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国龙编著的这本《银杏路上的白果》讲述了高二女生白果的故事,她和苗苗是同班同学兼闺蜜,她们都生活在银杏路上。白果的妈妈多年前病故,一直与爸爸相依为命。在爸爸准备再婚时,白果一次又一次陪爸爸相亲,最终选定了看上去相当温婉的洪姨。起初,洪姨视白果如同亲生,给予了白果久违的母爱。但不知何故,洪姨突然变脸,冲白果冷声恶语,各种苛刻挑刺,两人的冲突很快白热化。白果负气拼命努力学习,勉力打理自己的日常生活,一步步迫近品学兼优。终于有一天,爸爸告诉白果,洪姨变脸的秘密。原来是身患绝症的洪姨自知自己将不久于人世,为了培养白果自强自立才故意如此……
《银杏路上的白果》的内容提要如下:
或家庭,或学业,或友谊,白果和小伙伴们,各有各的烦恼。曾经真心疼爱自己的“知心阿姨”为何一夕之间忽然变脸?直至秘密揭晓的那一天,才发现自己真的长大了。片片飘飞的金黄银杏叶洒落的是成长的悲与欢、爱和痛……
《银杏路上的白果》由张国龙编著。
“爸爸——”白果用力攀着爸爸的肩膀,声音娇滴滴拐了几个弯,“爸爸,不是这样子的哦。我很忙啊,还有好多作业要写啊。再说了,老爸不老,还叫老爸呀?呵呵呵呵……”
上高中之前,每周六晚上白果都会跟着爸爸去体育馆打羽毛球。球毕,聚餐,大快朵颐。“羽球友缘”里的孩子不少,大人们聚会,小孩子们自然也聚会,久而久之就成了好朋友。白果就是在这里认识了同龄的粱思帅和章天之。上高中后,他们各自有了自己的私人空间,宁愿单独聚会,就不再和大人们一起玩儿了。而且,他们更愿意在网络里见面。粱思帅建了“一路同行”QQ群,把曾经一起玩耍的伙伴聚在一起。他们还网罗了各自的朋友,“一路同行”人丁兴旺。每周六十点半,是“一路同行”法定的聚会日。
爸爸约束白果:周一到周五戒网戒电视,周六、周日开戒。上高中后,白果学习成绩徘徊不前,爸爸有意无意提醒:该努力了,应该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戒网戒电视。白果嘴一噘,眉眼儿下垂,爸爸便不忍再强求,睁只眼闭只眼。其实,爸爸心里有数,白果不努力肯定是上不了北大、清华的,保持中不溜上个北师大应该没有多大问题。再说了,北师大也不是一般人能上的呢。
爸爸归来的时候,白果正蜷缩在沙发里一边看《快乐大本营》。一边捧着笔记本电脑在网上闲逛,看各种各样的八卦新闻。她超级迷恋星座,梦想成为新一代星座女皇。
爸爸很快冲完澡,容光焕发而又略带焦躁地在白果面前晃来晃去。
白果装没看见,只顾两头忙活。
爸爸终于憋不住了,讪讪地坐在白果身边,讪讪地问:“果果,看什么呢?好看吗?这个节目有什么意思呢?要上网就专心上网,不能一心二用。”
“爸爸,您陪我看吧,很好看的。这个节目可火了,您不看这个节目您就OUT啦。”白果眼皮都没抬一下,继续吃着碗里盯着锅里。
爸爸耐着性子陪白果看了几分钟,心猿意马,站了起来。
“您想看这个节目吧?好,您看吧。晃来晃去的,我眼晕!”白果“啪”的一声转换到了《选择》。
白果同时和N个人在私聊。索性送爸爸一个大人情。
爸爸立即安静地坐了下来,满脸堆笑,讨好似的说:“谢谢果果,真没白疼你,知道心疼爸爸了,知道让着爸爸了。还是女儿好啊!呵呵呵呵……”
“爸爸教授,您嘴巴抹蜜啦?是个什么东东啊,您那么着迷,一个晚上都不落下?您不研究您的量子力学了?”白果嬉皮笑脸。
布艺沙发非常柔软,白果喜欢这种被海绵彻底包裹的感觉,不愿挪窝。继续捧着笔记本电脑聊天。
爸爸早已沉浸在《选择》里,全然忘记了白果的存在不时轻轻叹息,偶尔还呵呵直乐。
白果忙里偷闲扫爸爸一眼,得意忘形地揶揄:“爸爸,看您那痴迷样儿,跟花痴一样!”
