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大中（1575—1625），字孔时，号廓园，浙江嘉善人。明万历四十四年（1616）进士，历任行人司行人，工科、礼科给事中，吏科都给事中等职。魏大中是晚明东林党争的关键人物，是明代海瑞般的清正廉洁官员。天启年间，魏大中抗击魏忠贤暴政，与杨涟、左光斗等一起被下诏狱迫害致死，史称“天启六君子”，更被称为“大明三百年来，忠烈刚强第一人”。
本书通过对相关史料的梳理，尤其是通过对“吏垣之争”“汪文言案”“会推晋抚”“留都防乱公揭”“骂座风波”等事件的挖掘，揭示了残酷党争对晚明政局的深刻影响，以及在晚明激变的政局中，士大夫明对生死、忠孝、节操的坚守或彷徨。

李勇，男，1971年出生，毕业于浙江农业大学，工科生。在新闻媒体工作多年，现供职于嘉善县人大常委会，明清史研究爱好者。

前言
第一章 父祖家世
一、离奇的出生故事
二、魏氏一支的由来
三、徭役的沉重盘剥
四、父亲的言传身教
第二章 早慧少年
一、坎坷的求学经历
二、父亲突然谢世
第三章 坎坷举业
一、辗转乡村的塾师
二、从辗转乡村到定居县城
第四章 南官一捷
一、入京赶赴会试
二、艰难的会试
三、南宫一捷登进士
四、会试弊案与科举之难
第五章 初登庙堂
一、初仕风骨与交游
二、职微权重的给事中
三、铁面无私政绩卓著
四、东林中坚 持议峻切
第六章 清廉操守
一、堪比海瑞的清官
二、明代官俸微薄
第七章 京察与党争
一、懒问政事的皇帝
二、京察与派系斗争
三、魏忠贤的威胁
四、阮大铖原本无害
第八章 吏垣之争
一、谁招来了阮大铖
二、吏垣之争始末
三、阮大铖败兴而去
第九章 汪文言案
一、叩马献策真相
二、江西人的愤怒
三、汪文言其人其事
四、魏忠贤亲自出马
第十章 杨涟上疏
一、顾命大臣的全力一击
二、东林内部的反对声音
三、皇上没有支持东林
第十一章 会推晋抚
一、斗争趋向白热化
二、会推晋抚成垮台导火索
第十二章 再兴大狱
一、罗织封疆大案
二、魏大中就逮
三、诏狱严刑拷打
第十三章 范阳三烈
一、挚友密谋奔走山海关
二、孙督师功败垂成
三、鹿太公冒暑筹银
四、杨左魏毕命诏狱
第十四章 孤儿雪冤
一、魏学、咿生平事略
二、数因交困学、咿身死
三、崇祯翦除魏珰势力
四、东林孤儿入京申冤
五、魏氏父子沉冤得雪
第十五章 忠节遗声
一、魏大中著述概论
二、魏大中《绝命书》略考
附录：魏学濂研究
第一章 才学卓冠
一、魏塘人文蔚起
二、天下慕重的魏才子
第二章 南都风云
一、结社运动兴起
二、桃叶渡东林孤儿大会
三、留都防乱公揭始末
四、骂座风波添新恨
第三章 西学东渐
一、实学兴盛与西学东渐
二、魏学渠对西教的态度
三、魏学濂的西学渊源
四、瑞士传教士徐日升来华经历
第四章 晚死之辨
一、明末风云与乱世出仕
二、“死节”或“失节”的争辨
三、魏学濂之死的考证
四、关键当事人的说辞及后世评价
后记

嘉善地处吴根越角，
为马家浜文化发祥地之一
，在文化发展方面，有着
十分丰硕的成果。
嘉善人杰地灵、人才
辈出，是全国有名的“巍
科大县”。根据历代府志
县志记载，唐、宋、元、
明、清五个朝代，嘉善共
出状元2人、进士213人
、举人491人。有著作者
626人，书画家162人。
明清历代县志收入的文苑
人物多达788人，被《四
库全书》收入或存目的著
作达到70多种。其中就有
唐陆贽的《翰苑集》《古
今集验方》，宋娄机的《
汉隶字源》、陈舜俞的《
都官集》，明钱士升的《
周易揆》、袁黄的《历法
新书》，以及清曹廷栋的
《老老恒言》等。在书画
方面则有吴镇、盛懋、姚
绶、项圣谟、许从龙等一
大批震古铄今的大家。这
些前辈乡贤，为嘉善留下
了丰富的文化遗产，值得
后辈永远尊敬。
出版名人丛书，意义
重大。这次由中共嘉善县
