年获得了法国“国际图书大奖”。
一个冬天的夜里,下着雪,小说主人公艾米尔一个人靠在椅子上啜着威士忌。在醺醺之中,年轻时的一幕浮现在眼前……转眼间,艾米尔已经是个老头了,还当上了研究所的所长。不过这位老博士可是个感情浪子,直到快退休了还是孤身一人。最近几个月以来,艾米尔总是在每天早上9点钟准时去敲维奥莱特的门,从这个身材娇小、性子腼腆、有点抑郁症的女邻居那里,艾米尔似乎又找回了爱情。可是就在他鼓起勇气准备向维奥莱特表白的一刻,他却迟疑了,一桩年轻时的情事浮上心头。
每个人都认为自己有个秘密。对有些人而言,这是个痛苦,而对另一些人来说,则是份快乐。不过是痛苦是快乐其实无关紧要,因为说不上哪一天,就会有一只冷漠的手懒洋洋地从天上伸下来。像收割庄稼一样把它们收回去。
走到雅布罗夫斯基家的时候,一股强烈的煎洋葱气味把艾米尔·奥尔查克狠狠呛了一口。丹来到他面前,把两条胳臂张得大大的。看上去他比平日要矮,皱纹也更多。他妻子索尼亚坐在客厅里,两手抱着膝头,低着头,好像掉了一枚发夹,正在地毯上寻找。
“进来吧,老兄!”丹大声招呼着,热情得有些过分。
艾米尔没有动。
丹的两条臂膀落下来,贴着那瘦小的上身。
“怎么啦?”他问,“别像树一样栽在门口呀。”
索尼亚抬起头,稍稍侧过身,想看看门口发生了什么事儿。
“奥尔查克博士的瘫痪病发了,”丹说,“快叫急救。”
“一屋的洋葱气!”艾米尔宣称。他的声调平和。在他之前,別人都是用这种语调说:“一屋的鲜肉气。”
丹挽起他的胳臂,扶他走进小楼,小声说:
“老朋友,是俄式牛排。特意为你做的。索尼亚有点累了,我就把洋葱切了。我有五十三年没有像这样流泪了。”
两个老朋友走进客厅。索尼亚没有站起来。艾米尔俯下身子跟她打了招呼。她又低下头。
“你好哇,雅布罗夫斯基夫人。”艾米尔说着鞠了一躬。
她漫不经心地挥挥手,就像无声地叫一个太闹的孩子走远一点似的。
“喝点什么呢?”丹在高出自己一头的老朋友肩膀上拍了一下,问道。
“和你一样吧。”艾米尔回答。
“茶壶是满的。”雅布罗夫斯基边说边朝厨房走去。
艾米尔不快地撅撅嘴,在索尼亚对面一把扶手椅上坐下来。
“加柠檬吗?”丹从厨房里往客厅里问。
艾米尔点点头,却没有想到,他坐的这个地方,雅布罗夫斯基看不到。他本想与索尼亚好好地说一会儿话,可是他完全不清楚她这样的女人对什么感兴趣。索尼亚两手一直抱着膝头,望着他,脸上不见一丝微笑。她的眸子黑黑的,像是两颗杏仁,眼边一圈长长的睫毛。可是那眼睛流露出来的,除了和善,却是疲惫、淘气的神情,把艾米尔吓了一跳。
每次与她单独相处,艾米尔都觉得有点尴尬。他还清楚地记得他们头次见面的情形。那时他们都年轻。那次丹把未婚妻带来让他认识,奧尔查克委实吃了一惊:那是个瘦小虔诚的犹太姑娘,戴着假发和头巾,天气还不太冷,就穿上了厚厚的白袜子,把两条腿罩得严严实实。她没有开口说话,目光清纯坦诚。在咖啡馆,奥尔查克跟朋友说了心里话:他觉得朋友未来的妻子非常美。丹哈哈大笑。“别说违心话。”他说,“这事你不可能明白的。”他们很快就换了话题。但是奧尔查克那一刻感受的伤害,一辈子都没有愈合。
丹端了个托盘过来了,上面放了茶具。奧尔查克如释重负,忍不住叹了一声。
“喂,研究所的事情怎么样?”雅布罗夫斯基一边斟茶一边问道。
“僵了。”艾米尔回答,“有人对六十岁以上患失语症的人做了一次调查,我查询调查情况,可是在等结果的时候,计算机出了故障,把我们完全陷在里面……”
索尼亚站起来,一声不响,朝挂衣柜走去,取外套。丹朝老朋友做了个手势,示意他继续说下去,不要分心。 “总务主任五十岁,同事们要开个招待会庆祝,大家似乎都忙着计算要买多少纸盘纸碟,而不操心别的事情。你们打算去吗?”艾米尔突然问道,声调提高了一些,好像是对索尼亚说的。
