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宋散文,上承先秦汉魏六朝,下启元明清三代,是我国散文发展史上一个极为重要的时期。其时名家辈出,各具个性,文体大备,丰富多彩,既大大拓展了散文的天地,又多有传世名作,可谓盛况空前,震古铄今。其中作家最负盛名者有八位,他们是:韩愈、柳宗元、欧阳修、苏洵、曾巩、王安石、苏轼、苏辙。
诸大家除散文创作取得很高成就外,诗词方面亦有可观之作,韩柳的诗,欧阳修、苏轼的词,均当之无愧地属大家行列。本书在重点突出八大家散文创作成就时,对韩愈、柳宗元的诗,欧阳修、王安石、苏轼、苏辙的词也一并铺陈,进一步张扬其大家气象,以彰其为中国文学的发展所做出的继往开来的重要贡献。
为了帮助读者毫无障碍地阅读和鉴赏作品,本书不仅从创作背景、思想内容、作者生平等方面对所选作品作了简洁生动的题解,而且还对原文进行了精准的译白,并对一些生僻字、繁难词句作了详细的注释。
唐宋八大家是唐宋时期八大散文作家的合称,即唐代的韩愈、柳宗元和宋代的欧阳修、苏洵、曾巩、王安石、苏轼、苏辙。明初朱右最初将这八个作家的散文作品编选在一起刊行《八先生文集》,后唐顺之在《文编》一书中也选录了这八个作家的作品。明朝中叶古文家茅坤在前人基础上加以整理和编选,取名《唐宋八大家文钞》,共160卷。“唐宋八大家”从此得名。
唐宋八大家的文章不但震撼唐宋文坛,而且是后世散文的楷模,炳彪于文学之林。他们在长期的艺术实践中,都铸成了自己独特的艺术风格,如韩愈之构思精巧,气盛言宜;宗元之思理深邃,牢笼百态欧阳修之唱叹多情,从容不迫;苏洵之纵横雄奇,尤长策论;曾巩之醇朴平实,深切往复;王安石之锋利劲峭,绝少枝叶;苏轼之行云流水,随物赋形;苏辙之委曲明畅,一波三折等。他们的创作代表了古代散文的最高成就,我们将其精华之作辑录编译,详加校勘,希望能有助于读者管中窥豹,触类旁通,了解唐宋散文的价值,并从这笔宝贵的文化遗产中汲取滋养,或可作为繁荣今天散文创作的借鉴。
诸大家除散文创作取得很高的成就外,诗词方面亦有可观之作,韩柳的诗。欧阳修、苏轼的词,均当之无愧地属大家行列。本书在重点突出八大家散文创作成就的同时,对韩愈、柳宗元的诗和欧阳修、王安石、苏轼、苏辙的词也一并铺陈,进一步张扬其大家气象,以彰其为中国文学的发展所作出的继往开来的重要贡献。
【译文】
贞元十一年(795年)正月二十七日,前乡贡进士韩愈,谦恭地伏在光范门下,两次拜礼,向宰相阁下敬献文章:
《毛诗》序中说道:“茂盛的莪草,是人乐于培育的。君子能够培养孕育人才,那么天下人会对此觉得开心。”那首诗说:“茂盛的莪草,在那片丘陵上。君子看到它以后,喜欢它,觉得它有美好的形态。”郑玄解释说:菁菁,茂盛。莪,小草。阿,大的山陵。这是说君子可以培养孕育人才,就像大丘陵使小草生长孕育一样,能够让它长得很繁茂。“君子看到它以后,喜欢它,觉得它有美好的形态”之类的话,是天下人用来赞美它的。诗的第三章说:“君子见到我以后,赏赐给我很多财物。”郑玄解释说:“百朋”是形容赐的东西多,这是说君子既然能够培养孕育人才,就应该再任命他官职爵位,赏赐给他丰裕的俸禄来宠爱重视他。诗的最后一章说:“在水面上航行的杨木船,或深或浅,君子看到我以后,我的心就很美妙了。”郑玄解释说:载,指装载。沉浮,指东西。这是说君子对于人才,没有不使用的,就像船对于货物一样,不管是浮是沉都要装载它。“君子看到我以后,我的心就很美好了”之类的话,是说如果君子这样做的话,天下人的心都会变美好。君子对于人才,培养孕育以后,应该再任命他官职爵位来宠爱重视他,这样一来使他的才华展露无遗。孟子说:“君子有三种情趣,统治天下的时候就没有共存的了。”其中之一是说:“喜欢得到天下的杰出人才来哺育教化他。”这都是圣贤之人最合乎常理的论断,从古到今应当效法的原则。既然这样,那么谁能够培养孕育天下的人才呢?难道不是我们的皇上和宰相吗?谁能够教育天下的杰出人才呢?难道不是我们的皇上和宰相吗?幸而现在天下太平,大大小小的官员,各自坚守自己的职责,有关财物、收成、征战的问题,不需要拿到庙堂上讨论。讲到治国的闲暇,除了培养教育人才以外,应当没有比这更大的事情了。