委宣传部和嘉善县名人与
乡贤文化研究会组织出版
的“嘉善历史文化名人丛
书”中，传主有被誉为“中
国十大贤相”之一的唐陆
贽，有“元四家”之一的吴
镇，有被谥为“忠节”的明
魏大中，有明万历“嘉兴
三大家”之一的袁黄和劝
善江南的丁宾。他们或忠
贞报国、恪守清廉，或视
死如归、忠于职守，或淡
泊名利、书画传世，或布
道天下、光前裕后。在这
些乡贤前辈的风骨深处，
蕴含了鲜明的地域文化特
征，也为今日的嘉善地域
文化建设提供了“善文化”
的基因。为此，对“嘉善
历史文化名人丛书”的出
版表示祝贺，对长期从事
地方名人与乡贤文化研究
的专家学者表示敬意。
嘉善所处的地理区位
，在先秦时为吴越争雄之
地。当年的吴、越，大致
相当于今天的江浙沪，即
长三角核心区域。吴是以
今天的江苏省苏州市为中
心的区域，越是以今天的
浙江省绍兴市为中心的区
域。吴、越在历史的大融
合过程中，分别产生了以
“上善若水、兼容并蓄”为
标志的吴文化和以“卧薪
尝胆、经世致用”为主要
内容的越文化。嘉善接受
吴越文化的辐射，“长久
地镶嵌在吴越两地的边界
线上，得两地之气，交融
汇淬，千年安详”。进入
近代以来，随着上海开埠
，西风东渐，以“海纳百
川、开放包容”为特点的
海派文化，又与吴越文化
相互交融，不但深刻地影
响历史发展的进程，而且
也丰富了嘉善地域文化的
内涵，逐渐形成了具有自
己特色的“坚韧不拔、敬
业争先”的嘉善精神。这
也说明古今文化之间具有
延续性和传承性。所以，
古代的嘉善产生了众多优
秀的前辈乡贤，今天的嘉
善同样也拥有以中科院院
士为代表的一大批优秀儿
女。
历代志书告诉我们，
曾为吴越争雄之地的嘉善
，在两汉至三国时期已经
得到开发，渐成江南鱼米
之乡。文化建设也逐步展
开。但嘉善文化繁荣的最
佳发展机遇期，则是在宋
室南渡以后。
绍兴八年（1138）起
，南宋定都杭州近140年
，其间浙江全省的经济、
社会、文化都获得飞速发
展。其中文化发展主要反
映在三个方面，即教育发
达、书籍刊印业发展和藏
书楼增加。紧邻杭州的嘉
兴（当时嘉善尚未建制，
隶属于嘉兴府）是畿辅重
地，又是宋孝宗赵奋的诞
生地，更是直接接受了京
城的文化辐射，取得了先
发的优势。因此，不仅仅
是教育发达、科举鼎盛，
还带动了整个社会文化的
繁荣。以嘉善的历史文化
名人为例，除陆贽等少数
人外，大多数都是在宋以
后出现的，到明清时形成
高峰。这除了说明京畿文
化辐射的重要性外（其他
方面也同样），也表明嘉
善善于抓住这个千载难逢
的历史发展机遇，从而促
进了自身的文化繁荣。
文化现象的出现从来
就不是孤立的。回望过去
，除了向前辈乡贤表示敬
意，也是为了更好地总结
前行。展望未来，嘉善站
在新的历史起点上，切实
扛起两大国家战略的重大
历史使命，以红船起航地
的忠诚和担当，迭代升级
、再造嘉善，奋力推进“
双示范”建设，努力争创
社会主义现代化先行示范
区，以优异的成绩庆祝中
国共产党成立100周年。
是为序。

嘉善素重教化，扬善崇学，文风炽烈，涌现出以陆贽、吴镇、袁黄、丁宾、魏大中等为代表的一大批文化名人，他们既是嘉善历史文化精粹的集中体现，更是当下联系历史与未来的精神纽带。
在深入培育践行“善文化”地域人文品牌的今天，善邑先贤们“忧国思民”的高尚品质和“善政善治”的民本理念，依然在历史的长河中闪烁着夺目的光彩，昭示后人从哪里来，到哪里去……
本书讲述魏大中的生平事迹。

2004年春天，偶然读
到明代黄煜所辑《碧血录
》中收录的《魏廓园先生
自谱》，这是我第一次看
到魏大中较为完整的生平
故事。其时，我正供职于
报社，并受曹琦、杨越岷
诸先生以及金一平博士新
撰的《柳洲词派》影响，
开始对地方文史产生浓厚
兴趣，竟不自量力地起意
要为这位明代嘉善英杰重
新书写人生故事。
魏大中是晚明反抗魏
