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从中国的社会史和文化史的角度考察了中国商贾的历史和命运，并对其原因进行了深刻剖析。其间，还介绍了诸多经商哲学和经营技巧， 这些经商哲学和经营技巧，即使放在今天，也还是非常行之有效的。

本书共分七章内容，包括：商海沉浮，帮会、官商、儒商、贾道、贾德和行商难等。书本以图文并茂的形式，用通俗易懂的语言介绍了中国商贾的历史和命运，对其原因进行了深刻剖析。其间，还介绍了即使放在今天也还行之有效的诸多经商哲学和经营技巧。

第一章 商海沉浮

 第一节 曾经辉煌

 第二节 漫长的末流生涯

 第三节 东山再起

第二章 官商

 第一节 官营商业

 第二节 商人做官

 第三节 官僚经商

第三章 儒商

 第一节 弃儒从商

 第二节 贾服儒行

 第三节 由贾入儒

第四章 帮会

 第一节 商帮 

 第二节 行会

 第三节 商会

第五章 贾德

 第一节 奸商种种

 第二节 商人伦理

 第三节 商贾义举

第六章 贾道

 第一节 经商哲学

 第二节 经营技巧

第七章 行商难

 第一节 商贾——可啖之物

 第二节 抗争

 第三节 自暴自弃

 第四节 路漫漫

后记

秦始皇的统一事业曾依赖阳翟大贾吕不韦之力。吕不韦曾往来贩贱卖贵，家累千金，为相于秦，颇重商业，与商鞅之策有异。

秦始皇统一天下后，有许多策略客观上对商业的发展带来便利。如统一度量衡与货币，车同轨，书同文，使通商有了统一的经济尺度，文字的统一使原各诸侯地区的交流更为方便。治驰道便于交通，为后来商业的发展带来了新的契机。

然而，秦始皇最终实行了商鞅的重农抑商政策。琅琊台石刻中说：“上农除末，黔首是富。”那么他是怎样“除末”以富黔首的呢?

第一是将各地豪富迁入咸阳加以控制。《史记》说他“徙天下豪富于咸阳十二万户”。这样，天下的豪富大致搜罗殆尽。各地欲反者失去了经济支柱，欲反也不能。

第二是将贾人置于低下地位处之。秦始皇三十三年，“发诸尚逋亡人、赘婿、贾人略取陆梁地，为桂林、象郡、南海，以适遣戍”。让商人同逃犯一起去戍边，商人改行了，商人的队伍缩小了，“末”自然就被除掉了。

秦朝所剩无几的仍在行商的贾人大多为“迁虏”，是实实在在的“贱类”，然而他们在艰难的环境中发展商贾事业，作出了成绩。我们从史料中选择一些杰出者录于下：

卓氏，名不详，其先赵人，冶铁而富。秦破赵，迁卓氏。卓氏夫妻推车来到迁放处。他人皆以余钱贿赂官吏得迁近处，卓氏见其被迁处葭萌之地狭薄，乃求迁放远方临邛，因为那里百姓善于做生意，做买卖很有利。卓氏到临邛，复操冶铁业，运筹策划，将铁卖到滇蜀地区。富至僮仆千人，田池射猎之乐拟于人君。卓氏以工商结合致富。

程郑，山东迁虏，也靠冶铁致富，俱居临邛。知秦时临邛为一工商之都。

孔氏，梁人，秦时迁南阳。孔氏于南阳铸冶，通商贾之利，规陂池，连车骑，人称游闲公子。孔氏以钱财交结官僚，获得远比支出更多的利益，家致富数千金。南阳之行贾者尽法孔氏之雍容。

倮，乌氏县牧主，卖出畜生后购买绘画等艺术品，献于戎王。戎王十倍其偿，与之牛羊牲畜，倮因此得不可胜数之马牛。秦始皇令倮比封君，按时与列臣朝请。倮得此恩遇恐跟他向始皇献纳牛马财物有关，倮向戎王献绘物，也必定向秦王捐财，此倮之所以得势也。

