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图书馆
八月,暑假已匆匆过去了大半。是的,我逐渐深切地感受到作业太多了。比起这些,更重要的是,整个暑假,我都没有找到一个借口可以跟近藤君见面。苦思冥想后,我决定加入吹奏乐社团。前辈说“初学者吗?那你就负责吹长笛吧。”我就这样被随机地安排成吹长笛的了。
自从放暑假以来,还一次都没有见过近藤君,连影子也没看到。好想见近藤君啊!啊——,要是交换了手机的联系方式该多好啊!虽然即便交换了联系方式,也未必会发短信。
社团的练习室里混杂着各种乐器的声音:每天都来社团认真练习的单簧管;爱偷懒但在家坚持练习的低音萨克斯管;虽然身材矮小,与吹奏的乐器不协调,但是拼命地练习着的高音萨克斯管和中音萨克斯管;最近被夸奖吹得好,状态绝佳的小号;好像在唱着“好好哦——”的粗管上低音号;最近前后辈关系一般的圆号;经常会被经过身旁的行人碰到滑管的长号;基本上不怎么出现的大号,以及孤单单一个人努力着的双簧管和低音单簧管……在这些人当中,有一个人,正心不在焉地望着乐谱。映在我眼里的并不是乐谱,而是近藤君。
怎样才能见到近藤君呢!怎么想他也不可能是在补习吧。图书馆也是闭馆的……忽然,我想起近藤君说过“兼任着棒球部呢”。为什么我一直没有想到呢!去操场看看说不定会有收获!
丢下一句“我去下洗手间”,我朝着能看到操场的校舍奔去。事实上,只有那栋校舍是没有洗手间的。而且,估计周围的人都觉得对前辈只说了一句话就跑了的我很奇怪吧。不过没关系,总之现在我想见近藤君——不见面也行,只是想看看他。
“哈、哈”我气喘吁吁,擦掉汗抬起头。在那里,被阳光照得银光闪闪的操场上,在几乎看不清楚人脸的沙尘里,近藤君就站在那里,目光认真,是平时在图书馆看不到的。只是始终站在那里,棒球规则什么的我一点儿也不懂,也不明白近藤君在干什么,但是我知道他很认真、很努力。因为,我一直在看着他呢。不管图书馆的近藤君,还是在走廊擦肩而过的近藤君,还有窗户那头很遥远的近藤君。
所以……
就在我不自禁地挥掉飞到我面前的沙尘的瞬间,近藤君看向我,冲我笑了,有好几秒钟。他终于对我微笑了!接着轻轻地挥了挥手,又背对我冲进滚滚沙尘里去了。看着那样的近藤君,没来得及挥手的我呆呆地想:啊,是这样的。我,喜欢近藤君。
汗水在水泥地的走廊里呈现出黑色的斑痕。我跑去教员办公室——而不是洗手间,拿了退社申请和入社申请。对连我名字都没有记住的吹奏乐社团的顾问和不知道为什么记着我名字的棒球社团的顾问打了声招呼。 没有见面的借口,制造一个不就可以啦。因为此刻,这样的心情占据了我的所有。
这是樱花树间火辣辣的太阳灼烧着头皮的炎热八月的故事。
发车的汽笛
寒冷快要把人冻僵,冷风快要刺穿皮肤。坐在身旁的她只是静静地望着前方。
记得和她邂逅似乎也曾是这样的一个寒冷的冬天,又貌似是一个浸着汗水的炎夏。和她一起生活有多久了?已经记不太清楚了。她需要我,而我更不能没有她。
交错而过的列车,熙熙攘攘往来的行人。她只是一味地看着眼前这些光景。在她眼里,究竟倒映着什么呢?列车发车的广播声响起。那是我要乘坐的列车。她缓慢地将目光转向了我。那一刻所有的声音仿佛都消失了。
“已经到时间了呢。”她如此轻声呢喃着。
我连回答她“嗯”的力气都没有,只是轻轻地点头。在我起身后,她也站了起来。寒冷在加剧,要是她感冒了——这样的事情从脑海掠过。
列车门打开,我坐了进去。转过头去,看着低下眼帘咬紧下唇的她的身影。
她一直把想说的话咽进肚子里。而我,一直利用她的善解人意。她没有说出来的话是什么呢?到底有多少呢?她没有吐露出来的心情又是什么呢?而这一切又会让她多么痛苦,怎样把她拖入阴霾之中?我明白的事情只有一件,那就是——这所有的苦楚都是我造成的。
她慢慢张开嘴,用小到几乎听不到的声音说:“一直以来,对不起。还有,谢谢你。”然后又咬紧了下唇。
“不是这样的——”不知不觉间我大声喊道。道歉的那个人应该是我,而不是她。应该说谢谢的那个人是我,而不是她。
太想要对她这么说,我努力地组织语言。可是由于马上要发车的广播声的干扰,我除了拼命地摇头,什么也做不了。
发车的汽笛响彻站台,那声音听上去更如哀鸣一般。那哀鸣就是此刻我内心的声音。因为鸣响的汽笛声,我根本听不清楚她说了什么。
列车启动了,与我的期待相反。渐渐远去的她的表情似乎舒展了一些。直到看不清她的样子,我崩溃地蹲了下去。胸口很痛很闷,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拼命地告诉自己:“不是的,不是的,是我看错了。”
她的口形在说:我爱你。
怎么可能呢?那是我一直想说却一直没有说出口的话。“你好狡猾啊!”在最后的最后说出口。
到底是败给她了。
这么想着,我情不自禁地笑了。本来应该是笑着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视线却变得模糊了。 “我也爱你啊!”
我的真心和眼泪一起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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