突然意识到自己没大没小,白果赶紧捂住嘴。幸亏爸爸啥也没听见。
白果好奇于爸爸的如醉如痴,忍不住瞟了瞟电视屏幕。
“呃,爸爸,您看,那个人好像您啊。真的很像,不过,您比他年轻多了。”白果像发现了新大陆。
“嘘,别说话,认真听。”爸爸目不转睛,身子用力前倾。
那个酷似爸爸的男人正在讲述他的心声:我们结婚二十六年。孩子成人了。我们的感情一直很好,共同打拼了大半辈子,该有的都有了。五年前,她突然查出了癌症。我们不想放弃,一起咬牙和病魔抗争……三年前,她离开了这个世界。她没了,家就空了,我的心也彻底空了。我就职于科学院,大多数时间在家里伏案工作。忘情地投入到工作中,把什么都忘记了。一旦不工作了,寂寞和孤独就排山倒海袭来……孩子成家了分开过,偶尔周末过来看看。很多时候从早到晚没人和我说一句话,嘴巴都快给封冻了。一个人的日子实在是太漫长,漫长得不知道该怎么过下去了……虽然我有工作有孩子,但我还是无法排遣内心的寂寞和孤独,所以我来到这里,希望能找到一个可以说说话的人……
主持人见缝插针补白:“这位大哥这些年您过得真不容易,没有妻子的家就像瘸了一条腿,既当爹又当妈的酸苦一言难尽,一个人的生活诸多艰难啊……”
一位上了年纪的观众泪流满面,几度哽咽:“我和台上这位先生的处境相似,我非常理解他。俗话说,‘女子无夫心无主,男儿无妻财无主’。我们都上了年纪了,还厚着脸皮来到这里相亲,实在是不想一个人走完余生啊!”
白果深受感动,不由自主就想起了爸爸,突然就明白了爸爸痴迷这个节目的缘由。她不断偷偷观察爸爸。昏暗的灯光下爸爸有些憔悴,还有些可怜。爸爸性格内向,不善言辞。掐指算来,妈妈去世六年多了。妈妈去世后,爸爸的话就更少了。但是,爸爸绝对是个好爸爸,根本不用怀疑。
P12-14
黑五月之后的自白
对于我来说,写出了每一个故事的开头,故事的发展和结束自然就水到渠成,似不必煞费苦心。然而,故事如何开始,匹配何种笔调,确非易事。每一个故事的编织,无疑是一次充满艰辛和憧憬的远足。不管是开始还是结束,无论是满意还是不满意,行走在路上始终能看见迷人的风景,始终能够欣喜抑或自我陶醉。按照我的长篇写作惯性,故事的结束并不意味着了结,写完那个程序化的“自序”,才意味着真正的诀别。
因为留恋,因为不舍,因为意犹未尽,还因为“还可以更好”的遗憾,每一个“自序”我都难以落笔,写起来自然疙疙瘩瘩。或不想说,或不能说,或说不清,不知云何的焦虑便自动生成。钦佩某些作家,居然可以把一个即将完成的作品搁置多年,从不问津。之于我,那无异于没有兑现承诺,无异于不负责任地爽约,甚至是始乱终弃。阅读单行本,偏好先读作者的“自序”或“后记”,企图从简短的文字里窥透作家写作的心迹,——那是最直接最真实的对话。遗憾的是,许多作家可以洋洋洒洒数十万言,却时常遗忘了“自”序或“后”记。在我看来,此种情形与西装革履却蓬头跣足无异。
进入五月,我就不再属于自己了。铺天盖地的论文评审、答辩,不得不做的讲座,按部就班的授课,还有无法推脱的人情世故……只能披星戴月,只能夜以继日,只能疲惫不堪,只能别无选择。没有时间在QQ签名上吐槽,其实最想更新的“说说”是,“只叹木有三头六臂”。原本可以早一点暂时告别长时间写作的极乐和深哀,早一点复归不悲不喜的常态,早一点找回一贯的平淡与从容。2013年5月29日上午,参加完本学年最后一场硕士论文答辩,走出办公大楼我酣畅淋漓地打着哈欠,“黑色五月”的沉重掷地有声。