忠贤暴政的死难者。他的
事迹不仅当时海内知名，
得到时人的记载与传颂之
外，也被写入了《明史》
。魏氏父子的忠孝故事是
嘉善地方记忆中最深刻、
最宝贵的部分，在明末至
清代修编的历部邑志中，
魏大中被提及与书写的频
率超过了本邑任何一个名
人。
我常常禁不住将魏氏
父子与同时代嘉善的夏允
彝、夏完淳父子对比，魏
大中反抗暴政而“死封疆”
、夏允彝抵御外侮而“死
社稷”，两人都有十分出
色的儿子，魏学、咿、魏
学濂是才华横溢的孝子，
而夏完淳则是极为出名的
少年英雄。但这两对父子
人生故事的流传竟是截然
不同，夏氏父子在近代被
书写的频率，不下于明代
许多知名的学者，而魏氏
父子几乎还是空白。以夏
完淳为例，仅1930年到
1986年间，就有14篇论
文以及一本专著问世。
1902年，吴江诗人柳亚
子受梁启超《少年中国说
》激励，写下一篇少年英
雄的故事——《夏内史传
略》。抗战爆发后，夏完
淳“年少殉国”形象成为民
国时期重要的青年偶像。
1940年，寓居上海孤岛
的柳亚子又先后写成《夏
允彝、完淳父子合传》与
《江左少年夏完淳传》两
篇文章。1943年前后，
坊间更是出现了三部以夏
完淳为主角的剧本，其中
最知名的，应是郭沫若的
《南冠覃》。
夏氏父子在近代中国
重新得到关注的重要原因
，与晚清以来重新建构民
族精神运动有着密切的关
系。正如朱彝尊指出的，
亘古以来，能够同时具备
“年少”“忠烈”与“文采”三
方面条件的，只有夏完淳
一个。夏氏父子被频频书
写的经历也提示我们，在
我们回首历史的时候，需
要更多地探寻尚未经过发
掘的焦点以及值得当下反
省的人文关怀。
嘉善陆勤方先生将魏
大中称为“大明三百年忠
烈刚强第一人”，我认为
是非常恰当的评价。魏大
中是堪比海瑞的清官，其
清廉作风与操守足为后世
景仰。魏大中更是忠于职
守、敢于担当的官员，他
骨鲠刚强、疾恶如仇的作
风，应该成为今天我们学
习的榜样。“百善孝为先”
，魏大中的长子魏学、咿
因随父千里赴难、“哀毁
而死”而名动天下，人称“
魏孝子”，受到皇帝的旌
表与赐葬。作为“善文化”
的代表人物，魏氏父子所
展现的忠、孝、廉、勤等
品质，在今天仍然闪耀着
熠熠的光辉。
同时，魏氏父子罕见
地先后卷入了晚明党争的
旋涡中心。如魏大中作为
主要当事人的“吏垣之争”
“汪文言案”“会推晋抚”等
事件，使阉党从中找到罅
隙，从而将东林一举击溃
。魏学濂也是复社与阉党
残余争斗的两大事件“留
都防乱”“骂座风波”的主
角，对后来阮马煽虐，以
及南明政权迅速溃灭产生
了很大影响。从这个意义
上说，魏氏父子是研究晚
明党争的关键性人物，从
嘉善走出的这两个读书人
，曾经深刻地影响了晚明
的历史。
在书写魏大中人生故
事的时候，如何对待才华
横溢但明亡后“迟死数十
天”的魏学濂，一直是一
个让我苦恼万分的问题。
“千古艰难惟一死”，易代
之际文人的彷徨与抗争是
一个不容我们这些后人以
现世的精明妄加轻薄的话
题。我想，魏学濂最终归
附农民军，实不能仅以“
变节”来概括。钱穆与陈
寅恪先生在治史时，都主
张“了解之同情”，认为应
“附随一种对本国已往历
史之温情与敬意”。魏学
濂在最后时刻所面对的，
不仅仅是生死两难的痛苦
选择，还有千百年来士人
安身立命、达济天下的人
生价值考量。明清鼎革之
际，大厦将倾、梁木崩坏
，诚如陈子龙所说“海内
无智愚，皆知颠覆不远矣
”，又岂是几个书生所能
力挽？
本书动笔之后，我才
发现历史资料与个人能力
的匮乏。所幸的是，当下
已是E时代，无所不及的
互联网为我管窥古往今来
的著作提供了前所未有的
便利。从某种程度上说，
这是一本基于互联网完成
绝大多数资料搜集的作品
，网上图书馆资料共享的
普及，为业余作者开展专
门性研究提供了可能。但
文史功底的欠缺，仍给我
制造了巨大的困难。哪怕
