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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推荐 增坂村退伍青年李师海,看到报纸上一则种草养鱼的新闻,灵光一闪,变身万元户,朝着滩涂养殖之王的道路一路狂奔,不意在人生巅*峰沦为阶下囚;麒麟埕村懒散青年陈立春奉命相亲,与池家妹妹眉目定情,却被逼与姐姐成婚,一段孽缘招致颠沛流离的命运;碗屿村的辍学女孩池巧清从一个过滤嘴烟头看到希望,历练成一个狐狸般的港商…… 二十世纪八十年代,闽东海岸的三个村庄,一群年轻人如倔强的种子被改革的春风拂过,狂乱野蛮地生长。几十年后的滩涂上,工业经济的车轮碾向渔业经济,他们的命运也在时代更迭中撞击出悲壮的火花。 黄金海岸,一代老去,一代崛起,永恒的是潮涨潮落,生生不息。 作者简介 李师江,1974年生于福建,1997年毕业于北京师范大学中文系。诗人、小说家。最初在台湾出版《比爱情更假》等四部作品,随后在内地出版长篇小说《逍遥游》,获得2006年“华语文学传媒大奖”。《像曹操一样活着》是他第一部历史题材作品。 2007年由人民文学出版社推出了他的长篇力作《福寿春》。 长篇小说《中文系》于2010年由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以上世纪九十年代中期的大学生活为内容,对校园生活风貌和大学教育制度特别是中文系学生的内心生活进行了细致深入的描绘与呈现。 《非比寻常》为作者创作的系列长篇《中文系》的第二部。 目录 上部:潮生万物 第一回:神断 第二回:家道 第三回:祖产 第四回:香火 第五回:海韵 第六回:姻缘 第七回:拳斗 第八回:创业 第九回:神偷 第十回:情劫 第十一回:死生 第十二回:超度 第十三回:情劫 第十四回:谋生 第十五回:海难 第十六回:追凶 第十七回:赏花 第十八回:动心 第十九回:械斗 第二十回:霸凌 第二十一回:英雄 第二十二回:对决 下部:阴阳守望 第二十三回:牛泪 第二十四回:出生 第二十五回:寻妻 第二十六回:情殇 第二十七回:围塘 第二十八回:天网 第二十九回:深渊 第三十回:婴灵 第三十一回:画魂 第三十二回:红楼 第三十三回:报恩 第三十四回:赴会 第三十五回:逃脱 第三十六回:弑父 第三十七回:违章 第三十八回:招魂 第三十九回:抗镍 第四十回:捉凶 第四十一回:跳塘 第四十二回:溃败 第四十三回:沧海 后记:山海血脉 导语 在滩涂资源的绿色开发利用日益重要而迫切的新形势下,《黄金海岸》以如椽巨笔艺术性地描摹、塑造了滩涂上的众生群像,塑造出世代生存在滩涂上的人民群众的不同命运。《黄金海岸》的时间背景分为三个阶段,即上世纪八十年代滩涂纷争阶段,八十年代后期滩涂养殖商业化、企业化阶段,以及千禧年之后滩涂被征用成为工业用地的阶段。小说规模宏大,气魄雄浑,写尽三十年的时代沉浮中人民群众的传奇和命运。 后记 山海血脉 1 写毕此书,童年的乡村生 活浮现脑海,像隐藏在身体 里的秘密被释放。增坂村依 山傍海,南靠寨顶山,北临 西陂塘。从我记事开始,妈 妈几乎每天都去讨小海,涨 潮时回来,竹篓子往木盆上 一倒,招潮蟹、蟛蜞等便乌 压压爬着,一个顶着一个, 一群压着一群,有的嘴里还 吐着泡沫,发出极细微的唧 唧声。偶尔有钳子又大又红 的招潮蟹,便用细线拴着, 当玩具。这些蟛蜞个头比较 小,一个一个吃,吃不出花 来,便洗完,倒在石臼里, 砸成酱,加了盐巴腌制成蟛 蜞酱。蟛蜞酱有一种说不出 是香还是臭的咸腥味,长年 累月地吃,会觉得生活很苦 ,或者,那就是生活的味道 。 在出蛏子的季节,妈妈的 竹篓里便是蛏子,那时候的 蛏子是自然生长的,肉身清 瘦,躲在半透明的蛏壳里, 一顿饭下来,桌子上的蛏子 壳堆成山,嘴里还是吃不爽 的感觉。