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推荐 俄罗斯“白银时代”的作家中,苔菲是不被中国读者所熟知的一位。实际上,十月革命前,苔菲便已是俄国著名的短篇小说作家。她的作品以幽默讽刺见长,文风泼辣,文字清新。 本书所选的短篇小说,部分为苔菲流亡前在祖国创作的作品,部分是流亡欧洲时创作的。在这些作品中可以看到,上至上流社会的绅士淑女,下至女仆工人,苔菲都对他们作了细致深入的观察与思考。她用辛辣讽刺的幽默笔触去描绘世间百态,作品可谓是一部部人间喜剧。但苔菲并不局限于讽刺,她剥开生活的假面呈露出血淋淋的真相后,更对大世界大时代中的渺小个人给予了深刻的同情,可以说这是苔菲幽默小说中最闪亮的一点。 作者简介 苔菲,原名娜杰日达·亚历山德罗夫娜·洛赫维茨卡娅,1872年生于彼得堡。写过诗歌、剧本、小说、特写、回忆录等,尤以幽默短篇小说知名。代表作有短篇小说集《幽默故事集》《旋转木马》等。1952年病逝于巴黎。 目录 嫉妒 保姆讲的关于马头的故事 安泰 暧昧心理学 生活和衣领 胸针 神话与生活 因果 墙外 傻瓜 意志力 油漆匠 卑微与高尚 大地宝藏 代替政治 心 残酷的春天 春天的节日 美妙的春天 过去预言者 忘我之爱 永恒之爱 调情理论 碰撞 美好生活 我们的日常 乡愁 猫 女教师 在夏天 心思细腻的人 蒸汽 春天 雅弗多哈 婚前谈话 可卡因 玛尔基塔 瓦利亚 委员会 科罗布卡医生 格里高利·佩特罗维奇 四月一号 高贵的灵魂与卑微的灵魂 三个真相 春天之春 绅士 调情 世界同室者 十字架的选择 聪明人 心理事实 留利亚的妈妈 序言 很长时间以来,苔菲之 于我,仅是一个贴着讽剌幽 默女作家标签的抽象名字, 在群星争辉的白银星空中, 我自觉不自觉地忽略了她的 存在。第一次读到苔菲,是 几年前在一本俄罗斯阅读教 材中,是《生活与衣领》一 篇。小说的女主人公奥莉娅 ·罗扎娃已为人妻,原本温 柔恬静,过着知足常乐的小 日子,有一天鬼使神差般地 买了一条带着黄色蝴蝶结的 衣领,然后衣领主宰了她的 生活,指使她买了与之相配 的衬衣、裙子、帽子、皮鞋 ……而为了满足衣领的愿望 ,她花光了家里的全部生活 费,卖了手饰,又向亲友撒 谎借钱……她的生活也随之 改变,配合衣领的风格开始 纵酒、晚归、与人鬼混…… 一条妖娆的衣领竟把一个勤 俭持家、温顺诚实的小女人 变成了谎话连篇、不知廉耻 的荡妇。几分钟就能读完的 短篇小说,却让人细思恐极 :生而为人,却为物所左右 ,为追逐物欲失去自我,不 亦悲乎!《生活与衣领》这 篇小说把苔菲这个名字深深 刻进了我的脑海,因而,这 次我怀着浓厚的兴趣来翻译 她的作品,并且感恩能有这 样的机会深入了解作家的创 作。 本书选篇取自苔菲各个 文集,共选译了52篇小说。 这些小说差可代表苔菲创作 的几个重要主题:爱情,人 性,“小人物”,侨民生活。 春天的故事 ……开始泛绿的田野一直 延伸到天际。在接近地平线 的地方,隆起一个山岗,山 岗上方温暖的雾气缭绕,透 明、黏稠,像一杯茶中一块 正在溶化的白糖。云雀在田 野上空啼啭。有好几只。在 这清脆婉转、彼此呼应的鸟 鸣中,可以感受到简单明朗 的欢乐,以及明媚的忧伤。 (《残酷的春天》) 黄灿灿的春阳明亮温暖 。小河用自己所有的细流和 鳞波捕捉着它快活的光芒, 又把这些光向四处播洒。( 《春天的节日》) 苔菲笔下的春天是温暖 明媚的,但如此美好的季节 ,犹如万物复苏般萌生的, 与其说是爱情,不如说是不 安分地悸动的春心。《春天 》《春天之春》《残酷的春 天》《春天的节日》《美妙 的春天》《四月一号》…… 这些发生在美好春日里的爱 情故事,却往往没有那么美 好:少女怀春的心,不过是 过度敏感的自作多情;爱情 在与金钱的角逐中落荒而逃 ,情感的方向由金钱决定; 爱情成为一种伪装的矫揉造 作的形式,失去了发自肺腑 的深刻后,无异于调情…… 《忘我之爱》中丈夫背 叛了沉迷打牌的妻子,原因 竟是为了让她能在牌桌上得 意,因为实在太爱,为了对 方好可以做任何事情;《永 恒之爱》中自诩相信永恒爱 情、言必提丈夫的妻子,竟 然与火车上萍水相逢的情场 老手中途下车而乐不思蜀。 “忘我”和“永恒”在此成了最 大的讽刺。而《童话与生活 》中,童话中为爱可以付出 一切:美丽、青春,甚至生 命;而生活中的爱情5000 块就可以买到。《胸针》中 ,由一枚清扫女工不小心掉 落在沙发缝里的胸针,揭开 了一个家庭中夫妇二人互相 背叛、分别偷情的秘密: 这枚倒霉的胸针从天而 降,就像一把钥匙,打开了 所有秘密之门。 没有纯真,没有忠诚, 没有信任,没有深情……苔 菲用这些丑陋,告诉我们美 好的爱情应该是这些故事里 爱情的对立面,让我们在不 屑和批判中描摹真正的爱情 的样子。 …… 他非常受煎熬,以至于 最近瘦了很多。房间还不错 ,关于房子他可以安心,房 间非常舒适。对对付付养活 一个老人他还是能做到的。 她哪有什么过多的需求,只 是担心她会受到惊吓,看到 他那么瘦弱。只希望她不要 猜到他过得这么糟糕。只要 她不失望。 可是,当母亲终于找到 他的房间时,看到“破烂的 衣服挂在钉子上。脸盆和水 罐放在凳子上”,大失所望 。而阿罗索夫却在母亲到来 的前一天晚上出车祸去世了 ,最终我们看到的是母亲的 绝望: 揭开帆布,她看到了尖 鼻子,如木刻一般的颧骨, 黢黑的眼窝和灰白的鬓角。 当人家带着她走过走廊的时 候,她就已经明白了,这里 是医院,而当她看到盖着帆 布的床时,她也猜到了,她 将看到她的儿子,但是当她 真的看见他,她不能相信。 “我想这不是他。这个人 太老了,头发都花白了。” 她看着面前这个陌生而 衰老的人,没有任何的感受 ,既不怜悯,也不悲伤。 “这哪里是他,不是他! ” 《乡愁》中的一段文字 是对侨民生活最好的诠释: 我们的难民不断来到这 里,来时疲惫不堪,由于饥 饿和恐惧虚弱黑瘦,等到养 胖了,心里踏实了,熟悉环 境了,似乎新生活一切安好 ,却突然之间就没有力气了 。 目光开始暗淡,双手无 力地下垂,心灵渐渐枯萎— —那是面向东方的心灵。 我们没有信仰,无所期 待,也无欲无求。 我们死去了。 害怕布尔什维克式的死 亡,却死在了这里的死亡。 这就是我们,用死亡来 挽救死亡的人们。 “哀莫大于心死”,这也 是侨民心态最深刻的写照。 俄罗斯侨民苔菲1952年 10月6日于巴黎辞世,两天 后葬于圣热纳维耶沃一德布 瓦公墓,享年80岁。 导语 19世纪以降,俄罗斯诞生了一大批世界级的文学巨匠,如普希金、赫尔岑、托尔斯泰、陀思妥耶夫斯基、屠格涅夫等,这些金子般的名字迄今仍在向世人闪烁着独特的光芒。然而,作为一座富矿,俄罗斯文学在我国所显露的仅是冰山一角,大量的宝藏仍在我们有限的视阈之外。“金色俄罗斯丛书”进一步挖掘那些静卧在俄罗斯文化沃土中的金锭,向中国读者展示赫尔岑的人性,丘特切夫的智慧,费特的唯美,苔菲的幽默,什克洛夫斯基的精致,波普拉夫斯基的超现实,哈尔姆斯的怪诞……可以说,入选本丛书的均是经过淘洗和淬炼的经典文本,它们都配得上“金色”的荣誉。 本书收录短篇小说52篇,包括《我们的日常》《科罗布卡医生》《留利亚的妈妈》等。 书评(媒体评论) 苔菲在俄罗斯拥有很高 的声誉。所有的人,从邮局 职员、药房学徒,甚至沙皇 尼古拉二世,都阅读她的作 品,并为她的作品深深折服 。 ——【俄】奥多耶夫采娃 精彩页 嫉妒 一大早就感觉有些忐忑不安。 这种不安的感觉始于袜子。本来该穿一双普普通通的白袜,保姆却拿来了一双一点儿都不透亮的天蓝色袜子,她嘟囔说,洗衣女工把所有的白袜子都染蓝了。 “怎么能把这样的内衣送过来。还‘马特廖娜·卡尔波夫娜’!既然都尊称为马特廖娜·卡尔波夫娜了,就应该明白自己该做什么,而不是瞎混!” 莉莎坐在床上,细细打量着自己瘦瘦的两条长腿,她就是用它们,在这人世间行走了七年。 