“我们很乐意参加。”索尼亚声音平和地回答。然后关上门,把两个男人留在室内。
索尼亚两手抱在胸前,走了很久。每个关节都感到疼痛,心也累了。从公园前面走过的时候,她举起一只手,托着面颊,朝一些孩子微笑。那些孩子穿着滑雪衫,挥动着缩在袖筒里的两只小胳膊,追赶着满地疾走的鸽子。她推开栅门,在一张长椅上坐下来。旁边,有两个年轻妈妈一边吸烟,一边在讨论什么问题。烟雾刺激她的眼睛,她挥挥手,赶走面前的烟气。两个少妇没有任何反应。一个对男一个说,她觉得身体不如以前好了,她怀念自由自在的时候,可那时她又并不珍惜时光。她说:“有时候,我恨不得把于连从窗口扔出去,这个可恶的家伙!”“不要这样,”另一个对她说,“这是很正常的,我觉得我们都一样,说是恨孩子,其实是爱他们。”索尼亚呛了一口气,咳起来。“我嫁人倒是嫁对了,我对婚姻满意。”头一个说,“从某个意义上说,婚姻让我安心,可是我认为需要来一场艳遇。我认为现在正是时候。”她的朋友一个劲地点头,大口大口吸烟。“完全同意,我完全同意你的看法。”她回答说,“我的身体憋得受不了了。我觉得自己真需要放松放松了。我爱德尼,这不是问题,可是……我可以告诉你一个秘密。”她咯咯咯笑了起来。P1-6
她们来了!从二十世纪九十年代起,一大批年轻的法国女作家涌现出来,她们是法国当代文坛的“新一代”:安娜·戈达尔、阿涅斯·德萨特、葆拉·康斯坦、玛丽·尼米耶、弗朗丝·雨泽、克莱尔·卡斯蒂蓉等等,她们的作品迅速征服了年轻一代的读者,频频摘取法国各大文学奖项。连传统高傲的学院派评论家们都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宣布她们找到了法国当代女性的“新声音”。
法国女人,从十九世纪末的乔治·桑到二十世纪的西蒙·德·波伏娃,就始终站立在世界新女性之前列,从生活方式到哲学思想,用她们的行动亦用她们智慧、深刻、隽永的语言。
曾经带着文字,她们来过:玛格丽特·杜拉斯,弗朗索瓦兹·萨冈,玛格丽特·尤瑟纳尔,安妮·埃尔诺等等,她们的作品激起过我们的共鸣,引发过我们的思索,并深深地影响了我们的阅读甚至写作方式。
然而,由于受到翻译及各种其他困难的阻碍,我们能读到的法国当代女性作家较之于其大群体而言只是很小的一部分。而且这些作家在中国出现的身影大多是孤单的、寂静的和短暂幻。很多读者对法国女作家的最新印象仍停留在杜拉斯那里。
杜拉斯逝去已经十余年了。现在,法国女性作家的新生力量已经成熟起来。该是我们认识新面孔的时候了!这套法国当代女性作家系列装有两个镜头:一个深长焦,一下子推进到给每一位一次特写,让我们把她们读透:一个大广角,给个性迥异千姿百态的她们一个集体照,让我们把她们看全。
在对二十世纪五六十年代激进一代的继承和反思中,“新一代”们继续秉持着女性特有的敏感和纤细,关怀着社会最脆弱的地方,人性最隐秘的角落,并找到了自己独特的声音来为所有的“人”的灵魂呐喊。她们在各自的作品中思考着存在的定义,过去与现实的联系,不同人之间的关系(母女、夫妻、朋友等),表达中的困惑,理解与被理解;剖析着爱情和欲望,回忆和梦境,孤独和不安,欢愉和痛苦。
读文学作品既是在读生活,又是在读思想;既能观人,又可以自省。入选这个系列的数十位法国女性作家,她们生活在与我们平行的时代,她们的处境,承受的压力,遇到的困惑,与我们多少相似。愿这套丛书可以为我们提供一面对照的镜子,一扇对话的窗口。
当你还不怎么熟悉她们的时候,她们已经向你迎面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