当然还有钉螺、弹 涂鱼、白条鱼、青蟹、章鱼 ,运气好的时候会捡到鲎, 它的血是蓝色的。 村口即滩涂,讨小海就相 当于每天上菜市场,一天不 去,桌上就没东西。就连玩 具,也是黄花鱼脑石、串螺 壳之类,这让我小时候以为 人类的生活都是这样,靠海 为生。海鲜这玩意儿,偶尔 吃,颇为鲜美;顿顿吃,天 天吃,年年月月吃,会令人 绝望。特别是闻到每餐必有 的蟛蜞酱,会觉得那是世上 最清苦的气味。 不过最好吃的是土丁冻。 寒冬腊月,土丁躲在泥层深 处,讨小海的人在滩涂上手 握木锄,顺着针眼大的通气 孔把土挖开,把小拇指大的 土丁一个个找出来,这可是 耐心活儿。所谓土丁,肚子 里都是泥土,挖土丁的人上 岸后,会直接到水井边,把 土丁放在筐子里踩(那时候没 觉得脚踩有什么不卫生的), 边踩边用水冲,把肚子里的 土挤出来,把圆滚滚的土丁 踩成一条细绳。接着在有些 粗糙的石板地上摩擦,把土 丁表皮的土褪去。制作土丁 冻并不复杂,把土丁放在滚 水里煮熟,放点葱花、味精 ,盛在碗里,正值寒冬,一 夜之后,就变成一碗土丁冻 。好吃的土丁冻,咸淡适宜 ,既有胶质的口感,又保存 着鲜美的海味,再加上葱花 的提鲜,吃的时候还不觉得 ,许多年之后,很久没吃了 ,想起来是一种悠远的童年 的香味,带着滨海的乡愁。 台风是经常来的,对村庄 来说,是提心吊胆的灾难。 台风来之前,村里都会敲锣 提醒。孩子们并不怕台风, 反而觉得台风天特别好玩。 台风来了,各家的荔枝树、 石榴树就会落果,孩子们可 以在树下趁火打劫,是一件 乐事。台风过后,村庄一片 洁净,原来成堆的海蛎壳都 没了踪影。 猪肉,过年了才有的吃。 家家都会养一头猪,过年前 夕,凌晨杀猪声起,令人精 神一振。每一家杀猪,都会 把猪血做成血豆腐,与左邻 右舍共享,所以别人家杀猪 ,你也能吃到猪血。猪血也 顶好吃,虽然比起猪肉,还 差那么一点点意思。在我能 开始听一些故事的时候,我 就问二伯一个问题:皇帝是 不是天天吃猪肉? 村子里滩涂之间,有一道 土堤坝,堤坝下面就是海, 堤坝上面围起了几口池塘, 分给生产队,养的是草鱼、 鲢鱼、鳙鱼等淡水鱼。负责 养鱼的人,挑着青草扔在水 面上,草鱼便聚集过来,嘴 巴露出水面,吧唧吧唧地吃 草。扔一个石头下去,它们 便打个水花。过年的时候, 我们家家户户按照人口,能 分到自己的份额。我们家大 概能分到五六条,块头很大 ,做成酸辣的鱼汤,正逢寒 天,过不久就变成鱼冻了, 可以慢慢吃,鱼肉被冻住之 后也特别结实,接近于猪肉 的口感了。鱼冻是我小时候 能吃到的口味极佳的菜肴, 回忆起来会有甜蜜的滋味。 …… 二〇一八年夏天,我开始 进入小说的后半部。我的父 亲走了。父亲是我的素材源 泉之一,亦是我精神上的庇 护。他终于不能熬到等我能 够心情放松地陪伴在他身边 的时候。其后不久,我自己 动了一次气胸手术。经历了 相当痛苦的一段时间后,才 把小说的下半部写完。可以 说,写作期间,是我身体状 态最差的时候,后来一边坚 持锻炼,一边完成余下的部 分。 这部小说从构思、搜集素 材到完成,掐指一算,竟然 历经十年。以前我不相信十 年磨一剑的说法,觉得夸大 其词,觉得十年可以做很多 事呢。而现在,我明白,十 年,有时候就是一瞬间,我 的心也只能用在一件事情上 。 关于故乡的创作,余华讲 过一个《一千零一夜》的故 事。讲一个巴格达富翁,坐 吃山空,最后一贫如洗。有 一天他梦见一个智者跟他说 ,你想发财吗?就去巴格达 吧。他到了巴格达,不但没 找到财富,而且被当成小偷 抓了起来。法官问他一个外 地人为什么来巴格达,他如 实讲述。法官哈哈大笑说, 说我要是像你那么傻,就去 巴格达三次了。我曾三次梦 见有人对我说,如果想发财 ,就去巴格达吧,在巴格达 有这样的一座房子,房子里 有这样的一座花园,在花园 的喷水池下面,有无数的金 银财宝。这个法官提到的房 子,正是这个人的房子。他 回来之后,挖开喷水池,又 变成了一个富翁。 