告别了来自香港的DENNIS一家,深夜驱车回家的路上,我奖励自己说:明天尽情睡懒觉,至少要睡到中午。睡梦里竟一再返回答辩现场,半梦半醒之间腰酸背疼,应有本能的呻吟。
回笼觉后自然醒来,不过是8点零3分。拉开窗帘,透亮的阳光倾盆而下。这是雨后的五月末的北京上午,一个可以完全属于我自己的一天。我端坐在书桌前,久违的写作激情轰轰隆隆……
梧桐街上的梅子的故事早已走进一个个读者,许愿树巷的叶子的故事渐渐被更多的读者喜欢。这个有关银杏路上的白果的故事即将呈现给读者。梅子、叶子和白果,三个年龄相近的女孩,三个既相似又迥异的“另类青春体验”故事,承载着我不变的审美情感——爱与宽容。我的功利与野心瞬间膨胀到极致,或许,《梧桐街上的梅子》、《许愿树巷的叶子》和即将面市的《银杏路上的白果》,可以命名为我的首个“另类青春体验三部曲”。 写完梅子的故事,我觉得还可以写得更好。于是,我接着写叶子的故事。叶子的故事落幕,我还是觉得“还可以更好”。于是,就有了这个关于白果的故事。白果的故事结束了,我以为我可以恬然自安。然而,我还是觉得“还可以更好”,欲在这个“自序”里做一些力所能及的补救工作。思忖再三,终于明白,苦心孤诣的我,断然不能把一个已然程式化的“自序”写得登峰造极。没有天生丽质,索性素面朝天。豁然开朗,我不再踌躇,一切回归常态,按程序运行。
我是偶然撞见了白果的故事,是来自某电视情感类访谈节目还是别的渠道,我不记得了。那应该是在十多年前,但我一直没有忘记“白果”。一个人,一种命。每本书,命运自然各个不同。不知是哪一位悲悯的责任编辑,会帮助我的“白果”与冥冥中的知音读者相逢?
我等待,我期待,我感激。
最后,感谢甘君的陪伴,每一个平淡的日子不再暗淡。我愿意把这部作品当作礼物赠予甘君,望甘君笑纳。
我与文学的不解之缘
文学是什么?文学能给我们带来什么?我们为什么需要文学?对于这些有关文学的本体性问题的思考,我这个与文学打了近二十年交道的所谓专业人士,一直相当粗疏。虽然朝暮与其相伴,却很少追问这些不容易问出个水落石出的问题。回顾我与文学的不解之缘,仔细追寻多年来追逐文学的心路历程,倒是可以依稀描摹出文学在我心灵世界的投影。
我为什么需要文学?
美国作家希斯内罗斯在其“诗小说”《芒果街上的小屋》中曾写道:“当你忧伤的时候,你可以仰望天空。可是,忧伤太多,天空不够……”毋需赘言,孤独、寂寞,甚至是无聊,乃生命存在的本相。一个能够适应孤独、寂寞,能够打发无聊时光的人,显然是生活的智者。当我孤独、寂寞、无聊的时候,我常常亲近文学,在文学中寻求安慰和寄托。因此,我想把上面的诗句更改为:当我孤独、寂寞、无聊的时候,我可以亲近文学。可是,孤独、寂寞、无聊实在太多,能安抚我的好作品都不够……
随着年龄的增长,阅历的增多,以及对文学的理性认知的增强,能让我爱不释手的好作品自然越来越少。但是,总能遇见那样的佳作,如同在茫茫人海中遇见了知音。
每个人存身于世,都在努力寻找适合自己的生活方式。比如,追求官高位尊,追求金钱财富,追求帅哥美女……相当一部分人有特殊的嗜好,比如,喝咖啡、打牌、旅行等。而我,阅读和写作已然成为我不可或缺不可替代的生活方式,如同每周必须去体育馆打羽毛球一样。相对于其他的生活方式来说,阅读和写作最经济最便捷最切实可行。不需要伙伴,不需要固定的时间,也不需要花费太多的金钱。当你不想娱乐不想聊天或者干脆什么都不想做的时候,如果遇见了心仪的文学作品,很快就能让你浮躁的心灵妥帖,你很快就能沉醉于字里行间,全然忘记了身外的世界。
我们何以证明我们来到过这个世界?
