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是一个以家庭为核心单元的宗法社会,一个家庭有什么样的家庭文化,是具有历史的传承性的,也就是我们常说的家学、家风、家教、家法等。
明太祖朱元璋作为大明王朝的创建者,他也是朱姓大家族的第一个家长,对于这个帝王家庭的家风建设,他是第一责任人!
无论是宗法制盛行的东方,还是西方,一个有故事的家族,在其家族故事里,总会提到一位长辈老人;经常是一位老奶奶,她的嘉言、善行与美德,给子孙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成为指导他们一生的信条。
一个家庭的关系,大体就是夫妻、父子(母女)、兄弟、姐妹这几类,由于帝王家庭有其特殊性,还应加一个君臣关系。在这个大家庭里,朱元璋是父亲,是人夫,也是君主,按照三纲五常那一套伦理观念,“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朱元璋的所作所为,都是在为老朱家“立纲陈纪”!
朱元璋会是普通人家里那位“老奶奶”吗?
我们且不忙介绍他为这个家庭树立了哪些家法与规矩,我们应首先知道老朱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只有真正了解了他的品性与为人,才能确知他为后世子孙做的是什么样的表率。
在这里我关心的,不是洪武皇帝的“历史功绩”,而是他的私德如何。具体地说,是如下三个问题:
他的妃子(妻妾)都是从哪里来的?
他如何处理与众多妃嫔的关系?
他后宫氛围如何,是光明普照、莺歌燕舞,还是一派污浊、阴暗恐怖?
古人有两句话,讲得非常妙,一句是“听其言,观其行”,一句是“言传还须身教”。我们且拿来,作为研究朱元璋的一个标准。
也就是说,我们不单要听朱元璋讲了些什么——事实上,他是一个喜欢吐露肺腑、抒发性灵的人,在正史、祖训、大诰、宝训里,留下了无数的人生格言与教训——更应该观察他做了些什么,拿他做的事与他说的话(也有许多是别人说的)进行对勘,找出哪些货是对的,哪一些货不对板。
一个人像小和尚似的整日念经,可他嘴里嘟囔的,未必是他真心信奉的,然而当他甩开腿子,向前迈出坚定的一步,却肯定是在践行他的小宇宙真理。因此我们要进入一个人的内心世界,必须追踪他的步履留下的蛛丝马迹。
如果一位祖先,或长辈家长,行得正,坐得端,光明正大,以身作则,对于人生有着积极的体验与态度,那他就为这个家庭确立了良好的典范与家规;如果他“严于律人,宽以待己”,凡事口不应心,心理还十分灰暗,则即便理想主义的高调唱上千万遍,都无法改变他树立了一个坏的典型的事实。其结果将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下梁不正倒下来!
我们的故事,将从老朱家的那位“老奶奶”开始——
明朝建国以前的建康城(以下直接称之为南京),是一个大兵营,充斥着军官和士兵以及为军队服务的各色人等。
行伍之中,性别比例失调得厉害,满眼望去,尽是饥渴的粗豪汉子,而妇女非常之少,不是已为人妻,便是他人之妾。书上常说,“群雄兹起,不过子女玉帛”,说的是乱世之中,盗贼也好,官兵也好,所求者不外乎人口与钱财。尤其是女性,常沦为一种活的战利品,成为各路乱兵争相抢夺的对象。
元至正十五年(1355年)初,有一支割据滁州的小军阀向南发展,占领了长江北岸的和州(今安徽和县)。部队一进城,立刻鸡飞狗跳,全城到处都发生了强抢民女的事件。
这支队伍的主帅是濠州人郭子兴。他派来“总守”和州的大将,是其亲兵兼养女之婿的朱元璋——此时他的大号还叫朱重八。
其实和州城不是朱元璋攻下的,但桃子落地时,被他捡了个便宜。“总守”一职相当于城防司令。当时郭子兴部只有两个城的地盘,除了大本营滁州,就是新据的和州了,由这项委任可见,朱元璋很得郭子兴的重用。其中的缘故,下面再讲。
话说郭部士兵都是单身汉,他们毫无军纪,一进城即大肆掳掠,逢门必入,见女必抢,小小的和州城仿佛鸡窝窜进了黄鼠狼,喧乱如鼎沸。
朱元璋见不是个法儿,只得下令禁止,但他根本没有办法禁绝这种现象,毕竟满城军士多不是他的部下,对他的命令阳奉阴违,或不予理会。况且当兵吃粮的,有这个需求,他总得讲点“人道主义”,顺便争取一些军心啊!
于是他挂了一道榜,说弟兄们哪,你们从滁州来,都是只身,并无妻小,如今占了一块新地盘,想顺便娶个老婆,你们的心情,本帅能够理解和体谅。但行事必须有个章法,你们所掳的妇人、女子,可以留下,但有一点,凡是有老公的、已经嫁人的,坚决不能擅留!
朱元璋下令军士将所掳的有夫之妇都送出来,并让阖城妇女、男子次日都到军门前来认亲。
第二天一大早,军门前聚集了大批的男女老幼,哭爹喊娘,寻妻觅女。
朱元璋传令说:“果真是夫妇的,即便相认领回;不是夫妇的,不许妄认。”然后打开大门,放妇女人内寻亲,而男子则分列门外两侧等候,随后那些被掳的妇人们,一个个从军门里走出来,各自归家。P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