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纪小姐和信吉
“快让信吉来给我当侍从!”年仅九岁的初纪小姐高声下令,她口中的信吉是个小自己两岁的男孩。
稚气未脱的初纪小姐竟会如此强横,此事绝非偶然。要知她天生就是个好强任性的女孩,而且我觉得其后天家教的影响更是不可忽视。毕竟,我是看着她一点点长大的。
初纪小姐出身于当地望族——渡部世家,排行第四,她上面有三个哥哥——一郎、二郎和三郎少爷。渡部家有了三个男孩以后,殷切希望再添个女孩。皇天不负有心人,他们的愿望最终得到了满足——少奶奶的第四胎果然是一位千金。初纪小姐的相貌几乎继承了渡部家族所有美人的优点,犹如一件精雕细刻的艺术品,堪称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
初纪小姐的降生,无疑令全家人欣喜若狂,他们视小姐为掌上明珠,尤其是渡部老爷在世时,对这个孙女更是宠爱有加,那样子简直无法用笔墨形容。时至今日,每每谈及此处,当地百姓仍然有数不清的趣闻可说。
记得有一次,初纪小姐不慎染上风寒,渡部老爷面容失色,大发雷霆:“什么!初纪感冒了?都是一群废物!是谁竟敢如此疏忽大意?记住!初纪小姐是上天赐予我们家的,你们必须小心伺候!难道把我的话都当成耳旁风了吗?”随即,渡部老爷召集了府上所有用人,逐个进行审查,仿佛不找出“罪魁祸首”就绝不罢休一般。
府上的年轻女佣们,对此不无醋意:“如果能抓住那使人生病的神仙,相信老爷子也一定会把神仙囚在牢里,让他永远不能出来害小姐啦。”而事实上,女佣们并未夸大其词。不仅如此,甚至连少奶奶也看似忧虑地向我炫耀:“婆婆,要是初纪使小性子,要天上的月亮可怎么办啊?渡部老爷肯定会责怪我们——‘为什么不给她摘月亮!’我又不好责备初纪,但照这样下去,我真担心初纪会被娇惯坏了。”
就连家里的三位小少爷,也将这唯一的妹妹当做公主般呵护。但那时他们毕竟还小,免不了偶尔耍小性子,佯装动怒吓唬初纪小姐。因此,没少被大老爷训斥。
所以,自从初纪小姐能够用红叶般娇嫩的小手拿东西开始,她的愿望,就从来没有落空过。这种无边的溺爱,一直伴随着初纪小姐的成长。
就这样,初纪小姐变得愈发任性,这种任性,甚至已经将她原本的可爱统统掩盖。但即便如此,渡部老爷对小姐的宠爱依旧如故,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哪怕片刻不在身旁,老爷便会担心得大呼“初纪、初纪……”当真是放在手心怕摔着,含在嘴里怕化了。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渡部老爷在小姐六岁那年冬季,突然一病不起,一个月后,便带着对小姐的万分不舍,撒手而去。临终前,他一直有气无力地念叨着: “我现在没什么牵挂了,只是遗憾没能看到初纪出嫁的那一天,就这样走了……”’
那时初纪年龄尚小,还不能完全理解生死离别的含义。不过,当她看到渡部老爷闭上眼睛以后人们悲伤的表情,似乎也在逐渐明白——爷爷是去了一个再也不会回来的地方。可从那以后,她就像“失忆”了一样,再也没有提起过爷爷。如果说初纪小姐太过冷漠、任性,倒不如说是她那好强的个性使然。事实上,当时初纪小姐已经非常懂事了。
第二年,七岁的初纪小姐上了小学,此时,哥哥们已不常陪她玩耍。因为在他们看来,与其陪妹妹耍闹,倒不如与外面的男孩子在一起更加有趣。这个时候,三少爷九岁,二少爷十一岁,大少爷十三岁,正是调皮的年龄,有这样的想法也不足为奇。
“哥哥们都不陪我玩啦!”每每此时,初纪总不忘向少奶奶告状,而只要一听到初纪的抱怨,少奶奶就一定会逮住小少爷们逐个教训:“你们就不能陪妹妹玩一会啊!”
小少爷们当然也会抱怨:“和女生一起玩多没有意思啊!初纪和她的女同学在一起不是更好吗?学校里要多少就有多少……”
随后,小家伙们便会一哄而散,逃之天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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