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以山西晋南某个偏远的农村为背景，描写了20世纪70年代中后期，那里人们的生活、生产、人情世俗等社会风貌。以少年德娃的成长经历为主线，讲叙了善良的姥姥、倔犟的父亲因病去世，德娃向往城市，羡慕城里人的生活，他跟张福打架后逃到城市，经过一系列不断变换的工作，德娃见了世面，长了体格，学得了技术，最后得到了稳定的工作。小说尽力还原生活，努力追求描写真实的事、真实的人、表达真实的情感。

《无花季节(李继民长篇小说)》无目录

为李继民的长篇小说《
无花季节》写个序言是笔者
主动要求的。说起来有趣，
三月的某个周五，我坐在他
的车里说出，继民嘿嘿一笑
说他早有此意，只是开不了
口。作为同事，这一方面基
于我对他的了解和理解；当
然，更重要的是因为他的小
说。
《无花季节》约30万字
。以20世纪70年代中国社
会发展进程中那个特殊的年
代为背景，既浓墨重彩又朴
实无华、既形象生动又简洁
明快、既厚重悲壮又深情款
款地讲述了发生在晋南农村
及城乡生活的凡人故事，塑
造了以德娃、英子为代表的
农民和农民工人物群像，道
出了非正常年代人性当中的
本来的向上、乐观、纯真和
善良。继民作为曾经的参与
者抑或是其中的一分子，平
视、写实，不矫枉、不过正
，以成熟的文字功力，扎实
的生活积累，严谨的创作态
度，写出了一部好作品。
过得好过得坏，日子都
在那里。特殊年代，老百姓
的日子过得不好。或者说难
过，只能在夹缝中求生存。
《无花季节》讲述的故事，
从一个层面呈现了那个年代
的社会观照以及芸芸众生的
生活，让经历过或没有经历
过的人回味与了解。“这一
年的冬天，天气特别的冷。
风多雪多，日头少。”如此
拉开了《无花季节》的序幕
。德娃一家厄运不断，倔强
的德娃设计收拾了不干正经
事的队长，然后颇有些传奇
地由此背井离乡，来到城市
开始自己的打工生涯。小说
以德娃的人生经历、阅历为
牵引，有机地划分为乡村和
城市两个篇章，并且彼此互
相关联：德娃在工地上想他
妈，他母亲在村口思念自己
的儿子。《无花季节》没有
刻意去设计宏大的场景抑或
片断式的结局，基本上如实
地记录了“德娃们”为过日子
而过的日子；没有人为地将
主人公无端拔高而理想化，
数年后德娃回村时早已是物
是人非。在读《无花季节》
初稿时，每每会联想到《三
里湾》和《小二黑结婚》。
深入生活，植根百姓；脚踏
实地，讲好故事，作者在创
作的过程中，也是在追求这
种回归吧。
走得远走得近，老家都
在那里。确切地说，《无花
季节》讲述的是晋南万荣农
村的故事。万荣人的性格，
坚韧执拗，不达目的不罢休
；乐观幽默，天大的事于谈
笑间化为乌有。就像大多数
人的故乡情结一样，我所熟
悉的万荣人。都对自己的家
乡拥有割舍不去的情怀，而
且不因时空的改变而改变。
德娃是个“标准”的万荣人，
他始终坚持自己的人生信条
和本来性格，即便是用鸡蛋
去碰石头，即便“是头上长
出了电灯泡”，即便“路旁房
屋、路灯都消失了，只有无
边的旷野和一条伸向天尽头
的路”。德娃从小就不是一
个啥话都听大人的孩子；步
入社会之后，就算是被愚弄
被欺负被耍笑了，照样以自
己的眼光看天地，照样以自
己的行为与外界抗衡，让自
己身上的那些属于正能量的
品质去影响别人——哪怕它
与当时的世态是如此的格格
不入。德娃是那个时代社会
生活中极为平凡的一个人，
短小精悍，沉默寡言，坚韧
执着，心无旁骛；而在《无
花季节》里，德娃升华为一
个性格鲜明的人物形象，饱
满生动，多姿多彩，吐故纳
新，与时俱进。当然更重要
的，也是驱使他踏过荆棘、
苦乐中不断向前的内在动力
，德娃是一个有想法有主意
有牵挂有灵魂的人。他姥姥
他爹妈他的初恋情人他的山
村老家，是他心中永驻的情
节。现如今，无数定居城市
的人，“梦里仍觉身是客”，
只有回到故乡回到老屋回到
父母身边回到长辈坟前，才
算是有了根有了归宿感，也
才觉得踏实。
有缘分没缘分，真情都
在那里。人情亲情爱情等等
，从来都是人之常情。在当
下“泛感情化”的时代，所谓
非正常年代的“感情”倒是别
具一格引人入胜。德娃打小
姥姥、父亲相继过世，与他
母亲及其兄弟文娃相依为命
。情窦初开的年纪，两相情
愿于小兰，小兰后来嫁给了
卡车司机；在城里打工时，
萍水相逢的还有小银、红霞
、唐娜等等；真正贯穿小说
始终，在村里与德娃娘相处
得似一家人一样，看上德娃
非要嫁给他的，是敢说敢当
、大大咧咧的英子。“英子
也曾下决心要等德娃回来。
在她的心里德娃家就是她家
。德娃就是她男人。左等不
到右等不到，一年两年过去
了连个屁都没有嗅见。”心
灰意冷的英子赌气嫁了别人
。德娃的感情生活看似很丰
富，但是只开花不结果；德
娃的打工之路很曲折，砥砺
多年，脱颖而出，接了他师
傅创立的安装公司的班。二
十来年的时空跨度，中国社
会也已经走出了那个“无花
的季节”；早期的打工者，
现在称农民工，作为一个数
量庞大的群体无处不在。很
多人早就融入城市生活，成
了不折不扣的城里人。作为
其中的拓荒者和代表人物，
“不耍奸、不耍滑，不说大
话，肯吃苦、讲信誉”的德
娃成熟了。虽说他不会“辜
负了这么好的时机”，但心
心念念的珍藏和缺憾总是无
法释怀。
继民告诉我，他写这本
书，其实就是一个记录。记
录那个年代，记录他和他的
长辈及其兄弟姐妹共同度过
的生活。这是本能，也是一
份责任；这是无花的季节，
更是无花季节的累累硕果。
是

