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柏拉图看来,灵感是诗的基本要素,诗人的灵感来自诗神,来自灵魂深处的记忆:“每个人的灵魂……天然地曾经关照过永恒真实界,否则它就不会附到人体上来。但是从尘世事物来引起对于上界事物的回忆,这却不是凡是灵魂都可容易做到的,凡是对于上界事物只暂时约略窥见的那些灵魂不易做到这一点,凡是下地之后不幸习染尘世罪恶而忘掉上界伟大景象的那些灵魂也不易做到这一点。剩下的只有少数人还能保持回忆的本领。这些少数人每逢见到上界事物在下界的摹本,就惊喜不能自制,他们也不知其所以然……”(见《柏拉图文艺对话集》)我以为,柏拉图这一段话语值得深深地玩味。有一些词语很关键:“天然地”、“回忆”、“尘世罪恶”,用今天的话语是否可以理解为自然的(非社会的)人性、想象、物欲?这样,笼罩在“灵魂”上的神秘色彩可以剥离下来,诗人所思考的仍然是生命的存在,而且是本然的存在。只有这样存在着的诗人才能保持回忆和想象力,他们感知到现实世界中合于自然本性的行为、形象,就感到狂喜不已。因而诗人的创作不是凭智慧、技艺,而是由神助,凭借灵感。“并不是聪明才智,而是本能和灵感”使他们创作出了诗歌。在这里,尽管柏拉图夸大了不可知的外界力量,抹杀了人的生存欲望对激发艺术创作原动力的作用,贬低了艺术家的主体意识,带有浓厚的神秘色彩,但他观察到并肯定了灵感这一现象在创作中的存在及其发挥的积极作用。关于灵感的非理性色彩,我国古典文论中也有类似的总结。严羽在《沧浪诗话》中就曾经提出过艺术创作“不涉理路,不以才学”的主张,张彦远《历代名画记》也有“离形去智”的说法。
柏拉图认为,灵感的主要特征就是迷狂。迷狂来自对美好事物的合与离,离则痛,合则喜(如“爱情”),“这痛喜两种感觉的混合使灵魂不安于他所处的离奇情况,彷徨不知所措,又深恨无法解脱。于是他就陷入迷狂状态,夜不能安寝,日不能安坐,只是带着焦急的神情,到处徘徊,希望可以看那具有美的人一眼”(见《柏拉图文艺对话集》)。在这一点上,中西文化的描述惊人地相似。中国古典诗人用“众里寻他千百度”、“衣带渐宽终不悔”来暗喻文艺创作的迷狂状态,这是值得我们深思的。柏拉图对诗人创作过程中的心理状态还有另一种描述:诗人仿佛是一种轻飘的长着羽翼的东西,具有美、智、善和一切类似的品质。而羽翼的本性却是带着沉重的东西向上飞升,一直飞升到神的境界。羽翼要靠这些品质来培养、生长,就像小鸟一样,超然回望,下界的一切被置之度外,因而被人指为迷狂。诗人也是人,他也有人的欲望,但同时,他又在超脱现实欲望的过程中与大众保持着距离,甚至是放浪形骸之外。中国古代文人多狂士,即此理。诗人若不失去平常理智而陷入迷狂,就没有灵感,也就没有能力创造。所以,柏拉图又说:“技艺的诗一碰到迷狂的诗就黯然失色了。” 二、关于“精灵”——触发艺术创作冲动的影像
在柏拉图的“灵感”说中还有一个不太引人注意但对创作极为重要的“精灵”意象:精灵是诗人与神之间的传语者和翻译者。从前面的叙述中我们看到,灵感的出现往往是突发性的,来即来,去即去。这个突发性依赖于某个“精灵”对诗人的震醒。在艺术创作中,不论是审美创造的材质、运动过程、梦境,抑或是具象的山光水色、人体静物,乃至奇妙的结构、线条、组配节奏,都可能成为艺术家灵感的触发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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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天生就喜欢画画,跟画画一样喜欢的就是读书。
文字对于收集思维的碎片确实是个很好的方式。小时候没有什么好玩的事,于是找到什么书就读什么书。也没有太多可读的书,反而越发珍惜那些仅有的机会。有时候弄到一本好看的书,不睡觉也要看完。养成了这个陋习,至今不改。时间长了,读的东西多了,便也想的多了,但是总有那么多想不明白的事,越是想不明白就越想弄明白。记得以前有套科普丛书叫《十万个为什么》,很合我的胃口,因为我这个人好认死理。又听老师说要知其然更要知其所以然,所以几十年下来,阅读并且喜欢做笔记,便也有了不少的纸片。及至中年,有了不少阅历,也想明白了一些事情。特别是在广西师大文艺学研究生班就读时,带着创作中的许多问题求学,理清了不少思路,也确定了自己要做的事,就是在对美术创作实践进行理论研究这个点上,围绕创作这个中心进行总结、思考、研究,再把研究的结果付诸实践,希望能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
历史上发生了很多事。很多现象、很多人、很多群体的行为方式各自有自己存在的道理。我们中国人喜欢自然、追求自然,如禅所言,饿了吃、困了睡;又遵儒教倡导,要善待自己、善待他人;还听老庄说,要放逸、超脱。亲身体验、耳闻目睹了许多之后,方信其不虚。中国的绘画要求人格的修炼、境界的升华,也讲究技术的精进。在几十年的彷徨、思考、实践之后,我逐渐形成了自己的看法、判断、选择,再回到实践,如此交织行进,完成了一个个循环向上的过程,其乐无穷。通过山水画的表现,一招一式,一点一画,讲究作品的质量感、画面排列组合的秩序和节奏,并将这些绘画本体的东西变成有内涵的、有意味的形式。在这个形式中体悟生命的萌动和喜悦。感谢上天眷顾,让我有幸做了自己喜欢做的事。感谢我的师长和亲友,给我启迪,陪我度过了许多值得回味的日子。这本集子大致收录了我的心路历程,谨以这些不成熟的文字向爱我和我爱的人们表达我的敬意。我爱你们!