现在有人长到二十八岁了,名字没有列在农民、工人、商家的户籍中,他的事业就是读书、写文章称颂尧舜之道,鸡一叫就起床,勤勤恳恳、不求名利。他读的都是圣人的书,杨朱、墨子、佛教、道教之类的学术,没有进入他思想的。他写的东西都遵循六经的主旨,排除邪说、归于正统,分辨时下习俗混乱不清的东西,在贫穷的环境中生活仍终守礼,也偶尔会有感激或怨恨之类奇怪的言辞,以它们为求得天下人理解的工具,也不与教化相违背,妖邪谀媚狂妄的说法没有在言辞中出现的。四次在礼部应试,只成功了一次,三次被吏部选拔但没有成就。九品官的位置只能看着,一亩大的房子也只能想着。四海之中没有可以作归宿的地方,饥饿但没有东西吃,也没有衣服御寒,虽接近死亡而意志愈加坚定,已经得到官职的人争相嘲笑他,他一时间想要丢弃旧习的圣贤之书而另谋新出路,求老农民老园丁做老师。为自己志向的变化而悲伤,半夜里涕泪交流。尽管他不够拿《诗经》与孟子的话来自比,但假如培养孕育他使他成才,也会成功;教育他使他成长,也会成功。
又听说古代的君子辅助他的君王,只要有一个人没有得到他应得的位置,就仿佛是自己把他推到水沟里一样。现在有人七岁就学圣人的道理来修养自身,并且积累了二十年,但却不得不毁于一旦,这也是没有得到他应得的位置啊!仔细想想,现在有仁德的人官居高位,假如不去向他通报一声就离去,这是甘于自暴自弃,而不用古代君子的方式来对待我们的宰相,那可以吗?我宁可去禀告他,如果不得志,那是命。我当归隐田园。
《洪范》中说:“凡是那些平民百姓,有智谋的、有作为的、有操行的,你要记着他们。对于那些既无大善,又无恶行的人,他们也应该受皇上的任用。他们流露出感激的神态,表示说:‘我一定喜好德行,你就封赐爵禄给我’。”这都是与人为善的训诫。又听说古代有自己推荐自己的人,君子不谢绝他,这就是表示说:“我一定喜好德行,你就封赐爵禄给我。”又听说上面安排官爵俸禄,必须要找到合适的人把它交给他,我不是仅仅羡慕那些财物可以使我富贵,而是想用那些职能来治理我无权治理的事,用那些清楚的东西来梳理不明白的东西。下面修养自身、行事正直、一定要求得俸禄居官的人,不仅仅是被利益诱惑而求名声,而是想发挥自己的余力让社会更完善。既然这样,那么上面寻找官员、下面追求官位,取他们相互追求的交点就可以把他们的目标统一在一块儿了。如果拿这个作为出发点,那么上面的不会为难下面的,下面的也不会为难上面的。可以举荐就举荐,不必求全他自荐;可以进荐就进荐,回避自荐是不必要的。
还听说上面教化民众,如果规律已被掌握,那么奖励不必给全天下人而全天下人都会跟从,依顺人想做的事情推行它,说的就是这种情况。现在天下人不从吏部挑选而当官的几乎没有,皇上伤感在隐居山林的人当中有散失遗漏的人才,几次诏谕内外的臣子到全国各地用各种方式寻求,但来的人还是很少。这样的人难道没有吗?那是因为见到国家不用特别的方式来礼遇他所以不来罢了。那些隐居闲散的人也是人!他耳目鼻口想得到的东西,心里所喜欢的东西,身体安乐的地方,难道会和普通人不同吗?现在之所以穿旧衣、吃粗粮,和麋鹿共处,与猿猴同居,是因为自己本来就不能去顺应时尚,所以心甘情愿断绝仕途而不后悔。而且刚刚听说国家考官职的人,一定要被州县举荐,然后上调到礼部、吏部,考骈文的对仗、音律的高低、形式的齐整,符合规定的人,才能够进入下士的行列中。即使有教化百姓的方法、安定边疆的谋划,不遵照这个途径,万分之一的机会也没有。他又担心进的山还不深,入的林还不密,躲得无影无踪。悄无声息,担心被人发现。现在好像听说有用书信进献给宰相而求官的人,宰相不认为他羞耻,举荐给皇上,任命他爵位,向全国公布他上的文章。隐居山林默默无闻而志向高远、心胸宽广的人,一定都将会有所心动,庄重地戴上帽子,悠然自得地前来进书。这就是所谓奖赏不必给全天下人而全天下人都会跟从的情况,这就是所谓顺从人的想法来推行政令的情况。