这一年的冬天，天气特别的冷。风多雪多，日头少……
《无花季节》以20世纪70年代中国社会发展进程中那个特殊的年代为背景，既浓墨重彩又朴实无华、既形象生动又简洁明快、既厚重悲壮又深情款款地讲述了发生在晋南农村及城乡生活的凡人故事，塑造了以德娃、英子为代表的农民和农民工人物群像，道出了非正常年代人性当中的本来的向上、乐观、纯真和善良。

这一年的冬天，天气特别的冷。风多雪多，日头少，即便是有日头，也像是个七老八十的人，是软软的，黄黄的，无力的。饥饿的，瘦弱的，有伤有病的，经不起严寒的人呀、牛呀、驴呀、羊呀、猪呀、狗呀，争先恐后地抢着去死。人死了尚可，无非是活着的人哀号几声，流几滴眼泪。这季节人们缺吃少穿，就是不缺眼泪。滴几滴眼泪算什么?哪怕是泪流成河、成江、成大海。可是却能给活着的人省下粮食。这些牛呀、驴呀、羊呀、猪呀、狗呀就没这么幸运了，无论是饿死的、冻死的、病死的还是疯死的，人们通通把它拉回来，剥了它的皮，挖出它的心肝肺，煮熟它的肉，三毛一斤、两毛一斤地卖掉。德娃就是两毛钱买了半斤肉，狠狠吃了一顿。
德娃一边啃着带有冰碴的肉，一边走着。县城的街道冷冷的，冰冰的，灰灰的。街道的两旁零零散散地散着几个不怕冻死的小商贩，卖着冻死了的牛肉、驴肉。他们裹着厚厚的棉衣棉裤，头上脚上捂得严严实实的，显得臃肿和肥大。他们时不时扭头瞅一眼不远处跟他一样还在硬挺的小贩，心里恨不得老天把他们全都冻死，满条街只留他独自一家肉摊，快些卖完，好回家取暖。老天不遂他愿，冻不死别的卖肉的，却把他自己冻得直打哆嗦。他哆哆嗦嗦好像跟老天赌气似的说：“你冷，老子不怕你，有本事马上把我冻死!”老天没本事马上把他冻死，可也着实冷得难以招架，他们急忙用嘴哈着热气暖着双手，嘴里的热气哈不着脚，脚冷得不停地跺着地，身体也摇晃着。眼睛乞求地望着行人，时不时地呼唤一声“卖肉哩——”就像荒野里孤独的老玉米，倔强地在寒风中摇曳。
德娃买肉的这两毛钱，是姥姥给的。德娃的家和姥姥的家在一个村，他和弟弟从小都是在姥姥家长大的，把姥姥家当成自己的家。直到有一天要上学了，母亲拉着他，一边往学校送，一边说：“你长大了该上学啦，不能让你姥姥再这样宠着你、惯着你。你也不能像以前那样，跟条没有拴住的野狗一般满村里疯跑。你姥姥家炕小，住不下你们兄弟，姥姥的身体也不好，常有病，你以后就回来住。”德娃不肯，放了学又回到姥姥家。母亲就死拉硬拽地把他拖回自己的家，可是一转眼他就又跑到姥姥家。母亲气得不行，对德娃又骂又打。姥姥看不过，把母亲训斥了一顿，母亲便悄悄的了。母亲总是很听姥姥的话。
姥姥家过去是地主，有很多地和房屋。有杏园、枣园，也有长工。现在的邻居住的就是过去老长工的儿子旺达。旺达有事没事到姥姥家对着姥姥喊一声：“娘，家里有事吗?”“娘，你别动手，我来。”碰上姥爷手里正干什么活，他就抢着干，亲热得像见到亲爹似的说：“爹，这活我来干。”多少年如一日。姥姥说旺达住的房子过去就是咱们家的，他也是在咱们家长大的，因为和他们走得近，旺达就把这里当成他的家一样。姥姥还说过去每年一到春天青黄不接的时候，咱们家都要在村庙前搭粥棚，让村里断了粮的人家来喝粥。姥姥嘴里唠叨最多的是：人这一辈子要积德行善，死后才不会下油锅，才不会遭报应。P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