我自己的文集《画旅文存》已出至第二辑,第三本又在编辑了。画画虽是我的主业和最爱,但对写文章我向来有兴趣,从不视为累赘,更不畏惧。我现在开会多、事务多,还带学生下乡写生,但文章却是没落下的,而且我现在是乐于见缝插针、化零为整地过这种写文章的生活。最近写《浮事琐记》,断断续续也写了万把字,笔下思绪把我拉回过去,怀人伤逝,借文字倒插笔,整理一下自己的过去。
我常听不少搞艺术的老师讲,写文章是件困难的事,更有甚者还抱怨:忙啊,没有整块的时间写文章。对此我有不同看法:我们皆俗人,工作、年龄又正当年,哪有不忙之理。要想有整块时间,有两种人时间最多,一是坐监狱的人,那种人在里面时间整块,却度日如年;另一种就是躺棺材里的人。此比似有不雅,甚至有点绝对化,但却是想讲明一个道理:水不急,鱼不跳,人都是在忙中搞出名堂的。优秀的工作作风是不浪费生命,抓紧时间,合理安排,见缝插针,少抱怨,多实干。说是作风,也是一种好习惯。我从不狂说自己才气横溢、成绩了得,但我敢说自己对得起时间、生命,无一日闲过!
文章乃天下公器,倒是艺术创作,甚至画画是稀有能事,少数人可为之。所以很多大画家能写一手好文章,也出文集,作家和学者却多数无缘绘画,或干不了艺术创作这档子事。咱们画画的有画册出版算不得稀奇,再能发文章、出文集,其人其艺的传播和高度就不一样了。不过话又讲回来,画家主事绘画,画家想像学者那样写学术文章,既不现实,也没必要,起码没有普遍性,毕竞术有专攻。所以这回刘新要编一个系列的美术家随笔文丛,我很高兴,力推此事。只是可以出文集者不多,这需要长时间的积累。好在随笔这类文章是画家所长,平时的艺术思考,创作、教学体会,活动追记,甚至受人邀约写个短评、短序,都包含在这些轻松的散章里。
我们的教授需要有文集,学院和学生也需要这些教授的文集。在学院做教员就不完全是画家,文章和理论修养是他们的分内事。艺术学科的传道授业虽有很多特殊性,但经验告诉我,有很多时候传道授业的过程是需要文字这种媒介的,我写《岱顶一日》、《不谈体会》、《教学体会》、《山路弯弯》、《再谈画派》等,都让我对平时的思考、情怀有个整理的机缘。这对学院学术环境的营造、滋养无疑是一股很正面的推动力量,所以我很期待这套书的出版。
文章如画画,要有一个常态性,久不动笔,手头生疏,只有平时勤于思考、见多识广,下笔才有源头活水。总之,我特别看重在画界,尤其是在艺术院校里的一批沉耽于斯者,好上文章这一口。一个人画好、文章好,终究比别人多长一技,何乐而不为呢?
左剑虹是漓江画派的重要画家,也是一位深刻的理论家。这些文章较为全面地展现了他的研究成果,代表了他的理论深度和水平。左剑虹编著的《大道惟朴/美术家艺文随笔丛书》与《老调新弹》(苏旅著)等书构成一个图书系列,该系列将集中广西知名文艺理论家的理论文章,对提升广西文艺理论的整体水平、扩大广西艺术在中国的影响力起到很大作用。
《大道惟朴/美术家艺文随笔丛书》是左剑虹先生的艺术理论文集,收录文章(论文)三十余篇。文集根据文章主题,分为四个部分:艺理探微、先生之风、准风谈月和朋辈画评。“艺理探微”部分论文,涉及到艺术创作、艺术思潮、艺术欣赏,以及漓江画派的风格和发展等。“先生之风”部分文章,是左剑虹对一些广西艺术前辈(如黄独峰、帅础坚)和当代的广西艺术名家(黄格胜等)的艺术品评文章,从艺术家个人的成长经历、创作历城、艺术理念等方面进行分析,非常全面地展现了艺术家的艺术风貌。“准风谈月”收录的文章,均为比较轻松的文艺小品,以及作者的生活、艺术感悟等。“朋辈画评”是作者为同辈画家所作的品评文章,包括林浩湖、孔令宇、莫邦才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