我们何以证明我们曾经青春年少过?
我们何以证明曾经有过瑰丽的梦想?
也许有人会回答:不是有照片吗?不是有亲人师长同学朋友熟人们证明吗?然而,照片只能见证我们面貌的变迁,他人对于我们的描述大多支离破碎。我们成长的心路历程只有我们自己知道。比如,十二岁那年的情感和三十二岁那年的情怀,显然天壤之别。如果我们把情感的些微变化细致地记录在文字里,那无疑是确认我们存在的绝佳手段。它的表现形式至少可以是日记,或者是一部自传体小说……
我怎样对待文学?
我亲近文学,最早应追溯到小学三年级。那个年代的文学资源相当匮乏,老师和家长视文学作品为课外书,千方百计阻挠学生“不务正业”。可以名正言顺读的文学书籍,无疑是语文教材。每学期开学,语文课本发下来,不到一个星期,我就将整本书读得滚瓜烂熟。阅读的饥饿感每天都伴随着我,我开始借高年级同学的语文课本读。自然很快就读完了,实在没得读了,如果在路边捡到半张破报纸,或半本破杂志,如获至宝,囫囵通读,来者不拒,如同大胃王牛蛙。
我有个表哥在文化馆工作,他那里有不少藏书,多为古书,而且是繁体版竖排本。所幸的是,表哥喜欢我这个小书虫,慷慨地借给我。由是,从小学三年级起,我连猜带蒙,竟然读完了“三言”、“二拍”之类绝对“少儿不宜”的作品。从而也奠定了我人生的人文底色,以及人生价值观的趋向。那些书里多讲述忠诚、仁义、金兰之交、死生契阔等故事,潜移默化,生成了我行为处事方式的传统、守旧。
从小学三年级到大学二年级,我对文学作品是相当迷恋的,甚至达到了迷信的程度。因为特别崇拜印刷品,笃信凡是写进书里的都是金科玉律,自然照单全收。那时候我的阅读是忘我的,经常忘记了干活,甚至忘记了身外的世界。我对于文学的迷恋,应该是出于一种本能,也算是一种天赋吧。
进入大三,突然意识到行将毕业,才发现还有那么多的书没有读。图书馆里的书汗牛充栋,无论怎么用功都是没办法读完的。加上教授们的点拨,才意识到一些书根本不值得去读,一些书只需蜻蜓点水般泛读,只有少数书籍应该精读。醍醐灌顶,幡然醒悟。我开始反思什么是文学,开始以批判的眼光审视阅读过的文学作品。这种意识一直延续到当下。
反思、批判之后,自然有不小的收获。我笃信:文学是人学,旨在探究人性的深度和厚度,弘扬真善美,鞭挞假丑恶;文学是一种审美活动,具有无功利性,情感的真挚和思想的深刻是其恒定的审美标准;文学不仅仅是一种审美活动,它不可避免具有教育等功利目的,还与人生、社会、哲学、历史、文化、心理、道德、法律等一衣带水,是一门综合性、交叉性的人文学科。
有了对文学本体的深入认识之后,面对一部文学作品,我首先确立文体意识。比如,它是小说,就应以小说的审美标准去考量,进而知道它好在哪里,存在哪些不足。我开始用“史家眼光”和“批评家的姿态”去评价一部作品,也就是将作品纳入文学史加以纵横向比较,发现其优劣,甚至评定其等级、地位。
我曾经在国企、外企和私企工作过,做的都是与文学无关的工作。幸亏我对文学的热爱一直没有减退,经过长达多年的人格分裂之后,有如分娩般阵痛,我最终返回校园。而今,文学依然是我的爱好,同时也是我的职业。我无疑是幸运的,职业和爱好同一,如同灵与肉合二为一。
我推崇什么样的文学作品?
