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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推荐 止庵的首部长篇小说,也是一部致敬《史记?伍子胥列传》和《哈姆雷特》的小说。这部作品关乎记忆和爱情,记忆来自既往,还没有退场;爱情指向新生,却无法生长。在这两个完全相反的作用力中间,是一个“日暮途穷”的复仇计划。男女主人公狭路相逢,一个怀揣着秘密,纠缠于噩梦一般的记忆;一个痴想着将来,一往情深灌溉着爱情。悔与憾从而在所难免,意外与紧张也就在情理之中。 本书从冰锋推开叶生家的门那一刻开始写起,完整而充分地向读者讲述了“那一夜,究竟发生了什么”。 冰锋与叶生为记忆和未来各自拼尽了全力,并孤注一掷地将彼此推向了此生再也未能走出的深渊。 作者简介 止庵,传记、随笔作家,著有《惜别》《画见》《周作人传》《神拳考》《樗下随笔》《云集》等。 目录 《受命(终局版)(精)》无目录 导语 事实沉默不语,真相无人可知。 深渊一般的爱和恨,我不得不与你奔赴! 《亚洲周刊》全球华人十大小说。 新周刊首届“刀锋图书奖”年度十大好书! 探照灯书评人好书榜年度十大中外小说! 首都图书馆年度“请读好书”! 单向街书店文学奖年度作品! 精彩页 早上准时醒来。如果是星期天,又不值半日班,会接着再睡一觉;星期一到星期六必须赶紧起床。匆匆洗漱,出门,买早点,边走边吃。在车站等候。公交车来了,拼命挤上,不惜手脚并用。车并不准时,赶上这一趟未必早到,没赶上肯定迟到。穿过大半个城市。到站下车,快步走向上班的医院。在休息室换上白大褂,戴好帽子、口罩。八点钟进入诊室,坐到自己的诊疗椅旁。不出意外,日复一日可能要在同一岗位干到退休。诊室共设八张诊疗椅,通常只有六位医生出诊。上午限挂六十个号,此外还有预约和加号。护士在门口开始叫号,患者进来。牙钻声响起,此起彼伏,听上去像是合奏。看完一个患者,洗手,紧接着看下一个患者。到了中午还没看完,医生们便轮流去吃饭。下午一点半再次进入诊室,坐在诊疗椅旁。有五位或六位医生出诊,也可能多一个上半天班的。仍然限挂六十个号,再加上预约和加号。护士叫号,患者进来。牙钻声再次响起。其他科室都下班了,这里的病人还没有看完,直到候诊室如同整个医院一样空空荡荡。下班前打扫科室卫生,照例由新分来的医生承担。科里虽有十多位医生,安排值夜班的不过七至八人。不值夜班的日子,在休息室摘掉口罩、帽子,脱下白大褂。离开医院,走到公交车站。等车的人仍然很多,太挤只能等下一辆,然而拥挤依旧。穿过大半个城市,感觉有些奇陉,城市好像比早上大了不少。回到家里,晚饭一般凑合了事。之后是一点业余时间:从书柜中精心挑选一本诗集或小说,坐到书桌前,将书翻开。没读几页困意随即涌来。只好洗漱,躺下,马上就睡着了。 第一部 第一章 将近一个月没回来,冰锋发现,家已经不是原来的家,人也不是原来的人了。从过道到厨房,只要是件东西,就贴上了白色纸条,大大小小,都是母亲写得不很工整的毛笔字迹,乍看像中小学生的书法比赛。煤气罐、水龙头和电灯开关这些地方,触目惊心地标明“煤气!关!”“水!关!”“电!关!”,灶台旁小桌上一排瓶瓶罐罐,也都贴着“食用油”“酱油”“醋”“盐”“糖”“味精”之类。冰锋上次回家,听母亲抱怨记性越来越差,并没有太上心;现在见她独自在家,不禁想,至少应该检查一下煤气罐阀门是否真的关严了,而那些标签,他也怀疑有没有可能贴错。 没等冰锋问出了什么事,母亲就把他拉进自己的房间。她的手有点枯干,上次母子俩这样手拉手还在很久以前。母亲的背比原来驼得更厉害,头发也稀疏多了。她显得很着急,冰锋特地等到她一般睡完午觉的时候才来,但她好像根本就没睡。屋里还是老样子:一张单人床,一个床头柜,一个五斗柜;一家人吃饭也在这里,靠墙摆着一张方桌。电灯开关旁边的墙上,也写了一个大大的“关”字。母亲在方桌边坐下,背对窗户,脸隐在阴影里,示意儿子坐在自己下首。她穿的藏青色布面夹袄连领口的盘扣也系着,看着异常庄重。这是一楼,采光很差。窗外有一大丛迎春,只看见树冠部分,鲜黄的花朵拥挤在一起,色彩虽然单调,却像无端为这家奉上了一个大花篮。稍远处一棵树皮开裂的大树,生生将窗口分为两半。 母亲向冰锋举起一张报纸,指着上面印的一幅照片,说,就是这个人。她的双手有些颤抖,报纸哗哗作响,指着照片的手指晃个不停。冰锋想将那两只手按在桌上,又怕她不再继续说下去了。但难道她随便选定这么一个春天的下午,就把隐匿已久的事情告诉给自己吗?那张照片是一群人的合影,有站着的,有坐着的,铅版制得模模糊糊,难以辨认具体面目,包括她指着的那个人。下边的文字说明是:“离休老干部发挥余热,教育幼儿园小朋友从小热爱祖国。” 母亲说,就是这个人,就是他。你爸爸一辈子都毁在他手里了。手指仍不离开照片上的人,仿佛生怕稍纵即逝。面前还放着一张白纸,略有点皱巴,上面写着“祝国英”三个字。冰锋听说过这个名字,是父亲原单位的部长。母亲不无歉意地说,我也许跟你讲过这件事,但记不得了。冰锋在心里默默回答,您没讲过。以前他问过母亲不止一次,她都推说父亲虽然冤屈,不过没有仇人。现在终于告诉他了,他并不感到意外,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一直瞒着他。 母亲重复地说,你爸爸,一辈子啊。站起身,从床头柜上拿起一个小相架,摆在冰锋面前。似乎要向儿子确认父亲曾经存在,而她的记忆则要依托现实的形象才能继续下去。父亲一生只留下这一张照片,是幅正面照,胸前有两个兜,左边那个上边别着一个很大的毛主席像章,领口露出一块补丁,样子可怜巴巴,两眼瞪着前方,表情介乎惶然与茫然之间。 母亲的话支离破碎,常旁生枝节,又多有重复。显然她现在就是这样的思路;每当冰锋听不明白,问道,为什么呢?她就跟着重复说,是啊,为什么呢?等重新开始叙述,明显缺失了一部分。讲到那个人的时候,总是先在纸上写下“祝国英”,像是提醒自己不要忘记;动作看着神神秘秘,甚至偷偷摸摸。她写完名字,说出口的却是“他”,仿佛那个人就在屋里某个地方盯着她呢。等讲完了,一张纸都写满了。 P1-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