我领受《诗》、《书》、《孟子》的教诲,思考培养人才、赏赐禄位的途径,考证古代君子辅佐君王的方式,把自己进献和举荐的错误忘掉;考虑到设置官爵俸禄的原因,是为了吸引山林问散失遗漏的人才,让天下流落的人才都知道以何处为归宿。
于是,我抱着侥幸心理将以前写过的文章摘抄了几篇不错的在别的纸上,希望您不怕麻烦看一看。冒犯您了,我伏地等着领罪。韩愈再拜。
P18-19
近五千年有文字记载的华夏文明中,文章妙手如群星闪烁,不可胜计。当现代人回过头来重新审视唐宋文坛风云际会的历史瞬间时,多数人会眩惑于诗与词灿烂的云霭,却往往忽略了掩于其后的另外一种同样重要的文学体裁——散文。唐宋散文,上承先秦汉魏六朝,下启元明清三代,是我国散文发展史上一个极为重要的时期。其时名家辈出,各具个性,文体大备,丰富多彩,既大大拓展了散文的天地,又多有传世名作,可谓盛况空前,震古铄今。其中作家最负盛名者有八位,他们是:韩愈、柳宗元、欧阳修、苏洵、曾巩、王安石、苏轼、苏辙。明初朱右最初将这八个作家的散文作品编选在一起刊行《八先生文集》,后唐顺之在《文编》一书中也选录了这八个作家的作品。明朝中叶古文家茅坤在前人基础上加以整理和编选,取名《唐宋八大家文钞》,共160卷。“唐宋八大家”从此得名。
唐宋八大家由于各自所接受的传统文化影响不同,所面临的社会历史背景不同,以及自身的际遇不同,其文章所涉及之领域与内容亦不尽相同。韩愈以振废起衰为己任,其文多涉及“道统”之类,追往圣,继绝学,为复古张目,回击阻碍古文运动发展的种种言论。柳、欧、王等都是全力从事政治革新的人,身处政治革新运动的旋涡,所以他们的文章更多涉及当时的政治焦点及社会现实,既有对下民病痛的忧心,也有对贤才湮没的同情;既有对奸吏暴政的抨击,也有对衰风弊习的斥讽。其笔触所及,远比六朝骈文更为广阔、丰富。而“三苏”更以学识渊博著称于世,其文立足现实问题,出入于经史及诸子百家,旁征博引、气势磅礴,多史论之作,为社会改良开济药方,摇旗呐喊。曾巩一生官位既不如欧阳修、王安石之显赫,仕途亦不如柳宗元、苏轼之多坎坷,其文多阐述古文理论、劝诫后学上进之作。
更值得注意的是,唐宋八大家在长期的艺术实践中,都铸成了自己独特的艺术风格,如韩愈之构思精巧,气盛言宜;柳宗元之思理深邃,牢笼百态;欧阳修之唱叹多情,从容不迫,无艰难劳苦之态;苏洵之纵横雄奇,尤长策论;曾巩之醇朴平实,深切往复;王安石之锋利劲峭,绝少枝叶;苏轼之如行云流水,随物赋形,宛转曲折,各尽其妙;苏辙之委曲明畅,一波三折等。应该说,这表明了唐宋诸家在“文学的自觉”、艺术的追求上,比缺乏艺术个性的六朝人要更向前跨进了一步。同时,诸大家在散文理论的构建中,虽力反六朝颓风,对其文笔之辨、文学特质的探讨亦弃之不顾,而在创作实践中却并未忽视散文抒情的特质。他们在创作中摆脱了音律、辞藻等方面的重重束缚,在熔冶古人与时人语言的基础上,吸取各方面有益的艺术技巧,从而创造出随势而异、新颖完美的散文艺术形式。这种继承与发展的特质在今天仍具有强烈的时代意义。
在散文理论的构建、推广及对后学的影响上,上述诸大家为举世所公认的丰碑。此八大家之作,大抵代表了唐宋散文的最高成就。于是,我们将其精华之作辑录编译,详加校勘,以飨广大读者,希望能有助于读者管中窥豹,触类旁通,了解唐宋散文的价值,并从这笔宝贵的遗产中汲取滋养,或可作为繁荣今天散文创作的借鉴。
诸大家除散文创作取得很高成就外,诗词方面亦有可观之作,韩柳的诗,欧阳修、苏轼的词,均当之无愧地属大家行列。本书在重点突出八大家散文创作成就时,对韩愈、柳宗元的诗,欧阳修、王安石、苏轼、苏辙的词也一并铺陈,进一步张扬其大家气象,以彰其为中国文学的发展所做出的继往开来的重要贡献。
为了帮助读者毫无障碍地阅读和鉴赏作品,本书不仅从创作背景、思想内容、作者生平等方面对所选作品作了简洁生动的题解,而且还对原文进行了精准的译白,并对一些生僻字、繁难词句作了详细的注释。
当然,由于我们水平有限,时间仓猝,书中恐怕难免有贻误不当之处。恳请广大读者和文史界同仁批评指正,以便让我们再版时及时修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