“诗无达诂”,“一千个人读《红楼梦》,有一千种读法”。每个人喜欢什么样的文学作品,显然没有恒定的标准,往往与个人的文学修养、气质类型以及审美趋向相关。
在我看来,人世间所有的问题皆可归结为“情感”二字。我们生活在各种各样的情感中,诸如亲情、友情、爱情、同学情、师生情、陌生人给予的点滴真情……一个人若不再在乎任何一种情感,或者说完全没有情感了,必然如同行尸走肉。
尽管好的文学作品的标准并非单一的,但我笃定“情感至上”,能引起共鸣,是一切好作品必不可少的要素。文学作品显然与人的情感活动休戚相关,无法引起读者共鸣的文学作品,在我看来很难称得上好作品。
作为一种无功利的审美产品,好的文学作品必然会令读者产生愉悦情绪,需具有“唯美气质”。它温暖、悲悯;它表现美好的情怀,彰显人性光辉;它崇尚矢志不渝的坚守和无望的守望……它还具有“诗性质感”,融会形形色色的人生历练,诠释旷达、通脱、通透的人生境界,面对苦难与悲苦时从容、淡定,直面死亡时释然、优雅……
伟大的作家一定热爱生活,是一个用心生活的人,能够发现现实生活中无处不在的“微妙关系”一那是普罗大众习以为常甚至视而不见,却是最能描摹出入与人之间光怪陆离关系的一笔。
一个伟大的作家还应是一个虔诚的聆听者,能够精准地描摹人与人之间的“幽微情愫”,挖掘出心灵深处鲜为人知的“幽秘”。
一个伟大的作家还是一个智慧的哲人,他参透了生命存在的偶然性,以及人生的悲剧宿命一不想失去的,往往会失去;想得到的,常常得不到。
一个伟大的作家必然忠于自我,时常在文学作品中寻找自我的影子,以及慰藉心灵的精神食粮。但是,他绝对不自私。因为参透了人世间的悲与欢,才能以悲天悯人的情怀关注芸芸众生的悲苦,进而以文学的温润、诗性情怀给予读者倾情抚慰。
这是文学家必须具备的素养、修养、学养和才情。
一个真正的文学家必然极度敏感、自尊,极度多愁善感,能够关注各种各样的细节,从而用无数个动人的细节打动无数读者。
当然,即或是伟大的作家,他依旧是普通人,绝不是英雄或救世主。在人生的悲剧宿命面前,他依旧无能为力,只能表现出无可奈何的达观、通脱,从而给予读者一定程度上的精神支撑。
我生产的“文学"
文学作品读多了,自然就有了梦想。梦想当作家,成为一个可以写书的人。我开始喜欢写作,可以追溯到小学三年级时的第一次作文课。好像写了下雨天走在泥泞的山路上去上学,多么的不容易。被老师当范文在班上念了,回到家,上高中的大哥也夸我写得好。从此,我就喜欢上了作文课。
那时候,最想写《散文》杂志上刊登的那样的文章,觉得那些人真是太有本事了,能把文章写得那么长,而且那么优美。那本杂志是我上五年级时在路边捡到的,很幸运,完好无损,而且相当新。封面素朴,右下角有一株兰草(当时并不知道),就是觉得美啊。因为有了美好的印象,对内文就更加期待了。每一篇都要读好多遍,确实比“三言”、“二拍”读起来容易得多。我先是抄上面的优美的段落、句子,后来干脆自觉背诵。上大学后,想考研究生,确定专业方向时我不假思索选择了中国当代散文。从某种意义上说,一本捡来的杂志竟然改变了我的人生方向。大学、研究生期间,我疯狂进行散文写作,发表过数十篇作品。至今,我仍然保留着读散文、写散文的习惯、爱好。散文犹如初恋,无论时光如何变幻,始终濡染着瑰丽、温馨的光环。
我上中学时正逢诗歌的黄金时代,《星星诗刊》《诗刊》等刊物很容易找到,特别迷恋分行排列的句子,优雅、唯美。许多诗我读不大明白,但就是喜欢读,一种说不出来的享受。开始偷偷写诗,应该写过好几大本,甚至还写过长篇叙事诗。因为高考的压力,还因为有自知之明,总觉得诗歌太神圣了,我怎么也够不着。因此,中学毕业之时,我果断地放弃了当诗人的梦想。至今我还是喜欢读诗,尤其是在某些无聊的时候,会找出留存在记忆中的诗篇,纵情朗读,犹如品茗般沁人心脾,慰灵安魂。诗歌犹如梦中情人,可望而不可即,可求而不可遇。
感谢我的师兄著名儿童文学作家杨鹏,他曾提醒我:“写散文是需要人生历练的,我们这个年龄能把散文写好的人不多,你不妨先写写儿童文学?”