秦时的商贾在恶劣的环境中艰难地跋涉着。他们是俘虏，是罪人，没有得到正常人的待遇。秦时是商贾历史上的一个十分黑暗的年代。

秦灭亡，暴政除，天下人额手相庆，然商贾却不能扬眉吐气。“高祖乃令贾人不得衣丝乘车，重租税以困辱之”。看来，商贾的末流地位自秦定格后很难改变。孝惠、高后时，认为天下初定，便放松对商贾的压制，但依然规定“市井之子孙亦不得仕宦为吏”。然政策稍一放松，商贾势力勃然大兴。司马迁说：“汉兴，海内为一，开关梁，弛山泽之禁，是以富商大贾周流天下，交易之物莫不通，得其所欲。”

面对着商贾政策的一时放松，商贾们本当积极响应，本着公平生财，利人利己的原则行事，但一些商人的不法行为扰乱了经济秩序。汉时商人再遭贬斥，一方面是传统的重农抑商政策的延续，另一方面也是一些商人过于贪婪而咎由自取。

经过汉初七十余年的休养生息，天下可谓进入太平盛世，国库之钱累巨万，太仓之粟陈陈相因。可一些富商也因此骄横。“当此之时，网疏而民富，役财骄溢，或至兼并豪党之徒，以武断于乡曲。”富贵而不仁，造成了十分恶劣的影响，败坏了社会风气。

一些商贾为了牟利，致使物价猛涨，米至石万钱，马一匹则百金，扰乱了经济秩序，从而又扰乱了政治秩序。晁错上疏说：“商贾大者积贮倍息，小者坐列贩卖，操其奇赢，日游都市，乘上之急，所卖必倍。故其男不耕耘，女不蚕织，衣必文采，食必粱肉；亡农夫之苦，有仟佰之得。因其富厚，交通王侯，力过吏势，以利相倾；千里游敖，冠盖相望，乘坚策肥，履丝曳缟。此商人所以兼并农人，农人所以流亡者也。”商贾的行为无度，引起了一系列社会弊端，成了一个严重的社会问题。西汉前期的商业可用一个乱字来形容，朝廷没给商人一个应该有的正常地位，又不加强对商业行为的监管，这种情况下造成混乱也是很正常的。

商贾在个人利益和国家利益之间怎样摆正关系，这是商贾自身能否站住脚的一个关键问题。倘置国家民众利益于不顾，利欲熏心，势必危及自身的存在。武帝时山东遭水灾，天子开国库粮仓以赈饥民，犹不足，于是只得向豪富借贷。七十余万饥民仰借政府救济达数年，国库空虚了。而这时的豪商大贾却贮财贮粮，用成百车辆将粮食运到邑中以囤积居奇，高价出卖，以至于各郡县需“仰给于商贾”，可谓在发国难财。那时商贾巨富“冶铸煮盐，财或累万金，而不佐国家之急，黎民重困”。商贾的行为实在是到了非整顿不可的地步。在这种情况下，商人再遭重创，其责任有一大半在自己身上。

面对着这样的财政危机，武帝起用了孔仅、成阳两位整顿盐铁业，实行了盐铁官营，以增加财政收入。公卿商议对商贾采取严厉措施，上皇上曰：

郡国颇被灾害，贫民无产业者，募徙广饶之地。陛下损膳省用，出禁钱以振元元，宽贷赋，而民不齐出于南亩，商贾滋众。贫者畜积无有，皆仰县官。异时算轺车贾人缗钱皆有差，请算如故。诸贾人末作贳贷卖买，居邑稽诸物，及商以取利者，虽无市籍，各以其物自占，率缗钱二千而一算。诸作有租及铸，率缗钱四千一算。非吏比者三老、北边骑士，轺车以一算；商贾轺车二算；船五丈以上一算。匿不自占，占不悉，戍边一岁，没入缗钱。有能告者，以其半畀之。贾人有市籍者，及其家属，皆无得籍名田，以便农。敢犯者，没入田僮。