她看着天蓝色的袜子心想: “糟糕的袜子。死亡的颜色。今天我会倒霉的!” 然后,来给她梳头的,不是保姆,而是顶着油光光的脑袋、有一双油汪汪的手和油滑的眼睛的清扫女工科尔涅里卡。 科尔涅里卡把梳子插在她头发里,梳得不能再疼了,可是莉莎觉得要是当着她的面疼得哭起来简直是一种耻辱,所以她只是哼哼了几声。 “您的手为什么是油汪汪的?”‘ 科尔涅里卡翻过来掉过去看了好几遍自己那只通红的小短手,好像在欣赏它: “我的双手是因为劳动才发光。我干活不惜力,我的手才发光。” 露台旁,椴树下,保姆在一个小泥炉上熬果酱。 厨娘的女儿斯焦莎给她帮忙,一会儿往炉子里加点儿柴,一会儿又跑去拿勺子、拿碟子,一会儿又挥个树枝赶盆上的苍蝇。 保姆表扬了小姑娘,并且激起她干活儿的热情: “好样的,斯焦莎!瞧我们斯焦莎多聪明。现在你再给我拿点凉凉的水来吧。去吧,斯焦莎,拿点水来。我们的斯焦莎简直是金不换呢。” 莉莎绕着椴树走来走去,从大树粗壮的根上爬了过去。两条根脉之间的空处有很多好玩儿的东西。一个角落里住着一只老迈的甲壳虫,它的翅膀都干了,像松子里面的那层皮一样。 莉莎用一根小棍子拨弄它,一会儿把它肚皮朝上,一会儿又翻过去,但是它既不惊慌,也不逃跑。它太老了,就这么宠辱不惊地活着了。 另一个角落里挂着一张蛛网,上面黏着一只小小的苍蝇。 蛛网显然成了苍蝇的吊床。 第三个角落里停着一只瓢虫,正若有所思。 莉莎用木棍儿挑起它,想让它去跟苍蝇认识一下,但半路上瓢虫突然从背中间裂出一对翅膀,扑闪着飞走了。 保姆用勺子敲了敲盆子,撇去果酱上的浮沫。 “保姆,给我来点儿果酱上的浮皮儿!”莉莎央求道。保姆很生气,脸都气红了。 她把苍蝇从上嘴唇上吹走,可是苍蝇又准准地贴上了她汗湿的脸,一会儿爬到鼻子上,一会儿爬到脸蛋上。 “走开,走开!你在这儿添什么乱啊!果酱还没开,哪里有什么浮皮儿。别人家的小姑娘都在儿童房里看画片儿呢。你瞧瞧,保姆哪有空儿。你可真是太好动了!斯焦莎,小机灵,再加把柴!我的斯焦莎可真棒!” 莉莎看到,斯焦莎一双光脚踏着小碎步,搬来劈柴,又卖力地往炉子里添着。 斯焦莎的小辫子很细,还扎了一个脏兮兮的蓝色蝴蝶结,小辫子下面的脖子黑黑瘦瘦的,像木棒一样。 “她故意这么卖力气的,”莉莎想,“就是故意的。她还以为她真的机灵呢。保姆只不过那么顺口一说而已。” 斯焦莎站起身来,保姆摸了摸她的头说道: “谢谢你,斯焦莎。回头我给你果酱皮儿吃。” 莉莎的太阳穴突突跳了两下。她仰面躺在长椅上,晃着穿着“该死的”袜子的腿,唇边颤抖着恶意的微笑,开口说道: “我就不走!我不想走,就不走!” 保姆转过身来,双手一拍,叫道: “上帝啊,这是要惩罚我呢!今天刚穿上干净的裙子,她就往脏乎乎的长椅上这么一躺。全都弄脏了!你到底走不走?” “我不想走,就不走!” 保姆还想说什么,这时,果酱上冒起了白色的气泡。 “啊呀上帝饶恕你,果酱要糊了!” 她扑向熬着果酱的盆子,而莉莎站了起来,示威地唱起歌儿,单脚跳着离开了。 她从椴树下走出来时,看见了斯焦莎,端着一盘浆果走过来。 斯焦莎小心翼翼地走着,好像故意向莉莎显摆,她有多机灵。 莉莎走到她跟前,喘了一口气,压低声音说: “滚开!滚开,你这个傻瓜!” 斯焦莎一脸惊恐,故意给保姆看到,然后加快了脚步,走到椴树下。 莉莎跑进浓密的醋栗丛,瘫到草地上,开始大声哭泣。 现在她的生活完全破碎了。 她躺在草地上,闭上眼睛,却看到斯焦莎的小细辫儿,脏兮兮的天蓝色蝴蝶结,还有斯焦莎那像木棒一样的黑脖子。 而保姆还抚摩着斯焦莎不断地说:“斯焦莎可真聪明!回头我给你果酱皮儿吃!” “果酱——皮儿!果酱——皮儿!”莉莎小声嘀咕着,每次说出这个词,心里就会又酸又痛,眼泪顺着眼角流进了耳朵里。 “果酱——皮儿!” 要是斯焦莎去拿劈柴,然后就死了。那就一切都会变好了! P1-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