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轻泛终成舟

简小言

我在QQ空间里给小伙伴们写印象评论，或短或长的话语轻易地概括着我们之间发生的故事，轮到诺小涵的时候，我只写了句“详情请参考小博2016年的《愿你我停留在幸福无忧的时光》”。多好的题目啊，傻里傻气的，就像当初的我们。

那时的我总想让最好停驻于此，却忘了时光向来残忍。

我与诺小涵都没有考上理想的学校，也没有一起去看海、看樱花，更没有整天腻歪在一起，偶尔的一个电话也是匆匆两句便不耐烦地挂了，仿佛一对刚过热恋期的情侣，一切渐渐回归平静，甚至冷淡。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不大喜欢搭理诺小涵了。或许以前打电话我们也都是各讲各的，但是现在基本是她讲她的，我一直静静地听，直到没耐心地说再见。

毕业后去鼓浪屿是我与诺小涵多年的约定，她也给我写过许多的明信片让我一定要记得那不堪一击的脆弱的口头约定，可最后我却是跟其他同学一起去的厦门，诺小涵跟亲戚去了西安。仿佛在此刻，我才发现我们之间坚不可摧的友谊原来这么不堪一击，诺小涵说友谊的小船炸了，残骸碎片只扬起了一层灰，随着我们渐渐冷静的热情尘埃落定。

我跟诺小涵认识了三年多，从高一的懵懂到高二的疯狂再到高三的迷茫，从官方客气到撒泼耍赖一点点地适应对方的存在，甚至经常跟别人炫耀说“这是蠢涵，我发说说朋友圈从来都不需要艾特她，她都能看到”。后来我的QQ空间却渐渐少了属于你的访客记录……

原来时光并不会因为祈愿而停留，我们终究只是没见过面的陌生人。通过文字声音了解的不过只是生活的皮毛，朝夕相处的好友都会互不理解，更何况我们呢？

没有联系的寂静日子，渐渐地怀疑、慢慢地考验我们之间的关系。于对方是过客，是小插曲，是调味品，不是没你不行，而是有你更好。

这个可怕的想法让我鬼使神差地拨通诺小涵的电话，嗯，没有人接。

大概她在忙吧，我再一次这样地安慰自己。

过了好久，诺小涵回我电话了，没错，她又在埋怨我为什么不给她打电话，是不是把她忘了。听着这一声声矫情的话语，我莫名地想哭，眼泪连在眼眶打转停留的时间都没有，便吧嗒吧嗒地往下掉，我们真的很久没联系了呢……

一阵抽泣后我终于开口问她最近在忙些什么。她笑着说在忙会演啊，故作轻松的语气里夹杂着些许疲惫，我想她应该也听得出我这边的尴尬吧。

我哈哈地干笑几声企图打破沉默，随口便问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吗。我真的也就那么随口一问，只是想找些什么来聊，像以前一样。

可我却又开始担心她把我当外人，不愿意麻烦我，将一切的劳累自己承担，又怕她需要我的帮助，而我却什么也做不了。想想之前的日子，突然发现我之前竟一直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再一阵沉默……

“那你帮我找件汉服吧，我汇演要用。”诺小涵思考了一下如是说。

仿佛得到了释放，也仿佛一下子回到了曾经，我爽快地说：“好！”

替她找件汉服不是难事，只是我想起第一年是帮她找礼服，第二年是找汉服，不禁有点期待第三年会是什么？皇帝的新装？那有求必应的我不就是灰姑娘里的老巫婆，不对，老仙女吗？不行不行，人家可是小仙女！

诺小涵傻傻地笑了，你看我们之间有好多回忆啊！

是啊，好多好多回忆，多到许多细枝末节都记不清，以至于觉得根本不存在。

“一切不重要的存在，都是因为太过重要，所以变成日常了。”嗯，我很喜欢这句话，我们之间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我瞬间豁然开朗。

我们又要有一搭没一搭地开扯了，尽管有些生疏，有点儿隔阂，但有了过往日夜陪伴的铺垫，我仍相信着我们之间会地久天长，至少这里不是终点。

尽管我们隔着千山万水，但缘分却让我们的心灵契合得刚刚好。一遍遍地热烈、冷淡，一遍遍地欢喜、失落，都为我们未知的旅途埋下伏笔，做好铺垫，只待相见时分，一眼万年，我不说，你都能懂。就像明月懂得清风的洒脱，初雪明了鲜花的心意，一切都平静得那么美好。

在即将挂掉电话的时候，我还是极平淡地告诉诺小涵一个重大的决定。

——我想去复读。

——嗯，我也是。

——那我们明年一起去鼓浪屿毕业旅行。

——好，加油！

此时的约定能不能实现似乎也不那么重要了，重要的是我们都曾经有过期待，这就足够了。

后记：这篇文章我写了很久，一直都是断断续续的，想到一点儿写一点儿，过后又都删掉，然后再想到一点儿便写一点儿，再一点点地删掉，反反复复地就像我跟诺小涵的联系一样断断续续。

诺小涵曾经说过关于我们友谊小船的一段话，具体内容我记不清了。但我想说，不管小船是翻了还是炸了，在时间的细流里载着我们或急或慢地前行……

“说说而已，不要在意。”我敷衍一笑。

我转过头继续写作业，笔尖却始终停在一处。旁人听来，我的话确实有点儿矫情的意味。我也知道，西瓜的时令早就过了，所以我只是“想”而不是“要”。我没有告诉他们，西瓜是我最喜欢的水果了，每次心情不好我都会想吃西瓜。

晚自习的时候，陈安带了一大袋零食过来，李一心感动得哇哇直叫，我只象征性地拿了一颗糖果。

“对不起，我没买到西瓜。”课间的时候陈安给我递了张纸条。

“没事。”我本就没打算为难陈安，只是在跟自己赌气。

“下课迟点儿回家，我们去操场走走。”

我一愣神，然后小心翼翼地将纸条夹进课本。

我们去到操场的时候，灯没亮，月光也被云层遮掩，周围一片昏黑。我们绕着跑道走了一圈，谁也没有说话，我以为我们会一直在沉默中僵持。

“给你这个。”陈安突然伸出手。

夜色昏沉，我只看到他拿着一个圆圆的小挂件，依稀能看出是西瓜的形状。我迟钝地接过来，硬质表面上还附有陈安的体温。我紧紧地握住，舍不得松手。这个少年，体贴地包容了我的矫情任性。

“陈安。”我的声音有点儿颤抖。

“嗯？我在。”

“没什么，你要加油啊！”我难得直视他的目光，虽然什么也看不清楚。

“好，你也是。”陈安的声音带有几分笑意。

我想，我再也忘不了那个夜晚，月色凉凉，掌心的温度却异常灼人。我的满腔心事，少年几何知？

高考如期而至，走出考场的那一刻我如释重负。十二年的寒窗苦读终于结束了，再也不会有人强迫我们学习，再也没机会上课传纸条，那些承载着满满青春气息的校园时光，日后只能在回忆里鲜活了。

最后，陈安和林小小会在一起吗？我还不确定。时光总是不断地向前，因为陈安，我不再是过去的怯懦少女，如今我也有了主动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