余华说,这个故事 书评(媒体评论) 那些风物、那些人物、那 些故事、那些信念,我以十 年的时间和心力,记下他们 的光芒,记下我回不去的故 乡。 ——李师江 精彩页 第一回:神断 一方水土,总有人用命运守望。念力如金刚者,生死如一。 闽地福建,自古北人难以逾越。天地造就山深林密,处处猛兽毒虫,沿海则有台风、海啸之灾,生存不易,因而对神明十分信仰依赖。闽越人是万物有灵论者,万物皆神。见树有洞则立碑点烛敬为树神,见青蛙打盹则尊为青蛤大夫,见山如虎形则建卧虎寺,而有异人死后,则建庙供奉,感念功绩,拜为将军。随后入闽的北方汉人,未能移风易俗,反而迷上了巫觋文化,古木奇石、山精水怪、瘟神厉鬼有了更多的信众。村郊荒野,小庙幽幽,便是在城里,也是百步一宫,转角一庙,香烟袅袅,信众不绝。 与台湾遥遥相对的海峡西岸,福建中部,俗称闽东,为海西之地。从空中俯瞰,海岸线弯弯曲曲,形成湾、形成澳、形成洋,使得福建成为全国海岸线最曲折的省份。此地沿海平原狭小,若是城市,则是山海之间的小城;其余滨海村落,则散布水边,多是靠海吃海。村民或在滩涂种植养护贝类鱼虾,或行船出海。沿海渔民,主要的守护神为妈祖,陆地的妈祖庙里供奉的除了主神妈祖外,还会配祀有观音、注生娘娘、福德正神、文昌帝君等。出海的渔船,也有神龛,除了妈祖,还配祀有灶王爷、龙王、晏公、陈文龙、水仙尊王以及各种护境神等。也有船只出海,挂有红色的佛旗,佛旗上书诸多神灵,首位是玉皇大帝,接下来依次是天上圣母娘娘、玄天上帝、关圣夫子、佛祖、三王府等诸位将官,佛旗上书“顺风得利”,以得庇佑。 此间村民,有今生之难之惑之悲之苦,全靠神明;来生之福,后人之运,亲人之嘱,密友之托,亦靠神佑。人附神魄,神借人身,人即是神,神说人语,人界神界命运交融。佛界、仙界、鬼界三界相通,眼花缭乱,但神鬼自循天理,并显神迹,以示众生,故而风水先生、命理术士,遍布城乡。 旧时,算命先生屈指数来头一号的,数宁德城关南门街一先生,诨号“白目算”,双目失明,眼白满目,但远近闻名,也成为南门街的一个传奇。增坂村人李元丰,壮年时,有一次经过南门街,瞅见白目算白须飘飘,无目而有神,瞅了半天,白目算正闲坐桌前,用无墨毛笔在写字,笑问:“算命?”李元丰惊觉,道:“不算命,讨口水喝。”白目算指了指里间厨房,待李元丰抹了嘴出来,笑道:“你是前半生把自己弄下地狱,后半生忙着爬出来呀。”李元丰定住,心中一跳,狡辩道:“人生岂不都是如此?!”白目算呵呵笑道:“草不可自拔,人可自度的,去吧,去吧。”李元丰不再顶嘴,倒退出来,不敢出气。 古稀之年,白目算的箴言依然回荡在李元丰脑海。虽然白目算早已成鬼仙,魂魄不知所往。 滨海方圆,神光笼罩,各人命数之神奇,咱从李元丰一家三代说起。 一九八〇年夏秋之际,李元丰自感余生不多,这一日走到后院白枣树下,从土里挖出一个纹饰的金属匣子,趁着四下无人,打开端详。匣中有物,金光反射。确定无恙之后,元丰把匣子放回土里,把青砖盖上,砖面铺土,土上又盖了一层草皮,手拄膝盖,从白枣树下吃力站起,扫视一番,丝毫不露端倪。每年,他都再挖出来看看,那玩意儿还在不在,似乎关乎生死。 一阵大得不得了的风卷过,人随时要拔地而起,饶是白枣树叶子稀薄,树干粗大,也被吹得羊痫风似的,一身雀斑的残果直往下掉。老汉抬头看了看天,云越积越厚,只怕要掉下来了。一群孩子呼啸着穿过巷子,兴冲冲的,大风来临,孩子们总是有值得兴奋的事。 元丰在风中咳嗽一声,吐出一口白痰,几点痰沫子沾在白胡子上,他也没发觉,急匆匆走出荒芜的后园。 先是一阵激烈的群狗叫声,接着是锣声,锣声重重地敲了三响,草鞋三破着嗓门喊道:“今夜呀,有台风呀,破厝的人呀,躲到好厝去呀!” 因有腔调,又似吟唱。因有督促,又似警告。一年到头,这声音在街巷回荡。 P3-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