儿童文学?我以前不屑一顾,总觉得那不过是小儿科,幼稚+无聊。
“你有童年记忆吧,你有中学生活吧?那就是你现成的写作资源,不用你绞尽脑汁、苦思冥想啊。”他说。
写自己的童年和少年经历,我倒是很有信心。我觉得我那两个时段的生活经历,比一般人要丰富得多。于是,我蠢蠢欲动。1998年暑假的某一天,我在北京师范大学13楼516房间写我的第一篇儿童小说《怎么回事?》。
那无疑是我与儿童文学真正的第一次亲密接触。
那以后,我渐行渐远的少年记忆间或撞击我长大成人的心扉,我的心中时时澎湃着不吐不快的焦虑。我总是迫不及待企图将曾经灰色的少年情绪诉诸笔端,又总是遭遇“不知如何表达”的铜墙铁壁。所幸的是,两年研究生生涯让我学会了“研究”,我开始泡在图书馆里“不务正业”(我攻读硕士学位的专业方向为中国当代散文),阅读国内外经典儿童文学作品,恶补相关的儿童文学理论知识。我突然发现我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心中膨胀着委屈、愤懑、妒忌和遗憾,因为我竟然疏离了这个原本属于我的理想王国长达26年之久。
我与儿童文学相见恨晚,毕竟今生有缘,我又倍感幸运,甚觉冥冥之中与其有三世之约。由是,行将而立的我竟然“聊发少年狂”,醉心于寻找曾经丢失的童心、童趣,醉心于追索那些“无故寻愁觅恨”的青葱岁月。突然发现,我的生活断裂成泾渭分明的两界,一半是成人世界的光怪陆离,一半是未成人世界的纯情青涩。一方面我努力适应成人世界的各种规约甚至是蝇营狗苟,另一方面我躲进未成人世界里“一晌贪欢”一是逃避或自慰,也是自省和鞭策。
硕士研究生毕业后的三四年间,我在职场中沉沉浮浮,辗转于国企、外企和私企,始终找不到自己的位置。“身在曹营心在汉”之惶惑,实乃“心为刑役”,苦不堪言。幸运的是,坚持阅读儿童文学作品和创作儿童小说,让我沐浴了不可或缺的生命之光。
2003年春天,我参加了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博士生入学考试,并有幸进入北京师范大学儿童文学研究中心接受正规的儿童文学教育。自此,半路出家的我,开始以一名“儿童文学博士生”的身份正式“研究”儿童文学。回顾我的儿童岁月,始终如鲠在喉。在那最需要呵护和引导的季节里,我精神上的成长导师却一直没有出现。我不得不歪歪扭扭、误打乱撞长大成人,其间的艰辛、悲苦可想而知。因此,我自然而然就将研究和创作的重心聚焦于“成长”,寄希望于能为儿童文学的“成长书写”带来一缕阳光。
而今,我在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儿童文学研究中心讲授“儿童文学”课程。不经意间,我与儿童文学的约会竟然已逾十年。十年一瞬,我的青春岁月已绝尘而去。可是,在儿童文学研究和创作领域,我仍旧是一只“菜鸟”。翻检旧作,小有所获:发表了近百篇儿童小说,并结集出版了长篇少年小说单行本十多部。少年小说犹如可以牵手白头的知心爱人。
1998年,我与儿童文学邂逅,相见恨晚;2003年,我正式与儿童文学携手。从此,漫步复乐园;2006年至今,儿童文学既是我的爱好,也是我的职业。我与儿童文学虽然仅有半生缘,幸运的是,它与我如影随形,会陪伴我慢慢变老……
窃以为,儿童文学简单而不简陋,单纯而不幼稚,快乐而不失厚重,唯美而不虚饰,阳光而不避苦难。它是小儿科,但不可或缺。它是树人之本,是儿童与成人无限沟通的桥梁。没有谁能真正破译儿童心灵的密码,但无限接近儿童世界,应是每一个儿童文学作家的卓越追求!