算是汉代的一种税制，一算百二十钱。算缗与算轺为财产税，是一项打击商贾的重要措施。对车船征税主要是针对商贾来的。一般人一辆小车征一算，但商贾要出两算。五丈以上的船显然是用于运输的，船征税增加了货物运输成本。缗是以丝绳串成的贯钱，为农工者四千一算，商贾二千一算。商贾的税率均比一般人高出一倍。若是隐匿财产不报或者申报得不完全的，罚戍边一年，并没收财产。举报者奖其罚没数的一半。商贾在这种重税下遭到抑制，但尚不足完全破产，更有严厉的措施出台。

变换货币，使商贾的积蓄减少和消失。商贾财产主要以货币形式存在。土地兼并及奢侈品的占用皆因货币而发生，囤积居奇也因货币而可能。元狩六年，武帝下诏日：“日者有司以币轻多奸，农伤而末众，又禁兼并之涂，故改币以约之。”汉代币制的反复无常，虽然打击了商贾，也造成了严重的经济秩序的混乱。

P33-36

作为《中国社会民俗史丛书》的一种，《商贾史》在上海文艺出版社出版已经接近10年了，这真是值得纪念的。《商贾史》是我的第一本学术性的著作，我的硕士论文是关于古典美学的，博士论文是关于古典神话的，而一本关于商贾历史的书却率先出版，颇有些意外。那时，上海文艺出版社有个民间文学方面的编辑室，出版许多民间文化方面的中外著作。这个编辑室策划的《中国社会民俗丛书》当时很有影响，而像商贾文化的论题却一时没有合适的作者。于是，上海文艺出版社民间文艺室决定让我撰写此书，也并没有要求预先提供样稿提纲之类的东西。这对我是很大的信任，对于一个没有出书经历的作者，这是很大的鼓励。当时这套丛书已经出版的有多种已经很有影响，如典当史等，多次再版，这给我很大压力。但是，撰写此书也是很有条件的，一是我的博士学位是历史学的，导师吴泽先生原来是经济系毕业的，我们的课程都不离经济，如土地制度、本末问题等都是我们经常讨论的话题；另外，我在读书期间还用笔名为一个杂志撰写许多中国经济史类的通俗文章，进一步熟悉了经济史方面的内容；还有，作为社会民俗史，也是本人的研究方向和兴趣所在。为了更好写作此书，本人邀请同门师弟田亮一起撰写。该书出版后，有人不理解：你为什么会出版一个经济史的论题的书呢?这其实是偶然中有其必然的凶素的。承蒙读者厚爱，学界许多朋友常引用此书的有关资料和观点，多年后，还有读者向我求购此书，说明我们的努力是没有白费的。

现在上海文艺出版社重新出版此书，并增加图版，使实用性和学术性进一步加强。这次我的博士生毕旭玲参加了新版的修订工作，付出很多的劳动，成为本书的作者之一，这本身也很有意义：说明更年轻的一代加入了民俗学民问文化学的研究行列，我们的事业正在不断壮大!

上海文艺出版社的夏青根先生为此书的初版付出了很多辛勤的劳动，这次徐华龙先生为了该书的再版提出了许多新的意见，关于增加图版的提议使该书以一种新的面貌展现在读者面前，这都是他的功劳。徐华龙先生为民俗出版物的出版做出了很大的贡献，在此，我代表本书的作者，也代表民俗学界的一些同仁，对徐华龙先生为民俗民间文化研究事业的奉献表示感谢!

商贾的命运牵动着中国社会的神经。社会意义和学术意义重大；商贾的历史是中国社会民俗历史的重要组成部分，它的内容非常丰富。本书是对商贾历史发展中的一些重大问题的叙述和讨论，以期引起人们的思考和深入研究。限于体例，本书不能列出太多的材料，这虽有遗憾，但提供集成式的资料不是本书的任务和目的。也限于水平和境界，我们对商贾的认识还很不足，期望得到读者专家的进一步指教。

田兆元

2006年8月于沪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