是古籍中常见的异体字，
也常常弄得我狼狈不堪，
更不用说那些典故、隐喻
，让我不知就里、如堕云
雾。数年的写作，仅让我
勉强读通浅显的古文，如
此而已。
当然，写作也给我带
来了很大的乐趣。徜徉在
古书中，如同在与古人对
话：高攀龙、杨涟、左光
斗、孙奇逢、孙承宗、黄
宗羲、冒辟疆、刘宗周，
这些晚明重要人物与本书
的主人公共同经历的历史
，在我面前翻开了一幅幅
壮丽的画卷。
书写历史就像拼图游
戏，你或者能将恰当的历
史碎片放置于恰当的位置
，从而再现出较为真实的
历史图卷来；或者拿了正
确的碎片，却放错了地方
，甚至拿在手中的是一块
错误的碎

第一章 父祖家世
一、离奇的出生故事
魏大中出生在万历三年（1575）。这一年，在长江流域发生了一次数百年一遇的日全食，除去这个异常天相，1575年应该算是个承平之年。四十余万字的《万历邸抄》中，有关这一年的记载几乎是最少的，仅仅六百来字，没有显示有特别重大的事件发生。
大明国祚至此已赓续二百余年，第十四位皇帝朱翊钧即位不久。太祖皇帝处心积虑创建的制度，虽然被臣子不时搬出来奉为祖制，但执行的基础早已面目全非。历代王朝统治中后期照例出现的各种病症，也毫无例外地侵蚀着这个国家庞大而迟钝的机体，尤其是东南沿海的倭寇之乱，令天朝颜面大失、头痛异常，而北方剽悍的蒙古骑兵，已经使朝廷在几近半个世纪的时间里疲于应付，甚至御驾亲征的皇帝也曾被俘虏。
好在万历初年有明代最有才能的首辅张居正，他推动财政经济改革，注重开源节流，使国家摆脱了嘉靖以来连续的严重赤字局面。张居正主政十年，太仓存粮可以满足九年之需，国库存银超过千万两，为神宗后来的长期倦政打下了暂时不倒的基础。在一派承平气象下，也飘来了几片乌云。万历三年，朝廷在京城蒿街磔杀了建州I女真首领王呆（满语名阿突罕，又名阿古）。王呆与努尔哈赤的祖父觉昌安有着紧密的双重姻亲关系。万历十一年（1583）李成梁继续攻打王果儿子阿台所占据的古勒寨时，又不幸误杀了觉昌安、塔克世父子。外祖王呆与父、祖的先后被杀，使努尔哈赤与明廷结下不解之仇，成为日后明王朝的掘墓人。
放眼世界，万历三年有三个事件也值得关注。其一，在日本的长筱合战中，织田信长以三干火器兵消灭了武田军的三万骑兵部队，这是火枪第一次在战役中起到决定性的作用。其二，号称中国“殖民”海外的第一人——“海盗”林凤，这年攻克了吕宋岛的马尼拉（今属菲律宾），试图赶走盘踞于此的西班牙殖民者，但在西班牙军队的围剿下，功败垂成。此役之后，华商在东南亚的势力日渐式微。其三，罗马教皇格里高利十三世宣布在澳门建立天主教主教区，负责中国、日本和交趾（今越南）的教务。澳门成为欧洲在东亚的第一块领地，无意之中扮演了“西学东渐”桥头堡的角色。
风起于青萍之末。万历三年发生的这些看起来并无关联的事件，凸显的是东西方观念上的巨大差距——对武备重视不够、对西学的不敏感和海洋意识的缺乏。这些事件，数十年后就深刻地影响到魏大中以及他的儿子魏学濂的命运：辽东在四十年后即成为朝廷的肘腋之患，魏大中与封疆抗争，却死于封疆；魏学濂受业于硕儒名师，却深受西学的影响，并加入天主教。
对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升斗小民来说，这些事件毕竟距离他们的生活太遥远了。黎民百姓关心的，是老天会不会怜悯苍生的困苦，官府能不能体谅小民的难处。这样，风调雨顺的年景可以多收个三五斗，逢上灾年也不至于流离失所。天灾是人力无法左右的，故而，对于施以点滴惠政的官员，百姓都铭记在心。
万历三年，距嘉善县从嘉兴府分拆出来单独置县，已过去近一个半世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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